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74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74/196

  “这……怎么可能?”阿敏本来还想推托,努儿哈赤则眼睛一鼓,喝道:“不得推托,依令行事!四更时你抵达笔架山时,笔架山已然退潮,但你不可上山,因为蛮子必有埋伏,你只需拖延时间,倘若蛮子军队伏兵杀出,你就退往杏山阻击蛮子北上,我自有救兵给你。”阿敏又惊又疑,但也不敢多说,只是老实接过令箭,心里则琢磨这件事要不要秘密通知张大少爷。
  “代善听令。”努儿哈赤又拿起第二支令箭,命令道:“今夜二更时分,我亲自率领正黄旗、正蓝旗、镶白旗和镶黄旗四旗精锐出击,偷袭蛮子大营,我军大营的防卫,就交给你的正红旗和余下的辅助军队了,不容许有半点失误!”
  “儿臣遵命。”代善抱拳答应。那边皇太极却狐疑的问道:“阿玛,那儿臣的正白旗呢?阿玛你怎么没给儿臣交代差事?”——顺便补充一句,因为代理正白旗旗主汤古代误中奸计,已经被黑心烂肝的张大少爷在山海关一枪崩了,正白旗就又回到了老主人皇太极的手里。
  “急什么?你的差事最重!”努儿哈赤阴笑一声,提高声音喝道:“皇太极、范文程听令!”
  “儿臣在!”皇太极出列抱拳答应,范文程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双膝跪下把额头贴在地上,必恭必敬说道:“奴才在!”
  “令你二人即刻率领正白旗精锐出发,多带硫磺硝石松香等引火之物,赶往东海堡登船,取海路连夜南下,务必要在辰时之前抵达笔架山!”努儿哈赤大声喝道:“明日清晨是辰时涨潮,你们的船只可以直抵笔架山下,届时不管陆地战况如何,那怕我军陆战不利!保护笔架山的蛮子军队都肯定已经被我军主力吸引到了小凌河主战场,蛮子笔架山守军一夜未睡,又料不到我军会从海上偷袭笔架山,定然疏于防备!我令你二人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攻下笔架山,火烧蛮子粮仓!”
  “阿玛,你竟然还有第三波攻势?!”皇太极大吃一惊,总算是明白什么才叫姜还是老的辣!范文程则激动得差点晕厥过去,疯狂大叫道:“大汗圣明,神机妙算,鬼神难测!奴才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大汗期望,定然拿下笔架山,火烧蛮子粮仓!”
第三百四十五章
混战
  大明天启十年的十月初八,实际上已经是公元一六三零年的十一月十一日光棍节,即将入冬,天也黑得很快,才下午酉时过后,天色就已经入黑,而到了戌时初更正的时候,高纬度的辽东大地上基本已经与黑夜无异,再加上天色阴沉,北风劲吹,端的是伸手不见无指,抬眼难望十丈。也就在这种时候,一支庞大的建奴军队打着少量火把和明军旗帜,悄悄溜出位于广宁中左所南侧的建奴大营,人衔枚马裹蹄,借着夜色掩护,潮水一般涌向明军大营南侧十里外的松山堡渡口。
  小半个时辰后,快马疾奔的建奴大军顺利抵达渡口,而先前派出的工兵也早已在渡口处搭起了四道浮桥,领兵的阿敏当即低声命令道:“镶黄旗军先过河,严密警戒,其他军队依次过河,半个时辰内,务必要渡过全部小凌河。”率领三千镶黄旗骑兵前来协助阿敏杀敌的镶黄旗副固山额真、努儿哈赤第十二子阿济格低声答应,当即率军过河。和前面说的一样,这段时间小凌河和女儿河的上游干旱少雨,渡口处河水浅而慢,加上又有已经搭好的四道浮桥,镶黄旗很顺利就踩着浮桥渡过河面,并迅速在小凌河南面散开警戒,阿敏控制的镶蓝旗军队也迅速展开了渡河行动。
  乘着大军渡河的时候,阿敏最信任的两个弟弟图伦和瑙岱一起摸到阿敏面前,图伦低声向阿敏问道:“二哥,今天的夜袭笔架山行动,要不要暗中通知张好古蛮子一声,让他做好准备?否则的话,看这架势张好古蛮子很可能要吃大亏,对我们就不利了。”
  阿敏低声答道:“先别急,今天这个行动很古怪,伯父摆明了是把我们当虚兵使用,目的是利用我们吸引蛮子主力的注意力,伯父好乘机偷袭蛮子大营,同时还利用张好古小蛮子削弱我们镶蓝旗的实力。我们现在通知张好古蛮子,让他做好准备,吃亏的只会是伯父这边,倒不如先依令行事,等伯父动手以后先占点便宜,我们再在阻击战中做手脚,放张好古蛮子的主力回去救援,和伯父杀个两败俱伤。”
  “妙!”瑙岱低声喜道:“这么一来,我们既卖给了张好古蛮子一个天大的人情,又可以让张好古蛮子去和伯父血拼,我们坐收渔利!还可以让张好古蛮子更加相信和依赖我们,一举三得!一箭三雕!”
  “不错,还是二哥考虑得仔细。”图伦也奉承了阿敏一句,又压低声音恶狠狠说道:“二哥,今天动手的时候,记着利用张好古小蛮子除掉务达海那个王八蛋,把咱们被他夺去的镶蓝旗军队拿回来!”
  “那是当然,务达海不除,我们做什么事都不方便。”阿敏点头,又低声吩咐道:“记住,一会开打的时候,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保存实力,恶仗让阿济格和务达海去打,但千万不能做得太过,表面工作该做还是得做。至于什么时候和张好古蛮子联系,该告诉他什么消息不告诉他什么消息,怎么放他的主力回来救援,都听我安排,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误了大事。总之一句话,这次我们就是要隔岸观火,那边情况不对就帮那一边,绝对不能让他们一下子就分出胜负。”图伦和瑙岱一起狞笑着点头,表示自己已然明白,这才各回队伍去率领军队渡河。
  二更刚过,阿敏的军队顺利渡过小凌河,这时,努儿哈赤果然派人送来明军的夜间口令,而这道敌我识别口令也让阿敏三兄弟差点笑破了肚皮——问:建奴皇太极是努儿哈赤老建奴的什么人?答:努儿哈赤老建奴是皇太极的侄女婿,皇太极是努儿哈赤的妹夫,老建奴父子不分辈分,共睡一家女人。笑够了以后,阿敏再不迟疑,当即率军南下,连夜奔袭笔架山,同时秘密准备好镶蓝旗以便随时打出,免得明军黑夜之中不分青红皂白就从埋伏处杀出,那阿敏大爷可就亏得太大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阿敏这一路是虚兵,张大少爷和努儿哈赤都没把他太当一回事,阿敏本人也绝对不愿真的和明军火并让伯父拣到大便宜,即便打起来也绝对精彩不到那里去,所要这一路咱们暂时不去理他,让我们把目光又转回建奴大营。当阿敏这一路虚兵正在渡过小凌河的同时,双面间谍张石头除了送来明军的夜间口令之外,还给努儿哈赤送来了一个极其重要消息——初更时分,张大少爷派黑云龙率领四千轻骑,走女儿河和小凌河的上游绕道流水堡,准备连夜奔袭建奴的石山峰粮仓。
  “真的还是假的?”努儿哈赤心底琢磨,严重怀疑这个消息不过是张大少爷的调虎离山之计,想要骗取自己的主力北上设伏,从而间接保护明军已经空虚的大营安全。不过为了谨慎着想,努儿哈赤还是单独分出两千军队去流水堡通往石山峰的大凌河畔阻击,同时快马传令镇守粮仓的第六子塔拜准备迎战,预防万一。做出这个决定后,努儿哈赤再一所令下,沉寂了许久的建奴大营终于再度有了动作,努儿哈赤以爱子多铎为前锋,亲自率领着建奴正黄、镶黄、正蓝和镶白四旗精锐共计三万五千余人,同时是人衔枚马裹蹄,悄悄摸出大营,在建奴大营外集结成阵,准备连夜杀向兵力已然空虚的明军大营。
  二更初刻过后,集结完毕的建奴大军开始行动,借着夜色掩护不紧不慢的杀向明军大营劫营,而多铎的前锋军队首先抵达明军大营正北的小凌河北岸之后,很快送来消息说明军大营里戒备严密,很难偷渡过河,努儿哈赤知道张大少爷必然是在玩空城唬敌之计,也不着急,只是让多铎军队原地休息,等待自己的主力赶到,同时努儿哈赤又下令全军加快速度,终于在三更时分赶到了小凌河北岸,与多铎会师一处。
  “阿玛请看,对面的蛮子巡逻队来往不绝,火把和篝火也十分密集,不象是已经主力南下的模样。”多铎必恭必敬的把一具望远镜递到努儿哈赤面前。努儿哈赤举起望远镜仔细一看,发现多铎所说确实不假,小凌河对面的明军大营中果然是巡逻队火把来往不绝,篝火灯笼密如繁星,不象是已经守备空虚的模样。弄得努儿哈赤都有些担心,“这一次,自己不该是又被张好古那个小蛮子涮了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到了这步,再想收兵不仅挫折士气,阿敏和皇太极的两路布置也将宣告失败。咬了咬牙后,努儿哈赤只能是命令道:“多铎,你即刻率领前锋进攻,我压阵!记住,首轮攻击,务必要冲破蛮子寨门!”
  “扎!”尽管心中有些疑虑,但建奴猛将多铎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跳上战马一挥手,五千列队等待已久的建奴骑兵当即上前,小跑着冲向小凌河上明军搭建的十道坚固木桥,先是小跑,而后逐渐加快脚步,最后变成奔腾之势。而到了打头的骑兵即将抵达木桥之时,木桥对面的明军斥候明哨暗哨也同时发现了敌人来袭,当即敲响报警铜锣,疯狂大叫道:“敌袭!敌袭!建奴来偷袭了!”
  “儿郎们,随老子杀!冲啊!”既然已被发现,多铎也不再客气,举刀狂吼一声,五千骑兵一起全速冲锋,狂潮一般涌向小凌河桥梁,能上桥的上桥,不能上桥的干脆就从水浅处淌水过河,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冲过了干旱少水的小凌河。而南面的明军大营准备显然不足,黑夜之中骤然遇袭,大营中至今还是一片铜锣保警和将领士兵奔走呼号之声,等多铎骑兵旋风一般杀到大营门前时,明军甚至还没能集结起军队迎敌抵抗。多铎大喜之下更是狂吼如雷,“弓箭掩护,抛绳钩,拉垮寨门!”
  “嗖!嗖!嗖!嗖……!”“呼!呼!呼!呼……!”密如飞蝗的箭镞破空声中,二三条胳膊粗的绳钩抛出,钩住明军大营寨门,数以十计的建奴骑兵共拉一条绳索,人出力马加鞭一起向后冲刺,庞大的明军寨门则先是咯咯作响,然后根部破土而出,最后砰然倒地。这时候,明军那边又终于有了稍微够分量的反击,普通火枪和佛朗机小炮开始发射,弓箭也开始陆续射出,但还是稀稀拉拉的不见规模,对建奴骑兵造成的伤亡并不甚大。多铎见状更是狂喜,一手举盾护住头脸,一手举刀大喝,“儿郎们,给老子冲进去,杀蛮子!”
  “杀蛮子!”破寨顺利得手的建奴骑兵争先恐后的大吼,举起明晃晃的马刀蜂拥而上,或是掀鹿角或是填壕沟,更多的则是直接跳过壕沟,直接杀进寨门已经倒塌的明军大营。这时,努儿哈赤见前军已然顺利得手,当即举刀大吼,“擂鼓,全军总攻!杀——!”
  “杀啊!”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士气大振的建奴骑兵纷纷举刀狂吼,三万建奴犹如一条巨蟒,一个抬头就闪电一般向小凌河窜去,蛇头首先冲过小凌河,然后是蛇腰。但就在这时候,明军大营后方忽然升起三点火光,飞上半空炸开,紧接着,大营左右两侧也有焰火飞起,窜上半空炸开,同样猛烈雄壮的战鼓声音也在三个方向回荡起来。见此情景,努儿哈赤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只觉得眼前一亮,明军大营的南东西三侧同时出现无数火把,让建奴全军上下魂飞魄散的口号声也回荡起来,“有我屠奴!天下无奴——!”
  “他娘的,又中计了!”努儿哈赤猛拍一下大腿,也顾不得自己为什么要说一个‘又’字,只是狂吼道:“鸣金,鸣金!退回来!退回北岸来!”
  “杀——!”努儿哈赤的命令下得虽快,但动作还是太慢了一些,甚至不等惊慌失措的建奴骑兵掉转马头,三支明军队伍已经从明军后营和左右两侧杀出,膛线火枪所专有的清脆枪弹也在三面回荡起来,满桂、麻登云和贺人龙各领一军三面杀出,一起向渡过小凌河的建奴军队合围。建奴将领士兵惊恐万分,士气崩溃之下纷纷向北撤退,或是拥挤上桥,或是冲入河中淌水过河,但就在这时候,小凌河上游处忽然飘来无数堆满柴草干禾的火筏,密密麻麻差不多能把河面掩盖,火光熊熊,几乎把小凌河变成了一条火河。恰逢北风大作,火焰烟雾一起向南飘荡,不是烧着了建奴的胡须衣衫,就是熏得建奴双眼难睁,眼泪鼻涕一起狂喷。
  “那来的火筏?!”努儿哈赤满头雾水,心说就算明军早已备好火筏,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放出这么多吧?稍一盘算间,努儿哈赤猛然想起张石头说的那支去偷袭自军粮仓的黑云龙军队,顿时差点气晕过去——很显然,张大少爷所谓的偷袭粮仓是假,掩护黑云龙军抢占上游布置火筏才是真!
  现在发现张大少爷的恶毒用心显然已经晚了,成百上千的火筏随波飘荡,不仅堵住了南岸建奴的淌水过河道路,还很快飘到木桥之下,翻腾的火焰又迅速引燃了藏在桥下的火药,激烈的爆炸声中,桥上的建奴士兵不是被活活震死,就是被炸下桥梁,惨叫着跌落水中。南岸的万余建奴前有烈火后有伏兵,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直奔杀得鬼哭狼嚎,尸横遍野,被困在南岸的莽古尔泰和多铎兄弟也没了办法,只能拼命收拢部队拼死抵抗,不断大吼,“不要慌!顶住!顶住!等火筏飘过去就可以过河了!”
  指望火筏飘过去就可以过河,建奴们未免太过低估了张大少爷的心狠手辣——在藏有火药的十道木桥下游,张大少爷早就派帮凶钉下了无数暗桩,所以当十道木桥被炸断之后,无数的火筏不仅没有飘走,反而在河面上淤积堵塞,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火墙。而小凌河上游的火筏依然还在陆续不绝的飘来,很明显,虽然火筏的造价成本不算太高,但张大少爷这个大明朝廷的头号败家子这次还是憋足了劲要让魏忠贤破一次财,打算用火海堵死南岸建奴的退路,狠狠从建奴大军身上切下一块肉来。
  “往下游冲!往下游冲!”发现火筏不会飘走,在打仗方面还是比较靠得住的莽古尔泰迅速做出调整,开始组织军队向小凌河下游冲锋突围,但就在莽古尔泰举刀吼叫组织间,被十名明军步兵保护着的明军狙击队长肖红常发现了这块大肥肉,带着步兵乘着混乱冲锋上前,抬手就是一枪,特制米尼弹呼啸而出,准确无误的击中莽古尔泰面门,子弹钻进鼻腔直入脑髓,正在挥舞马刀嚎叫的莽古尔泰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嘎然而止,一头栽下战马,无比光荣的成为惨死在张大少爷手中的努儿哈赤第七个儿子!打完冷枪的肖红常则极其不要脸的扭头就跑,领着护卫队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那潇洒的逃命动作,仿佛就象那首诗说的一样: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就带走你一条狗命!”
  类似的情况还在战场上不断发生,总结经验后调整了战术的明军狙击手化整为零,每人带着十名精锐步兵保护,象幽灵一般在战场上游荡,每当发现建奴将领出现在射程之中,二话不说就是一枪轰过去。这么一来,混战中的建奴牛录额真、甲喇额真、正副固山额真和左右梅勒额真什么的,可就倒足了大霉,常常是正在叫喊组织中或者正在打得如火如荼中,就被一颗不知从那里飞过来的子弹结束了罪恶的生命,而随着被明军狙击手干掉的建奴将领越来越多,没有了将领组织指挥的建奴队伍自然也就越来越乱,明军则成群结队的在没头苍蝇一般的建奴士兵人群中来回冲锋,挥刀砍杀,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尸山血海,残肢断臂。
  努儿哈赤当然不会坐视自己的精锐家底在小凌河南岸被明军象杀猪宰羊屠杀,为了把孤立的队伍接应回去,努儿哈赤很快调整了战术,开始领着军队向下游迂回,寻找水浅之处渡河接应,可是早有准备的张大少爷早已单独分出一军由赵率教率领,狼骑队代理队长郉宇领着狼骑队配合,专门监视努儿哈赤的后军动作,努儿哈赤的军队在那里渡河就在那里堵,再加上小凌河的河水说深不深——水浅处骑兵可以淌水渡河,说浅也不浅——水最浅处也可以阻滞建奴骑兵的冲锋脚步。所以努儿哈赤的两次冲锋,结果都变成了狼骑队在河水里的活靶子,死伤惨重,努儿哈赤纵然心急如焚,却始终无法登上南岸一步。
  无奈之下,努儿哈赤只拿揪过一个亲兵,大吼道:“你拿我的宝刀,快马绕道松山堡渡口,追上阿敏给他传令!命令他放弃攻打笔架山,回师小凌河救援我军被困军队!告诉他,救出了莽古尔泰和多铎他们,我就赏他十个牛录!救不出来,提头来见!”
第三百四十六章
胃口过大
  不惜马力的跑死了一匹好马,努儿哈赤派出的亲兵总算是在杏山以南、距离笔架山已经不到十里的地方追上了阿敏的镶蓝旗军队,向阿敏转述了努儿哈赤交代的命令——而这个时候,时间距离十月初八的深夜四更已经不到一刻钟时间!而听完努儿哈赤的命令之后,阿敏顿时蹦了起来,愤怒的叫嚷道:“开什么玩笑?三个多时辰里,我们不惜体力马力的奔袭了近百里路,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又要我们杀回小凌河去接应莽古尔泰和多铎?你们这些狗奴才真当我们镶蓝旗的将士是铁打的?不会累不会饿不会渴?”
  “是啊是啊,就算人可以勉强撑住,战马也受不了啊。”瑙岱附和道:“我们镶蓝旗又不比正黄旗、正红旗,大部分的骑兵都有备用战马,可以轮换骑乘,每个士兵都只有一匹战马。这一夜时间里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回奔袭一百多两百里路,等赶到战场,不要说继续冲锋打仗了,就是累,恐怕也累死一大半的战马了。”
  阿敏两兄弟的话当然是在推托耍赖,一夜时间里不惜马力的来回奔跑一百多里,固然会累死不少瘦弱战马,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办到——历史上相当不少的精锐军队行军速度都远超过这个记录。不过话说回来,阿敏兄弟这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此高强度的夜间急行军下来,说不会大大影响到建奴骑兵的战斗力,那也是假话。所以努儿哈赤派来的传令兵也不敢狐假虎威的发作,只能是低声下气的说道:“二贝勒,这是大汗的命令。大汗还说了,如果二贝勒你救出了三贝勒和十五阿哥,那么大汗将奖赏你十个牛录。救不出来,大汗……”
  “救不出来,大汗将拿我在怎样?”阿敏语气阴沉的问道。那亲兵犹豫了一下,低声答道:“大汗说,提头去见他。”
  听到这话,本来就对努儿哈赤极度不满的阿敏胸中的怒火顿时被点燃了,心中那个气啊,心说你努儿哈赤自己用兵失误,掉进张好古小蛮子的陷阱就算了,干嘛还要把老子拉下水?你以为张好古小蛮子是那么好对付的,老子的镶蓝旗一回去就肯定救出莽古尔泰和多铎那些草包?再说了,张好古那个小蛮子向来就是算无遗策,从无失手,能不防着我这支已经渡过小凌河的军队?我现在急匆匆回去救援,能不吃大亏?
  心里怒归怒,但是人在屋檐下,阿敏也不得不低头,说什么也不敢发作出来,正紧张盘算对策间,努儿哈赤派来掺沙子的阿济格和务达海来了。听完努儿哈赤亲兵的复述,阿济格和务达海也马上叫了起来,“二贝勒,不能犹豫了,得马上回援小凌河,否则的话,我们就要吃大亏了!”
  “有了!”阿敏眼珠子一转,心中忽然一动,忙说道:“回援当然是应该的,不过我们距离笔架山已经不到十里路了,仓促回师,笔架山的蛮子守军必然出兵追击,我们肯定要吃大亏。这样吧,阿济格,务达海,你们二位率领本部人马上前开路,全力救援小凌河战场,我率军殿后,笔架山的蛮子守军追来,我来抵挡,你们不必回头救援。”
  “既如此,那就拜托二贝勒了!”阿济格和务达海不知是计,赶紧抱拳答应,匆匆上马去组织军队回援小凌河,努儿哈赤派来的亲兵松了口气,赶紧接受阿敏的第二道命令——也就是去给阿济格和务达海带路,也是上马随着阿济格和务达海而去。乘着这个机会,阿敏的两个弟弟图伦和瑙岱赶紧凑上来,低声问道:“二哥,你怎么答应了?其实咱们完全可以借口人马疲倦,不用去管莽古尔泰和多铎那帮白痴的。”“是啊,咱们这么一来一回的急行军,等到了战场,肯定也就剩不下多少力气了,只会吃大亏啊。”
  “两个笨蛋。”阿敏笑骂一声,低声说道:“你们两个笨蛋以为张好古小蛮子是那么好招惹的?能不防着我们回师救援小凌河战场?我敢打赌,我们回军的路上肯定有蛮子的埋伏!让阿济格和务达海过去送死不是更好?等他们都死了,努儿哈赤那里,咱们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二哥高明!”图伦和瑙岱恍然大悟,赶紧大拍马屁,阿敏也是得意洋洋,自知自己这次说什么都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可是没过多久,阿敏就有些开始后悔了——因为笔架山的守军真追杀了上来了,而且这支追兵还是建奴听到名字都会哆嗦的屠奴军蓟骑队!而更让阿敏想不到的是,其实他这支军队回援小凌河的路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明军的埋伏——兵力有限的张大少爷打的是利用时间差各个击破的主意,计划先集中兵力干掉被困在小凌河以南的建奴,再腾出手来收拾南面来敌,所以让阿敏恨得牙痒的阿济格和务达海倒是顺顺利利的北上救援去了,阿敏自告奋勇率领的镶蓝旗殿后军队却被屠奴军给盯上了。
  “疯狗军!是疯狗军!快跑啊!”看到屠奴军蓟骑队专用的苍鹰旗,建奴后队顿时一片大乱,负责后队的图伦怎么拉都拉不住。而屠奴军这边却是火枪砰砰作响,差不多三两枪响就有一个建奴骑兵落地,冲在最前面的赵率伦还举枪高吼,“弟兄们,冲啊,给我狠狠的杀建奴!有我屠奴——!”
  “天下无奴!”雄壮的口号声中,以逸待劳人马体力都异常充沛的蓟骑队越追越近,膛线火枪也越射越快,殿后的镶蓝旗建奴则倒了大霉,跑又跑不快,挡又挡不住,就是用弓箭还击,射程也比不是膛线火枪的一半,只能象赶鸭子一样被屠奴军赶着屠杀,惨叫着向倒栽葱一样不断跌落马下。见此情景,阿敏也没了办法,为了保住自己的家底,阿敏只得硬着头皮领着二三十个心腹亲兵跑到后队,下令打出白旗,要求与赵率伦展开谈判。还好,赵率伦是属于那种用脑子打仗比较谨慎的将领,看到建奴打出白旗便很快下令暂时停止追击,举盾来到阵前,大声喝道:“狗建奴,打白旗干什么?是不是想投降?张少保有令,投降,可以免死!”
  “我是早就投降了的啊!”阿敏心中苦笑,也顾不得后队之中可能藏有努儿哈赤的眼线,在火光中解下身上腰刀,以示自己没有敌意,这才高举双手,夹马单骑来到赵率伦面前交谈。刚一见面,阿敏马上自我介绍道:“这位将军,在下阿敏,是大金镶蓝旗旗主,有事要和你商量,请问将军尊姓大名。”
  “阿敏?”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建奴旗主跑来谈判的赵率伦大喜过望,下意识的一挥手,喝道:“拿下!”旁边的屠奴军将士毫不迟疑,一起扑上就把阿敏拖下马来按在地上。阿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赶紧说道:“这位将军,误会!误会了!我其实不是你们的敌人,是你们的盟友,你们的张好古张大人,其实还是我的女婿!”
  “什么?张少保是你的女婿?你开什么玩笑?”赵率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阿敏苦笑说道:“我没有开玩笑,你们张大人真是我的女婿,只是这件事极其机密,所以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还有,我已经和你们张大人秘密达成了盟约,准备联手打败努儿哈赤父子,你如果不信,可以秘密向你们张大人求证。对了,宋献策宋师爷也可以给我做证。”
  “还有这事?”赵率伦将信将疑,稍一盘算后,赵率伦说道:“那好吧,我现在不杀你,叫你的军队投降,等我请示了张少保,如果他证明这件事又说放你,我就马上放人。你放心,在我这里,我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汉人将军,你开什么玩笑?”阿敏叫苦不迭,苦笑说道:“我是你们大明在建奴那边的内线哎,你把我抓了又把我放了,老建奴还能不起疑心?我今天冒险和你谈判,就是要告诉你我的真正身份,请你不要追杀我的军队,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支军队,到了战场上你们张少保还有大用。”
  “可是口说无凭,你拿什么证明你的话没有骗我?”赵率伦也万分为难,又说道:“这样吧,如果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确实是我们张少保秘密安插在建奴那边的内线,是我们大明军队的盟友,那我就相信你,放你和你的军队走。”
  “这会儿,我上那里找证据去?”阿敏差点没哭出来,哭丧着脸说道:“你们张大人是给过我几封书信,还给过我一道大明朝廷册封的建州都指挥使任命书,可那些东西那么重要,我怎么敢随身携带?万一暴露,我的脑袋就没了!”
  “那我就没办法了,只能委屈二贝勒你跟我们走一趟了。”赵率伦无奈的一摊手,又一挥手,喝道:“拿下!捆好了!”
  “慢着!”事到如今,弄巧成拙的阿敏也顾不得自己左右平衡的原订计划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位汉人将军,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关于建奴的机密,你总该相信我真是你们大明军队盟友了吧?”
  “什么机密?”赵率伦来了点兴趣,点头说道:“如果这个机密足够分量,我可以相信你。”
  “分量绝对足够!”阿敏阴阴的说道:“实话告诉你,再一个多时辰,等辰时正笔架山涨潮以后,宁远叛军的水师,就要载着正白旗的精锐偷袭你们的笔架山粮仓!这是努儿哈赤老建奴精心布置的致命一击,他已经做好了陆战惨败的心理准备,为的就是掩护他的水师攻势!因为时间紧急,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你们张大人,估计你们也来不及做出防备——现在,你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
  与此同时的小凌河战场上,成功将建奴切割成了两截的张大少爷已经指挥着明军向南岸建奴发起了最为猛烈的总攻,人送外号贺疯子的贺人龙,还有建奴的老对手满桂和麻登云二将,各领一支军队,就象三条蛟龙一样,在烈火熊熊的战场上横冲直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直杀得建奴败兵落花流水,一片一狼藉,火光、厮杀声、逃命的叫唤,惨叫声,无数的厮杀声汇集战一片洪流,喧嚣直冲天际。
  眼见胜负已定,张大少爷开始逐渐收拢屠奴军,休整补充弹药以备迎接南线大战。而在小凌河北岸,多次突击渡河都惨遭失败的努儿哈赤面色阴沉而又狰狞,目光凶狠得异常可怕,恶狠狠瞪着南岸的厮杀战场,胸口不断起伏,这时候,努儿哈赤长孙镶白旗旗主杜度快马跑到面前,抹着脸上的眼泪和烟灰,含着眼泪说道:“祖父,孙子无能,镶白旗绕道松山堡渡口渡河,不曾想蛮子在那边也有伏兵,烧断了我们先前搭建的浮桥,孙儿突击过河,又遭到了失败,损失了三四百人。孙儿实在冲不过去,只好退兵。”
  “小蛮子,果然是精心布置了这个圈套等我来钻!”努儿哈赤懊悔万分的一拳打在自己大腿上,痛心疾首之至。杜度忙又说道:“祖父,要不孩儿再绕道去锦州渡口试一试?那里水浅势缓,就算没有浮桥,也可以淌水过河。”
  “没用的。”努儿哈赤痛苦摇头,无奈的说道:“黑云龙蛮子已经抢占了小凌河上游,肯定会在那里阻击你,你去了也是白去。”已经在渡河战中吃够了苦头的杜度终于闭嘴,再也找不出话来安慰祖父。这时,又有一个传令兵送来噩耗,“启禀大汗,大贝勒本欲出兵救援小凌河战场,不料正红旗军队刚出大营,蛮子朱梅便率领蛮子轻骑突袭我军后营,兵力约在三四千人之间,大贝勒恐大营有失,只得又退回去了。”
  “狗日的小蛮子!”努儿哈赤骂了一句脏话,但骂了这一句后,努儿哈赤忽然心中一动,掐指算道:“张好古小蛮子的主力只有五万,其中大约一万人在笔架山,剩下的四万既要伏击我军渡河军队,又要分出三路人马封锁小凌河各个渡口,另外还要分兵骚扰我的大营,牵制我的正红旗,这么一来,张好古小蛮子手里还能有多少预备队?还有,他还能拿出多少军队阻击我的镶蓝旗?”
  “明白了!”盘算到这里,努儿哈赤忽然醒悟过来,脱口说道:“小蛮子根本就没理会我那路镶蓝旗虚兵,用的是当年我在萨尔浒用的那招,打算先集中优势兵力吃掉我的渡河军队,然后再掉过头去打我的镶蓝旗军队,各个击破!揪住了蛮子的这个弱点,这场仗,还有翻盘的希望!”
  “快!”努儿哈赤又揪过一个倒霉的亲兵,冲着他吼道:“你,会不会游水?”那亲兵也不知道大祸临头,只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努儿哈赤大喜,又指着南岸吼道:“好,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给我从火海中间游过河去,找到莽古尔泰或者多铎,让他们不必突围,收拢败兵抢占蛮子大营西侧的土山坚守!只要守住三个时辰,我就有救兵给他们!事成之后,我封你做牛录额真,另外再赏你纹银千两!”
  那亲兵胆怯的看一眼火筏密集的小凌河河面,但又实在经不住努儿哈赤的重赏诱惑,终于还是一咬牙答道:“扎!”努儿哈赤并不放心,又找来十个会游泳的建奴士兵,同样许以重赏,让他们化整为零拼死渡河传令,十几个建奴士兵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勇气和斗志,一起抱拳答应,飞快散开跳进河中,冒着随时可能被烧死打死的拼河泅水渡河,去寻找幸存的建奴将领传达命令。努儿哈赤则又抓来一个传令兵,冲着他喝道:“去给代善传令,让他留下二线军队守营,正红旗精锐,全部给我杀到松山堡渡口去抢渡,不惜一切代价渡河!”
  努儿哈赤的这两个命令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迫使兵力不足的张大少爷分兵,削弱张大少爷的主攻力量,为自己的被困军队赢得时间,同时转移明军注意力,为自己的第三波军队、也就是宁远水师运载的正白旗军队偷袭笔架山创造机会。这两招虽然不算高明,差不多可以说是垂死挣扎,可是对于张大少爷来说,却非常难以破解。尤其是张大少爷在战场上的运气一向不好,努儿哈赤派出的死士竟然还真有一个找到了多铎,向侥幸一直没被明军狙击手打死的多铎传达了努儿哈赤的命令,差不多已经是走投无路的建奴败兵顿时有了行动纲领。多铎当即收拢身边的四五百名建奴败兵,领着他们向西面转移,一路收拢散兵游勇,就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逐渐滚向利于守卫的明军大营西侧土山。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九的凌晨辰时将至,距离建奴发起第三波攻击,已经不到一刻钟时间!
  “奇怪?建奴怎么向上游突围了?”在观城车上用望远镜看到建奴败兵的动作,张大少爷甚是纳闷——小凌河上游被火筏堵塞,又有女儿河阻拦,是建奴最不利的突围方向,而建奴败兵却反其道而行之,这倒大大出乎了张大少爷的预料了。旁边的袁可立则轻松的说道:“大概是建奴昏头了,那边的女儿河河面虽然不宽,可是水流又深又急,建奴往那边去,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对!”张大少爷果断摇头,严肃说道:“在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可是在战术上绝对不能小看敌人,建奴大都能征善战,不可能走出这样的昏棋,他们这么做,肯定有目的!”说着,张大少爷重新举起望远镜向西张望,而大营西面那座不高的土山落入张大少爷视野时,张大少爷顿时恍然大悟,“他娘的,搞了半天,建奴是想抢占土山死守待援啊!”
  “宋师爷,我们还有那支军队可以投入战场?”张大少爷头也不回的问道。后面的宋献策苦笑答道:“东家,为了尽快解决小凌河战场上的残敌,一个时辰前轮换屠奴军回来休息时,你已经把最后一支预备队投入战场了。现在我们除了留着抵挡南面回援敌人的屠奴军猎虎、天雄两队,已经找不出成编制的预备队了。”
  “娘的!兵力不足啊!”张大少爷低声骂了一句,隐隐开始后悔自己的胃口过大——这次大战,张大少爷的五万大军有一万在笔架山,又有一万四左右的兵力被分为三路,担任松山渡口、锦州渡口和正面渡口阻击任务,还有一路三千人牵制建奴大营守军,真正能够投入战场的才两万三千人左右,同时还得撤回屠奴军六千人休整,阻击建奴的南面来敌,剩下的一万七千军队想要歼灭战场上数量至少在八千以上的建奴残部,时间充足倒是绝对没问题,可是现在时间这么紧,难度就实在太高了。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74/196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