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86部分在线阅读
“皇上,奴婢当年举荐高第和张好古出任辽东督师与锦州兵备时,反对的人不比现在的少。”魏忠贤不慌不忙的说道:“可是从未上过战场的高第和张好古。在辽东打出了什么局面?”
“嗯,这倒是,忠贤你看人还是很准的。”明熹宗点点头,又转向张大少爷问道:“张爱卿,你是军务好手,你说说,洪承畴这个人,适不适合出任陕西巡抚,挑起剿贼重担?”
“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张大少爷没有正面回答,“洪承畴是否有资格巡抚陕西,皆出圣裁。但洪承畴这个人微臣也见过,很有才具的一个人,对兵法兵书也颇有研究——有此人辅助孙阁老剿灭乱贼,倒也不失为一个上佳人选。”
“说得对,他这个陕西巡抚主要是辅助孙阁老剿灭乱贼,有孙阁老在,朕还担心什么?”明熹宗被张大少爷提醒,很快就点头说道:“那好吧,此事勿用再议,忠贤你即刻拟旨,让洪承畴担任陕西巡抚,辅助陕甘总督平定陕西贼乱。”
“奴婢遵旨。”魏忠贤得意的答应。满朝文武百官则万分郁闷,自己们这么多人反对洪启胤出任陕西巡抚,结果还敌不过魏忠贤和张大少爷父子轻飘飘的两句话,这对狼狈为奸的豺狼父子联手把持朝政,还真是难以对付。而明熹宗急着回去欣赏张大少爷新献上来的折叠式多用工兵铲草图,打了个呵欠就宣布散朝。
散朝之后,魏忠贤照例跟进后宫。乘着明熹宗忙着做折叠工兵铲的机会请示其他政务,张大少爷则打再呵欠随百官离开金銮殿,出宫回家休息。路上,好几个官员都上来请张大少爷中午到自家赴宴,联络感情,张大少爷则哭丧着脸答道:“各位大人,多谢你们的好意了,我昨天早上从蓟州出发,一路紧赶慢赶到了京城,连家都没回马上又到九千岁家中议事,直到三更过后才得回家,还没休息半个时辰,四更又到承天门来参加早朝,现在我怎么也得回家补一下觉了。”
“探花郎辛苦,那我们也不勉强了。”几个邀请张大少爷赴宴的官员一笑,又看到张大少爷脸上的黑眼圈和眼睛里血丝,知道张大少爷不是说谎,便也不再勉强,各自散去。张大少爷如蒙大赦,赶紧跳上战马,领着同样睡眼惺忪的张石头赶回家中休息。但是刚走出两条街,经过一个张大少爷上下朝必经的路口时,路旁一个依稀眼熟的瘦小身影忽然从眼角晃过。急匆匆的跑进了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张大少爷好奇的往那胡同里一看,却见胡同中停有一顶轿子。
“谁的轿子?”张大少爷嘀咕一声,刚想收回目光,青衫小轿的轿窗帘子却忽然掀开,一张清秀绝伦的俏丽脸庞出现在轿窗之后。只看得一眼,张大少爷那双一点五的贼眼立即瞪得浑圆,脱口叫道:“清韵!”谁曾想梅清韵的俏脸只是在轿窗口晃了一晃,马上就放下了轿窗帘子,然后小轿被人抬起,很快就钻进了胡同深处。
“小丫头。故意在这里等我,看到我又想躲?”张大少爷冷笑一声,赶紧下马步行追了过去。不曾想那顶轿子跑得极快,张大少爷紧追慢赶,连追了两条胡同才把那顶轿子拦住,冲着轿子里笑道:“清韵,别躲了,我知道你想见我,出来吧,乘着现在有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谈谈,否则的话,说不定我明天就又要回蓟州。”
轿子里没有声音,过了许久,小邢沅才从轿子里钻出来,胆怯向张大少爷说道:“张大人,我家小娘子说了,她不想见你,请你让开路,放我们走。”多日不见,小邢沅已经长大了不少,益发的肌肤胜雪,粉雕玉琢一般可爱。张大少爷心生怜爱,蹲下去捏捏小邢沅的小脸,笑道:“小丫头,别忘了你是我用五两银子买来的,这么小胳膊肘就往外拐,长大了还得了?快告诉你家小娘子,我有重要的话告诉她,叫她出来见我。”
“我……”小邢沅被张大少爷捏得粉脸涨红,不敢应声。这时候,轿子里终于响起了梅清韵熟悉的声音,语气冰冷的说道:“我听得到,有什么话你说吧。”
“清韵,我……”饶是张大少爷对梅清韵有千言万语,可当着轿夫、亲兵和过往路人的面,张大少爷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稍微迟疑了一下。张大少爷放软口气说道:“清韵,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在没有外人的地方谈谈,可以吗?”
“不用了。”梅清韵语气更为冰冷,在轿子里冷冷的说道:“你是有妇之夫,我是没出阁的黄花闺女,单独相处不方便。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我,我……”一向巧舌如簧的张大少爷忽然变得笨嘴拙舌,半天才内疚的说道:“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没办法,瑚儿对我情深意重,又有了我的孩子,我不得不娶她为正房。而你是张国公的亲外甥女,不管是张国公还是英国公府的其他人,都不会允许你嫁给来做偏房,所以没办法,只好委屈你了。”
“说完了?”梅清韵在轿子里问了一句,又淡淡的说道:“你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我的,我和你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早就把你忘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说到最后两句,梅清韵的声音里已经情不自禁的带上了哽咽,最后梅清韵生怕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赶紧努力平静情绪说道:“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走了。轿夫,起轿。”
“别,我还有话要说。”张大少爷赶紧阻拦。不曾想梅清韵又在轿子里冷冷的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打算休掉熊督师的千金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连我都看不起你了。”
“当然不是。”张大少爷赶紧否认,可是想娶梅清韵做偏房的话,却又死活说不出口——明代礼法森严,英国公府也不比普通的大户人家,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和之前的刘谨之流都不敢拿这种人家怎么样,张大少爷想娶梅清韵做偏房,极重颜面身份的英国公府不仅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风波来。一时之间,张大少爷还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挽留梅清韵,梅清韵也没急着催促轿子离开,隔着轿帘与张大少爷沉默对峙。
“张大人,张大人。”一个难听的公鸭声音打破了平静,呼喊声中,一个小太监领着两个锦衣卫快马冲了过来,跑得满头大汗的小太监跳下战马,向张大少爷埋怨道:“张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咱家还以为你回家了,都往你家跑了一个来回了,还是听人说看到你进了这里,这才找到你。”
“小公公,有什么急事吗?”张大少爷打量那小太监几眼,发现他好象是魏忠贤身边侍侯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擦着汗水答道:“出大事了,九千岁要你马上进宫,他在司礼监等你。”
“什么大事?我刚散朝就叫我回去?”张大少爷疑惑问道。那小太监看看左右,凑到张大少爷耳边低声说了一通。待到小太监说完,张大少爷先是目瞪口呆,然后一下子跳了起来,吼道:“石头,牵马过来,我要马上进宫!”
“张狗少!”梅清韵忍无可忍,下意识的从轿子里冲了出来,红着眼睛冲着张大少爷的背影吼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没事的时候拦着我要说话,有事的时候马上扔下我就走,你是在逗我玩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以后你再也别来找我!”
梅清韵突然发飙,在场的人个个都吓了一跳,全都闭着嘴不敢说话。张大少爷则背对梅清韵沉默不语,耳根处肌肉抽动,良久后,张大少爷才努力平静下情绪,回过头来向梅清韵说道:“清韵,对不起,我真有急事,等有空了,我再去你家里找你。”
“你有什么急……?”梅清韵还想发飙,可就在这时候,梅清韵忽然发现——张大少爷的嘴唇处,竟然有一道细细的血线流下!梅清韵不由怒气全消,惊讶问道:“你的嘴怎么出血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张大少爷擦去嘴角的血迹,强作笑颜说道:“刚收到辽东急报,建奴镶黄旗和镶红旗从科尔沁草原回师辽东的途中发动偷袭,攻破了右屯和大凌河城,两座城池的粮食被建奴劫掠一空,还有山海关给锦州送粮的辎重队也被建奴伏击,押送的粮草都落入了建奴之手!”
“丢了些粮食,值得把自己嘴唇咬破吗?”梅清韵楞了一下,然后梅清韵猛然醒悟过来,忙问道:“人呢?右屯和大凌河的百姓和军队呢?伤亡多少?”
“右屯和大凌河两座城池的三万百姓军民,惨遭建奴屠杀,无一幸免。”张大少爷嘴上还在笑着,眼中却已经有泪光闪动,“大部分都是曾经和我在锦州并肩作战的百姓军民,他们落到了建奴手里,建奴当然要拿他们出气报仇。还有从山海关往锦州送粮的马世成将军,他是马世龙将军的堂弟,锦州攻防战的时候,他还用身体给我挡过箭,也不幸战死沙场,押送辎重的队伍全军覆没。”
说到这里,张大少爷想起昔日战友的音容笑貌,心中伤痛,已经是泣不成声。看到张大少爷这样,梅清韵再大的怨气也烟消云散了,哽咽着说道:“那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第一百七十九章
稳定高于一切
张大少爷红着眼睛急匆匆赶到司礼监衙门,进到堂中一看,本应该在景仁宫做木匠活的明熹宗竟然也在司礼监官署堂中,坐在居中的位置上落泪,口里不断念叨,“朕之子民,朕之子民……”虽然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演戏,但魏忠贤和李永贞等一帮司礼监太监也是个个垂泪,很明显,已经一年多没有打过败仗的辽东忽然传来的噩耗,再一次震动曾经闻辽色变的明熹宗和司礼监。
“微臣拜见皇上。”张大少爷含着眼泪低声行礼。明熹宗看了一眼张大少爷,并不说话,却又哭出了声来。那边魏忠贤拿起一份军情塘报,亲自送到张大少爷面前,低声说道:“快看看,一会皇上要问你话。”张大少爷低声答应,赶紧接过塘报低头看了起来。
军情塘报是熊廷弼从山海关送来,辽东巡抚袁崇焕向熊廷弼报告,腊月十五夜,从科尔沁回师盛京的建奴岳托率领建奴大军从大尖山一带越过大定堡,忽然出现在锦州西北。锦州守军措手不及,仓促间只能坚守辽东巡抚新修的锦州城池,无法将大凌河与右屯的军民百姓转移到锦州城中,导致建奴铁骑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轻松攻破这两座几乎没有修缮城墙的城池,两城军民百姓共计三万余人尽遭建奴屠戮一空,十余万石粮食尽数落入建奴之手。百姓自发修缮的小凌河堡也被建奴烧毁,堡中上千百姓全被烧死!紧接着,建奴探听到马世成军押解粮草北上,包围锦州的同时分兵于杏山设伏,又将马世成军两千五百军队全歼,押送的大量粮草军械及民夫被俘,建奴大军又合兵一处,猛攻锦州。
“所谓的宁锦大捷?”张大少爷下意识的联想起这个争议不断的词语,再翻看熊廷弼的具奏定论时,发现自己的老丈人也对这次的大败充满疑惑——大定堡一带的大兴安岭山脉中确实有路可走,天启二年时蒙古林丹军队也走过这条路,可是这条道路狭窄,不利于大军行军,而且现在是冬季,大雪封山,行军更是艰难,建奴大军从此穿过大兴安岭,锦州的斥候怎么没有发现?还有就是马世成的辎重队,与前线军队保持联络是辎重队行军的常识,而建奴军队用了一天一夜时间才攻破大凌河和右屯,再加上建奴分兵设伏也需要一定时间。为什么在此期间,锦州没有向马世成的辎重队发出警告?
让张大少爷郁闷的是,熊廷弼对辽东巡抚简直比对自己这个女婿还好,还有一些重大疑点熊廷弼没有点出就算了,就这两条,熊廷弼也是语焉不详,没有往重里说,仅是一笔带过——很可能是熊廷弼也不愿去猜忌那位极得他信任的辽东巡抚。另外在奏章的最后,熊廷弼奏报说,辽东巡抚已经派遣祖大寿率军一万北上救援锦州,熊廷弼也已经出兵两万,派马世龙救援锦州,不日将另行奏报。
“建奴大军?建奴到底有多少兵力?”张大少爷仔细回忆,岳托带到喀喇泌草原的镶红旗是二十六个牛录,镶黄旗是二十个牛录,合计四十六个牛录,每个牛录是三百建奴,加上军官大约是一万四千人左右,勉强可以算得上大军——当然,也不排除有科尔沁蒙奸军队参与偷袭。但不管怎么说,光凭这一万四千建奴。野战中对付四五万明军还是不成问题,所以分兵同时监视锦州和伏击马世成辎重队,也还是能够办到的。
“不对!这里有问题!”张大少爷忽然想起一件大事,脸色不由一变,冷汗迅速湿透全身。旁边的魏忠贤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服侍皇帝的太监嘛,发现张大少爷脸色不对劲,忙问道:“猴崽子,那里出问题了?”
“没……,没什么。”张大少爷矢口否认,掩饰道:“孩儿是想起锦州的红夷大炮了,要是那些红夷大炮落到建奴手里,那可就危险了。”
“放心,如果锦州再丢了,那他就不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了!”魏忠贤咬牙切齿的答道。那边明熹宗也停止哭泣,抹着眼泪向张大少爷哽咽问道:“张爱卿,辽东的情况你熟悉,你说说,锦州守得住吗?那城里可是有四万多军民百姓,要是再守不住,那可就,那可就……”说到这,明熹宗又忍不住哭了出来,魏忠贤则向张大少爷连使眼色,示意张大少爷尽量说一些好听的,别再刺激皇帝了。
“皇上,亲爹,你们请放心。”张大少爷迟疑良久,终于昧着良心说道:“微臣敢断言。锦州守得住!”说到这,张大少爷忍不住也补充一句,“说不定还有一场胜利。”
“真的?”明熹宗终于停止落泪,激动问道。张大少爷苦笑答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锦州城先是由孙阁老修缮,微臣在锦州时,又修缮了城墙一次,还留下了水龙固城之法,现在正是冬季,这个法子又可以派上用场,再加上辽东巡抚第三次修缮,锦州已经是固若金汤,建奴旬日之内,绝对不可能攻破。如果宁远援军能够及时赶到,内外夹击,说不定还能有一场胜利。”
“最好如此,否则的话,朕绝饶不了他!”明熹宗咬牙切齿。魏忠贤有心落井下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辽东巡抚承诺的是先修锦州城,魏忠贤也没给他拔一两银子的修城经费,现在丢的是右屯、大凌河城和辎重队,辽东巡抚力主修缮的锦州城池却安然无恙。魏忠贤想收拾他也没有好的借口。那边张大少爷又看看情况,见明熹宗没有继续发问,便说道:“皇上,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微臣请旨明日返回蓟州,组织军队预防万一。”
“马上就过年了,你过了年再回去吧,你一年到头难得回家几次,朕准你过了年再走。”明熹宗抹着眼泪说道。张大少爷摇头,答道:“皇上,军情如火。蓟门乃是辽东后盾,为了预防万一,微臣认为最好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除夕佳节,微臣只有对不起父母家人了。”
“好吧。”明熹宗也不勉强,哽咽着说道:“张爱卿,还是你和忠贤让朕最放心啊,想当初,朕要是把你留在辽东……唉,不说了,朕答应过你练兵时间的,你去吧。”
“猴崽子,你放心吧,过年的时候,咱家会抽空去看你的父母和干孙子的。”魏忠贤也沉着脸说道:“还有那些新式火枪,开春之前,咱家保证给你全部送到蓟州,你只要给咱家好好练兵就行!等你的兵练好了,咱家再向皇上请旨,调你到辽东去找建奴报仇!”张大少爷沉声谢过,起身离开司礼监。
……
离开司礼监后,心事重重的张大少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到了家里以后,张大少爷也没理会出来迎接的熊瑚和大玉儿,更没心情去抱抱自己的儿子小狗儿,扔下马缰就进到自己的房里,躺在自己的床上默默流泪,嘴里喃喃念叨,“怪我,怪我,这么明显的漏洞,我竟然没看出来,没看出来……”
“狗儿怎么了?”看到张大少爷这样,张老财夫妻和熊瑚等张大少爷家人难免面面相窥,实在搞不懂张大少爷为什么会伤心失落到这个地步,只能向一直跟在张大少爷身边的张石头打听情况。不过张石头知道也不多,只能把自己知道的建奴偷袭右屯和大凌河得手的情况说出来,还有就是马世成辎重队全军覆没的情况。又说马世成曾经在锦州为张大少爷挡过箭,救过张大少爷的命,可能张大少爷就是伤心这点。
“狗儿的救命恩人战死了?”张老财非常惊讶,忙吩咐道:“老婆们,你们还楞着干什么?快安排人在院子里搭一个灵堂,给马将军多少些纸钱,还有问问马将军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们多拿些银子去感谢他们。马将军是狗儿的救命恩人,我们不能让人戳咱们家后脊梁骨。”张大少爷的十一位老娘也是这个意思,赶紧随着张老财下去安排。那边大玉儿却缠着张石头继续追问细节,当听到偷袭右屯大凌河的建奴军队是岳托军队是,大玉儿也是脸色一变,用蒙古话脱口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相公这样。”
“玉儿妹妹,你在说些什么?”听不懂蒙古话的熊瑚好奇问道。大玉儿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张大少爷,摇头说道:“没什么,我说我们家得好好感谢马将军。”说罢,大玉儿又拉着熊瑚赶去大厅,帮着张老财夫妻指挥安搭灵堂,还有就是准备三牲祭品。
把熊瑚骗到院子里后,大玉儿又悄悄摸回张大少爷房里,关上房门坐到张大少爷床边,温柔的用香帕替张大少爷擦去泪痕,柔声说道:“相公,是人都会犯错,你不用太过伤心,当心身子,这次吃了亏,下次再找补回来就行了。再说了,这也是因为建奴不是针对你,所以你才没有及时察觉建奴的诡计,如果建奴针对的人是你,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瞒不过你的眼睛。”
“你也看出来了?”张大少爷斜着眼睛看着大玉儿问道。大玉儿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了区区几百支新式火枪,建奴犯得着出动两旗兵发喀喇泌草原吗?今年中原饥荒,辽东饥荒更是严重,一斗米卖到八两银子——努儿哈赤除非是吃错药了,才会派一万多主力精锐来抢几百支新式火枪!一万多军队从盛京到喀喇泌草原,骑兵人吃马嚼,一个来回得消耗多少粮草军需?”
“玉儿,也只有你明白我的心思。”张大少爷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可笑我中计不说,还以为建奴是打算联合科尔沁军队攻打喜峰口,急匆匆的跑去喜峰口布置防御,最后还以为建奴是被我吓跑的,为此沾沾自喜了好几天。现在我才明白,所谓的新式火枪,不过是个幌子,建奴真正的目标,是和喀喇泌草原仅有一道山脉阻隔的锦右屯粮!”
“还是那句话。”大玉儿柔声说道:“如果你还是锦州守将,建奴这条计策虽然巧妙隐蔽,但肯定瞒不过你的眼睛,只是你的职责不同,所以才掉以了轻心。”说到这,大玉儿也是面露狐疑,疑惑说道:“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象大定堡、大康堡和太平堡这些地方,都有蒙古草原通往辽西的小道,何等紧要?锦州守军的斥候,为什么没有发现建奴来袭呢?按理来说,上万军队走过这些山岭小道,没有一两天的时间办不到啊?难道是锦州的斥候渎职?”
“不是斥候渎职,是有意没有在这些地方安排斥候,或者是斥候发现了,却没有声张。”张大少爷阴阴的说道。大玉儿瘦弱的身躯一震,低声惊呼道:“听你这么说,难道又可能是一笔交易?”
“怀疑,但没有半点证据。”张大少爷摇头。沉吟了许久后,张大少爷把大玉儿把搂进怀里,在她嫩脸上轻轻一吻,柔声说道:“玉儿,我再问一次,这次你一定要对我说老实话——你在皇太极身边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发现那个人和皇太极暗中联络,通敌卖国?”
“没有。”大玉儿摇头,低声说道:“我嫁给皇太极还没一年就被你抢过来了,连真正的夫妻都没做过,他也不是很相信我,很多他的机密,我也不知道。倒是我的姑姑哲哲,还有范文程和宁完我这些人知道一些,可他们都是皇太极的心腹,不会对我说这些事。”
“唉,那算了,就这么着吧。”张大少爷也搞不清楚大玉儿到底有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但也懒得继续追问了。大玉儿看出张大少爷的心思,委屈的说道:“相公,我真没骗你,做了你的人以后,我就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是知道,能不告诉你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算你回答说是,这事我也不会追究。”张大少爷摇头。大玉儿楞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其实我早想问你了,以你在九千岁面前的地位,想搞倒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为什么您这么怀疑他,却一直不对他下手?”
“稳定压倒一切啊,为了稳住形势,也争取时间,我不得不做出一些必要的牺牲啊。”张大少爷郁郁不欢的说道:“此人先是靠博取孙阁老信任获得信任,又和辽西将门沆瀣一气,排除异己,基本控制了山海关以北的大明军队!更让我头疼的是,山海关外的军队实际上已经是私人军队,由辽西诸将组建,也由辽西诸将控制,铁板一块,对朝廷的圣旨是听宣不听调,我就是想掺沙子都难!在这种情况下,我如果动他,轻则关外兵变,重则辽东动乱,私军倒戈,建奴即刻兵临山海关下!更何况,现在瑚儿的对他这么信任,我如果动他,瑚儿的爹也不会答应。”
如果张大少爷这话是对别人说,别人不一定理解,可大玉儿却理解,也知道在政治和权谋面前,有时候就是得做出必要的牺牲。犹豫了许久后,大玉儿才问道:“相公,那你什么时候对他下手?再这么下去,只怕这样的事情会愈演愈烈啊。”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张大少爷坐直身体,咬牙说道:“这次牺牲虽然重大,可也为我争取至少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也足够我把屠奴军训练娴熟,打造成军,等到那时候,我不仅有了和乱贼、建奴的决战之力,也有了镇压辽西将门反弹的足够力量!积蓄够了这些力量,我倒要看看,还有谁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招?!”
“四千屠奴军,就能办到这么多事?”大玉儿好奇的问道。张大少爷摸摸大玉儿的嫩脸,微笑说道:“兵不在多,而在精!更何况,我也没说就拿屠奴军去和这些人消耗,我也可以争取傀儡军队去和敌人消耗嘛。”
“那你的第一目标是谁?”大玉儿试探着问道。张大少爷又把大玉儿搂着怀里,苦笑着说道:“如果想听实话,那我告诉你——很可能是你的娘家科尔沁军队!皇太极已经投靠了你的父亲,他迟早有一天会拉起一支大军,向我的蓟门长城发动进攻!而且这一天,不会很久。”
“相公,你和科尔沁军队开战的时候,带上我好吗?”大玉儿自告奋勇说道:“等你把我父亲和哥哥们打怕了,我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我们科尔沁的骑兵虽然比不上建奴骑兵,但也比一般的草原骑兵强,有他们给你先锋,你可以减少很多损失。”
“小丫头,还知道胳膊肘往我这边拐?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杀你哥哥,你躲着哭了好几次。”张大少爷伸手进大玉儿衣中,抚摸着她的嫩滑肌肤笑道。大玉儿扭扭身子,嘀咕道:“亏你还有脸说,吴克善是我大哥,从小就对我很好,你二话不说就把他杀了,我能不伤心吗?”嘀咕到这里,大玉儿也是轻叹一声,轻声说道:“知道你厉害,也知道你心狠手辣,所以我才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我去劝降,科尔沁还能留些种子。我如果不去,科尔沁草原,也就要被你变成一片尸山血海了。”
说到这,大玉儿又向张大少爷抛了一个妩媚的眼神,脸在张大少爷胸膛上娇声说道:“相公,你不觉得,如果我们有了一个孩子,我更容易劝说我的家族向你投降吗?”
“好啊,给你一个机会,自己来。”张大少爷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任由大玉儿娇笑着扑到自己身上捣腾。回忆着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锦州将士百姓音容笑貌,张大少爷又喃喃的说了一句,“弟兄们,乡亲们,安息吧。你们的牺牲,不会毫无价值。你们的仇,我也会替你们报。”
第一百八十章
疯狂练兵
不知不觉间,风起云涌的天启六年已经过去,华夏大地迎来了历史上曾经彻底改变中华民族命运的天启七年。在历史上的这个年份里,华夏大地发生的一连串大事令人目不暇接,明熹宗天启帝朱由校病故,明思宗崇祯帝朱由检继位,魏忠贤倒台自尽;东林党卷土重来,废除商税断绝大明朝廷财政来源;魏忠贤罢免袁崇焕导致辽东兵变,毫无识人之明的朱由检矫枉过正,重用五年平辽牛皮王袁崇焕,直接导致了大明财政彻底崩溃;崇祯又听信东林官员建议,撤江南税监废苏杭织造,加重税于饥民,引发有明以来最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彻底断送了大明江山的最后一线生机,也彻底断送了中华民族的光辉未来,为日后的建奴入关、螨清主政开历史倒车埋下了最大祸根!——但这一切,还会重演吗?
有我在,不会!——张大少爷如是说。天启七年正月初一的子时钟声敲响时,鞭炮声中,与四千余名屠奴军共渡除夕的张大少爷发表新年演讲。“弟兄们,天启六年过去,天启七年了,就在我们喝酒吃肉欢渡春节的时候,辽东军队的弟兄,还有辽东的汉人百姓,却都还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为什么?因为有建奴在荼毒他们!有建奴在残害他们!有建奴在凌辱他们的妻子女儿,有建奴在残杀他们的父母儿女!但是,他们的牺牲不会白白浪费,他们的鲜血不会白白流淌,为什么?告诉我!”
“有我屠奴——!”四千余名屠奴军整齐怒吼,“有我屠奴,剑指赫图拉,马踏建州北!有我屠奴,辽东平原无虏,盛京废墟祭祖!有我屠奴,塞外草原鞑靼伏首,黑龙江畔建奴灭种——!”
“如果建奴是尘埃——!”张大少爷拖长声音。四千名训练有素的屠奴军将士整齐嘶吼,“我们就是沙尘暴!有我屠奴,天下无奴!有我屠奴,天下无奴!有我屠奴,天下无奴——!”
“有我屠奴,天下无奴——!”听到这整齐而有激昂的口号声,再看到横竖成线站得笔直、纹丝不动的屠奴将士,张大少爷万分满意,心说除了身高差异无法比拟,光是以队形整齐和军队纪律而论。我这军队绝对比得上二十一世纪的阅兵礼仪队了——可惜的是,这支军队还没见过血,这可是一个极大的弱点。不过也不怕,反正我早想好办法训练屠奴军的胆量和杀气了,也是时候让他们见见血了。
除夕夜在鞭炮声中过去,大年初一,屠奴军又毫不歇息的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之中,虽然大过年的还要在冰天雪地中严格训练,但屠奴军上下却极少有什么怨言,因为连续多次的士兵分级对战下来,屠奴军将士已经大都明白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更何况以张大少爷为首的蓟门文官武将也以身作则,个个都是背上了重达六十斤的沙袋装备,陪着屠奴军将士顶着寒风大雪奔跑冲刺,进行高强度训练,有了这样的榜样,本身就待遇极为优厚的屠奴军将士还能有多少的怨言?
士兵练习刺刀的时候,同样背着六十斤装备跑了二十里路的张大少爷终于得以安歇下来,开始与宋献策和满桂等人讨论下一步的装备和训练问题。首先是宋献策向张大少爷报告道:“东家,江南织造李公公派人送信过来,说是你订做的防箭蚕丝纱衣已经全部从应天府发出,算路程在正月初十以前的就可以抵达蓟州。以供我军装备。”
“质量合格吗?”张大少爷问道。宋献策答道:“李公公的信使说过,保证每一件都绝对合格,蚕纱织得又细又密,还掺得有人头发和细铜丝,穿在身上以后,弓箭十步之内都射不穿。但李公公又交代了,要东家千万保密,这些纱衣他可是亏着本拿给我们的,不算人工,兵部给的银子连成本都不够!要是传扬出去,其他军队也要这种质量的纱衣,就算兵部按三两银子一套的价格如数拨给,他的江南织造局也得砸锅卖铁,当宅子卖地!”
“呵呵,又欠李公公一个人情了。”张大少爷满意的笑笑,又向旁边艳羡不已的满桂笑道:“满大哥,甭撇嘴,我也知道你也想要,放心有你的,兵部给我的明数是五千套,其实只是掩人耳目,免得别人说九千岁偏心——九千岁又从内库悄悄给我拨出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向江南加订了五千套,到时候你的军队也保证人手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