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52部分在线阅读
努儿哈赤一想也有道理,这才恨恨住手,向那莽古尔泰的信使喝问经过,那信使擦着脸上的血,详细先是说了一遍锦州战斗的详细经过,又补充道:“蛮子骑兵收兵回城后,莽古尔泰主子觉得我军将领的战马忽然死亡非常可疑,就派人到将领曾经集中过的土山上调查,发现那座土山上有一些蛮子骑兵散落的战马草料……”皇太极心头一震,赶紧插话问道:“草料里是不是被下了毒?”
“贝勒爷圣明,草料里确实被下了巴豆和砒霜,所以我们正蓝旗的主子爷们准备冲锋的时候,战马都突然死了。”莽古尔泰的信使哭丧着脸答道。而努儿哈赤和皇太极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努儿哈赤也难得收起轻敌心思,向皇太极问道:“我儿,那个张什么的蛮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阿玛,他叫张好古,听说他今年才二十一岁。”皇太极沉声答道。努儿哈赤脸色凝重,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张——好——古!我记住你了!”努儿哈赤确实记住这个名字了,因为这个名字不仅将让他剩余的人生不得安宁,也让他至死也对这个名字充满仇恨,却又拿这个名字的主人无可奈何……
“阿玛,看来我们之前都严重低估了这个张好古。”皇太极严肃说道:“从莽古尔泰和他的交手过程来看,这个张好古绝对不是那种只会纸上谈兵的书呆子,而是极其擅长捕捉战机和布置陷阱,先是利用护城河陷阱导致我军步兵混乱,又忽然一起开火把我军的混乱扩大,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迅速投入反击,这样的战场嗅觉,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未必能有。而且从他下毒陷阱来看,莽古尔泰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由此可见,这个小蛮子绝对是一个值得我们重视的对手。”
“一个嘴上没毛的黄毛小子。侥幸打个小胜仗,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努儿哈赤心中颇为赞同,嘴上却不肯认输,只是喝令道:“传令全军,加快进军,后天清晨之前,一定要赶到锦州城下!”
“扎!”传令兵打千答应,上马奔走传令,本来就行军迅速的建奴大军奔走更是迅捷,继续杀气腾腾的扑向锦州。皇太极则拍马跟在努儿哈赤的马旁,又说道:“阿玛,依儿臣看来,张好古那个小蛮子虽然可恶,但他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我们如果能够招降于他,不仅可以轻松拿下锦州屯粮,减少军队的攻城损失,还可以多一个得用的奴才,阿玛是不是考虑一下?”
“招降张好古蛮子?有这个可能吗?”努儿哈赤沉吟着问道。皇太极微笑答道:“阿玛放心,范文程那个奴才恨张好古入骨,仔细调查过张好古蛮子的性格爱好,发现这个张好古蛮子不仅贪财好色,而且胆小怕死,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我们拉拢了。”
“那好吧,你安排人去试一试。”努儿哈赤拿出当年收买李永芳玩死王化贞的老花招,吩咐道:“给张好古小蛮子送去一些金银珠宝,告诉他,只要他肯开城投降,锦州城里的一半财物就是他的,另外再把我的小女儿聪古伦嫁给他,招他做女婿。”比较欣赏张大少爷的皇太极大喜过望,赶紧答应。
……
第二天夜里,也就是天启五年腊月二十四的夜里,努儿哈赤的主力大军还在匆匆赶往锦州城的途中时,皇太极派出的使者就已经带着招降书信和金银珠宝,打着白旗来到了锦州城下。建奴使者说明来意后,传令兵飞报至正在与众将商议军情的张大少爷面前,没等张大少爷说话,马世龙和满桂等将已经喝道:“把他赶走,狗建奴,把张大人当成什么人了?投降?做他娘的青天白日梦去!”
“慢着。”正在为匆忙应战准备不足犯愁的张大少爷眼睛一亮,赶紧叫住传令兵,向他命令道:“用吊篮把建奴的使者绞上城来,带来见我。”传令兵领命而去,满桂和马世龙等将惊讶问道:“张兄弟,你见建奴的使者干什么?建奴的使者能说出什么好话?”
“别急,我自有主张。”张大少爷摇头,却不说明自己的用意。又过片刻后,建奴派来的使者被领到张大少爷面前,那建奴使者事前得过皇太极的叮嘱,态度倒也还算和蔼,按着大明风俗行了汉礼,又双手呈上皇太极的书信和满满一箱金银珠宝,向张大少爷恭敬说道:“张好古大人,昨天你在锦州城下打败了我们大金大汗的第五个儿子,我们大汗虽然很生气你的愚昧顽抗,但也很是欣赏你的本领,所以我们大汗说了,如果你愿意开城投降,那么我们大金军队就绝不伤害锦州城里的任何一人,还把锦州城里一半的财物赏赐给你。另外我们大汗听说你还没有成亲,所以还想把最小的女儿聪古伦嫁给你,招你做女婿。”
“你们大汗挺大方的嘛,不光拿我们锦州的东西赏给我,还打算把最小的女儿嫁给我——让我养他女儿一辈子?”张大少爷嘲讽的笑着,先看看那封充满威胁利诱的招降信,又看看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微笑问道:“那你们大汗的小女儿聪古伦今年有多大了?漂不漂亮?”
“回张大人,我们大汗的小女儿聪古伦格格今年十三岁,就象草原上的鲜花一样美丽。”建奴使者毫不脸红的吹嘘道。张大少爷眼珠乱转,半晌才问道:“那你们大汗说话算不算话?如果我投降过去,他言而无信,不仅不把女儿嫁给我,还杀我的头给他儿子报仇,那我怎么办?”
“张大人——!”马世龙和满桂等将一起跳了起来怒吼。张大少爷摆手,用眼色制止住他们,示意有话一会再说。那建奴使者则喜出望外,赶紧答道:“张大人请放心,我们大汗是天下最遵守承诺的人,就好象你们汉人李永芳一样,我们大汗就把孙女嫁给了他。”
张大少爷的三角眼转得更加厉害,盘算半晌后,张大少爷才抓起一把建奴使者送来的金银珠宝,故作贪婪的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大汗,要我投降,可以商量。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请大汗再赏我几箱这样的珠宝,第二,请你们大汗派一个够分量的使者进锦州城招降,证明你们大汗招降我的诚意——当然了,如果大汗能把他的一个儿子派进城来谈判,那我就更相信了。”
第一百零九章
再战
大明天启五年腊月二十六清晨,建奴大军主力骑兵率先渡过大凌河,在锦州东面的原小凌河驿站处与前锋莽古尔泰军会师,并就地扎下大营,下午申时过后,运输辎重攻城武器的步兵队伍也抵达小凌河驿,三路人马共计十三万大军会师,铺天盖地,八色旗帜几乎将小凌河驿方圆十里的冰天雪地完全掩盖,以小凌河驿为中心的牛皮帐篷象坟包一样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到得夜里,那浩瀚无边的营火几如海洋,即便隔着十几里地站在锦州城墙上,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翻腾的火光,将东面的夜空被映得一片通红。同时一想到那浩瀚无边火光的就是敌人,锦州军民无不心惊胆战,张大少爷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军民士气,也再一次沉沦了下去。
经过连续四天四夜不眠不休的赶工,锦州最后的两座夯土炮台终于建成,又匆匆浇上清水。借助冬天的严寒将炮台加固,填补上了锦州城防的最后一个漏洞——当然了,临时赶工的炮台,质量当然没有前两个那么坚固,茅元仪甚至担心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就算建奴不来破坏,光红夷大炮的后坐力,就能把这两座豆腐渣炮台摧毁。而张大少爷却毫不担心,自信满满的告诉茅元仪说,“放心,春暖冰融之前,建奴必定退兵!”茅元仪虽然不知道张大少爷的信心是从那里来的,但也只好姑且相信。
建奴大军主力抵达的当天夜里,上一次招降那名建奴使者又来了,除了又给张大少爷带来了一箱金银珠宝之外,还带来一面努儿哈赤颁赐的免死铁牌,并告诉张大少爷说,只要张大少爷开城投降,张大少爷就可以凭这面免死牌在建奴军中三次免死,这个殊荣,汉人中目前也只有李永芳一人获得。而张大少爷非常客气的接见了建奴使者,摆下盛宴款待,并且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努儿哈赤孝敬的金银珠宝,末了,张大少爷又对那名已为成功的建奴使者说道:“烦劳贵使回去禀报大汗,我已经基本相信大汗招降的诚意,无奈我的将领之中。手上沾有大金子民鲜血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很担心投降过去后遭到报复,所以还是请大汗派一名足够分量的贝勒王子进城宣旨,赦免了他们的罪过,我才能说服他们开城献降。”
“张大人,你怎么一定要坚持大汗的儿子进城谈判?难道我不行吗?”那建奴使者有些着急,说道:“我佟养性虽然祖上是汉人,但现在也已经入了女真籍,又是辽东八大姓之首,最早跟着大汗打天下的从龙第一家,在大金也算是身份尊贵,我辛苦一趟再去向大汗讨要一张赦免旨意,再进城来宣旨赦免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大汗的儿子进城谈判?”
“佟大人,你误会了。”张大少爷摇头,微笑着解释道:“不是我坚持要让大汗的王子进锦州谈判,而是想请大汗的王子进锦州城宣旨,否则的话,我真的没办法说服手下这些将领。”说着,张大少爷往旁边的马世龙一指,微笑说道:“佟大人如果不信,现在可以问问马将军。”
“张大人说得对。”虽然不明白张大少爷为什么坚持要让努儿哈赤派儿子当使者,但出于对张大少爷的信任。马世龙还是瓮声瓮气的帮腔道:“我们这些做将领的不象张大人一样是文官,手上都沾有大金子民的鲜血,如果就这么投降,就算大汗不追究我们的责任,被我们杀害那些大金将士的父母亲人呢?要是找我们报仇怎么办?”
“马将军,这点你放心,我们大金子民是全天下最仁慈的人民,只要你们归降大汗,我们就是一家人,还怎么会计较那些过去的仇恨?”佟养性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试图让张大少爷和马世龙等人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再说了,张大人和马将军你们也可以想一想,从古至今,又有什么主帅或者主帅的儿子深入敌营的劝降的?就算我佟养性相信你们,大汗他也不得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啊。”
“谁说没有?”张大少爷理直气壮的说道:“当年唐朝的时候,大唐名将郭子仪郭老令公,就孤身深入回纥大营劝降,回纥大军被郭老令公的勇气感动,最终还不是投降了?努儿哈赤大汗英明神武,远超唐宗宋祖,难道就不能学习郭子仪郭老令公,派一名王子进城招降?”
论强词狡辩,一百个佟养性都不是张大少爷的对手,被张大少爷引经据典驳斥得无话可说。咬牙盘算良久后,佟养性干脆用出了武力威胁的无赖招数,威胁道:“张大人,你的要求根本不符合实际,决计不可能办到。但我佟养性也提醒你一句。大汗的二十万军就在城外,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大汗放弃招降,到那时候,锦州城被大金天兵踏成齑粉不说,张大人你的前途,可也大大不妙!”
“无所谓,要打就来吧。”耍无赖张大少爷更不怕佟养性,一耸肩膀说道:“其实我也希望大汗先来攻城试试,让大汗亲眼看看我究竟值不值得他花大价钱招揽。”
话说到这步,佟养性也知道已经无法让张大少爷回心转意,无奈之下,佟养性也只好愤然告辞,临别的时候,张大少爷又拿出一对镶金烟枪和一大盒黑色药膏交给佟养性,微笑着说道:“佟大人,这东西叫芙蓉膏,有强身健体、舒筋活血、提神醒脑和消肿止痛的奇效,对治疗战场旧伤引起的疼痛痈疽也有神效,贵比黄金,烦劳佟大人转呈给努儿哈赤大汗,算是下官送给大汗的回礼。”
说着,心地无比善良的张大少爷还专门教给了佟养性这种灵丹妙药的吸食方法。免得努儿哈赤大汗拿着这玩意也不会吸食。佟养性也知道芙蓉膏是罕见的珍贵药材,没做多想便谢了接过,答应一定呈交给努儿哈赤。张大少爷亲自把佟养性送上城墙,指挥亲兵用吊蓝把佟养性放下城墙,与佟养性亲热的挥手告辞。而佟养性前脚刚走,张大少爷后脚就喝道:“来人啊,组织人手连夜在城墙浇水,结冰加固,建奴明天很可能会来攻城!”
佟养性带着张大少爷的珍贵药物回到建奴大营的时候,时间已是三更过后,但努儿哈赤和皇太极等一帮建奴首领仍然未睡。并立即召见了佟养性询问招降经过。听佟养性说完详细经过后,努儿哈赤的眉头不由皱成了一个川字,犹豫到底应不应该派一个儿子进城招降。而颇得努儿哈赤和皇太极信任的范文程则大叫道:“大汗,张好古那个小蛮子肯定不怀好意,千万别上他的当。依奴才看来,我们还是直接攻城吧,打下锦州,把那个挑三拣四的小蛮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准备招张大少爷做女婿,热脸却贴在了冷屁股上,努儿哈赤本来就有些恼怒,再被范文程这么一鼓动,努儿哈赤难免动心,稍一沉吟就说道:“好吧,我明天亲自去锦州城防的情况,如果锦州城不用花很大代价就能攻下,那就直接攻城!”范文程欢天喜地的答应,又毛遂自荐陪努儿哈赤巡视锦州城防,为大金军队攻打锦州出谋划策,努儿哈赤顺口答应,又瞟到了佟养性带来的礼物,便打着呵欠顺口问是何物。
“大汗,这是西洋来的芙蓉膏,是一种很珍贵的药物。”佟养性还算老实,不仅没有贪污张大少爷的回礼,还如实把芙蓉膏和吸食办法说了一遍。努儿哈赤一听来了兴趣,招手说道:“呈上来让我试试,我这几天身上的旧伤正疼得厉害,正好用得着。”
“大汗,请小心啊,万一张好古那个小蛮子在芙蓉膏里下毒怎么办?”范文程大声惊叫道。努儿哈赤则笑骂道:“狗奴才,你当张好古和你一样傻,认为我不让人试毒,就直接用他的药?”说罢,努儿哈赤还真先让侍卫试了毒,这才开始吸食灵药,刚开始抽了两口觉得没什么希奇。努儿哈赤正准备放弃,可抽了第三口后,努儿哈赤却发现这种令人陶醉香浓烟雾确实有止疼提神的作用,便又猛吸几口,笑道:“不错,身上的旧伤还真不怎么疼了,张好古那个小蛮子应该是真心送药,看来招降他还是有希望。”
……
腊月二十七清晨,大雪纷飞,精神矍铄的努儿哈赤亲领大军向锦州进发,在锦州东门外的五里处摆下阵形,努儿哈赤又亲自登上前日莽古尔泰吃瘪的天然指挥台,向着锦州城墙张望。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努儿哈赤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雪花飞舞中,锦州城的东南西北四道城墙已经被积冰冻成一块,远远看上去简直就象是一座巨大冰城,城墙积冰厚达尺余,滑不留手,猿猴难攀,而在城墙之上,两万余名明军士兵已经是严阵以待,枪口炮口一起对准自家大军,显然准备充足。陪伴在努儿哈赤旁边的范文程则不断鼓噪道:“大汗,不用犹豫了,蛮子军队的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看上去威风八面,实际上比豆腐还软,我们的大军只需要冲上去几轮弓箭,就能把城上的蛮子兵射得鬼哭狼嚎,溃不成军。”
“闭嘴!”努儿哈赤喝住范文程的聒噪,又转向佟养性喝道:“你再去一趟城下,给张好古最后一个机会开城投降,他要是仍然拒绝,我们就立即攻城!”
“扎。”佟养性答应,拍马赶往锦州城下喊话。过不多久,佟养性又顶着风雪跑回努儿哈赤面前,哭丧着脸说道:“大汗,张好古还是拒绝,他说我们没诚意,不谈了,要打就打到底!”
“狗蛮子,就凭你也配和我说打到底?”努儿哈赤冷哼一声,怒喝命令道:“莽古尔泰,你率本部骑兵为先锋,冲至锦州东门城下以弓箭压制城上蛮子守军!费杨武(努儿哈赤侄),你率五千步兵抗沙包尾随莽古尔泰,填平护城河!汤古代,你率一万步兵,备足攻城武器列于阵前,等候命令!皇太极、阿济格、达尔察(努儿哈赤侄),你们各率五千骑兵,袭扰锦州其他三门,牵制蛮子兵力。”
“扎!”建奴诸将一起拱手答应。旁边的范文程则不乐意了,试探着说道:“大汗,奴才认为应该四面同时进攻,让张好古小蛮子顾此失彼。”
话音未落,努儿哈赤已经一记大耳光抽在他脸上,骂道:“老子用兵还用你交?锦州的四面都有护城河,你去给我找这么多步兵填河啊?”范文程唯唯称诺,心中却暗恨张大少爷,“狗蛮子,你闲着没事把护城河的水放干做什么?象宁远城的护城河不放水多好,结成冰我们的攻城车就可以直接冲过去了。”
调兵遣将完毕,军队迅速集结出城,先是莽古尔泰的上万精骑冲锋上前,拉弓搭箭对着城墙发射,妄图以弓箭压制城上守军,只可惜张大少爷对此早有准备,莽古尔泰刚冲出不到半里,东门两侧的红夷大炮就率先发威,隆隆巨响声中,开花炮弹呼啸而来,杂乱无章的落入建奴骑兵队中,轰得建奴骑兵血肉横飞,但莽古尔泰深知火炮发射缓慢的弱点,呐喊着只是冲锋不止,拼命靠近锦州城墙。但他们再往前冲时,锦州东门城墙上的射程较近的二十余门佛朗机炮又开始发威,开花炮弹落处,被直接轰中的建奴骑兵筋断骨折,炮弹即便落地,也会因为巨大冲击力而自动炸开,激射的弹片毒砂再度击中建奴骑兵,炸得建奴哭爹喊娘。而佛朗机炮最大的优点就是分为子铳和母铳,多个子铳装弹而母铳装药,发射速度远高于红夷大炮,所以莽古尔泰军好不容易冲到锦州城下时,他的上万军队已经被红夷大炮和佛朗机炮轰死一百余人,伤者无数——更可气的是,到现在还没机会反击一刀一箭。
“开火!”没等莽古尔泰的军队放箭,城墙上已经传来张大少爷声嘶力竭的鬼哭狼嚎声音。伴随着朱红令旗挥舞,锦州城墙上再一次向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无数支抬枪鸟铳三眼铳轮流开火,铺天盖地的羽箭也铺天盖地落下,虽说这些武器很难击穿建奴身上的棉甲,却又压得建奴骑兵根本不敢抬头——没办法,城上火力太密,一抬头就有可能被打中没有甲胄保护的面门,那可比打中其他地方更危险。更让莽古尔泰感到郁闷的是,张大少爷竟然把本来应该埋在地下的地雷也拿了出来,点燃后用简易抛石机抛到护城河对面,重约三斤的地雷落地炸开,又炸得建奴骑兵鸡飞狗跳,更有几枚地雷凌空炸开,乱飞的铸铁弹片又让周围的建奴骑兵满脸开花,惨叫着摔落战马。也炸得莽古尔泰简直想放声大吼,“张好古小蛮子你要不要脸?地雷应该埋在地下,被冰雪冻得土地僵硬炸不出来——你怎么拿出来往别人头上扔?”(注)
尽管城墙上火力凶猛,但精锐无比的建奴铁骑还是抽空向城墙上方放箭,多少压制住了一些明军火力,明军士兵也开始陆续的中箭倒下,而张大少爷身为文官,却仗剑守在城头亲自指挥战斗,不顾羽箭从耳边嗖嗖飞过,泰然自若,吓得已经升任张大少爷亲兵队长的张石头举着盾牌,战战兢兢的守在旁边上遮下挡,生怕忽然一支流矢飞来,断了张家十代单传的根。而锦州守军士兵看到张大少爷如此模样,自然是信心大增,士气鼓舞,不顾危险拼命放箭开枪,与建奴骑兵隔河对射,弄得马世龙安排的督战队都没怎么起到作用。而在锦州其他三门,吴襄、赵率教和满桂率领的三门守兵也和建奴牵制部队展开交火,战斗同样激烈。历史上名声颇为不错的监军太监纪用和茅元仪等人则在城中指挥民夫搬运守城武器,有条不紊,极大的支援了城墙战斗,只有率领的预备队吴六奇急不可耐,只盼早些能够大展身手。
面对着锦州守军的猛烈炮火,主战场上的莽古尔泰军有些吃不住劲了,损失极为重大,努儿哈赤在指挥台上见势不妙,赶紧命令第二波攻城军队费杨武队出击,抗着沙包冲向锦州,妄图迅速填平护城河。而张大少爷则冷眼已待,直到费杨武的步兵队冲到护城河仅有二三十步,张大少爷才冷冷向后一挥手,只在眨眼之间,锦州城墙就飞起数十条水柱,劈头盖脸的落到费杨武军步兵头上——张大少爷加班加点造出来的几百架水龙,可不光光只是为了喷水救火之用。而冲在最前面的费杨武正好被一条水柱喷中面门全身,感觉却不象普通冰水那么寒冷,费杨武郁闷的用手一摸,立即惊讶叫道:“火油?!”
“放火箭!”城上又传来张大少爷声嘶力竭的呐喊声,建奴步兵的惨叫声中,百余枝火箭迎面射来——前面说过,建奴的棉甲是用棉花板压而成,防身保暖,明军的弓箭和火枪都很难射穿。可问题是,这种棉甲先被火油一浇,又被火箭射中引燃,那乐子可就大了。所以只在片刻间,无数建奴步兵身上就燃起了冲天大火,惨叫着满地滚爬,到处乱窜,后面的建奴步兵见势不妙,赶紧扔下沙包就跑,空气迅速充满了野猪肉被烧焦的香味和臭味。不过最惨的还是努儿哈赤的侄子费杨武,他不仅正好被一道火油喷中全身,还恰好被一支火箭射中,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眉毛胡子一起着火,哭爹喊娘的在地上翻滚想要灭火,却怎么滚也滚不熄,最后好不容易想起应该脱去棉甲时,费杨武却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注:明代地雷现在已经有实物出土,证明确实存在,出土的地雷为铸铁圆形,连壳带药重约1.7千克,为引发雷,明代每斤约等于590克。
第一百一十章
边打边谈
“是那个王八羔子说,张好古那个小蛮子来辽东,是来给我们大金送大礼的?”疼爱的侄子费杨武死讯传来,为了赶时间急行军打乱锦州城防部署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好好休息的努儿哈赤伤痛之下脑袋一晕,险些摔下战马,被建奴侍卫扶住以后,努儿哈赤猛喘几口粗气,再一次咆哮问道:“是谁去蛮子京城造的谣,把张好古这个小蛮子弄到了锦州?害死了我的亲侄子?”
土山上鸦雀无声,不过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明白无误的盯着范文程,那意思仿佛都在说——就是这个王八羔子把张好古那个小瘟神招来的。而范文程本人这会也不叫嚷了,缩着脑袋微微发抖,生怕努儿哈赤一怒之下先把他给千刀万剐了。还好,莽古尔泰的传令兵及时赶到,救了范文程的一条小命,传令兵向努儿哈赤禀报道:“启禀大汗,城上蛮子火器与弓箭太猛,我军伤亡惨重,莽古尔泰主子请示大汗,是否继续攻城?”
“攻?怎么不攻?!”努儿哈赤放声怒吼,又指着外孙苏克萨哈吼道:“苏克萨哈。你再带五千步兵上去,把费杨武的军队也接管过来,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填河,退后一步者,斩!今天我一定攻破这锦州城,为我的侄子报仇雪恨!”
“扎!”苏克萨哈拱手答应,一拍马冲进大军战阵组织队伍。片刻之后,又有五千步兵奔出本阵,抗着沙包大石快步冲向锦州东门。而张大少爷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敌军动作后,忙喝道:“鞑子又来填河了,火铳弓箭继续压制建奴弓箭兵,红夷大炮和佛朗机炮集中炮火,瞄准鞑子步兵,给我狠狠的轰!这条护城河,我要建奴拿两千条人命来填!”
“轰隆!轰隆!轰隆!”张大少爷的命令传达下去后,明军的炮火迅速改变了目标,开始专门针对建奴步兵倾泄轰击,同时地雷和万人敌等守城武器也专门盯上了抗着沙包快跑逼近的建奴步兵。这么一来,抗着重物奔跑不便的建奴步兵可倒了大霉,头上大小炮弹乱飞,打在身上就是筋断骨折,落地又是一堆弹片乱飞激射,运气好的身上挂彩,运气衰的射中要害,不是当场嗝屁就是捂着眼睛满地打滚惨叫。地上则是冒着青烟的地雷和喷着火焰的万人敌旋转喷射,被地雷炸到的,腿脚分家。被万人敌烧到的,衣裤起火,皮焦肉烂。不时还有一两股掺杂有细微的谷壳火油伴随着火箭喷下,烧车火人一样的建奴步兵哭爹喊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护城河边建奴士兵尸骸累累,焦臭冲天,填河进度却进展缓慢。
鏖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靠着城墙和护城河的保护,锦州守军这边虽然伤亡明显较少,但物资的消耗却是相当惊人,尤其是焚烧建奴士兵所用的火油,更是用一桶少一桶,根本无法补充,当用去锦州库存火油的十分之一后,张大少爷不得下令停止喷油,以免将来的守城战中无法焚烧建奴的其他攻城武器——张大少爷的目标是守住锦州一个冬天,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可是少了这个杀敌利器后,压力大减的建奴步兵冲锋速度难免更快,将一个又一个的沙包大石抛入护城河沟,甚至把同伴的尸体也扔进河中。导致河沟迅速变浅,逐渐填平。见此情景,张大少爷自然是心急如焚,而远方的努儿哈赤则欣喜若狂,亲临阵前鼓舞士气,准备发动第三波、同时也是对城墙破坏最大的裹铁车进攻。
“快,准备二十支火龙出水!”张大少爷敏锐的发现努儿哈赤帅旗向前方移动,赶紧喝令士兵准备水战时才用的火龙出水,“瞄准建奴酋长的正黄旗,听到命令,一起点火!”
手忙脚乱抬来发射木架,瞄准努儿哈赤大旗所在装好的火龙出水,张大少爷一声令下,二十支火龙出水一起点火,喷射声中,二十支火龙出水先后射出,飞出二三里后,火龙出水内隐藏的引线燃完,又引燃藏在龙嘴中的四支火箭,火箭呼啸喷出龙嘴,继续射向努儿哈赤帅旗所在的方向。努儿哈赤身旁的建奴将领侍卫发现危险,赶紧一起拥上以身为盾替努儿哈赤挡住火箭,呼啸声中,两个建奴牛录面门和胸口分别中箭,惨叫着摔下战马,一死一伤,另外的几十支火箭因为准头太差,不是划过努儿哈赤头顶落到后方,就是偏出一两里远。射中其他无关疼痒的建奴士兵,只有一支火箭射穿建奴的正黄龙旗,将努儿哈赤的帅旗引燃,变成一面火旗。面对这样的结果,虽说多少打击了建奴军队的士气,但张大少爷还是大叫可惜,大骂这个时代的二级火箭威力太小太原始;努儿哈赤则面露惊讶,没想到张大少爷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施展擒贼先擒王的反败为胜策略。
“噢呜——!”这时候,锦州城下忽然响起了建奴士兵令人恶心的欢呼声,也代表着锦州城下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一大截。努儿哈赤闻讯大喜,当即喝令第三拨进攻开始,呐喊声中,努儿哈赤第四子汤古代亲自率军冲锋,率领上万建奴步兵抗着带钩云梯,推着楯车和藏有凿城士兵的裹铁车冲向锦州城墙,莽古尔泰率领的骑兵则从前方退下,给攻城武器腾出进攻空间,苏克萨哈率领的步兵则继续填河不止,力争扩大进攻空间。张大少爷也迅速调整部署,喝令道:“红夷大炮,佛朗机炮,瞄准建奴的攻城武器,给我打!弓箭火铳。压制建奴填河士兵!吴六奇,你的巨木队和飞石队做好准备!”
呐喊厮杀声中,第一架建奴裹铁车冲到城下,坚硬铁角疯狂撞击锦州城墙,妄图将锦州城墙生生凿塌,同时一架又一架的云梯也搭上了锦州城墙,挥舞马刀的建奴怪叫着向上攀爬,张大少爷一挥手,早等得不耐烦的吴六奇狂吼一声,率领预备队冲上,抬起巨木撞击云梯。云梯应声翻倒,上面的建奴士兵惨叫着摔落雪地;又有六名一组的力士抬起穿有铁链的巨石抛下城墙,三百余斤重的巨石落下之势何等威猛,只一下去,建奴的裹铁车就被砸得粉碎,躲在裹铁车下凿城的建奴士兵也被砸成肉酱,连哼都没来得及,明军士兵又手拉铁链拽起巨石,重新掷下砸敌,如此循环不休,砸得建奴裹铁凿车根本无法靠近。而在另外一边,手提双斧的吴六奇则精赤上身,率领一队精锐明军在城头奔走补救,偶然有几个漏网之鱼的建奴士兵爬上城墙,也迅速被吴六奇力可开山的纯铁巨斧劈得脑浆崩裂,尸骨不全,连人带尸被踹下城墙,砸在自家士兵头上。建奴攻得虽猛,却丝毫没有机会在锦州城墙之上立足。
“扔万人敌!”眼见城下建奴士兵越来越多,张大少爷又施展出他的无耻手段,一个接一个的万人敌有序扔下,片刻间就在锦州东门城下形成一片喷焰火海,拥挤在城下的建奴步兵避无可避,被伤得鬼哭狼嚎,纷纷跳河逃生,更有甚者干脆扔下武器掉头就跑,结果又惨死在自家督战士兵的雪亮钢刀之下。见此情景,努儿哈赤不由气得七窍生烟,大吼大叫退后一步者立斩。但不管怎么说,准备充分又物资充足的锦州守军在张大少爷的灵活指挥下,仍然不给建奴军队丝毫的可乘之机。最后张大少爷也发了狠,下令又喷出十桶火油,再以火箭引燃,烧得建奴士兵皮焦肉绽,再加上其他武器也一起发威,生生打退了建奴的这一波进攻,逼得汤古代和苏克萨哈军都不得不退后躲避锋芒。
连续几波进攻都被打退。伤亡惨重却连东门的护城河都没有完全填平,面对这样的战果,努儿哈赤自然是气得差点吐出血来,亲自冲上前去挥鞭抽打擅自退却汤古代和苏克萨哈,勒令他们继续攻城,汤古代则哭丧着答道:“阿玛,儿臣不得不退啊,四十架裹铁车,现在被蛮子砸得只剩下不到十架了,攻城武器不足,还拿什么攻城?”
努儿哈赤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场老麻雀了,被儿子这么一提醒,又看到锦州城墙下那些被砸得七零八碎的攻城铁车和锦州城上不时落下的开花炮弹,努儿哈赤还是强咬牙齿命令道:“鸣金收兵,回去赶制攻城武器,明天再来攻城!”
“铛铛铛铛!”建奴军中终于响起了鸣金收兵的铜锣,被城墙炮火枪弹压得不敢抬头的建奴士兵如蒙大赦,赶紧抱着脑袋扭头就跑。看到建奴大军潮水般退去的狼狈景象,锦州城上自然是再一次欢声如雷,欢呼叫骂所声声传十里。只有被兴奋人群包围的张大少爷十分冷静,清楚今天自己胜得非常侥幸,主要是靠充足的守城物资杀退敌人,同时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努儿哈赤过于轻敌,指挥并不完美,锦州城真正的考验和血战还在后面。如果再不想办法激起锦州军民的血性和斗志,火油火药这样的守城物资一旦用尽,锦州城也就没有明天了。
“张石头,去把陆万龄叫来。”张大少爷吩咐道:“那小子肯定正躲在床底下尿裤子,去告诉他建奴已经退兵了,叫他马上来见我。”
……
铁青着脸回到大营,努儿哈赤第一件事就是喝令马上赶造一百辆攻城裹铁车,明天天明之前务必完工,否则所有汉人工匠全部斩首,然后努儿哈赤一屁股坐到熊皮躺椅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皇太极走上去,柔声安慰道:“阿玛不必气恼,今天我们虽然打了一个小败仗,但也是因为我们过于轻敌才导致的失败,下一次攻城,我们只要准备充分,耐心点稳扎稳打,攻下锦州不是难事。”
“真的只是因为轻敌吗?”努儿哈赤闭着眼睛冷哼,“难道你没有留心到,张好古那个小蛮子指挥非常的有条理,从头至尾就没有给我们任何的机会?”
“确实。”皇太极点头承认,“那个小蛮子的指挥有条不紊,主次分明,对远近火器的配合运用也几乎是无懈可击——现在看来,儿臣当初用计把他逼到辽东,招来的不是一只肥羊,而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后悔的叹了一口气后,皇太极又说道:“不过阿玛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张好古小蛮子今天能够杀退我们,靠的就是火药武器和火油,只要我们切断他的后援,不让他获得补给,只等这些东西用完,他也就无计可施了。”
“那我们得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把他的守城武器耗完?”努儿哈赤睁开眼睛,杀气腾腾的问道:“光是在今天,我们阵亡的将士就已经超过两千人,再这么打下去,我们还得牺牲多少将士才能拿下锦州?”
皇太极默然无语——建奴军队最大的弱点就是人口基础单薄,如果继续和张大少爷这么耗下去,就算能拿下锦州,建奴军队最终也只会是元气大伤,失去继续南下攻打宁远和山海关的力量。沉默许久后,皇太极又小心翼翼的说道:“阿玛,那我们再试试继续招降张好古小蛮子怎么样?从佟养性前几次进城招降来看,张好古小蛮子顽抗到底的决心也不是很大,还有锦州城里的蛮子军队士兵,从今天来看他们也不是士气很高,如果没有城墙和火器的优势,我们在野战中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彻底打跨。所以儿臣认为,招降锦州还是很有希望的。”
“继续招降?”努儿哈赤有些动心——招降如果能够成功,不仅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锦州,还可以获得张大少爷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对擅长利用汉奸的努儿哈赤父子来说,倒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不过努儿哈赤也有些犹豫,迟疑问道:“招降好是好,不过我们今天白天才和张好古小蛮子打了一场仗,还打输了,再派人去招降,丢面子不说,张好古小蛮子只怕也不会答应了。”
“阿玛请放心,阿玛还记得张好古小蛮子对佟养性说的郭子仪典故吗?”皇太极微笑说道:“当年铁勒人联合固怀恩联合吐蕃、回纥、党项三十万大军,把郭子仪的一万多军队重重包围,郭子仪白天刚和回纥军队打了仗,晚上就亲自进回纥军营劝降,结果还不是成功了?张好古也曾对佟养性说过,他不怕和我们打仗,因为可以证明他值不值得我们花大价钱招降,现在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有用之才,值得我们不惜一切代价笼络,我们再去招降于他,还不是顺理成章?”
努儿哈赤眼珠子乱转,有些动心却又觉得丢面子,可就在这时候,帐外亲兵忽然飞奔进帐,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大汗,锦州蛮子军队派来了一名使者,自称叫陆万龄,手打白旗求见大汗,说是有张好古蛮子的书信呈献给大汗。”
“陆万龄?狗蛮子,他还有脸来见我?!”努儿哈赤怒吼咆哮。
“陆万龄?好!张好古小蛮子不绝使者来往,招降他更有希望了!”皇太极欢喜大叫。
第一百一十一章
城亡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