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93部分在线阅读
“信王爷!”张嫣、张国纪和朱纯臣三人一起变了脸色。但朱纯臣转念一想,忙又说道:“不对啊,大皇子还在啊,还在老夫的家里啊!”
“可信王知道大皇子已经被我们掉包了的事吗?”张惟贤反问得朱纯臣哑口无言,张惟贤又冷笑道:“幸亏我们当年听了张好古的主意,早早就把大皇子掉包了,这次信王回来,我又让你们留了一手,没告诉信王这件事情。否则的话,也许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敢想象吗?”
朱纯臣和张国纪两人脸上变色,张嫣的俏丽脸庞也变成了苍白色,良久后,张嫣才颤抖着问道:“张国公,难道你怀疑信王爷……?”
“虽然老臣不愿用这样的心思去朱姓子孙。”张惟贤点头,艰难说道:“可是现在,老臣不得不怀疑了,老臣甚至还怀疑,这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利用老臣们除掉魏忠贤和客巴巴,为他上位创造机会。你们想一想,以魏忠贤当时的情况,他怎么可能对大皇子下手?把自己弄得众叛亲离,甚至招来皇上对他的怀疑?还有客巴巴,那个妖妇纯粹就是半个草包,怎么可能布下这么精细的局,又怎么可能在宫外培养力量,直接刺杀了二皇子?”
“既然如此,那张国公你刚才为什么还要信王继续查下去?还暗示他,我们准备支持他继位?”张国纪胆战心惊的问道。张惟贤严肃答道:“第一是老夫没有真凭实据,对他的罪行只是推测,第二是老夫必须稳住他。不要忘了,他始终还是皇上的亲弟弟,可以随时拜见皇上,万一他铤而走险,对皇上……就算他对亲哥哥下不去这个手,他只要把客妃案告诉给皇上,以皇上目前的情况,你们以为皇上还能经得起这样的刺激吗?更何况,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信王爷目前手中掌握的力量,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控制?”
“他手里除了带进京城的六百漕兵,还有什么力量?”张嫣不屑的问道。张惟贤苦笑答道:“皇后娘娘,你实在太小看信王爷了,实不相瞒,老臣这几天其实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他,发现自十二月初五以来,他与内阁次辅冯铨过从甚密,冯铨又和当年那些准备拥戴信王继位对抗魏忠贤的文武官员来往频繁。皇后娘娘,我们可能养虎遗患了啊!”
“他敢?!”张嫣大怒道:“本宫一道懿旨,就能让他下狱!”
“或许吧。”张惟贤叹气说道:“可老夫担心,皇后娘娘如果真的颁布了这道懿旨,信王就可能铤而走险,发动叛乱!这样的事,在我们大明不是没有先例,当年反贼曹钦带着几百鞑兵,可是差点杀进皇宫内城害了英宗先皇的!现在信王手里究竟有多少力量,我们谁都不清楚,皇后娘娘你还敢冒这个险吗?”
张嫣不说话了,她虽然对权谋多少有一些天分,可是在军事方面,就完全是一窍不通了。张惟贤又苦笑着说道:“而且更糟的一点就是,现在魏忠贤已经被我们扳倒了,皇上又重病不起,朝廷群龙无首,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信王倘若真的起来作乱,难保不会有人为了荣华富贵铤而走险,也难保不会有一些魏忠贤的余党为了身家性命,帮着信王拼死一搏!所以没办法,老夫不得不暂时稳住他,打消他狗急跳墙的念头,以免发生最为恶劣的情况啊。”
“那我们要把他纵容到什么时候?”朱纯臣问道。张惟贤严肃答道:“不用很久,只要把他稳到张好古凯旋归来之时就足够了!张好古在大明军队里的威信相信也不用多说了,只要他一回到京城,就算借那些乱臣贼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谋反作乱!同时张好古那个小子的精明强干也不用多说,届时我们完全可以把两位皇子遇刺案交给他去查,相信他一定能查出真正的幕后元凶,还世间一个公道。”
“话倒是不错,张好古那小子在,乱臣贼子们就算有十万大军,我们也不用有半点担心了。”张国纪点头,又担心的问道:“可问题是,张好古那小子对魏忠贤敬之如父,魏忠贤又被我们害成这样,他会不会给魏忠贤……?”
“他敢!本宫宰了他!”张嫣脱口厉喝,发现张惟贤等人表情惊讶之后,张嫣粉脸情不自禁的一红,赶紧补充道:“父亲不必担心,女儿素知张好古对朝廷忠心耿耿,只要是为了大明的江山基业,他是绝无二话的。就好象大皇子那件事一样,他就背着魏忠贤给我们献上了一条狸猫换太子之计,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他对朝廷和皇上的忠心,是远远超过他对魏忠贤的孝心的。”
“没错,老夫也认为张好古可以信赖。”张惟贤点头,又说道:“老夫揣测,张好古那小子最多只会提出一个让魏忠贤善终的条件,尽尽他的心意。现在魏忠贤已经瘫痪了,也算他遭到报应了,我们放他一条生路,成全张好古的一片孝心,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那好吧,就这么办吧。”张嫣终于点头,也终于放弃了把魏忠贤千刀万剐的打算。张惟贤拱手道谢,又说道:“皇后娘娘,既然你同意了,那么老臣僭越,向你交代几句。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能让信王爷再与皇上见面,信王爷如果献什么药物吃食给皇上,你也千万不能真给皇上吃下。另外,信王爷如果向你禀报客妃私通外人案,那么你可以与他虚与委蛇,甚至可能承诺劝说皇上立他为嫡,暂时稳住他。我们只要拖到张好古的大军回来,就可以稳如泰山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狗少魔影现?
“信王爷吉人天相,洪福齐天,虽遭奸佞小人陷害,不幸被削王爵,但魑魅魍魉的宵小伎俩,始终掩盖不了信王爷的万丈光芒。借着这次追查两位大皇子遇刺案的功劳,相信要不了多久,圣明烛照的吾皇万岁就回颁下圣旨,让信王爷重登王爵,重回朝堂了。”手里端着酒,云南道御史杨维垣杨大人的嘴象抹了蜜糖一样,毕恭毕敬的把酒捧到现在还是废信王的朱由检面前,恭敬说道:“下官斗胆,借花献佛敬王爷一杯薄酒,祝王爷早日重封王爵,一雪沉冤!”
话音未落,在场的五六十个文武官员争先恐后的站了起来,一窝蜂似的围到朱由检面前,争着抢着把酒杯敬到朱由检面前。领兵部尚书衔实任侍郎的田吉叫道:“信王爷,下官也敬你一杯,祝你否极泰来,早日重登王位!”礼部尚书黄立极嚷道:“信王爷,下官祝你沉冤得雪,早复王爵!”太常寺卿倪文焕喊得更大声,“信王爷,请你一定要喝下下官这杯酒!早在四年之前,下官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只是那时候下官人微言轻,替王爷你分辨的奏章送上去也成了石沉大海,这一次,等皇上的龙体痊愈了,下官一定要率领太常寺的全体同僚,联名上表为王爷你伸冤!”倪大人的情绪之激烈,语气之壮烈,仿佛当年他真的上过什么奏章,为信王爷鸣冤叫屈一样。旁边的其他文武官员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表情一个比一个的丰富多彩,语气也一个比一个的慷慨激昂,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皇上御弟信王爷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直把朱由检旧信王府的大厅吵得是天昏地暗,日夜无光。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这些墙头草官员没原则人品差,主要是眼下京城的局面实在太过复杂和微妙,魏忠贤和客巴巴一起倒台,朝廷权力重新大洗牌在即,同时皇帝重病不起,皇帝的三个儿子一口气挂了两个,最后一个又有谣言说可能不是皇帝亲生,而是来自民间的野种,完全已经被宣判了政治死刑的废信王也以皇帝唯一兄弟的身份,获得了咸鱼大翻身的机会!而更更重要的一点的是,就在昨天十二月初八传出三皇子朱慈焜并非天启皇帝亲生的消息后,今天正午,朱由检入宫觐见皇兄皇嫂时,目前代替明熹宗临时掌握国家权力的皇后张嫣又颁布懿旨,将原先朱由检居住的废信王府,又赐还给朱由检!居住各种各样的情况加在一起,朱由检身边就算不想冒出一帮不甘失去权力和梦想再进一步的马屁精或者墙头草都难了。——当然了,如果这些人知道张嫣只是为了暂时稳住朱由检才把信王府赐还,只怕马上又要一哄而散,眨眼之间就跑得干干净净。
看着面前争先恐后溜须奉承的大小官员,嘴里说着客套话的朱由检笑得十分开心,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多前,自己差点就当上了皇帝的那一刻。不过让朱由检非常不满的是,今天来为他庆祝重返故居的文武官员实在太少了,京城里八百来号大小官员十成只来了不到一成,远不如当年皇兄病危之时、文武百官员潮水一般涌向信王府时的盛景。向众官员道谢并喝下敬酒之后,朱由检借口如厕离开大堂,顺便向在场的冯铨使了一个眼色,冯铨会意,赶紧也跟着进了后堂,向朱由检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冯阁老,怎么才来了这么点人?”朱由检不满的问道:“别的不说,就连你一手掌握的户部官员都有一大半没来。本来他们来不来道贺的,本王并不在乎,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本王需要的就是百官的拥戴,还有本王在朝廷里的人气支持,这些不来的人,不是摆明了不想支持本王么?”
“王爷,你就饶了老臣吧,能来五十多号人不错了。”冯铨哭丧着脸说道:“先不说王爷你还没有正式恢复王爵,大部分官员还有顾虑不敢来,就说京城里现在的情况吧。现在三位皇子的案子还没敲定下来,皇上的病情也谁也说不准,王爷你继位的希望也还很渺茫,在这种情况下,京城里那些比泥鳅还猾的老狐狸们,谁敢随随便便下注?他们就不怕跟错人了,本来的流放之罪变成了抄家灭门之罪?”
“那你去活动啊!”朱由检恼怒的说道:“本王给你那本名单上,足足有两百多个官员的名字,你带着人一个一个的去找,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支持本王继承皇位,本王成功登基之后,肯定忘不了他们的功劳!也肯定不会亏待他们!”
“老臣尽力再去试试。”冯铨抹着冷汗答应,又提醒道:“不过王爷,不要怪老臣推委,能不能争取到朝廷里的文武百官支持,主要还是看王爷你自己努力!而且,今天已经是初九了,算时间,张好古再有四五天时间就能回到京城了,在这四五天之内,王爷你如果不能加把劲,把三位皇子的案子做成铁案,以张好古那小子的奸诈与精明,重新翻过来简直是轻而易举!届时,王爷你不仅继位无望,而且还会有连老臣都不敢想象的后果啊。”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联想起今天中午进宫时嫂嫂对自己的和颜悦色与无微不至的关心,朱由检极有信心的回答一句。冯铨将信将疑,只得又建议道:“王爷,那老臣认为,如果在这几天中,你能成功说服皇上和皇后娘娘,象上次那样给你赐一道传位诏书,那你就可以稳操胜券了。张好古本事再大,也把皇子们的案子翻过来了。”
“这点本王当然知道。”朱由检极有自信的回答一句,又吩咐道:“那这样吧,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你我分头行事,你继续去替本王联络旧部,劝说他们重新效忠本王。本王这边也把精力放在三个皇子的案子上,努力劝说对本王关怀有如慈母的皇嫂让皇上颁布遗诏。”说罢,朱由检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本王打算在两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十二这天,在信王府摆下盛大酒席宴请百官,庆祝本王重返故居。有了这个由头,那些墙头草和观望派就算想不来都不行了。”
“妙啊!”冯铨眼睛一亮,喜道:“王爷果然圣明,这可是一个好主意,只要借着这个主意把文武百官弄进了信王府里赴宴,他们身上就打上了信王爷你的烙印,老臣再暗中串联和组织他们支持王爷你,可就容易得多了。”朱由检开心微笑,也很是得意自己灵机一动琢磨出来的妙计,逼迫朝廷里墙头草观望派站位的妙计。
……
到了第二天清晨,重病缠身的天启帝仍然没有召开早朝——这也是天启连续十六天没有上朝了,加上宫廷里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天启帝病势情况,几乎每一个文武官员都心里明白,连遭重大精神打击的天启帝这次怕是很难度过这个冬天了。而面对这样的情况,身为天启帝唯一的弟弟,朱由检不仅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伤痛,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暗喜过后,朱由检赶紧带着三皇子身世案的卷宗进宫,准备给重病中的兄长一个大大惊喜!但很遗憾的是,朱由检即便是进到了乾清宫,也仍然没有机会见到重病中的兄长,独自守侯在天启帝病榻旁的张嫣,仅是在乾清宫的偏殿接见了他。
“皇嫂,皇兄的病情怎么样了?”行过礼后,朱由检立即假惺惺的说道:“不知皇嫂能否让臣弟到皇兄的病榻之旁,亲眼看一看皇兄现在的情况。”
“你皇兄的病还是那样,整天昏昏沉沉,神智不清,还有就是一醒来就不断咳嗽。”张嫣和颜悦色的说道:“太医说,皇上这病一定得好生休息,不能有半点劳累,所以王弟你还是再等一等吧,等你皇兄的病好上一些,神智清醒过来,嫂子立即派人宣王弟你进宫觐见。”
虽然张嫣没有流露半点反感情绪,语气态度还非常和蔼,可是一向尊敬嫂嫂的朱由检还是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漂亮得近乎精致的嫂嫂有些可恶——如果嫂嫂现在让自己和哥哥见面,自己把三皇子的事对哥哥一说,重病难愈的哥哥指不定就立即把皇位传给自己了。无可奈何之下,朱由检只得捧出一叠案卷,恭敬说道:“皇嫂,臣弟今日进宫,是想禀报一下有关三位皇子的案情。昨天下午,经过臣弟的仔细审问,妖妇客巴巴之夫侯二与妖妇之兄客光先也已经招供,承认是客氏一家暗中策划了刺杀大皇子朱慈焱与二皇子朱慈煒的行动,并且还交代了暗藏凶器的地方。同时侯二与客光先还供认,他们确实帮助客妃与刁民西门丁私通,让客妃受孕,冒充皇子。这是侯二与客光先画押的口供,请皇嫂过目,代臣弟转呈皇上。”
“转呈皇上?你真想你亲哥哥气死?”张嫣心中有气,脸上却不动声色,接过案卷口供仔细看了一遍后,张嫣又问道:“王弟,你对客妖妇的家人动刑了没有?这些供词,会不会是你屈打成招?”
“臣弟只对他们动了一些小刑,没敢动大刑。”朱由检有些心虚的说道:“他们之所以招供,主要是惧怕皇兄的堂堂天威,还有大明的皇皇法典,所以臣弟只用了一些小刑,他们就很快招供了。”
“这样就好。”张嫣放下案卷和口供,表情很是满意的说道:“这些东西就先放在嫂嫂这里了,等你皇兄病好一些,我再请他定夺。这个案子涉及宫闱隐私,绝不能公开审理,只能由你皇兄定夺,所以你别急着把案子移交给三法司,也别再审问了人犯了,暂时留下他们一条狗命,等你皇兄决定如何处置他们。”
“暂时别移交给三法司?”朱由检有些傻眼,这个案子不立即移交给三法司,自然也无法迅速定案,朱由检的破案之功也自然无法立即论功行赏,更关键的是,三皇子的私生子身份也无法立即确认,仍然还是朱由检登上皇太弟宝座的巨大障碍。张嫣却不由分说,站起来打着呵欠说道:“王弟,嫂子昨天晚上为了侍侯皇上病情,一夜没睡,实在太累了,先下去休息了。你告退了,回家安心等待,等你皇兄恢复了神志,嫂子立即派人传你进宫。”
“嫂子,臣弟斗胆再问一句。”朱由检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勇气,扑通一声跪在张嫣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三皇子已经确认是客妃与刁民私通所生的野种,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已经被客妖妇的毒手害了,臣弟斗胆敢问皇嫂……,真到了那时候,大明的江山,总不能落到外姓野种的手里吧?”
问完这话,朱由检也知道自己太直接了,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停顿。张嫣则扭开俏脸,心中又惊又怒,“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你亲哥哥还没死,你就盯上他的皇位了!”努力平静了一下胸中的愤怒后,张嫣也不回头,只是淡淡说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这个做嫂子和做朱家媳妇的,当然得为朱家的小叔子做主。”
说罢,张嫣头也不回的离去。朱由检则幸福得几乎晕厥过去,知道嫂子这是给自己明确答案了,到了那一天,嫂嫂就是太后身份,有她支持自己继位,文武百官还能说什么?而且在这之前,嫂嫂也许就会鼓动皇兄颁布遗诏,确定自己皇太弟的身份,如果真能这样,那自己的皇位就更是雷打不动了!狂喜之下,朱由检甚至连向张嫣道谢都忘记了,跪在那里全身颤抖,半天都站不起来。可朱由检并不知道的是,刚才做出承诺准备支持他继位的嫂子微微侧头用眼角看向他时,一双美目之中,不仅没有了半点往日的慈祥与关爱,还尽是怨毒与鄙夷……
……
有了皇后嫂嫂的亲口许诺,信王一党顿时底气足了许多,就连同样老奸巨滑的冯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赶紧又催促朱由检勤快进宫,勤快与哥哥嫂嫂联络感情,争取在张大少爷回京之前拿到传位遗诏。同时为了给信王建立班底和继位造势,信王党也借口朱由检迁回故居的大喜,大散喜帖,邀请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腊月十二这天到信王府赴宴,庆祝朱由检归家之喜。当然了,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怕是最喜欢拿双鞋底当贺礼、白吃白喝白收喜的翰林院那些穷翰林和国子监的穷典馆们都明白,信王爷的这顿喜酒不好吃,一个弄不好,吃掉脑袋的可能都有!
为什么说吃掉脑袋呢?大家都知道,自古以来,这皇位之争向来就是最为残酷无情,在皇位传承的敏感时刻,稍微行差踏错了半步,选择错了支持对象,事后新皇登基,第一批要收拾的就是站错了位置的这些官员,轻则罢官免职,重就是杀头抄家——比较典型的倒霉蛋在历史上有的是,光是在大明朝就有什么铁弦、方孝孺、齐秦、黄子澄,那一个不是血淋淋的教训?而朱由检这次强势归来后的各种举动,差不多摆明了是盯着皇位来的,同时天启虽然重病却一直没有断气,两个皇子的遇刺案和三皇子的血脉案又迷雾重重,在背景这么复杂的情况下,除了少部分盼着攀上高枝鱼跃龙门的野心家外,大部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文武官员们,恐怕最希望的就是千万别收到信王爷的请贴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这些立场中立的官员如何求神拜佛请大仙,信王爷的请贴还是挨家挨户送到了在京八百官员手中,还特别声明一定得去,否则信王爷就派轿子过来接!这么一来,大部分中立官员都傻了眼睛了,去吧,自己身上就打上了信王的烙印,不去吧,信王如果真派轿子过来接,自己上被信王的轿子硬抬进信王府里,就更跑不掉朱由检铁杆死党的嫌疑了!一时之时,不知多少官员感觉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被推上了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的羊肠小道,进也进不得,退也不得,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朱由检的这些举动,当然不可能逃过保皇党和狗少党官员的眼睛,保皇党这边是火冒三丈,直恨自己们养虎遗患,引狼入室,为了扳倒魏忠贤和客巴巴硬生生扶起了信王这么一个窥视皇位的大野心家,同时又无可奈何,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打击朱由检的嚣张气焰,更不知道该如何警告百官不可与朱由检走得太近。而狗少党这边更是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对策。
“废信王的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聚集人气,同时笼络人心,培养势力,为他继承皇位打造声势,建立基础。”宋献策脸色阴沉,阴森森的说道:“如果让他得逞,那么保守估计,在宴会当天,绝对有不少立场动摇的墙头草投入他的怀抱,他的实力至少将扩大一倍!本来这些墙头草对我们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可我们必须得防着大鱼被废信王钓上鱼钩!同时我们还得更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病势沉重的皇上忽然驾崩,那么在东家没有回到京城之前,失去控制的废信王能不能咸鱼翻身,那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宋师爷,要不我们现在就揭露信王的罪行吧?让皇上去收拾他!”余煌建议道。宋献策皱眉答道:“这是一个办法,可是我们手里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废信王就是刺杀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凶手,更没办法证明废信王准备篡夺皇位,一切都只是推测和旁证证明。这些东西交到病得糊里糊涂的皇上面前,不仅难以扳倒废信王,还很可能弄巧成拙,导致重视亲情的皇上真立废信王为皇太弟,让他继承皇位!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真的大势去矣了。”
“没错,尤其是皇上病成这样,如果知道他的亲弟弟干出了这么多伤天害理、手足相残的事。”刘若宰也反对道:“那么皇上一怒之下,说不定会被他的这个亲兄弟给活活气死,这么一来,我们不仅害了君父,还很可能反过来帮了废信王的大忙!”
“可我们也不能这么干坐着啊?”肖传为难的说道:“我刚才去了一趟我姐夫家,我姐夫也收到废信王的请贴了,我姐夫现在是既犹豫又为难,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去。另外镇抚司的许显纯、崔应元和杨寰也都收到了请贴,你们都知道,负责皇宫守卫的是镇抚司二十二卫的大汉将军,这三个家伙在二十二卫都有自己的势力,他们只要有一个被废信王拉过去,那废信王在皇宫里可就有了内应了。”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许显纯他们是九千岁的铁杆死党,现在九千岁倒台,他们正在惶惶不安中,废信王如果向他们伸出手,难保他们不会动心。”宋献策点头,又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们该如何破坏废信王的这个举动呢?指望英国公和皇后娘娘他们,万一废信王此举是得自他们的支持和默许怎么办?”想到这里,与保皇党联络明显不足的宋献策身上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心说如果张惟贤和皇后他们真的打算支持废信王继位,那麻烦可就太大了。
“宋师爷,探花郎那边有什么命令没有?”李实的代表高大伟说道:“干爹常说,探花郎绝对是大明第一聪明的人物,什么样的难题都难不倒他,我们只要按着他的命令去做,就一定错不了。”
“高公公,说了你可别害怕。”宋献策苦笑说道:“自从九千岁瘫痪之后,东家就再没有对学生我下个一道命令,还有东家曾经说过,他有办法揭穿废信王的罪行和拿到确凿罪证,至今也不见动静。学生现在甚至都有些担心,担心东家是恼恨学生故意对九千岁见死不救,导致九千岁中风偏瘫,打算收拾学生给九千岁报仇了!”
“还有这事?”在场的高大伟和杨作楫等人都吓了一跳。宋献策苦笑说道:“各位大人和高公公都不必害怕,你们都是东家的心腹和知交,东家不会抛弃你们的。再说了,这次故意见死不救,导致九千岁意外偏瘫,也是出自我一个人的主意,自作主张走出的臭棋,东家真要追究,我一个人担着就是了,不会牵连到各位大人和各位公公头上。”
“这样就好。”在场的狗少党官员和狗少党太监都松了口气,再联想到张大少爷平时待朋友和党羽确实不错,也都没有太过担心。这时候,去安排人手监视废信王党羽动静的东厂副提督宋金也赶到了会场,刚一进门就举着一道请柬问道:“宋师爷,你搞什么名堂?你这不是故意和废信王对台戏吗?”
“我和废信王唱什么对台戏了?”宋献策莫名其妙的反问道。宋金一亮手中的请柬,疑惑问道:“你让张兄弟的父亲张老太公在腊月十二这天请客,和废信王在同一天宴请京城百官,庆祝张兄弟大娘的五十三岁生日,不是故意和废信王唱对台戏是什么?你可别告诉我,这主意不是你出的?”
“我没出这主意啊?”宋献策先是一楞,然后身体又是一震,猛的一拍大腿喝道:“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绝妙的主意?故意让东家的老太公和废信王在同一天请客,宴请百官,不仅让那些骑虎难下的京城官员们有了台阶下,还可以乘机为东家和我们壮大实力,削弱废信王的潜力,更可以打乱废信王的如意算盘!这么绝妙的主意,到底是谁琢磨出来的?”
“宋师爷,请等等!我怎么听不懂?”余煌满头雾水的问道:“张兄弟的太公和废信王同一天请客,怎么给京城里的官员台阶下了?又怎么打乱了废信王的如意算盘了?你可别告诉我,没有官职的张老太公,能够在官场上和废信王分庭抗礼。”
“余大人,这你就太糊涂了!百官去东家的府里赴宴,真是冲着张老太公的面子去的吗?还不是冲着东家的面子!”宋献策眉飞色舞的说道:“你们想想,废信王请客是为了什么,为了给他谋朝篡位打造声势!张老太公请客,名誉上只是为了给东家的大娘庆祝生日,孰轻孰重,京城里的官员们分不清楚?!更绝的一点是,东家手握重兵,又刚刚立下剿灭建奴的盖世奇功,百官去吃他的请,那是顺理成章,顺带着还有攀上东家这个大功臣高枝的机会!而废信王这边的摆明了是鸿门宴,吃得不好就有可能人头落地,百官有东家这边的借口可推,傻了才会去赴废信王的鸿门宴!”
“不错!”那边林欲楫也醒悟过来,惊喜说道:“这招确实高明,如果是我,我就绝对会选择派下人去信王府送礼,自己跑去张大人的府上赴宴,躲开废信王的拉拢和笼络。到时候天塌下来也有张大人这个个高的顶着,站位绝不会错!”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通过宋献策和林欲楫的解释,在场的狗少党成员们也都醒悟过来,个个喜形于色。宋献策又激动的说道:“还有一点最绝的,废信王目前在京城里之所以气焰这么嚣张,是因为九千岁倒台之后,京城里已经没有人敢和他正面对抗。东家这次故意和他唱对台戏,是站在九千岁继承人的立场上和他摆明车马正面对抗,而废信王的夺嫡之心,在京城里肯定也有不少人已经看出来并且产生了反感,现在有了东家这根主心骨,他们还用得着害怕废信王?”
“这一招,一箭多雕,既打乱了废信王的如意算盘,又稳定了朝廷人心,甚至还可以把信王逼到绝境,逼得他铤而走险,暴露破绽”宋献策越说越是激动,大笑道:“等到了后天,京城里就有好戏看了!这么妙的招数,到底是谁琢磨出来的呢?”
第三百八十章
对台戏
“张好古父亲张老太公的大夫人做寿请客,还给我也送来了请柬?”翻看着张府下人送来的请贴,朱由检满脸的疑惑,颇有惊奇的向张府仆人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老太公的大夫人,好象不是张好古张大人生母吧?”
“钦差大人好记心,大老夫人确实不是少爷的亲生母亲,少爷生母乃是老爷的十一夫人。”张府仆人恭敬答道:“不过小人家的老爷治家有方,十一位夫人数十年从未发生过一次争执口角,个个都把少爷当成亲生儿子对待,大老夫人对少爷更是比亲生母亲还好,少爷对大老夫人又象亲生母亲一样的孝顺。所以这次大老夫人生日,我家老爷打算宴请少爷的京城同僚到家中赴宴,顺便庆祝少爷的辽东大捷,请钦差大人务必到场,我家老爷全家上下,一定倒履相迎。”
“你家大老太君今年高寿?”朱由检又问了一句。张府仆人答道:“回钦差大人,我家大老夫人今年五十有三。”
“不愧是乡下土财主出身,想出风头都快想疯了,又不是整寿,搞这么大阵势干什么?”朱由检差点没笑出声来,对张老财这种爆发户举动鄙夷之至。心中嘲笑过后,朱由检大咧咧的说道:“好吧,回去告诉张老太公,就说十分不巧,后天本钦差也准备在家里设宴,庆祝重迁旧居之喜,所以本钦差届时肯定没办法到府祝寿了,请张老太公多多原谅。不过也请老太公放心,届时本钦差一定派人登门道贺,送上贺礼,以祝老太君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多谢钦差大人,小人一定如实向老爷禀报。”张府仆人磕了个头,毕恭毕敬的告辞走了。看着张府仆人离去的背影,朱由检重重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冷笑道:“不愧是临清来的土包子财主,果然一家都是活宝,张好古刚在辽东打了几个小胜仗,就马上想跟着沾光露一把脸了?五十三岁做寿,也不怕京城里的人笑掉大牙?”
“王爷请小心,张好古家这么做,怕是想把矛头对准你。”旁边的罗大千警告道:“刚刚副宗主派人送来消息,张好古家这次请的客人不仅仅是他家的亲朋好友,还给全京城的在职官员都送去了请贴,而且请客的日期恰好和王爷宴请百官是同一天!副宗主担心,这是张好古家故意和王爷唱对台戏,挑明旗帜竖起旗杆要阻挠王爷你继承皇位!”
“就凭张老财那个土财主,也配?”朱由检差点没笑出声来,不屑说道:“如果张好古那条小阉狗现在在京城,故意和本王在同一天宴请百官,倒是可能打乱本王的计划!可是张老财,一个乡下土财主,也有这号召力和影响力?依本王看,这个老土包子十有八九是想沾一把阉狗儿子的光,在京城里大大出一次风头,可惜,他那个土包子婆娘生错了时间!看着吧,后天就有好戏看了,他准备宴请百官的那些酒菜,绝对大部分都得喂狗了!”说罢,朱由检冷笑不已,对自己的影响力和号召力都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张罗宴会紧张周密的准备中,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腊月十二宴会这天,朱由检早早就起了床,仔细收拾打扮了一番,这才换上张嫣昨天赐给自己穿着的平黄吉袍,迈着四方步来到信王府大堂,而这个时刻,也已经是腊月十二的清晨辰时初刻!但是让朱由检万分失望的是,天边都已经放白了,竟然都还没有一个官员登门道贺,信王府院内院外,只有普通的仆役丫鬟在摆放桌椅板凳,给大门大堂张红挂彩。见此情景,朱由检不由大为失望,赶紧叫来倪浩、罗大千和李定国等亲信,压低声音怒喝问道:“搞什么名堂?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有一个客人登门?”
“王爷,你别急啊。”倪浩微笑答道:“现在才是辰时初刻,文武百官都去参加早朝了,就算皇上病重继续不上朝,那些官员也得等太监宣旨今日无朝,才敢来王爷府里道贺啊。至于那些不上朝的中低品级官员,没有六部堂官、三公九卿带头,那个敢提前来?他们就不怕上司们怀疑他们想抢风头?”
听倪浩这么一解释,朱由检这才发现自己确实着急了一些,这年头请客虽然是午饭晚饭一起请,客人一般都是上午就来赴宴,可是辰时初刻(清晨七点半)实在还是太早了一些。想到这里,朱由检哑然失笑,挥手说道:“是本王忘记时间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吧,多安排一些人在门口守着,迎接百官赴宴。还有,把胡同的小商小贩赶干净了,别百官们来了,轿子和马车都没地方放,另外叫德庆班的人抓紧时间吃早饭,等百官来了,马上在后花园里开始唱戏。”
倪浩和罗大千等人答应,各自下去忙碌准备去了,朱由检则坐到了大堂上的主位上,品着香茗开始耐心等待起来。还好,心痒难熬的等了半个多时辰后,倪浩终于派人进来禀报,“启禀王爷,冯铨冯阁老领着一些官员登门道贺来了,倪千户请示王爷,是否需要亲自出迎?”
“终于来了!冯铨带头,估计有资格上朝的官员至少要来八九成吧?”朱由检一乐,命令道:“大开中门,本王亲自出迎!”说罢,朱由检飞快起身,迈着激动得都有些颤抖的脚步行向大门。可是到得大门口一看,朱由检的鼻子顿时差点都给气歪了——空空荡荡的胡同口,只有七八顶轿子进来!而轿子停稳之后,下轿那些官员中,除了冯铨这个内阁次辅兼户部尚书配得上朱由检亲自出迎之外,剩下的竟然都是冯铨在户部的党羽,什么云贵司主事——六品、仓场主事——六品、宝钱局照磨——八品,还有什么九品的知历、从事,从九品的詹事、吏目,不要说朱由检所期盼的六部九卿和镇抚司左右都督了,就连冯铨在户部的左右副手侍郎董应举和党崇雅都没有来!
怒归怒,但是自己已经亲自迎到了大门口,朱由检总不能又退回去摆架子打这些人的脸吧?无奈之下,朱由检只得强压怒火上去虚伪客套,拉着八品芝麻官互叙别来之情,握着九品绿豆官的手连说尊重,好不容易把这些官员都打发进院子里让下人们招待,朱由检立即把冯铨拉到一边,铁青着脸问道:“怎么才来这么点人?和你一起上早朝那些官员,怎么一个都没来?难道你没有邀请他们同来?”
“老臣请了。”冯铨哭丧着脸答道:“可是他们都说,要先回家准备一下,带上礼物再来给信王爷你道贺,所以下官没办法,只好带着这些早就说好的官员来了。”
“废物!”朱由检怒骂一声,又哼道:“那好吧,本王再等一等,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到大门口迎客去,三品以下的官员,不要向本王禀报,你出面打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