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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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派人通知你了啊?出什么事了?”张大少爷故作惊讶,又转向张石头追问原因。张石头会意,忙解释道:“李宪台,我们派人通知你赶快走的,可是你酒喝得太多,睡得太沉了,没能叫醒你。”
  “昨晚上老夫没喝多少酒啊?而且就算老夫睡得太沉,怎么老夫的亲兵就不知道这件事呢?”李逢节更是疑惑。张大少爷无言可对,只能转移话题道:“李宪台。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这件事的原因,给你一个交代。但现在下官必须去逮捕乱贼余党和他们的家眷,还有审问乱贼,暂时忙不过来,你得等上几天。”说到这,张大少爷又威胁道:“还有,李宪台,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准备,李家兄弟聚众谋反,你却在事前无缘无故的拜访他们,将来朝廷追究起来,李宪台你该怎么回答,还要先考虑好。”
  “老夫冤枉啊。昨晚上是辽东巡抚的弟弟袁大掌柜硬拉着我去李家的,探花郎你亲眼所见,可要为老夫做证啊。”害怕被扯进谋反案的李逢节也慌了手脚,赶紧出言辩解。张大少爷则微微一笑,答道:“李宪台放心,下官当然会替你做证,只是先提醒你一下。好了,下官还要去忙公事,李宪台你多多保重,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说罢,张大少爷匆匆而去,生怕李逢节追问昨天晚上的事情。
  “不对啊?”看着张大少爷离去的背影,李逢节肚子里的疑问也越来越多,“就算这小子是发现乱贼逼近花船,提前跑了,那怎么杨宛那个小婊子也不在花船上?还有,他究竟有没有派人通知我……?”
  ……
  通州商业协会的两大会长聚众谋反,企图杀害宣大总督和两广总督两名朝廷大员,消息传到京里后,满朝震惊,无比震怒的明熹宗第一时间下令彻查此事,并且派出内阁首辅张瑞图、次辅冯铨和都察院都御史崔呈秀亲自带队,同赴通州详细调查,限定两日期限查出真相。而张瑞图、冯铨来崔呈秀到通州后。通过审问被捕的李家兄弟心腹,也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在天津巡抚毕自严的帮助下,顺利逮捕了已经在天津塘沽港为李家兄弟准备逃亡辽东海船的李家管家,查出了李家兄弟是得知自家案发之后,准备杀害朝廷高官后逃亡辽东向建奴投降的真相——确实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相!
  张瑞图、冯铨和崔呈秀三人又将案情上奏朝廷之后,气得七窍生烟的明熹宗和魏忠贤当即将此案定性为谋反案,下旨诛杀李家九族,家产全部抄没入库,已死的李家兄弟不得入敛,挫骨扬灰以做惩戒,死了四年的李三才也被开棺戮尸,李氏一门,尽皆斩首!大仇得报的张大少爷则喜滋滋的和司礼监三号太监李钦梦联手查抄李家产业,从上到下,个个捞得盆满钵溢,而李家的家产实数也让张大少爷和李钦梦很是目瞪口呆了一把——所有家产折合白银,竟然超过了五百万两,足足相当于大明国库一年的收入!当然了,张大少爷和李钦梦当然不会老实到把五百万两银子全部上交国库,最后两百万两银子上交朝廷,剩下的三百万两则由张大少爷和李钦梦协商分配,魏忠贤拿大头,张大少爷和李钦梦拿中头,屠奴军将士和锦衣卫拿小头,司礼监众太监、内阁成员、六部堂官和诸多阉党骨干官员也都拿到了相当丰厚的一份,可谓皆大欢喜。
  和又发财又捞功的张大少爷相比,两广总督李逢节李宪台则是窝囊到了极点,差点被李家兄弟干掉被迫跳河冻出一场大病不说,举荐他出任两广总督的内阁次辅冯铨知道了他主动去给李家国拜寿后,又气得把他从病床揪下来,狠狠拳打脚踢一番,还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不争气的老东西,吃相竟然难看到这地步,堂堂一个总督,为了几个臭钱,竟然厚颜无耻的去给一个东林党出身的商人拜寿!老子的脸,也要被你丢光了!不要脸的老东西,依我看这漕运总督你也别干了,滚回老家去种狗薯去吧,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冯阁老,下官知罪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逢节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解释道:“阁老,卑职当时是这么想的,既然下官难得来一趟京城,怎么着也得多给你孝敬一点冰敬,可手里又没有银子,袁崇焕那个弟弟袁崇煜又说可以到李家捞一把,卑职为了孝敬你,就动了心,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卑职事前真的没想到会发生的事啊,求阁老你看在卑职的一片孝心和卑职是你亲手提拔的份上,就宽恕卑职这一次吧。”
  “宽恕你一次?”暴跳如雷的冯铨又是一脚踹在李逢节胸口上,咆哮道:“孝敬老子没银子?你以为老子真不知道,你在两广总督任上捞了多少?火耗你敢给老子收到五钱,剿海盗你敢给老子纵容下属拿渔民的人头冒充海盗骗功,害得老子被九千岁骂了多少次?你就算贪得无厌,也多少给老子要点脸嘛!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举荐了你出任两广总督,还想把你扶上漕运总督的位置?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崔呈秀那个王八蛋的人抢到这两个位置!”
  “阁老,干爹,卑职知错了,卑职再也不敢了。”李逢节拼命磕头,哭得是天昏地暗,天地变色。好不容易等到冯铨发泄够了,打够了也骂够了,冯铨这才气呼呼的坐到炭火旁边,敲着二郎腿恶狠狠的问道:“还有,你在花船上差点被烧死是怎么会事?李家兄弟想拿张小疯狗的脑袋去投靠建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又怎么会想到连你的脑袋都要?——你的狗头,在建奴那里只怕连两文钱都值不了。”
  “卑职也奇怪这事。”李逢节磕头,老老实实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和张大少爷给出的解释全说了一遍。冯铨一听大怒,忍不住又是一脚踹过去,咆哮道:“蠢猪!这都看不出来?张好古这条小疯狗摆明了是在坑你,他肯定是提前发现了李家兄弟要动手,就故意把你骗到花船上当箭靶子,到时候不管你死不死,李家兄弟都得背上谋害朝廷大员的灭门之罪,他自己也可以确保安然无恙,不用担心送命!”
  “不会吧?我和他远无冤近无仇,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李逢节虽然早就隐隐猜到这点,可是冯铨捅破这层窗户纸后,李逢节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疑惑道:“而且听他的口气,他似乎早就知道卑职是阁老你的人,他又说他和阁老你的关系很好,怎么……?”
  “我和他的关系是很好——好到我想把他掐死,他想把我捏死!”冯铨阴阴说道:“那条小疯狗和崔呈秀那个王八蛋穿一条裤子倒是真的,你这头蠢猪如果真的死了,他和崔呈秀那个王八蛋都会笑得连嘴都合不拢的。”——不得不承认,张大少爷这事确实干得很不地道,不过对那些被无辜杀害的广东渔民来说,却又算非常地道。
  “原来是这样,我操你张好古的祖宗十八代!我是招你了惹你了,你竟然对我下得了这样的毒手?”李逢节恍然大悟,破口大骂起来,又向冯铨磕头哭道:“冯阁老,张好古这条小疯狗无缘无故整治卑职,差点把卑职的老命都给送掉,卑职是阁老你一手提拔的,他打狗都不看主人面,冯阁老,你可一定要为卑职做主啊。”
  “老子怎么帮你做主?你有证据证明他是想把你害死吗?”冯铨恶狠狠的吼了一句,又恼怒说道:“再说了,那条小疯狗也不是那么好对付,最起码现在朝廷离不开他领兵打仗,就算你有证据,九千岁和朝廷也不会处置他给你出气的。”
  “那卑职,不就白白被他整了一回了?”李逢节抹着眼泪问道。冯铨不答,低头盘算许久后,冯铨忽然问道:“慢着,刚才你好象说过,你是被袁崇焕的弟弟袁崇煜硬拉到李家去拜寿的?这么说来,你和袁崇煜的交情不浅?”李逢节畏畏缩缩的不敢回答,冯铨不耐烦的喝道:“有什么说什么,老子没怪你的意思。”
  “袁崇煜是广东和广西的大盐商,卑职和他的关系是不错。”李逢节吞吞吐吐的说道:“袁崇煜经常倒些没有官引的私盐,也经常给卑职一些孝敬,卑职图他家大业大,又觉得他的哥哥是辽东巡抚,和陕甘总督孙阁老的关系也很好,也许对干爹你有点用处,就和他以朋友相交了。这次卑职眼看要调任漕运总督了,袁崇煜就对卑职说,要想在漕运上干好过好,就一定得和通州李家拉好关系,所以卑职就……”
  “说具体点,你和他的关系究竟好到什么地步?”冯铨打断李逢节的话,又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你和袁崇焕的关系怎么样?说实话,不许有一点隐瞒。”
  “好到什么地步?”李逢节有些为难,迟疑了半天后,李逢节才低声说道:“好到这地步吧,有一次卑职去东莞,顺便到袁崇煜家里做客,觉得袁崇煜的小妾不错,就顺便夸了几句,结果到了当天晚上,袁崇煜就把他那个小妾送进了卑职的房间,那个小妾,现在也是卑职的第六房小妾了。至于袁崇焕,天启三年袁崇焕回两广招兵的时候,卑职在南京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聊得还算投机,但没有深交。”
  “哦,原来是这样。”冯铨缓缓点头,沉吟了许久后,冯铨又说道:“那这样吧,算老子倒霉,你再拿点银子出来,老子去给你打点,怎么都把漕运总督这个位置给你保住。至于袁崇煜那边,你可以和他继续往来,收银子收女人都没关系,但千万记住,千万别和他通亲联姻……别问为什么,老子是为你好,你记住就行了。还有,你当上漕运总督之后,可以适当的起用一些袁崇煜推荐的军官武将,把漕运上的军队给老子控制好了。”
  “军队?”李逢节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的问道:“干爹,你这是想干什么?”
  “别多问,老子叫你这么做,虽然不一定会用上,但又说不定会用上。”冯铨摇头,又压低声音说道:“这样吧,老子给你透点底。魏贵妃怀上了皇上的龙种,如果生下来是儿子,那么九千岁肯定就要把魏贵妃的儿子推上太子的位置,张惟贤和朱纯臣那帮老顽固也肯定不会乐意,还有皇上的亲弟弟信王朱由检,肯定也不会乐意……”
  “信王?他不是被剥夺王爵发配甘肃永远圈禁了吗?”李逢节惊讶问道。冯铨点头,又解释道:“本来是这样,可是陕甘那边乱贼闹得太凶,皇上心疼弟弟,怕唯一的弟弟出事对不起已经过世的先皇和皇后,就已经颁下了旨意,准备把信王从甘肃押回保定圈禁。”
  “押回保定?”李逢节益发的疑惑,低声问道:“就算信王回了保定,又能有什么用?一个连王爵都没有了囚犯,能翻起多大风浪?”
  “那可不一定。”冯铨缓缓摇头,低声说道:“正所谓不能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谁敢担保信王就不是第二个重耳?我最担心的就是将来会发生这样的局面——魏贵妃诞下皇子,皇上的身体又一直不好,九千岁为了让魏贵妃的皇子顺利继位,在关键时刻,皇后为皇上生下的皇长子就有可能……明白不?到那时候,手里控制着京师三大营的张惟贤和朱纯臣那帮老东西一旦发起飙来,和九千岁斗得两败俱伤,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又领兵在外,短时间内回不了京城勤王,你这近在通州的漕运军队,就有可能成为左右局势发展的成败关键,明白不?”
  “儿子明白了。”李逢节恍然大悟,又压低声音笑道:“到那时候,儿子一定听干爹你的命令,干爹叫儿子向东,儿子就绝对不会向西,说什么也要把干爹扶上首辅一职,顺便把干爹的那些仇家……”
  “聪明,好好干吧。”冯铨清瘦的脸上露出些笑容,又颓然说道:“虽然老子这么做,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但老子也不希望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因为到了那时候,老子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说罢,冯铨叹了口气,苦笑道:“如果老子没猜错的话,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到时候恐怕也是难以选择,不知道究竟该站在那一边了。”
  “儿子还有一点事不明白。”李逢节又试探着问道:“干爹你要儿子重用袁崇煜举荐的武将,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这个废物带出来的兵,能打仗吗?倒是袁崇焕,虽然打仗绝对比不上张好古那条小疯狗,可也比你强百倍!”冯铨冷冷的瞪了李逢节一眼,又阴声说道:“再说了,袁崇焕和张好古小疯狗已经势同水火,彼此之间不共戴天,如果他真能撑到那时候没被张好古小疯狗给阴了,为了自保,他也一定会听从我们的命令,站在我们这边。”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迷茫的狗少
  “天启六年过年,狗儿你是在锦州城里过的年,天启七年过年,狗儿你又是在蓟门的军营里过的年,天启八年过年,狗儿你到宣大上任,又是在阳和过的年。”张老财板着指头数落儿子,“这也就是说,自从你当官以来,狗儿你就没陪你爹你娘你老婆孩子过一次的年,弄得小狗儿都问老子说:‘爷爷,过年的时候别人家的爸爸都在,怎么就我爸爸不在家?爸爸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清楚了。’听到这话,老子都快流出眼泪了,老子和你十一位娘亲都没什么,可小狗儿和小二狗一个都三岁了,一个也快两岁了,和你这个当爹的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一个月吧?”
  “爹,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孩儿也实在没什么法子。”自知理亏的张大少爷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解释道:“孩儿也很想侍侯父母身边,也想多抽出点时间陪陪老婆孩子,可是军情如火,孩儿实在脱不开身啊。天启六年,孩儿被建奴包围在锦州;天启七年,屠奴军初建,急需稳定军心和加强感情联络,关外的鞑靼又虎视耽耽;天启八年,陕西贼乱愈演愈烈,鞑靼大汗也有入侵中原的苗头,孩儿也急需布置策略收拾张家口八大汉奸,实在都脱不开身。希望父亲看在孩儿一心为国的份上,原谅孩儿的不孝之罪。”
  “那今年呢?今天都腊月十九了,今年你怎么都得留在京城过一次年了吧?”张老财提高了声音,恶狠狠的向张大少爷问道:“别用朝廷催促你回宣大上任的借口搪塞,老子和朝廷里的一些官员也有来往,已经听说了,皇上和九千岁心疼你,准备让你留在京城里过年,顺便养好了身子再给你封赏,让你回去上任——可你这个狗儿呢,竟然在朝廷上说什么军情紧急,希望能够早些返回宣大,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老子?”
  “陕西那边的军情确实紧急。”张大少爷解释道:“孩儿从种种迹象判断,料定乱贼必然在近期有大的举动,因为从去年过年到现在,陕西就没有下一滴雨。灾荒和饥荒比往年严重好几倍,绝大部分的百姓连种粮都吃完了,被孩儿打回陕西的乱贼也获得了大量的兵员补充和卷土重来的空间,乱贼很可能乘着大明官兵过年松懈的机会,在过年期间大举侵犯各州府县城。孩儿马上就要升五省总督兼管陕西了,当然希望及早返回宣大,调兵遣将指挥军队镇压乱贼,免得贼乱再次闹大,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闭嘴!”张老财粗暴的打断儿子的辩解,哼道:“陕西没你就平定不了乱贼了?天启二年那年,山东的贼乱闹得有多大,连济南城都差点都被反贼打下了,最后还不是被官兵给平定了?离了你,陕西的乱贼就没人平定得了了?再说了,听说陕甘总督孙阁老和陕西巡抚洪承畴还是你举荐的,既然你看好他们,那还担心什么?”
  “老爸,你不懂军务就不要胡说好不好?山东那次贼乱,乱贼最多的时候才三万多人,陕西有多少乱贼你知道吗?”张大少爷叫起苦来。不曾想张老财一拍桌子,吼道:“老子怎么就不懂了?你以为你当大官了。老子就治不了你了?老子如果死了,你还得辞官给老子丁忧三年,你是老子的儿子,就永远得听老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留在京城里过了年再走,九千岁那边,老子拎着礼物给你说去。”
  “老爸——!”张大少爷刚想继续反驳,旁边张大少爷的亲娘站起来,训斥道:“狗儿,别和你爹顶嘴,你爹也是为了你好。还有老头子,大过年的别说死字,不吉利。你直接去和九千岁说吧,狗儿这边,我和姐姐们骂他。”张老财冷哼几声,叫张石头的老爸给马车装上礼物,屁颠屁颠就赶往魏染胡同去给儿子说情了——别看张老财是个土财主,可现在在京城里,还真没有他进不去的权贵府邸了。张大少爷则被十一位老娘包围,又掐又骂又哭又劝,轮流轰炸,直把张大少爷训得是哭笑不得,最后只好老实答应父母的要求,留在家中过年,张大少爷的十一位老娘这才手下留情,放过张大少爷一条生路。
  张老财去了魏忠贤府后,直到天色全黑的才回到文丞相胡同,同时让张家上下大吃一惊的是,魏忠贤竟然亲自把张老财送回了家中。说是要随便见见张大少爷新纳的小妾和张大少爷的两个儿子,张大少爷不敢怠慢,只得把杨宛叫出来给魏忠贤磕头,又叫熊瑚和大玉儿抱出长子张鸿彦和次子张鸿新,让两个儿子拜见干爷爷。魏忠贤也很更够意思,不仅提前给了两个干孙子压岁钱,还赏给杨宛一对南洋进贡的红珊瑚做见面礼,杨宛和张大少爷的两个儿子都磕头谢了。
  折腾了许久,魏忠贤提出告辞,张家挽留不过,一起把魏忠贤送出家门,魏忠贤上轿了,又把张大少爷叫到轿前,笑着问道:“怎么了?猴崽子,这么急着升官回宣大?难得回京城一趟,还是过完年再去上任吧。陕西那边,有孙先生和洪承畴盯着,估计出不了什么乱子吧?”
  “父亲,孩儿现在担心的就是孙阁老和洪承畴那边出乱子。”张大少爷忧心忡忡的说道:“孙阁老善守不善攻,洪承畴善攻不善守,如果孙阁老坐镇西安,让洪承畴率兵出击,追击乱贼。那么肯定出不了大的乱子,即便真的出事,也可以确保西安和潼关安然无恙。可是朝廷收到的最新军情奏报说,孙阁老竟然让洪承畴坐镇西安,他自己亲自率领大军深入平凉府,追击流窜至平凉境内的乱贼。这么一来,西安府的兵力就空虚了,万一乱贼乘机杀入西安,那么不仅西安城里的军粮武器将落入乱贼之手,父亲你苦心布置的围堵乱贼包围圈,也将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造成乱贼冲破潼关,杀入中原的危险局面。”
  “不会吧,孙先生和洪承畴会这么没用?轻易就让乱贼拿下西安?”魏忠贤将信将疑。张大少爷苦笑说道:“本来孙阁老和洪承畴在百官之中,算是比较能打仗的角色,也比较知兵知军,可是这次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以己之短,攻敌所长,就让孩儿有些担心了。”说到这,张大少爷凑到魏忠贤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孩儿甚至怀疑,孙阁老有可能已经听说了孩儿即将升任五省总督的消息,觉得让孩儿这个年轻人对他指手画脚,太丢他的脸,所以他就急了,急着要剿灭乱贼主力证明自己,才做出了亲自率军追击乱贼的错误选择。而领兵主帅,最忌的就是心浮气躁,贪功轻进,孙阁老犯此大忌,未战已先输了三分!”
  “这么说来?西安真的可能出现危险了?”魏忠贤沉吟着问道。张大少爷点头,郑重答道:“确是如此,如果孩儿是反贼头目,那么孩儿肯定要利用洪承畴喜好野战出击的性格,以虚兵诱使洪承畴主力轻离西安,然后主力偷袭西安,得手的把握至少有六七成。”
  魏忠贤深知张大少爷的用兵之能,听完张大少爷的警告之后,魏忠贤几乎就想答应让张大少爷立即就任五省总督的请求,但仔细一盘算后,魏忠贤还是收回了这个心思,低声说道:“猴崽子,那你给洪承畴去一封书信,警告他不可轻离西安,让他守好这个西北最大的城池。潼关这边,咱家也会去文知会河南巡抚杨作楫,让他小心守好潼关。要是潼关丢了,咱家就要他的脑袋!至于你猴崽子,还是留在京城过完年再走吧。”
  “那孙阁老呢?他孤军深入饥荒重灾区,军饷粮草又样样都缺,万一出事就麻烦了。”张大少爷担心的问道。魏忠贤一听乐了,低声笑骂道:“咱家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儿子?你马上就要升五省总督了,手下有一个三朝元老,前任阁老,你指挥他能得心应手?咱家为你好,还巴不得他出事,你替他担心干什么?”
  “巴不得孙承宗出事?”张大少爷目瞪口呆,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位干老爸,可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头号奸宦,坑死个把忠臣良将,还不是跟闹着玩一样轻松?魏忠贤则奸笑着拍拍张大少爷的肩膀,说道:“猴崽子,你忧心国事很好,可是操心国事的同时,也得给自己考虑考虑。就这样吧,咱爷俩还没一起过年过,今年你就放心过完年再去上任吧,到了初二那天,记着带咱家的两个孙子过来拜年。好了,天太晚了,咱家也该回去休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张大少爷无奈,只得死了立即赶赴宣大上任的心思,老老实实将魏忠贤送走,准备留在家中,陪同父母妻儿欢度新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咱们可怜的张大少爷总算是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每天里除了孝敬父母和抱儿子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和一妻两妾胡天胡地,没少干一些3P4P的荒唐事,很是荒淫无度了一把。而随着除夕的临近,到文丞相胡同张大少爷府邸拜访的各级官员也开始多了起来,各式各样的或值钱或希奇的礼物也潮水一般涌进张大少爷这个前途无量的少年新进府中,而咱们的张大少爷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送上门来的礼物当然都是毫不客气的统统笑纳,也很是大捞了一把。不过每天迎来送往的与客人虚伪客套,却又让已经完全习惯了金戈铁马的张大少爷感觉十分无趣和无聊,忍不住又想找些事来打发打发时间。
  腊月二十八这天早上,距离过年已经只剩下两天的时候,张大少爷怕又被送礼的官员堵在家里,早早就换上便装,带上两个儿子和史可法、张石头等几个亲兵溜出家门,游览京城过年街景——至于为什么不带老婆,张大少爷的两个儿子还不会告状,所以就用不着说得那么清楚了。
  即将过年的京城确实热闹,大小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游览京城风景和购买年货的大明百姓,街道两旁也全是各种各样的大小货摊,直让张大少爷这个从来没在京城度过新年的土包子看花了眼,骑在张大少爷和史可法脖子上的张鸿彦和张鸿新也是不断的大呼小叫,问这问那,没过多久手里就拿满了糖葫芦和各式玩具。但尽管如此,张大少爷的两个儿子还是不断的要这要那,亏欠儿子们甚多的张大少爷也不拒绝,基本上都是要什么买什么,这时,骑在张大少爷脖子上的张鸿彦眼尖,忽然叫道:“徐爷爷,徐爷爷,父亲,我看到徐爷爷了。”
  “那个徐爷爷?”张大少爷漫不经心的问道。张鸿彦奶声奶气的说道:“就是那个经常去我们家的大官徐爷爷啊,娘说,他是工部尚书,是外公的好朋友。”
  “徐光启?”张大少爷一楞,顺着儿子的指点方向看去时,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官轿马车,只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各式各样的货车。直到张鸿彦再次指明,张大少爷才惊讶的发现,一个赶着装满木炭牛车的白发老者,似乎是有些象徐光启的背影。张大少爷心知有异,忙向张石头使个眼色,张石头会意,赶紧挤过去悄悄观察,片刻后,张石头过来回禀道:“少爷,还真是徐堂官,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打扮成一个卖炭老头,脸上还有化装,小的都差点认不出来。”
  “肯定有问题。”张大少爷心里一沉,忙吩咐道:“派个人,悄悄盯上他,千万不要让他发现,有了消息马上回来通知我们。”张石头答应,赶紧安排从临清带来的心腹亲兵悄悄盯上徐光启,张大少爷则带着儿子们上到邻近的酒楼,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等待回音。
  午饭吃完,又等了许久,派去盯梢的亲兵终于回来禀报,“少爷,徐大人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几个化装的家丁保护,小的差点都被他们发现,不过还好,这两天街上人太多,小的及时躲过去了。后来小的又跟着他们一路左转右转,终于是发现徐大人他们从后门进了成国公府。”
  “成国公府?”张大少爷脸色一变,赶紧把儿子交给史可法,让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回文丞相胡同,又向张石头等心腹亲兵命令道:“走,马上去成国公府。”
  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成国公时,张大少爷怎么都还是晚了一步,进到成国公府的大堂一看,徐光启已经换上了官服,正在和朱纯臣、张惟贤等铁杆保皇党亲热的交谈着什么。见张大少爷进来,朱纯臣忙亲热的招呼道:“张大人来了,稀客啊,快请坐,来人啊,给张大人上茶。”
  张大少爷不说话,也不肯坐下,一对三角眼只是紧紧的盯着徐光启和朱纯臣等人上下打量,瞟得徐光启和朱纯臣等人心里直发虚。朱纯臣忍不住问道:“探花郎,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张大少爷还是不说话,张惟贤会意,忙向朱纯臣使个眼色,让朱纯臣把张大少爷领进后厅,撇开众人单独交谈。也是直到此刻,张大少爷才表情无比阴冷的问道:“徐大人刚才送来的牛车上,到底装了什么?”
  张大少爷的话音未落,张惟贤、朱纯臣和徐光启三人的脸色就已经大变,苍白得就象死人一般。张大少爷又追问道:“是不是膛线火枪?徐大人,两位国公,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这事如果让东厂或者镇抚司发现,那你们就死定了!就算是皇上,也不会饶了你们!”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张惟贤颤抖着问道。张大少爷苦笑,答道:“这还用问吗?两位国公你们是什么人,要什么东西弄不到手?也只有徐大人亲自监督铸造,并且朝廷有明文规定,只允许屠奴军将士拥有的膛线火枪,才是你们在别处弄不到,同时也最需要的东西!”
  张惟贤、朱纯臣和徐光启三人目瞪口呆,过了许久后,朱纯臣才紧张问道:“魏忠贤知道这事吗?”张大少爷摇头,低声说道:“父亲也许现在还不知道,但你们继续这样下去,他必定知道。”
  “那就好。”朱纯臣长舒了一口气。张惟贤也抹着汗水说道:“只要他不知道就好,还好我们需要的膛线火枪都已经备齐了,以后也用不着冒险再偷运偷造膛线火枪了。至于铅弹和火药,那些玩意管得不严,更不容易被发现。”
  “你们就不怕我向父亲举报吗?”张大少爷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秘密囤积弹药和膛线火枪,肯定是预备着在关键时刻武装心腹亲信,向我父亲动手吧?我和九千岁情同父子,你们就相信我会坐视不理?”
  “你和魏忠贤不同。”张惟贤自信的说道:“你的毛病虽然不少,可你对朝廷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天良也未泯灭,到了关键时刻,你肯定会和我们站在一边。”
  “你们就这么肯定?”张大少爷铁青着脸追问道。张惟贤和朱纯臣、徐光启等人互相对视几眼,末了张惟贤又问道:“探花郎,难道你真的铁了心要给魏阉助纣为虐?难道你不知道,魏阉和客氏狼狈为奸,祸国殃民,荼毒百姓,陷害忠良,死有余辜?”
  “那我倒向仔细问一问了,我父亲到底祸国殃民在了什么地方?”张大少爷沉声问道:“自泰昌元年以来,朝纲败坏,党争不休,边事崩溃,是他力压东林,重振朝纲,重休边市,几年来西平崇奢之乱,东挡辽东建奴,北抗漠北鞑靼,追剿陕西乱贼,几条战线同时开战,打的还都是大战血战,可他始终保证了前线军饷不缺,粮草供应充足。辽东战场这些年来丢了多少军队多少粮草和多少土地,可他每一次都能拿出足够的粮草和军饷招兵买马,重新巩固战线。我倒想问问你们,如果是你们当权,你们能不能比他干得更好?能不能为前线提供更多的粮草军饷?”
  张惟贤和朱纯臣等人哑口无言,张大少爷又说道:“至于荼毒百姓和陷害忠良,不错,他是杀了十九个东林党官员,可是他杀过一个无辜百姓没有?向百姓加过一文钱的赋税没有?河南旱了八年,蝗灾也闹了八年,为什么没有大量的百姓饿死?也没有百姓造反闹事?陕西这边虽然闹起了贼变,但是陕西这边是因为离得太远,人口也太多,朝廷也实在拿不出钱粮赈济安抚,足足旱了七年这才闹了起来——如果换成你们当政,你们能比他干得更好么?”
  “可是他想让他的重孙子当皇帝,那就是谋反,那就是篡逆!”朱纯臣激动的反驳道。张大少爷叹了口气,说道:“他想让重孙子当皇帝,就象你们希望太康伯的外孙继承皇位一样,那都是人之常情。再说了,他的重孙子,不也是当今皇上的骨肉么?你们为什么就要厚此薄彼,一定要让太康伯的外孙继位呢?”
  张惟贤等人再次哑口无言,过了许久后,张惟贤才斜着眼向张大少爷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向你父亲举报我们了?”
  “我不会举报的。”张大少爷摇头,脸上忽然露出疲倦神色,无力的说道:“我累了,我已经不想再搀和进这件事了,过了年,我就去西北剿贼,等平定了乱贼,我就去辽东打建奴,然后再去东南打海盗,打红毛鬼子,为朝廷收复台湾岛,等我做完这些事,估计你们也该闹完了。随你们闹去吧,我已经不向搀和了,我真的累了。”说罢,张大少爷又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张好古,你想置身事外?你做不到。”张惟贤冲着张大少爷的背影叫道:“就算我们放过你,魏忠贤也不会放过你,你必定要参与进来,你跑不掉的。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是做一个大明忠臣,还是做一个大明贼子,你做好选择的准备吧。”
  “我真的跑不掉吗?”张大少爷心底一阵迷茫,在心中喃喃说道:“如果真到了我必须做出选择那一天,我该怎么办?一边是信任我的朝廷清流和我的朋友,一边是待我有如亲生儿子的魏老太监,我到底应该选择那一边?”
第二百八十章
鬼使神差
  三十晚上在家过年。给老爹老娘磕头给儿子压岁钱,大年初一进宫给皇帝、皇后拜年,初二去魏染胡同给魏忠贤拜年,初三去给内阁首辅再兼吏部尚书张瑞图和王志坚等四大座师拜年,初四给阉党五虎拜年,初五给阉党五彪拜年,初六留在家里接受下属和同僚拜年,初七又去给除冯铨外的六部尚书和狗少党重要成员的长辈拜年……一番忙碌下来,直把张大少爷累得是头晕脑胀,筋疲力尽,而到了大年初八,张大少爷准备去给张惟贤和朱纯臣等大明公爵拜年时,异变突生,已经坐到了张惟贤府大堂上的张大少爷也被魏忠贤派人揪了出来,直接带进了乾清宫中,与紧急入宫集合的内阁成员和司礼监成员召开御前会议,讨论刚刚才传到京城的紧急军情——被张大少爷乌鸦嘴说中的陕西军情。
  “陕西巡抚洪承畴六百里加急奏报,天启八年腊月二十三日,陕甘总督孙承宗孙先生率军两万追击乱贼张献忠部,不幸在平凉府六盘山中伏。”大过年的日子,魏忠贤的语气却异常沉重。严肃说道:“两万官兵最终能冲出乱贼伏击圈的不到三千人,孙先生身负箭伤,被迫退回平凉城坚守待援。在同一天,乱贼高迎祥部又偷袭了泾州城并且得手,两天后,乱贼高迎祥的贼将李自成攻占宜禄镇(今长武县),乱贼罗汝才攻占陇州,彻底切断了平凉府与凤翔、西安的联系。其后,乱贼又重兵合围平凉城,攻城甚为激烈,目前孙先生生死不知。”
  “怎么会这样?乱贼不是被宣大军队重创了吗?怎么又变得这么厉害了?”六部尚书与司礼监众秉笔个个大吃一惊。明熹宗则是紧张叫道:“忠贤,洪承畴呢?他为什么不出兵救援孙先生?孙先生是朕的老师,可不能让他出事啊。”
  “皇上放心,洪承畴在奏章中说,他已经出兵去救援孙先生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魏忠贤躬身答道。听到这回答,明熹宗松了口气,张大少爷则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什么?洪承畴离开西安城了?那西安城由谁镇守?还有多少守军?”
  “洪承畴没在奏章里说明。”魏忠贤摇头。张大少爷大声叫苦,“糟了!洪承畴用兵的习惯我了解,喜欢集中力量倾巢出动,重前权而轻后守,乱贼只要抓住他这个弱点,陕西的情况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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