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45部分在线阅读
“我就是闯王高迎祥!”被张大少爷一激,城墙上立即站出一名白巾白袍的高大男子,不顾范文程撕心裂肺的劝说阻止,昂首向张大少爷说道:“我就是高迎祥,张好古,你这个小狗官有屁就放!”另一个同样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高大男子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小狗官,老子就是李自成,你有屁快放!”高迎祥和李自成的亲兵则不敢怠慢,赶紧也是举盾护到两个贼头面前。
“二位头领好本事,这西安城如此坚固,你们竟然也拿得下,实在叫人敬佩万分!”张大少爷先是一拱手,又笑道:“李自成李头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本官还要代表山东老乡高鸿图高大人向你道歉,代表他向你说一声抱歉,上次的事情,他真是太冤枉你了?”
“什么意思?”李自成听得满头的雾水。张大少爷大声说道:“上一次高大人被奸人所误,听信了部下谗言,认为你与乱贼王嘉胤、吴延贵有什么勾结,就派人抓了你,还用酷刑折磨于你,拷问口供——后来的事实证明。所谓你与乱贼王嘉胤、吴延贵勾结,完全都是子虚乌有的凭空污蔑!你含冤受屈了,本官今天在这里代表高大人向你郑重道歉,并代表陕西官府宣布,撤消你与乱贼王嘉胤、吴延贵勾结的案底!”说罢,张大少爷还真在观城上向李自成拱手深深一鞠,郑重道歉。
堂堂五省总督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一个贼头道歉,这在大明朝开国以来还是头一次发生的奇事,所以城墙上的众贼头难免面面相窥,窃窃私语。李自成则大叫道:“张狗官,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猫哭老鼠!你们这些狗官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只知道鱼肉百姓,欺压良民,一个个吃得白白胖胖,根本就不管我们百姓死活,当年就算没有那件事,老子也会跟着闯王造反起义,杀光你们这些狗官!”
“这家伙果然有些道行,不等高迎祥开口就主动说话,聪明。”张大少爷暗赞一句,又笑道:“李头领,一事归一事,本官只说撤消你被冤枉污蔑的那个案底。你后面所犯之罪能不能获得赦免,关键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本官可不能现在就给你赦免。”说罢,张大少爷不等李自成反驳,又飞快叫道:“还有张献忠张头领,我刚才已经用千里镜看到你在城墙上了——本官也随便告诉你一句,因为李自成李头领当年是被诬陷栽赃,所以你拿贼不力的罪名也不存在了,本官同样宣布撤消你的案底。至于你打伤东厂番役的事嘛,公门中人较量武艺,难免有些死伤。算不上什么大罪,所以本官好人做到底,就代东厂也赦免你了。”
“我呸!老子希奇你这个狗官的赦免!”张献忠也马上跳出来大骂。高迎祥则大怒喝道:“小狗官,你的废话说完没有?如果说完了,就直接来攻城吧,怕死就不当义军,少在这里唧唧歪歪!”
“高头领,你别急,城是要攻的,但本官的话还没说完。”张大少爷微笑摇头,又大声说道:“高迎祥高头领,你的事情本官也听说过,你本是大明陕西安塞的一个良民,以贩马为业,只因陕西连年大旱,千里赤地,朝廷又无力赈济灾民,你实在活不下去才举兵造反,走上了犯上作乱的不归道路,其罪虽然难恕,其情则着实可悯——高头领你不用瞪眼睛,放心,本官没有招降你们的意思!”
说到这,张大少爷提高声音,大声说道:“本官这次出任五省总督,专责剿贼,打的就是除恶勿尽的主意!你们愿意归降朝廷,重做大明良民,本官当然欢迎,但本官绝不强求,也绝不勉强!因为对本官来说,在战场上杀掉你们一个人的花费,比你们投降后安抚你们一个人的花费,要便宜得多!”
“小狗官,你好大的口气!”张大少爷的话激得无数贼头暴跳如雷,小贼头张妙手还跳了出来,指着张大少爷大吼大叫道:“小狗官。老子就在这里,杀啊!来杀啊!你有本事来杀老子啊?”
“很好,是你要本官杀你的!”张大少爷大笑,向身旁的狙击手使个眼色,张大少爷直属的屠奴军狙击手心领神会,果断一枪轰出,惨叫声中,张妙手胸口中弹鲜血飞溅,仰面摔倒在城墙上,城墙上也一阵大乱。张大少爷则大笑道:“各位头领,你们也看清楚听清楚了,是这个贼头要本官杀的。虽然本官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古怪的要求,但没关系,本官还是满足了他。”
“狗官,不要脸!无耻!”众贼头心惊胆战,躲在城墙背后破口大骂。张大少爷则懒洋洋的说道:“各位头领,废话也不多说了,本官刚才说的话,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分量吧。十天之后,本官的屠奴军就能全军抵达西安城下,到时候叫你们守城的将士多穿点盔甲,本官的火枪手太多,别三两下就把你们全部打死了,那就不好完了。你们还有十天的考虑时间,自己考虑清楚吧。”
“小狗官,看箭!”精于弓箭的高迎祥忽然怒吼一声,提着两张硬弓跳了出来,两弓并搭一箭奋力拉开,对着张大少爷当胸就是一箭。羽箭破空而来,张石头虽然迅速举盾招架,但也只是险险挡住此箭,箭头入盾半尺,箭尾犹自震颤不休。见此情景,张石头和宋献策等人自然是个个吓出了一身冷汗,张大少爷则大声鼓掌,笑道:“好箭法!一百二十步,还能射得这么准,果然好箭法,好武艺!”说罢,张大少爷又叹气说道:“可惜,高头领如此武艺,却不思报效国家,反而举兵反叛,真是明珠暗投,可惜之至。”
“狗官!”暗暗佩服张大少爷的镇定之余,高迎祥又向故技重施,但对面张大少爷的狙击队已经一起举起火枪,高迎祥无奈,只得闪身躲到箭垛之后。张大少爷又笑道:“高头领,你是直人,箭射本官还事先叫破,本官不怪你!本官再顺便提醒你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这西安城中,想要用暗箭除掉你并取而代之的人,不在少数,你可要千万小心了!象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本官即便不能得用,也只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于你,而不是希望你死在无耻小人的暗箭之下!”
“张好古,你这条不要脸的小疯狗,果然又来挑拨离间了!”范文程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张大少爷笑笑不答,一挥手命令道:“走吧,继续观城,绕着西安城走完一圈。”
直到张大少爷的观城车走远,胆战心惊的众贼头这才凑到张妙手身边检查,还好,张妙手身上穿着抢来的明军盔甲,子弹也没有打中心脏、咽喉和脸部要害,只是打中了右胸偏上的地方,入肉数寸却不致命。但这也足以让各个贼头心惊肉跳了,不只一个贼头小声说道:“麻烦了,如果小狗官的疯狗军都来了西安,根本用不着攻城,站在城下就可以把我们全部打死!”“是啊,这种鬼火枪太他娘厉害,我们的弓箭射到他们,他们倒可以随随便便打中我们。”
“怕什么,等小狗官的疯狗军来了,咱们躲在城墙内侧不就行了?”张献忠不服气的说道。范文程则紧皱眉头说道:“没用的,小狗官攻打格勒珠尔根城时,曾经用过这么一招,在弓箭无法射到的一百五十步外修一道高过城墙的土墙,疯狗军火枪手站在土墙上开枪,躲在城墙内侧也要吃枪子。”
“还有这种不要脸的战术?”众贼头大吃一惊,心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仗可就难打了。范文程点头,苦笑说道:“所以各位大王,学生认为你们最好还是赶在疯狗军增援之前突围,杀向汉中或者陕西腹地,向以前那样牵着疯狗军的鼻子跑。如果一直留在这西安城里,运气稍微不好就有可能被张好古那条小疯狗给包了饺子。”——对范文程来说,陕西的乱贼当然闹得越大时间越久越好,能不能长期控制西安并没有太大关系。
“放屁!好不容易才打下的西安城,就这么不要了?”好几个高迎祥派系的贼头都骂了起来——西安城里有钱有粮有女人,这些贼头可不想放弃。高迎祥对此却是完全的充耳不闻,半晌才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张好古,果然有些道行,也有些豪气。这次西安再想坚守,只怕有得大仗打了。”
“闯王,你可千万不要被张小疯狗的表象所迷惑啊!当年我们大金的四贝勒就是因为有点欣赏他,结果被他害得家破人亡、有国难回啊!”范文程杀猪一样惨叫起来,又赶紧说道:“不过闯王你有句话说得对,在张好古这条小疯狗的疯狗军面前,要想坚守西安非常困难,只有立即突围流窜才是上策!”
“放屁!”高迎祥也骂了一句脏话,冷哼道:“张小狗官狂成这样,就这么把西安城丢给他,还不得让他把尾巴翘到天上去?闯王爷我倒要看看,这条疯狗有什么办法拿下这西安城?你们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想办法琢磨,看看有什么办法防着小狗官的鬼火枪?!”
……
为了预防必须强攻的万一,张大少爷亲自观察西安城防十分仔细,速度自然也快起来,差不多到了天色垂暮的时候,张大少爷才围着西安城转了一圈,对西安城防的各种情况又基本了然于胸。在张大少爷看来,西安城唯一的、相对的弱点也就是北门了,因为这里是孙承宗先前强攻西安的主战场,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几乎被陕西军队填平,城上的箭台和城楼也被摧毁了相当不少,孙承宗撤走后张大少爷又马上杀到了西安城下,乱贼根本来不及清理战场和修补城防,选择没有护城河保护的北门作为主战场无疑是最佳选择——同时让张大少爷恼怒的是,自己选择在西安东门外的灞水河畔扎营时,陕西官员将领包括孙承宗和洪承畴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报告这个重要情况,迫使张大少爷不得再次颁布命令,让明军大营转移到西安北面,背靠渭水扎营。
欺人太甚的还在后面,张大少爷刚下令大营转移驻扎地点,军队还在拔营起寨的时候,以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为首的陕甘将领就跑来恶心人了。杜文焕假装殷勤的问道:“部堂大人,你今日已经视察完了西安城防,可有定下破城妙计?如果已经定下了的话,那就请下令吧,末将等一定身先士卒,奋勇争先,为部堂大人夺回西安效力。”
“杜将军太多事了,部堂大人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还用你为部堂大人操心?”贺虎臣也笑嘻嘻的说道:“你看部堂大人这么气定神闲,又是拔营又是迁寨的,肯定已经是成竹在胸了,攻下西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吴自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嘲讽之意,却是说什么都掩饰不住。
张大少爷先仔细看了看面前三将的神色,又闭上眼睛,盘算了许久后,张大少爷终于睁开眼睛,面露微笑说道:“三位将军,这次恐怕要让你们三位失望了,本官今日仔细视察了这西安城防,认为要想在短时间内攻破城池光复西安,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任务。”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三将一起冷笑,但他们还没有笑完,张大少爷忽然又补充道:“当然了,靠你们陕甘军队,是绝对不可能攻破城池光复西安的,但是如果本官的屠奴军在这里,情况又不同了。”
“哼!”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三将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冷哼出声,脸色也变得极度难看。张大少爷却仿若不觉,又继续说道:“鉴于本官的屠奴军至少要在半个月后才能抵达西安城下增援,所以你们记住本官的命令——在这半个月内,没有本官的命令,你们绝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误中乱贼诡计,空耗兵力,折损军威!听清楚没有?”
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三将互相对视一眼,半晌才一起抱拳说道:“末将遵命。”
“你们先别慌走,等一等,本官还有事情。”张大少爷又命令了一句,向史可法和宋献策等人使个眼色就钻进了后帐,片刻后,张大少爷又从后帐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三柄宝剑,微笑说道:“三位将军,这三把宝剑,是福建龙泉进贡给大内的贡品,我父亲九千岁魏公公又赐给了本官,本官今天借花献佛,转送给你们,望你们三位今后好生给朝廷当差,杀贼报国,不要辜负了朝廷的圣恩,还有本官的好意。”吴自勉、贺虎臣和杜文焕三将无奈,只得一起单膝跪下接过宝剑,怒气冲冲的提出告辞,张大少爷也没挽留,只是目送三将离去,眼神中尽是奸险笑意……
……
高迎祥白天还觉得张大少爷够豪气,够直爽,可是到了晚上,高迎祥的这个印象就一下子一百八十度颠倒了——因为就在当天夜里,城下的明军忽然用弓箭射上城来一封张大少爷的亲笔书信!信是这么写的:大明陕西延安府总兵李自成将军,见字如面,今日城上交谈,本官为将军与张献忠将军行事方便着想,当众宣布赦免二位将军前罪,实属无奈,若给二位将军带来困惑猜疑,还望二位将军多多原谅——本官若是不宣此令,两军交战之时,若我军误伤二位将军,只怕更为不堪设想,所以还请二位将军多多理解,切勿怪罪。另:本官今日与贼头高迎祥见面之时,觉得此贼豪气干云,或许还有救药,虽犯罪恶,情实可悯,所以二位对此贼头只可生擒,不可滥杀,二位将军只需取来乱贼罗汝才与汉奸范文程人头,本官便知二位将军赤子之遐迩,忠义之凛然,二位将军切记勿误!大明五省总督张好古!
“真的还是假的?”翻看着这封盖有张大少爷官印的亲笔书信,高迎祥心里琢磨,“如果是真的,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落到我的手里?可如果是假的,张小狗官是出了名的奸猾狡诈,诡计多端,又怎么会用这么粗浅的离间计?”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三人成虎
“闯王,末将冤枉啊!”听完高迎祥当众诵读的张大少爷亲笔书信,高迎祥的副手李自成马上象屁股着火一样跳起来,冲到高迎祥面前双膝跪下磕头,伏地惨叫道:“闯王,末将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和小狗官勾结,也更没有接受他的什么官职啊!”
“闯王,你不会连这么蠢的离间计都相信吧?”和李自成不同,已经单独拉起一支一万五千多人队伍的张献忠可不惧怕高迎祥的猜忌,冷笑说道:“张好古小狗官说我准备拿罗汝才和范先生的人头送给他,我如果真打算这么做的话,在潼关城下和撤回西安的路上有的是机会,干嘛要等到现在?”
“闯王,这是张好古小疯狗的离间计!”极其了解张大少爷的范文程也斩钉截铁的说道:“张小疯狗最拿手的就是卑鄙无耻的诡计,离间诈降埋伏偷袭挖坑设套一招比一招无耻,也一招比一招歹毒,当年我们的大明四贝勒、我的主子皇太极贝勒。就是被他的离间计害得生不如死,家破人亡!闯王你如果相信他的鬼话,那你就等着上当吃亏吧!”
张大少爷的这招离间计确实过于粗浅简陋,不光范文程一眼看了出来,就连识字不多的大小贼头也压根不信,纷纷指出张大少爷的险恶用心,要求西安城中势力最大的高迎祥千万不要上当。高迎祥则笑道:“你们急什么?张小狗官的这手离间计,我难道看不出来?我今天当着你们的面念出来,还不是想让你们听听,张好古那个小狗官有多么愚蠢,竟然用这么笨的离间计来离间我们义军!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小狗官竟然蠢到这地步,看来咱们推翻狗皇帝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哈哈,哈哈哈哈……”
“闯王说得对,小狗官确实够蠢得可以。”众贼头附和大笑,纷纷嘲笑张大少爷的奸计之粗劣,头脑之愚蠢。惟有范文程笑不出来——因为范文程实在太了解老对头张大少爷了,也深知张大少爷这封书信八成只是一个引子,后面肯定无数缺德得祖坟冒黑烟又让人防不胜防的歹毒后着。这时,高迎祥又命令道:“闯将(李自成),你起来吧,天晚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小狗官今天又是观城又是拔营的,明天十有八九会来攻城,大家养足了力气,给他一点厉害看看。”
“睡觉去喽。”众贼头轰然答应,三三两两的散去,高迎祥领着李自成去了城墙巡城。范文程则和罗汝才、张献忠走在了一起。回房的路上,范文程向罗汝才和张献忠警告道:“曹天王,八大王,今天的事你们要小心了,张好古那条小疯狗的奸诈远远超过了你们的想象,他写这封一看就能拆穿的假信射上城墙,很可能只是一个引子,后面肯定还有无数后招,不让你们疑神疑鬼互相提防就决不罢休!所以你们二位一定要切记,张好古说的什么话,那怕是说得天花乱坠,你们二位都千万不能相信!”
“这还用你说?我们又不是没被张好古小疯狗坑过,还怎么会说他的当?”张献忠懒洋洋的答道。罗汝才则不敢掉以轻心,点头郑重说道:“范先生所言极是,八大王你也千万小心了,虽说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和小狗官勾结,可难保闯王不会生疑——他今天当众念出张小狗官的书信,我担心他就是想警告你和李自成,让你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至于吧?高迎祥的心胸应该没有这么狭窄吧?”张献忠漫不经心的问道。范文程和罗汝才一起郑重点头,范文程小声说道:“八大王,你不要忘了。你的军队现在就驻扎在西安城里,和高迎祥的军队混杂驻扎在一起,高迎祥怎么可能不防着你忽然反水,打开城门用他的脑袋去换取荣华富贵?所以学生认为,你最好还是找机会向闯王表示一下忠心,消弭他心中的猜疑,这样才能预防万一。”
“八大王,三人成虎的故事你听说没有?”罗汝才也警告道:“一个人说市集上有老虎,高迎祥肯定不信;两个人说市集上有老虎,高迎祥虽然不信,但也会怀疑;到了第三个人说市集有老虎,高迎祥肯定就会相信了!你如果不按着范先生的指点,想办法向高迎祥表示一下忠心,说不定那一天高迎祥就会对你产生猜疑,你不想害他,他反倒想害你了。”
“有这么危险?”张献忠被范文程和罗汝才说得有些心虚,刚要问罗汝才和范文程怎么才能让高迎祥对自己生疑,一个贼兵忽然匆匆跑来,向张献忠说道:“八大王,闯王和闯将巡城时,抓到了一个在城下叫城的奸细,那个奸细自称是你原来的部下,听了张好古小狗官的命令来给你送信,闯王要你马上到城墙上去辨认。”
“第二个说市集上有老虎的人来了!”范文程和罗汝才心里同时一沉,赶紧陪着张献忠上到城墙,绕到北门去见高迎祥。到得北门城楼时,张献忠和罗汝才等贼头果然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贼兵跪在高迎祥和李自成面前,正在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抽抽噎噎的说着什么,范文程大吃一惊。赶紧冲上去叫道:“闯王,千万别信!张好古小疯狗的话,一句都信不得,这是我们大金国用无数将士鲜血换来的惨重教训!”
“这么说来,你是想说,这个叛徒不是八大王原来的部属了?”高迎祥冷冷的问道。范文程等人都是一楞,张献忠抢过火把仔细辨认时,却见那个贼兵果然有些面熟,那个贼兵也激动的叫道:“八大王,小的终于又见到你了,小的是陈国华啊,从米脂起事的时候就跟着你的陈国华啊!”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献忠也认出了自己的手下,忙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贼兵磕头,含着眼泪叫道:“高陵渡大战的时候,小的被张小狗官的兵打晕了,当了俘虏,小狗官要我招供,我不肯,又被他抽了一顿鞭子。今天晚上,小狗官又忽然把小的叫到他的帐篷里,说是要放我回大王你的身边,还要我给大王你带一封信,后来小的就被小狗官的兵押到这里。又被闯王的兵抓了上来。”
“张小狗官叫你给我带信?信在那里?”张献忠脸色大变,心中暗叫不妙。果不其然,高迎祥马上举起一封书信,笑道:“在这里,恭喜你啊,张好古小狗官亲自任命的大明陕西西安府总兵张军爷!”
“闯王,你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变成小狗官亲自任命的什么西安总兵了?”张献忠气急败坏的叫着,一把抢过书信打开一看,却见信中装的竟然是一道盖有张大少爷大印的大明官府正式公文——兹任命张献忠为大明陕西西安府总兵官!此状,大明国五省总督张好古署!大明天启九年二月十九日。
“张小狗官真的任命我当正二品的西安总兵?!”张献忠当过差役班头,当然一眼就看出自己如果拿着这道任命书到大明西安军营的话。就马上能当上货真价实的正二品西安总兵——说良心话,那一瞬间,做梦都想当大官的张献忠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动心!旁边的范文程却一蹦三尺高,一把抢过那道任命书,三两下撕得粉碎,发疯一样叫道:“闯王,这是离间计,这是张好古小疯狗的离间计!他想挑拨你和八大王互相猜疑,他好乘机攻城,你千万不能上当啊!”
“闯王,这是张好古小狗官三人成虎的毒计!”罗汝才也满头大汗的叫嚷起来,“他先派人射信,又让俘虏送假任命书,目的就是让闯王你对八大王生出疑心,产生隔阂,他好继续挑拨离间,达成他的卑鄙目的!我敢打赌,张好古那个小狗官绝对还有后招,继续不断的挑拨你和八大王的关系,这是他惯用的手段,你千万不能相信啊。”
“那他怎么只盯着张献忠一个人离间?不离间我和王自用、老回回的关系?”高迎祥将信将疑的问道。张献忠勃然大怒,跳起来说道:“闯王,这么说你是怀疑我了?那好,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没有被张好古小狗官收买?”
“八大王,我不是不相信你。”高迎祥疑惑的问道:“我只是奇怪,怎么张好古小疯狗就单单盯上了你?又是给你赦罪又是给你封官,他对其他的大王怎么不这样?”
“我怎么知道?”张献忠百口难辨,忽然拔出刀来,吓得李自成和高迎祥的亲兵一起拔刀,谁知张献忠忽然挥刀一劈,将那个带来任命书的贼兵陈国华一刀砍成了两截,挥舞着血淋淋的钢刀咆哮道:“闯王,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我张献忠可以对天发誓,我如果和张好古小狗官有什么勾结,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闯王。八大王和狗官不共戴天,你要相信他。”罗汝才赶紧拉住张献忠拿刀的胳膊以免高迎祥猜疑,又紧张说道:“闯王,这样吧,你如果还不相信的话,那等到张好古小狗官带兵来攻城的时候,我和八大王都带着军队冲到第一线,和张好古小狗官决战,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八大王,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高迎祥也知道乱贼中就数张献忠杀人最多,叛变义军的可能性极小,又看到张献忠杀自己的部属表明决心,便放缓口气笑道:“只是张好古小狗官既然派人送来的任命公文,我也不可能不让你知道不是?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吧,传我的命令,今后城里如果有人敢污蔑八大王投降狗官,马上砍了!”
在张献忠的杀卒坚志表明决心下,一场已经酿成雏形的风波就此平息下去,只可惜张大少爷的三人成虎奸计实在太过歹毒,高迎祥虽然明知是计,但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对张献忠产生了一些猜疑和隔阂——这也是所有身居高位者的通病。同时张大少爷直接下文任命张献忠为西安总兵的消息,也悄悄在各路乱贼的军中传开,让不少乱贼头目都心生警惕,生怕张献忠拿自己宝贵的鲜血去染红他的朝廷官袍,对张献忠倍加提防。外粗里细的张献忠虽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变化,却苦于有口难辨,只能无可奈何的由他去了,只等到了战场上再用血战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张献忠寄希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起义决心,可是张大少爷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到了这二天清晨,也就是大明天启九年二月二十一这天清晨,各路乱贼上到城墙监视明军动静时,发现北面的明军大营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只有一些士卒在奔跑操练,毫无半点出兵攻城的迹象。各个贼头疑惑之余,又多多少少有些庆幸——不管这西安城将来能不能守住,至少自己们又可以在西安城里逍遥快活几天了。也就在这时候,一个贼将来到李自成面前,向李自成报告道:“闯将,北门西侧第四座城楼下面,好象有点什么东西,你能不能去看一看?”
“领我去。”也活该李自成倒霉,没做多想就随着那贼将到了现场,探出城墙往下一看,却见城墙脚下果然有一个明黄绸缎包裹,在死尸乱木中十分醒目,也不知道是城上的人扔下去的,还是昨天夜里有人偷偷放在那里的。李自成好奇心起,命令道:“用吊篮放一个人下去,把那个包裹拣上来看看。”
众贼兵依令而行,用吊篮放下一个贼兵拾起那个包裹,拿上城墙交到李自成手里,李自成解开包裹,发现包裹中是一个极其精致的檀木盒子,再打开盒子时,盒中却只有一道朱漆封面的大明官府公文,李自成颇为认识几字,再打开公文一看时,李自成的黑脸却一下子吓成了白色,赶紧飞快把那道公文塞进怀里,又压低声音向贼兵士卒恶狠狠的命令道:“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明白没有?!”贼兵士卒不敢答话,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闯将,什么事情,不许说出去啊?”
“闯王?!”李自成脸色再次大变,胆战心惊的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高迎祥领着一大帮贼头,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到了自己的背后。高迎祥也不再说话,直接向李自成一伸手,李自成心领神会,赶紧又掏出那道公文,双手颤抖着捧到高迎祥面前,战战兢兢的解释道:“闯王,末将是怕你看到这东西生气,可没有其他意思。”
“兹任命李自成——。”高迎祥打开公文,不动声色的念道:“为大明陕西延安府总兵官!此状,大明国五省总督张好古署!大明天启九年二月十八日……二月十八日?”念到这里,高迎祥放缓了声音,看了一眼李自成,又重复道:“二月十八日。”
“王爷,冤枉啊!”李自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双膝跪倒。高迎祥懒得理会他,直接向周围的贼兵问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在那里发现的?”
“回闯王,是今天天刚亮时,在城墙脚下发现的,好象是从城墙上扔下去的。”周围的贼兵如实答道。这么一来,李自成更是百口难辨了——那怕是再笨的贼头,也肯定会怀疑他是见张献忠勾结官府的证据已经暴光,怕自己勾结官府的证据也暴了光,这才悄悄在半夜把证据扔到了城下,毁尸灭迹。恐惧之下,李自成拼命磕头说道:“王爷,这是奸计啊,是张好古小狗官的奸计!末将可以发誓,末将是刚刚才看到这东西的!末将如果有半句假话,叫末将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啊!”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东西藏起来?”高迎祥忽然提高声音,恶狠狠问道:“是不是担心我怀疑你?我是那么不相信部下的人吗?”
“末将该死,末将该死!”李自成拼命的抽自己的耳光,哭丧着脸辩解道:“末将是怕闯王你看到这东西后说不清楚,所以才……但末将发誓,这东西不是末将扔下城墙的啊!”
“闯王,这东西肯定是张好古小疯狗派人连夜放在城下的。”范文程一语中的,解释道:“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张好古小疯狗的连环计,他先是故意当众赦免八大王和闯将的罪行,然后又用一封假信和两封假的任命书来离间诬蔑,想要分化离间我们,这是小疯狗惯用的手段,一计套一计,离间计、伪书计和死间计一计接一计,阴险无比也歹毒无比,闯王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还是那句话,善于洞察人心的张大少爷用出的诡计,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即便让人识破也不得不乖乖上当,那怕是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乖乖跳进去,所以高迎祥即便在内心中反复提醒自己范文程说的话有道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李自成叛变义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还是忍不住开始揣度——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两个叛贼,该不会真的被张小狗官的高官厚禄收买了吧?而范文程也是满头大汗,明知这是张大少爷的无耻毒计,却说什么也无法彻底拆穿和化解,同时同样精于揣度敌人心理和洞察人心的范文程也非常清楚,张大少爷这条三人成虎的毒计还有一个极其阴险的作用,那就是动摇张献忠和李自成的起义决心,让这两个贼头不知不觉产生这么一个心思——或许投降了官府,日子会过得更好!
“呛啷!”这时,百口莫辨的李自成被逼无奈,只得拔刀横颈,嚎啕大哭说道:“闯王,如果你还不相信末将,那末将就死在你的面前,证明我的清白!”旁边与李自成相好的贼头贼将大惊,忙纷纷上前拉住李自成,向高迎祥恳求道:“闯王,闯将对你忠心耿耿,肯定不会做出投降狗官的事,你要相信他啊。”
“谁说我不相信他了?”高迎祥努力把脑海中自己对李自成的怀疑抛去,亲自上前搀起李自成,微笑着安慰道:“闯将,你用不着这样,这是张好古小狗官的离间计,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快把刀放下,别伤着自己。”说着高迎祥又转向众将喝道:“你们都听好了,闯将是我最信任的大将,对我忠心耿耿,你们要是在底下乱嚼他的舌头,小心你们吃饭的家伙!”
“是。”众贼将轰然答应,李自成则激动得放声大哭,挣扎着又要向高迎祥磕头致谢,高迎祥放声大笑,又安慰了许久才让李自成收住了哭声。风波平息后,高迎祥领着众贼头到城楼喝酒去了,李自成自告奋勇留下来巡城,监视明军动静,走在最后的张献忠见众贼头走远,忽然又转过头来,拍拍李自成的肩膀笑道:“闯将,怎么样?现在该知道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的滋味了吧?”
“知道了。”李自成垂头丧气的点头,又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天杀的小狗官,我们俩是招他了惹他了?他怎么用这么不要脸的毒招来收拾我们?”
“李鸿基,你有没有觉得,张好古说不定真是欣赏咱们俩?”张献忠忽然语出惊人,压低声音说道:“还记得昨天不,张好古对咱们说的话里,话里话外全是招安我们的意思,还给咱们俩个送来总兵官的任命书,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暗示——我们只要投降他,就能当上大官?!”
“八大王!”李自成脸上又一次变色,赶紧去看左右时,发现旁边的人都站得很远,应该没听到张献忠的话,李自成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八大王,这话你不能乱说,小心脑袋。”
“小心脑袋?你我联手,还有谁敢要咱们的脑袋?”张献忠冷哼一声,又说道:“算了,以后再说吧,我先去喝酒了,有空咱们兄弟一起喝几杯。”说罢,张献忠扭头就走。
“想当官!”这时,城墙下忽然传来悠悠一声喊,“杀人放火受招安啊!”张献忠和李自成一起扭头看时,却见城下不远处的废墟杂物中忽然奔出几骑,其中一个手拿单筒千里镜挥舞的明军骑士大笑着放声大喊,“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啊——!”
“这家伙是谁?”
“好象是张小狗官的亲兵,昨天用盾牌给张小狗官挡箭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