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5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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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奴才!”皇太极心下感动,张臂抱住范文程嚎啕大哭,范文程也是眼泪滚滚,大哭说道:“主子,奴才不好,是奴才做了错事,把张好古这个小蛮子招来。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发誓,总有一天,奴才要亲手砍下张好古蛮子的脑袋,向主子谢罪!”主奴俩抱头痛哭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哭够了,皇太极和范文程又饱含阴毒的看一眼让他们受尽耻辱的锦州城墙,看一眼城头上仗剑而立的张好古蛮子,这才重新上马,缓缓跑向努儿哈赤的帅旗所在。
  小跑到努儿哈赤帅旗附近,隔着上百步,皇太极就翻身下马,脱去头盔,连同武器一起扔开,一步步走到面沉如水的努儿哈赤面前,双膝跪下磕头,流着眼泪说道:“阿玛,儿臣无能,锦州城,儿臣实在攻不下来。”努儿哈赤表情冷漠,过了许久后,努儿哈赤才冷冷问道:“老八,当初你攻城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阿玛说,如果儿臣不能在天黑前攻不下锦州,就要治儿臣的罪。”皇太极老实答道。努儿哈赤点头,哼道:“很好,算你记性还好。”说罢,努儿哈赤猛然声音,喝道:“来人,把皇太极推到阵前,斩首示众!”
  “大汗!刀下留人啊!”范文程冲上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膝行到努儿哈赤马前,大哭着说道:“大汗,贝勒爷虽然没有打下锦州,但大汗你也亲眼看到了,贝勒爷为了攻下锦州已经是倾尽全力。伤亡过半才被蛮子的新式火器击退,这足以贝勒爷的清白了啊!大汗,难道你真因为张好古蛮子一封胡说八道的假信,就真要冤杀你的亲儿子吗?大汗,将来真相大白,你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狗奴才,我做事还用你教?”努儿哈赤勃然大怒,挥起马鞭就猛抽范文程,范文程昂起头咬牙受鞭,即便被抽得皮开肉绽也不躲不闪,只是号哭说道:“大汗,奴才求求你了,再给贝勒爷一个机会吧!你要是想杀,就杀奴才吧,奴才是四贝勒的狗,愿意为四贝勒而死!大汗,求求你了!”
  范文程的忠心表演终于取得收获,莽古尔泰和汤古代几个努儿哈赤的儿子也过来求情,汤古代磕头说道:“阿玛,十弟虽然没能攻下锦州,但他确实已经尽力了,军队伤亡又这么大,这足以证明他的清白,请阿玛饶十弟一命吧。”其他的建奴将领和文武官员也纷纷下马,涌到努儿哈赤面前下跪求情,请求努儿哈赤法外开恩,饶皇太极一命。而努儿哈赤虽然对皇太极仍然是疑心重重,但刚才又亲眼看到皇太极确实不惜代价的全力攻打锦州城,所以思来想去,努儿哈赤终于还是喝道:“好吧,看在大家的面子上,饶皇太极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剥夺他的正白旗旗主和贝勒头衔,贬为镶白旗甲喇额真(参领),正白旗旗主的位置由汤古代接管。”
  “儿臣多谢阿玛不杀之恩。”皇太极重重磕头,额头紧贴着地面流泪谢恩,心里却在疯狂惨叫大骂,“正白旗!我的正白旗军队啊!就这么没了啊,白白便宜了汤古代那个草包!张好古,小蛮子,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
  随着皇太极的倒台,皇太极提出的分兵南下攻打觉华岛的计划也宣告流产,匆匆与众旗主重新商量军情后,努儿哈赤毅然决定务必要攻破这座让建奴八旗吃尽苦头、受尽耻辱的锦州城池,屠城夺粮后再考虑是否继续南下。为了办到这点,努儿哈赤先是命令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和岳托的镶黄旗大军迁移到小凌河以南的笊篱山扎营,阻拦明军增援锦州并防止锦州守军突围;又命令阿敏的镶蓝旗驻扎到锦州北门外五里,杜度领着镶白旗和一个蒙古牛录驻扎到锦州西门,对锦州采取合围之势。同时各军都日夜赶造攻城武器,治疗伤兵积蓄力量准备攻城。连续血战了四天的锦州城,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两天后的腊月三十是天启五年的最后一天,同时也是汉人百姓一年中最重要的除夕佳节,虽说锦州城现在已经被建奴大军重重包围,但为了稳定人心和鼓舞锦州军民士气,到了腊月三十的早上,照例在城墙上凌迟处死一个建奴战俘继续激怒努儿哈赤后,张大少爷还是下令杀猪宰羊,准备在晚上犒劳军队和奖励主动参战的锦州百姓。命令颁布,锦州明军士兵自然是欢声雷动,锦州百姓也个个欢喜不胜,城里的一些富户也表示愿意捐出猪羊三牲,资助张大少爷犒赏三军,张大少爷来者不拒,一一谢过。
  汉人有除夕夜,还没有被汉化的建奴蛮夷可没有这个节日,为了防止建奴乘着过节偷袭锦州,张大少爷又调兵遣将加派了双倍岗哨,并下令将士饮酒不得过三杯,刀枪不离身随时备战,就连明军将领的除夕宴会,张大少爷也专门搬到了锦州正门的东门城楼上,与明军众将一边欢度除夕一边严密监视敌情,不给建奴任何可乘之机。而士气高昂的明军将士在自觉性上也着实让张大少爷惊喜了一把,到了夜里,所有的明军将士都上到了锦州城墙,与值勤站岗的同伴共同欢度除夕,一边吃着滚烫的火锅一边防着建奴偷袭,两不耽误,城墙上一片通明,酒肉飘香,人声鼎沸,既让那些埋伏在冰天雪地里准备偷袭的建奴士兵无计可施,又馋得直流口水。
  “该死的狗蛮子,真是太奸猾了!”收到斥候报告的锦州城上情况后,原本打算乘着过节连夜偷袭的努儿哈赤气得一脚踹翻面前炭盆,拿这个既奸猾又谨慎的张大少爷毫无办法。这时候,侍卫忽然进帐来报,说是已经被贬为普通士兵的范文程求见,心情正不爽的努儿哈赤一口拒绝,要侍卫把范文程赶走。但侍卫出帐后没过许久,又回来向努儿哈赤禀报道:“大汗,范文程蛮子不肯走,他说他想出了攻破锦州的法子,请大汗务必见他一见。”
  “攻破锦州的法子?那让他进来吧。”努儿哈赤冷哼说道。侍卫领命而去,又过片刻,穿着普通士兵甲衣、眉毛胡子都挂满冰屑的范文程就被领进了大帐,范文程也不迟疑,刚进帐就跪趴在地上,磕头说道:“奴才范文程,叩见大汗,大汗万福金安,一统华夏。”
  “你说你想出了攻城的法子,什么法子?”努儿哈赤直接问道。范文程从怀里掏出一副草图,双手捧过头顶,恭敬说道:“大汗,这是奴才苦心琢磨出来的攻城坡车,大汗只需下令军队赶造数辆,攻破锦州,易如反掌。”
  努儿哈赤起身走到范文程面前,接过草图打开一看,却见范文程画的这种攻城坡车十分巨大,光是四丈的高度就和锦州城墙完全一致,宽三丈,长十丈,车底多轮便于推动,一头高一头低呈坡状下滑,有些象一个可以推动的巨大山坡。范文程又斗胆自己站起来,解释道:“大汗,这种攻城坡车造出来以后,直需要推到锦州城墙边上,我们的士兵和战马就可以踩着攻城坡车的坡面,直接杀上锦州城墙,让锦州蛮子守无可守。”
  “可是这个攻城梯车这么大,上那里去找这么多合适的材料?”努儿哈赤沉吟答道。范文程微笑答道:“大汗放心,这种攻城梯车不需要多少材料,只要几根和锦州城墙一样高的木材,然后用短一些的木材逐步下降搭成框架,在框架的上端绑上草绳连接,草绳上再铺上马草,等到马草上面落满雪花,我们再往雪上浇水,水和雪混合在一起结成冰坡,人和马踩上去都不不会破——道理和张好古小蛮子浇水加固城墙一样。这么一来,我们大金将士不光可以踩着冰坡直接攻上城墙,而且车的重量也非常之轻,推动起来比推动全木坡车还要快上不少。”
  “妙!”努儿哈赤大喜过望,正要下令建造时,努儿哈赤却猛然想起一事,劈手把草图砸在范文程脸上,骂道:“狗奴才,蠢货!你忘了锦州蛮子有红夷大炮?锦州蛮子的大炮只要打中这种坡车一炮,这种坡车上面的冰面还不得粉碎?”
第一百一十六章
蛛丝马迹
  “狗奴才,蠢货!你忘了锦州蛮子有红夷大炮?锦州蛮子的大炮只要打中这种坡车一炮,这种坡车上面的冰面还不得粉碎?”努儿哈赤烦躁的把攻城坡车砸在范文程脸上,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一点热情也化为了乌有。范文程却不慌不忙,低声奸笑道:“大汗,奴才当然有考虑过蛮子红夷大炮的威胁,不过大汗可曾知道,蛮子的红夷大炮其实有一个严重的弱点!”
  “什么弱点?”努儿哈赤又来了一点兴趣。范文程狞笑答道:“炮台!红夷大炮威力巨大不假,可它的反震力也大,所以要想使用红夷大炮,必须要把它放在坚硬的地面上或者石头炮台上,否则象一般的夯土城墙,红夷大炮开不了几炮就能自己把城墙震塌了!奴才已经从斥候那里了解过了,锦州城东北角和东南角都是石质炮台,坚固无比,所以我们每次攻打东门,都得吃红夷大炮的亏;但因为我们大金的军队来得太快,张好古小蛮子措手不及没时间把炮台修完,所以锦州的西南角和西北角两座炮台,只有中下半截是石头建成——而上半截,却是夯土赶造而成!大汗你可以想想。如果我们先摧毁了那两座豆腐渣炮台,再用攻城坡车攻打被这两座炮台保护的锦州西门,锦州城还不是唾手可得?”
  “真的?”努儿哈赤先是又惊又喜,然后又猛的一拍大腿,懊悔叫道:“哎呀!我这么忘了?这事情斥候也向我禀报过,我只是看到张好古用泼水结冰的法子把炮台给加固了,和石头炮台差不多硬,所以就没想到从那里下手!如果真要破冰墙,也不是没有办法啊!”欢喜了片刻,努儿哈赤又担心的问道:“如果张好古小蛮子发现我们对炮台下手,提前把红夷大炮搬出炮台,运到锦州西门城墙正面继续开炮,那可怎么办?”
  “大汗请放心,红夷大炮无比笨重,搬运不便,张好古就算把红夷大炮搬到城墙上正面开炮,也不可能象在炮台上一样灵活转动,可以任意炮击每一个位置,更不可能迅速摧毁我们的每一辆攻城坡车。况且交战之时城墙上守军密布,红夷大炮搬运更是困难,而且没有了炮台保护炮手,我们的弓箭也有希望压制他们的炮手开炮了。”范文程先是详细了解释红夷大炮失去炮台保护后的种种弱点,又狰狞笑道:“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大汗你以为张好古手里的红夷大炮,真的是真正的红夷大炮吗?”
  “什么意思?”努儿哈赤眼中露出喜色。范文程阴阴答道:“大汗你有所不知,蛮子的全国军队之中,其实只有三十一门从海里打捞上来的真正红夷大炮。这三十一门红夷大炮中,有一门意外炸膛被毁,剩下的有二十门是放在蛮子京城里,另外十门在宁远城——张好古手里的二十门红夷大炮,其实都是蛮子工匠仿造的假货!不仅威力远没有真正的红夷大炮大,射程更没有真正的红夷大炮远!只是张好古小蛮子和高第蛮子都不知道这点,所以才被蛮子军队的知情人上下联手欺蒙,把仿造货当成了真货带到了锦州!否则的话,我们根本就不敢锦州十里之内扎营!”
  “谢天谢地,还好张好古蛮子没拿到真货,否则我们大金军队可真的惨了。”努儿哈赤听得冷汗淋漓,大叫庆幸。范文程则又狞笑着说道:“大汗,奴才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蛮子工匠首批仿造红夷大炮时,因为工艺不熟练,这一批红夷大炮极其容易炸膛,所以这批红夷大炮大部分已经被回炉重炼,只有少许几门流落到了辽东,没有被运回蛮子京城重新锻造——这批容易炸膛的红夷大炮中,有五门被张好古蛮子带到了锦州城!而从这些日子攻城战来看,锦州城开炮最多的东北角和东南角两座炮台都没有出现炸膛。所以奴才敢肯定,那五门有问题的红夷大炮,就在锦州城的西南角和西北角两座炮台上!大汗你再想想,张好古就算在炮台被摧毁之前,把红夷大炮搬到了守军密集的锦州城墙上,我军攻城时问题红夷大炮忽然炸膛,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狗奴才,你怎么知道的?”努儿哈赤惊喜问道。范文程恭敬答道:“是八阿哥告诉奴才的,八阿哥昨天收到了他在蛮子军队里的内线急报,才知道了这件事,只是八阿哥今天两次求见大汗,都被大汗拒绝,所以奴才才抢了八阿哥的功劳。”
  “八阿哥?”努儿哈赤有些后悔白天两次拒绝皇太极的求见了,可努儿哈赤又拉下脸承认错误,只是哼道:“他就是不吸取教训,喜欢和蛮子往来!你回去和他理订好一个详细的攻城计划,然后带着他来见我吧。”
  ……
  除夕夜平安度过,预料中的偷袭并没有到来,弄得张大少爷都有些惊奇,连夸努儿哈赤长进了,知道懂进退能取舍了。不过让张大少爷惊奇的还在后面,自从腊月二十八皇太极最后一次攻城后,二十九、除夕和天启二年的正月初一,连续三天,建奴军队都没有来攻城,就好象建奴军队也忽然进化了学会汉人过春节一样——要知道,以建奴军队的人力物力,三天时间足够制造三四百辆对锦州城墙威胁最大的裹铁凿城车了啊。这么一来,生性多疑的张大少爷难免心中揣揣了……
  “张兄弟。建奴肯定是被你打怕了,所以不敢来攻城。”张大少爷向明军众将咨询意见时,黑云龙等一干猛将都认为建奴是被张大少爷打怕,所以不敢再来攻城。茅元仪、赵率教和吴襄等将比较精细,当然不会相信这世上能有什么敌人能让南征北战无敌手的老建奴努儿哈赤也感到害怕,但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有马世龙提出一个可能性,“会不会是建奴发现宁远增援锦州,准备围城打援?”
  “没有援军,我也没打算要援军。”张大少爷断然摇头,沉声说道:“各位将军,我再重复一遍,你们不要指望能有援军帮助我们,现在我们大明军队的野战不如建奴,援军来了也进不了城,只会让他们白白送死,所以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向山海关和宁远城请求过一次援军。能不能守住锦州,耗到建奴主动撤退,只能靠我们自己。”锦州众将一起点头,都表示自己清楚这一点。马世龙则不服气的问道:“张兄弟,就算我们没有求过援,宁远驻军发现我们被建奴包围,难道就不会主动救援吗?”
  张大少爷哑然失笑,这才算是明白马世龙当初为什么会被一个诈降汉奸耍得那么惨——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天真的人?不过张大少爷也不想公开自己和宁远驻军的矛盾。只是淡淡说道:“不会有援军,就算有,也不会从南面来,我们还是指望西面的蒙古林丹汗和东面的皮岛毛大帅比较靠谱些。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建奴下一步会怎么办吧,我可以肯定,军粮短缺的建奴连续三天不来攻城,肯定是做什么重大的布置,准备把锦州一战拿下!”
  张大少爷的乌鸦嘴一向比较灵验,正月初二正午。连续下了几天大雪的天空放晴,视线不再被风雪阻碍,经过仔细观察和靠着望远镜的帮助,锦州明军终于发现了建奴军队的一点异动——大量的建奴士兵正在附近的山上砍伐木材,并且绝大部分都运送到了锦州城西面的建奴军营中囤积。收到这个消息后,张大少爷赶紧领着锦州诸将赶到西门城楼,举起望远镜观察敌情,但薄珏牌望远镜的观察距离明显比不上后世的哈勃牌望远镜,张大少爷在城楼上用望远镜张望许久,除了看到建奴军队正在往镶白旗军营大量运送木材外,剩下的就只发现一些工匠正在赶造车轮和一些木架,还有许多士兵正在劈柴,附近的柴禾几乎堆成了小山。
  “建奴在干什么?劈这么多柴?给士兵取暖,用不了这么多吧?”张大少爷看得满头雾水。倒是张大少爷的狗头师爷宋献策眼尖,叫道:“东家,你注意到没有?建奴士兵劈柴的树木,好象全部是松树!”
  “松树?!”张大少爷心中一凛,赶紧又举起望远镜细看,一看之下果然,建奴劈柴用的木材原料,果然全是没有树叶的松树!旁边的陆万龄是写八股文的高手,对树木分类不是很了解,所以狐疑问道:“张年兄,松树有什么希奇的?什么树不是树?”
  “蠢货!”张大少爷骂了一句,冷冷说道:“松树的树干上一般都有松脂和毛松香,烧起火来,远比其他的树木更易燃也更猛烈,那一大堆松树木材全部燃烧起来,锦州城里所有的救火水龙集中在一起,也浇不灭!”
  “建奴要用火攻?!”被张大少爷这么一提醒,几乎所有的锦州将领都惊叫起来。张大少爷郑重点头,沉声说道:“看来,今后锦州的主战场要转移到西门了。”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又狐疑的说道:“不对啊,锦州地形是东面和北面地势开阔,有利于大军展开,西面山岭最多。最不利于建奴的主力军队展开阵形——老建奴努儿哈赤也是战场老泥鳅了,怎么会选择在这里主攻?”
  “末将也觉得很奇怪。”马世龙搔着脑袋说道:“前几天建奴一直主攻东门,东门的护城河都完全填平了,西门这边的护城河大部分都是完好无损,还能起到作用,建奴怎么会舍易取难,把主战场转移到西门来?”
  “舍易取难?”张大少爷的脑袋确实不是盖的,被马世龙这四个字无意中一提醒,张大少爷马上想到一个重大问题,赶紧扭头去看锦州西门两侧的红夷大炮炮台——前面说过,那两座炮台都是措手不及下临时赶工出来的豆腐渣工程,如果不是严寒把夯土冻死,只怕开不上几炮,红夷大炮的巨大后座力就能把那两座炮台给震塌!想明白了这点,建奴专门积蓄松树柴禾和建奴主力选择锦州西门为主战场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舍易取难?错了,建奴是在舍难取易!”张大少爷狞笑一声,吩咐道:“马大哥,你去安排人手,把集中在东门城墙上的佛朗机小炮调到西门城墙上来,多准备佛朗机小炮使用的葡萄弹,建奴士兵一旦开始填河,马上就用葡萄弹收拾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迅速把西门的护城河填平,给我们争取应对时间。”
  “得令。”马世龙拱手答应,正要去安排时,张大少爷又补充道:“等等,建奴为了减少士兵伤亡,填河工作十有八九会选择在夜里进行,马大哥你还得叫人多准备火把、灯笼和火油,准备晚上照明用,从今天晚上开始,锦州西门这边的夜晚值勤军队加三倍!”
  “张兄弟放心,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几个轮流驻守西门。”马世龙和赵率教等将拍着胸口保证。张大少爷点点头,拱手表示感谢,又转向监军太监纪用和孙承宗留给自己的茅元仪吩咐道:“纪公公,茅大人,你们二位更得辛苦,麻烦你们到城里组织百姓民夫,在……,记住,墙与墙之间,一定得放上……”
  ……
  夜黑好杀人,风高好放火,到了傍晚的时候,好不容易放晴了两个时辰的天空又是阴云密布,朔风扑面如割,天色全黑时,天空中又下起了大雪。面对这样的鬼天气,露天站岗放哨的双方士兵自然都是破口大骂,埋怨老天爷不让自己有一点好日子过,可是提心吊胆了一个下午的皇太极和范文程主仆却是欢呼雀跃,庆幸老天终于又在晚上下起了大雪,有效阻碍了锦州守军的视线。
  “快,抓紧时间填河。”庆幸过后,好不容易重新得到努儿哈赤一点信任的皇太极当即下令动手,亲自率领着六千余名建奴步兵,抗着沙包大石,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到锦州西门城下的护城河边,把沙包和大石扔进干枯的护城河底,为下一步的攻城行动铺平道路。可是刚扔得几个沙包,刚才还是寂静无声、灯火稀疏的锦州西门城墙上忽然一声锣响,无数火把出现在城墙之上,无数灯笼放到城墙中段,借着寒冰反光,将锦州城下照得一面通明。马世龙站到城头,大笑说道:“狗建奴,你们的行动,又被我们锦州兵备张大人料中了。开炮!”
  “轰隆!轰隆!轰隆!”白天才调到锦州西门的四十余门佛朗机小炮一起点火开炮,将一枚枚匆匆赶制的葡萄弹射出,由数十枚鸡蛋大小石球捆扎而成的葡萄弹在空中自然散开,化为一片又一片的弹雨,铺天盖地落到惊慌失措的建奴步兵头上,绝望的惨叫声和鬼哭狼嚎声,也迅速充斥了夜空。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火枪鸟铳也出现在锦州城墙墙头,冲着护城河对面的建奴士兵乒乒乓乓的开起火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危在旦夕
  原本计划用一个晚上填平锦州西门的护城河。可因为张大少爷瞎猫碰死耗一样学着福尔摩斯同学推理,料定了人口基数不足的建奴军队为了减少士卒伤亡,会选择在夜里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偷偷填河——结果就坑苦了提出这个计划的皇太极和范文程。一个晚上下来,建奴士兵被打死三百余人,受伤士兵不计其数,可锦州西门的护城河却只填平了一小半,偷鸡不着蚀把米。暴怒之下,努儿哈赤把军队里的汉奸士兵集中起来,命令他们直接在白天填河,不惜一切代价,把锦州这条阻碍建奴大军的该死护城河彻底填平!
  既然是汉奸,那么骨头一般都不怎么硬,叫他们打点顺风仗欺负原先那些腐败无能的明军将士,倒是能起点作用,可是叫他们打硬仗用命去拼,那难度就有点高了——大部分的汉奸建奴兵如果不是贪生怕死,又怎么会象范文程之流的铁杆汉奸一样心甘情愿的给建奴当狗?所以即便有建奴的骑射手弓箭掩护,但锦州城墙上火枪一响,绝大部分的汉奸建奴兵还是扔下沙包石头掉头就跑,然后又被建奴的督战队用刀子和皮鞭赶回来,拣起沙包和石头重新进攻。然后锦州城上火炮又响,葡萄弹铺天盖地落下,汉奸建奴兵又惨叫着扔下沙包石头掉头就跑,然后又被建奴督战队的刀子砍回来,抗起沙包重新冲锋。如此循环不休,进度自然快不到那里,最后还是另一个铁杆汉奸鲍承先建议建奴军队采用松散阵形,让每个士兵和队友之间保持一定距离推进,减少被明军火炮大量杀伤的可能,填河工作的进度才逐渐提升起来——关键是锦州城里的葡萄弹只能靠临时赶制,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产量也不太高,所以张大少爷也舍不得拿出来浪费在这些战斗力不怎么强的汉奸建奴兵头上,只是命令改为火枪、鸟铳和弓箭射击,尽量阻拦建奴军队的填河进度和削弱敌人。
  就这么零零碎碎的又打了两个白天,到了天启二年正月初四的下午,原本被部分明军官员视为鸡肋的锦州护城河终于被建奴在付出惨重伤亡后完全填平,使得锦州城仅剩下了城墙这条最后防线,同时建奴主力的大部分军队也开始向锦州西门迂回行进,战场嗅觉灵敏的张大少爷立即断定——建奴要开始总攻了,主战场就是锦州西门,时间则很可能就在今夜!明白了这点,张大少爷也开始调兵遣将,组织军队百姓做好夜战准备,提前安排将领值守四门,预防建奴黑夜中四门齐攻,不给建奴留下任何机会。张大少爷自己也把总指挥台搬到了锦州西门的城楼上,准备亲自指挥主战场大战。
  冬天昼断,申时刚过,天色就迅速暗了下来,从天空鸟俯下去,锦州城里城外都是一片火光通明,人头涌动,但声音却并不喧嚣,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烈肉香饭香,很明显,锦州守军士兵和建奴士兵都在时间吃饭用餐,准备接下来的苦战,战场陷入大战前的短暂寂静。初更的锣声敲响时,建奴大军首先动了起来,成群结队的建奴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打着熊熊燃烧的火把,默不作声的从四面八方涌向锦州四门,就象无边无际的火把海洋,把锦州这叶孤舟彻底包围一般。锦州城上的明军士兵也是默不作声的走上各自岗位,整理武器盔甲,装填弹药。静静的等待着建奴来袭,张大少爷更是领着西门守将吴襄和吴六奇亲临第一线,检查明军士兵的备战工作,并鼓舞士气。
  “咻——!咻——!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首先发动攻击的一方,竟然是处于守势的锦州守军——张大少爷用望远镜观察到努儿哈赤的帅旗亲临前线,立即命令明军士兵抢先出手,用射程最远的火龙出水抢先射击建奴帅旗旗下的骑士。三十支火龙出水飞出城墙,又从龙嘴中飞出一百二十支火箭,呼啸着飞向正在亲自巡阅军队的努儿哈赤一行人,吓得努儿哈赤身边的建奴将领和侍卫一片大乱,争先恐后的冲到努儿哈赤的身前,用身体挡住火箭,结果一百多支火箭虽然没一支伤到努儿哈赤,却射死了一个建奴牛录额和两个建奴侍卫,又射伤了十几个建奴士兵,小挫建奴锐气。
  “狗蛮子!”努儿哈赤恨恨的骂了一句,知道张大少爷这是在打击自军士气。不过努儿哈赤也不着急,继续巡阅完剩下的军队,这才登上生着六大盆熊熊炭火的土木指挥台,喝道:“擂鼓,攻城!”
  “咚,咚,咚咚咚咚……!”八十面牛皮大鼓有节奏的敲响起来,听到这山崩地裂一般的鼓声,成千上万的建奴步兵推着楯车和裹铁车,抬着攻城云梯,从四面八方涌向锦州四门,步伐缓慢。却异常有力。随着战鼓声越来越快,建奴军队的推进速度也越来越快,从步行到小跑,再从小跑到奔跑,最后演变成为呐喊着全力冲刺,仿佛象海水涨潮,疯狂的奔腾着扑向锦州这座位于海洋中心的孤岛。
  “开炮!”张大少爷一声怒吼,西门城楼火把打出旗号,锦州四座炮台的二十门红夷大炮先后发出愤怒咆哮,将一枚枚铁质葡萄弹喷向夜空,又化为片片弹雨,倾泻到疯狂涌来的建奴士兵头上,拳头大的铁球雨呼啸着落下,血花飞溅,金铁碰撞声、骨骼断裂声和建奴士兵的惨叫声却传上半空。但建奴队伍的冲锋丝毫不歇,速度反而更快——建奴也学乖了,知道红夷大炮发射炮弹的速度较慢。也是就在此刻,锦州城墙上的佛朗机小炮、鸟铳、弓箭和火枪一起开火,数以万计的火舌在夜晚的城墙上同时绽放,场景壮观无比,建奴大军则是前仆后继,前面的士兵中箭中弹倒下,后面的士兵立即补上。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义无返顾。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建奴攻城手段似乎还是老一套,蒙着生牛皮的防弹楯车三四辆为一组,在护城河边组成一座座临时的防弹工事,建奴弓箭手躲着楯车背后抛射羽箭,压制城上守军;裹铁车冲到城下撞城,建奴士兵躲在车下凿城;同时还有无数的云梯搭上锦州城墙,嘴里咬着马刀的建奴士兵疯狂向上攀爬。而锦州守军也早习惯了建奴的这几手,穿链大石砸裹铁车,巨木撞击云梯配合精锐军队补漏。同时抛掷地雷万人敌对城下建奴连炸带烧,至于楯车真正威胁不大,只有在楯车附近的建奴士兵密集了,锦州守军才用火油喷射,火箭覆盖,连人带车一起干掉。城墙上下杀声震天,炮声枪声不绝,建奴攻得虽猛,锦州守军却守得滴水不漏,丝毫不现败像,但只有张大少爷等少数明军将领心里才明白,建奴的这些攻城只是佯攻,目的是牵制锦州守军兵力,真正的杀着,还在后面!
  “东家,快看左前方,那是什么?”终于,城楼上的宋献策第一个发现建奴异动,立即向张大少爷发出警告。张大少爷赶紧退后几步躲到亲兵盾牌背后,举起望远镜观察时,却见建奴没有投入军队的锦州西南角处,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借着风雪和黑夜掩护,正悄悄的在向锦州西南角的炮台靠近;又迅速转向锦州西北角观察时,发现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建奴故意没在那个位置投入军队,腾出空间借着雪夜掩护,也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向锦州西北角的炮台逼近。张大少爷不敢怠慢,赶紧喝道:“打旗号,西门左右炮台,向正前方放烟花!”
  “咻——!咻——!”两枚被张大少爷用着照明弹的普通烟花从西北、西南两座炮台升起,飞向正前方,借着烟花炸开带来的光线,张大少爷立即清楚的看到,大量的建奴士兵推着两人多高的柴车,正在向锦州最脆弱的西北、西南两座红夷大炮炮台逼近!张大少爷狞笑一声,心说终于来了,用柴禾车烧烧炮台。计谋水平比我想象的低嘛。但狞笑归狞笑,素来阴险狠毒的张大少爷还是飞快下令道:“左右炮台附近的城墙,火箭齐放,先把建奴的柴禾车给我点着!”
  “放火箭!放火箭!放火箭!”明军将领迅速将张大少爷的命令转达,密集的火箭也从炮台附近的城墙升起,杂乱无章的落向漆黑的旷野中,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弓箭手立下功劳,总之至少七八辆的建奴柴禾车被火箭射中,淋满火油硫磺又盖有茅草的柴禾车立即熊熊燃烧起来,将建奴刻意留出来的空旷雪地照得一片通明,隐藏在风雪黑夜中的其他建奴纵火车也暴露无遗。这回不需要张大少爷下令了,明军的弓箭手马上象打了鸡血一样,重新拉弓搭箭瞄准其他没有着火的柴禾车,将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火箭射出,片刻之间,数十辆建奴纵火车便变成了数十支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将锦州西门的左右两侧映得如同白昼。
  偷偷摸摸的打算烧毁锦州炮台,不曾想又被张大少爷提前识破,努儿哈赤父子自然是气得暴跳如雷,努儿哈赤咆哮吼道:“传令纵火队,不许停,就算被烧死,也得给我把柴禾车推到蛮子炮台下面!”建奴传令兵飞骑传令,那些惊慌失措的建奴士兵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推着熊熊燃烧的巨大火车,继续冲向锦州炮台。但锦州守军也迅速做出了调整,几门保护炮台的佛朗机小炮重新换上实心炮弹,瞄准那些巨大火炬开起炮来,运气很好,左右各有两辆建奴柴禾车被实心炮弹打中,以一根圆木为中心被捆成塔状的柴禾堆应声而散,撒落得到处都是,不少燃烧着的柴禾落到推车的建奴士兵头上,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也响了起来。明军炮兵继续开炮,很快又把七八辆建奴柴禾车击毁,燃烧着的柴禾散落一地,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火海,数十名身上着火的建奴士兵在火海中翻滚惨叫,场面十分壮观。
  不得不承认,建奴士兵的勇气和素质确实不错,尽管推着的塔状火车随时可能被明军炮弹摧毁,倒下来把自己活活烧死,尽管地面上已是一片火海,建奴士兵还是拼着命的推着柴禾车向明军炮台冲锋。只可惜已经被张大少爷带坏的锦州守军攻击手段丰富多端,远近有序,他们刚冲进距离炮台百步之内时,明军的喷油火龙又开始发威,十几道火油从天而降,既加大了火势,又浇在了推车士兵的头上身上,加上到处是火,只在眨眼之间,无数的建奴士兵就变成了一个个熊熊燃烧的火人,惨叫着满地打滚,塔壮火车再度停止前进。
  “弟兄们,跟我上!”危急时刻,范文程领着一队建奴步兵冲进火海,不顾浓烟滚滚,不顾烈火如炙,咬着牙推着已经在冒火苗的车把,疯狂冲向明军炮台,明军虽然拼命开枪放炮阻止,但建奴士兵即便中枪中箭、头发眉毛一起着火,也咬着牙推车疯狂冲锋,终于,第一辆和第二辆塔状柴禾车搭上了锦州西北角的炮台,烈火熊熊,开始熔化锦州西北炮台上端的寒冰,建奴士兵的难听欢呼声也响彻了云霄。紧接着,无数的建奴士兵又背着柴禾茅草冲来,把柴禾茅草扔到火堆上加大火势。亲手把一辆柴禾车推进火堆的范文程则在火海中又蹦又跳,又哭又喊,“主子,奴才成功了!奴才终于成功了……!”
  锦州西北角的豆腐渣炮台首先被烈火包围,危在旦夕,张大少爷却不慌忙,仅是命令士兵转移西北炮台的火药,又命令那里的红夷大炮继续开炮,实在撑不下去再转移大炮。至于西南角,张大少爷则下了一个死命令,那怕是建奴的柴禾车已经把炮台包围,也要开炮不止,尽最大力量杀伤建奴。可就在这时候,西南角的炮台上忽然火光乍现,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附近的明军士兵纷纷惨叫,“炸膛了!红夷大炮炸膛了!”
  “糟糕,怎么在这个时候炸膛?”张大少爷心中叫苦,脸上却不动声色,喝道:“不用惊慌,继续开炮,抢救受伤炮手!”
  话虽如此,威力最大的红夷大炮忽然炸膛,明军将士和锦州百姓的士气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建奴军队则士气大振,裹铁车队凿城更快更猛,攻城云梯队则好几次冲上城墙,差点抢占形成墙头阵地。危急时刻,张大少爷再度冲到第一线,呐喊鼓舞士气,命令大量抛掷万人敌,压制建奴攻势,并且不惜血本的淋泼火油火药,焚烧对城墙威胁最大的裹铁车。吴六奇和吴三桂率领的应急预备队也四处游走,奋力拼杀补漏,把冲上城墙的建奴士兵重新杀下城去。可就在即将重新稳定战线的时候,锦州西北角的炮台上也传来一声巨响,又一门红夷大炮承受不住高密度的发射频率,在炮台上炸膛自毁,还震死了一名明军炮手。
  “今天撞鬼了!红夷大炮怎么会连续炸膛?”张大少爷心中有些着慌,脸上却不敢流露惊恐,只是拔剑大吼,“弟兄们,不要慌,继续杀敌!城在人在,城亡我亡!”周围的明军士兵跟着大喊口号,互相鼓舞士气,但是西门两侧的明军炮手害怕继续炸膛,装填弹药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没有了重火力压制,士气高涨的建奴军队冲得更猛,西南角炮台也迅速被建奴柴禾车包围,掩护西门的两座炮台同时告急,主战场锦州西门也出现了重大危机。还好,锦州百姓也知道城墙一破,城中所有汉人肯定无一幸免,所以城里的青壮男丁大部分涌上西门城墙,与军队并肩杀敌,咬牙稳定城墙防线。
  “没办法,用那一招吧。”看到潮水般的建奴大军源源不绝涌向西门,无可奈何下,张大少爷只得使出早已备好、却从没舍得使用的燃烧弹,命令士兵把一个个内藏火药硫磺的棉花草包点燃,扔下城墙,草包散开就是一片火海,烧得城下密集如潮的建奴士兵鬼哭狼嚎,满身起火,同时火油也开始毫不吝啬的喷射,纵火烧毁城下的建奴楯车,勉强打退了建奴军队的这一波进攻。
  乘着火海阻拦建奴军队的机会,张大少爷抓紧时间重新布置防线,并下令转移已经不敢开炮的红夷大炮,任由建奴的大火融化炮台上的坚冰——只要不在那里开炮,建奴无论怎么烧,都不可能把土石炮台烧毁,将来重新泼水结冰,照样可以使用。这时候,茅元仪匆匆从左面跑来,气喘吁吁的向张大少爷说道:“张大人,大事不好,我刚才去西南炮台检查了炸膛的红夷大炮,发现那门红夷大炮是天启元年铸造的第一批红夷大炮!”
  “天启元年造的红夷大炮?什么意思?”天启五年才穿越过来的张大少爷莫名其妙问道。茅元仪捶胸顿足的答道:“那一批红夷大炮根本不行啊,十门出来十门炸,本来兵部已经把那些有问题的大炮回收,责令工部回炉重铸!可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些炮又出现在了我们手里,只是有人故意把原先铭刻的铸造年份用胶泥给封了,还刷上漆掩盖,另外刻了天启三年的铸造年份蒙我们!如果不是炸膛的时候,正好把几个字的胶泥给震掉了,我也看不出来!”
  “是那里搞的鬼?山海关?还是宁远?”张大少爷差点没气疯过去——自己在锦州赌上脑袋拖住建奴主力,保护山海关和宁远城,竟然还有人在背后捅这么狠的刀子?但眼下显然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张大少爷只能大叫问道:“西南炮台有多少问题炮?查出来没有?”
  “除了已经炸膛的一门,还有一门。”茅元仪擦着汗水答道。张大少爷马上吼道:“马上把没问题的三门炮转移到城墙内侧的新炮台上,继续开炮!有问题那门,放在一边,等以后老子找他们算帐!茅大人,你马上再去西北炮台检查,把有问题的红夷大炮都找出来,剩下的也转移到城里新建的炮台上,让炮手安心开炮!”茅元仪应声而去,张大少爷又抓过两个亲兵,冲他们吼道:“你们马上去东南、东北炮台,让他们各腾出两门炮来支援西北、西南炮台,西门是主战场,绝对不能少了火力压制!”
  “得令!”两名亲兵也是领命而去,差点气疯过去的张大少爷从张石头手里抢过水袋,往嘴里猛灌几口,所谓平静一下心情,这才又回头去观察战场。——让张大少爷目瞪口呆的是,城下火海已经快要熄灭了,可建奴军队不仅没有乘机进攻,反而后退集结,排列成了一支支密集的纵队,每支纵队之间距离十分之大,似乎在给后续部队让路。张大少爷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了额头,心里大叫,“有诡计!肯定有诡计!建奴不惜代价的破坏西门两座炮台,又后退重新集结,肯定有诡计!”
  “东家,你快上来!”这时候,一直在城楼上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的狗头师爷宋献策凄厉惨叫起来,“你快上来看,建奴又推来一些古怪的东西!”
  ……
  时间稍微前移,回到明军红夷大炮发生第二次炸膛后的那一刻,看到锦州炮台上的冲天火光,又听到那闷雷一般的炸膛巨响,从锦州攻防战开战以来就一直没有开心笑过的努儿哈赤放声大笑,洋洋得意的自言自语说道:“张好古小蛮子,现在知道被人暗算的滋味了?老实说,我还真有点替你感到惋惜,如果你手里的红夷大炮没有问题,又是真货,我还真没把握打下你把守的城池。不过很不幸,你注定要死在你们蛮子自己人手里!”
  “大汗,我们得手了!”头上猪尾巴已经被火烧光的范文程也跌跌撞撞的冲了回来,大笑着说道:“奴才恭喜大汗,贺喜大汗,我们的火攻已经开始烧化蛮子炮台上的冰块了,蛮子的红夷大炮也开始炸膛了,大汗你听,蛮子保护西门的红夷大炮已经不敢开炮了,我们赢定了!赢定了!”
  “很好,很好,狗奴才,这次攻破锦州,你是第一功!”努儿哈赤大笑着夸奖范文程几句,又命令道:“传令前军,停止攻城,后撤集结,给攻城坡车腾出位置,让我们的攻城坡车上,把蛮子的胆子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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