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37部分在线阅读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张大少爷含笑点头,站起来说道:“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客栈去休息了,等到了明天,再来给李大会长拜寿。”
“别,别啊。”李家国急了,赶紧拦住张大少爷,点头哈腰的说道:“张宪台远来,这是草民的福分,那还能让宪台屈尊到鸡毛小店暂住?草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最好的客房,张宪台如果累了,就请到草民家中客房休息,草民一定吩咐下人好生招待。”
“不用那么麻烦了,客栈的房间已经订好了,就不麻烦李大会长了。”张大少爷继续含笑拒绝。李家国更是焦急,满头大汗的又是留宿又是留饭,还让人搬来一坛六十年陈的茅台,说什么都要和张大少爷再饮几杯,至于坐在旁边的两广总督李奇逢,李家国干脆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这么一来,李奇逢脸色更加难看自不用说,还忍不住恶狠狠瞪了一眼另一边的袁崇煜,心说小子,老子记住你了!说什么有好处可捞生拉活扯把老子拉到这里来,结果害得老子的老脸都丢光了!袁崇煜唯唯诺诺,不敢正视李逢节可以杀人的愤怒目光,心中则琢磨道:“不对啊?老死鬼李三才一家不是魏老阉狗的死对头吗?怎么李家国还想拿热脸去贴张好古小阉狗的屁股?不让贴还硬贴?到底出什么事了?”
纠缠了许久,张大少爷终于还是没能摆脱牛皮糖一样的李家国,坐下来与李家国交杯换盏,也就在这时候,先前被张大少爷派出去的张石头和陈剑煌也已经回到了大厅,把一张叠好的纸递给张大少爷,张大少爷笑着接过,顺手塞进怀里。李家国正纳闷间,他的兄弟李家斌却又满身雪花的冲了进来,脸色苍白的看着张大少爷,神情沮丧得几乎都要哭出来。张大少爷笑笑,站起身来说道:“诸位,借着这个机会,本官想向你们宣布一个喜讯。”
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后,张大少爷从怀里掏出张石头送来那张纸,高举在手笑道:“就在刚才,本官派亲兵队长去了通州码头,找到了杨宛姑娘的花船,把杨宛姑娘当年的卖身契赎了回来!这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杨宛姑娘,就是本官的侍妾了!”说到这,张大少爷捻捻卖身契,惊讶打开一看,又笑道:“还有,杨宛姑娘的侍女杨爱儿姑娘,也被本官赎回来了。”
“恭喜宪台大人。”张大少爷话音刚落,满场已是一片欢呼贺彩之声,杨宛和杨爱儿则一起羞红了脸,双双低下头去偷眼去看张大少爷,胸中激动万分。而李家国则如遭雷击,半晌才醒悟过来——肯定是张大少爷早就料到自己们会在杨宛身上打主意,为了不让自己们的案子牵连到杨宛,所以先下手为强,抢先替杨宛赎了身,这么一来,李家的案子自然就不会牵扯到杨宛身上,张大少爷也用不着冒着被言官御史弹劾的危险,背上私纳罪妾的罪名了。
欢呼声中,酒席宴罢,张大少爷与杨宛手拉手并肩离去,出得门后,张大少爷又把张石头叫到面前,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张石头领命,迅速出门又叫来两个亲兵,让他们按令而行。而大堂中的其他的客人也开始陆续告辞,准备第二天再来给李家国拜寿,就连李逢节也铁青着脸扬长而去。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李家兄弟这会也顾不得什么招待客人,随便找一个借口就把剩下的客人扔给管家招待,又一起回到密室之中重新商量对策。
“我去晚了一步。”李家斌垂头丧气的说道:“我上到花船的时候,小阉狗的亲兵已经从老鸨手里拿到了杨宛的卖身契,听说还是欠帐,只是张小阉狗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老鸨也不敢不让他欠。后来我又想出双倍价钱把卖身契从小阉狗亲兵手里买回来时,小阉狗那个亲兵队长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难怪人人都说张小阉狗奸猾无匹,做事滴水不漏,果然厉害。”失望过后,李家国也冷静下来,又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么说来,张好古小阉狗是铁了心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说什么都要把我们弄得家破人亡了。没办法,按我说的准备吧,连夜把伙计们都召集起来,准备和张好古小疯狗拼个你死我活吧。”
“可我们打得过小阉狗吗?”李家斌怯生生的说道:“那条小疯狗有多厉害,难道大哥你不知道?十二万鞑靼啊,被他的八千军队就杀得干干净净,我们这几千个伙计,能挡得住他?”
李家国哑口无言,兄弟俩正无计可施间,门外忽然传来心腹家丁的敲门声,低声说道:“大老爷,二老爷,你们的朋友袁大掌柜来了,说什么都要见你们。”正心乱如麻的李家国没好气吼道:“告诉他,我们在忙,没时间见他。”李家斌则叫道:“且慢,那个袁大掌柜?”
“广东东莞的袁崇煜袁大掌柜,经常拜托老爷你们用船运粮运铁那位袁大掌柜。”家丁老实答道。李家斌眼睛一亮,忙说道:“大哥,这个袁崇煜是辽东巡抚袁崇焕的弟弟,听说他哥哥和张好古小阉狗当年为了争宣大总督的官职,已经彻底翻了脸,他和张小阉狗的关系肯定不怎么样,把他叫进来,说不定能帮上我们什么忙。”
“那好吧,叫他进来。”事到如今,李家国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片刻之后,矮小如狒的袁崇煜就被领进了李家兄弟的密室,袁崇煜先是环视一圈,见到被李家国踹翻的火盆痕迹,心中便有了一些底,忙问道:“两位大掌柜,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位可是从来不阿附权贵的,还和张好古有点仇怨,怎么你们又……?还有,张好古那条小阉狗一向眼高于顶,今天怎么会忽然跑到通州来给你们道贺?”
李家国和李家斌兄弟互相交换眼色,迟疑着不知该不该把事情告诉袁崇煜。袁崇煜察言观色,微笑说道:“两位大掌柜,对我还需要保密吗?不要忘了,咱们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自从我兄长当上辽东巡抚以后,关外的粮草军械,可也没少关照你们的生意啊。今天我把即将升任漕运总督的李宪台请来,也是想给你们介绍一下,让你们更方便的在运河上赚银子,你们有事都不向我说,那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袁大掌柜的,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是事情太大,怕把你吓着。”迟疑了许久,李家斌终于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袁崇煜详细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袁大掌柜的,魏老阉狗想除掉我们兄弟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我们兄弟被奸人诬陷,肯定是在劫难逃了,最多到明天中午,张好古小阉狗的军队就要来到通州,抓人抄家!袁大掌柜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如果有什么办法帮我们摆脱困境,请一定多多指教,如果真能度过这个劫数,我们兄弟也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把持漕运的李家商业协会终于要完蛋了,这可是个混水捞鱼的好机会。”袁崇煜心中暗乐,颇有些幸灾乐祸,嘴上则沉吟道:“这么说来,刚才两位大掌柜的是想讨好张好古那条小阉狗,通过他和魏老阉狗搭上线,然后再想办法摆脱这场祸事了?”
“不错。”李家斌点头,又苦笑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们刚才还想把杨宛那个婊子买下来送给张好古小阉狗,只是那条小阉狗实在太奸猾了,提前派人去给杨宛赎了身,所以我们就连想把杨宛那个臭婊子拉下水的机会都没有了。”
“袁大掌柜的,我们兄弟俩商量来商量去,觉得眼下只有两个办法了。”李家国也说道:“一是带着能带走的金银珠宝连夜走,二是学周顺昌,鼓动通州城里的百姓和我们商号的伙计船工闹事,对抗小阉狗的抄家军队,先保住身家性命,然后再鼓动通州商人罢市,向朝廷施压,最后再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袁大掌柜的,你觉得我们用那个办法比较好?”
“我认为,这两个办法都不行。”袁崇煜稍一沉吟,立即就斩钉截铁的粉碎了李家兄弟的美梦,又分析道:“先说第一个办法吧,你们连夜逃走,能逃到那里去?先不说你们两位大掌柜是大名人,认识你们的人太多,想逃也没地方逃,就算你们侥幸逃出了通州,这天下之大,还有你们的容身之地么?第二个办法就更荒唐了,你们的几千个从没上过战场的伙计,能打得过张好古小阉狗手下的百战之师,给他塞牙缝都不够!再说了,通州是离京城最近的城池,天子脚下,能和山高皇帝远的苏州比么?你们在这里对抗朝廷军队,又鼓动商人罢市,不是想让你们的杀头之罪变成诛灭九族么?”
“那……那怎么办?”李家兄弟都快哭出来了,“难道我们就这么束手就擒,等着朝廷来抄我们的家,杀我们的头?”
“如果你们真想逃命的话,我倒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袁崇煜慢腾腾的说道:“你们只要逃到了那个地方,保管你们不仅再也用不着担心被朝廷抓到,还可以成为座上宾,府中客,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美酒佳人,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重新垄断漕运,重新成为运河上的无冕之王。甚至还有机会获得高官厚禄,封王封侯,封妻荫子。”
“什么地方?”李家兄弟惊喜问道。袁崇煜缓缓说道:“辽东,大金国的地方。”
“对啊!”李家国一拍大腿,惊喜叫道:“我们兄弟俩怎么就没想到辽东呢?只要我们逃进了大金国,大明朝廷的官差再多,厂卫鹰犬再厉害,也拿我们无可奈何了。再说我们现在赶到天津港出海去辽东,还是有时间的。”
“可问题是,袁大掌柜的,我们就算逃到了大金国,最多只能保住性命,又怎么可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呢?”李家斌疑惑的向袁崇煜问道。袁崇煜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李二掌柜的说得对,你们如果就这么去大金国,确实是没办法得到我说那些东西,而且大金国会不会收留你们,也是一个重大问题。但是——如果你们带一件礼物去送给大金汗,那我敢拿脑袋担保,你们不但肯定会得到大金国收留,就算想娶几个大金国的格格,也绝对没问题了。”
“什么礼物?”李家兄弟异口同声问道。袁崇煜放缓口气,阴阴说道:“人头,张好古小阉狗的人头!”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移花接木
“人头,张好古小阉狗的人头!”袁崇煜的声音无比阴冷,简直让人有一种全身都冒出鸡皮疙瘩的感觉,“如果两位大掌柜的拿这件礼物去送给大金汗,那么我可以担保,你们不仅会被大金国收留,还会成为大金皇宫的座上宾,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高官厚禄,唾手可得。”
“张小阉狗的人头?”李家兄弟的脸都白了。李家斌颤抖着说道:“袁大掌柜的,你不要乱开玩笑,张好古那条小阉狗是在职的宣大总督,杀他等同谋反,是要被灭九族的大罪!再说了,你刚才也说过,就我们手里这几千个伙计船夫,给他的军队塞牙缝都不够,我们兄弟就算敢杀他,又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两位大掌柜的,杀头抄家和诛灭九族。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吗?”袁崇煜慢悠悠的说道:“如果你们不冒这个险,那你们兄弟两人人头落地自不用说,你们的家人运气好点被流放充军,运气不好你们的儿孙照样得人头落地,死得可能比你们还惨,还有你们的娇妻美妾,女儿孙女,运气好点能嫁个穷乡僻壤的穷酸,苦巴巴过一辈子,运气不好就要被千人骑万人压,你们死了都得戴上无数顶绿帽子,这又和死了有什么两样?还有你们富可敌国的万贯家资,也要全部落到魏老阉狗、张小阉狗和他们的走狗手里,让他们白白享受你们几代人才打拼出来的财富,你们心甘情愿吗?”
“所以说,现在你们只有赌上一赌!”说到这,袁崇煜放缓声音,缓缓说道:“反正都是死,倒不如赌上一赌,如果赢了,那你们就什么都有了。”
李家国和李家斌兄弟被袁崇煜的话打中心坎,自然而然的产生动摇。袁崇煜察言观色,又阴阴说道:“至于怎么杀张好古小阉狗,眼下不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放在你们面前吗?刚才你们也说了,张好古小阉狗只是本人先来了,他的军队要明天中午才能抵达通州。这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张好古小阉狗身边,最多只有十几二十个亲兵随从保护,你们的几千家丁一个人吐一口唾沫,就可以把他淹死!”
“大哥,袁大掌柜说得有道理,拼了吧!”李家斌下定决心,向李家国说道:“左右都是一个死,倒不如赌上这一把,如果能杀了张好古小阉狗,那我们就是大金国的大功臣,要什么就有什么,将来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算今天晚上杀不了他,我们也还有机会逃走。”
天气冷得滴水成冰,可李家的当家人李家国额头上却汗水成行,冷汗滚滚,迟疑盘算了许久后,李家国终于一脚再次踹翻火盆,铁青着脸吼道:“张小阉狗不让我们活,我们也得拉他陪葬!赌这一把!袁大掌柜的。你说吧,具体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袁崇煜长舒了一口气,忙又低声说道:“既然两位大掌柜的,既然你们决心动手,那么首先,你们得摸清楚张好古这条小阉狗的过夜地点,然后……”
……
与此同时的通州城中,张大少爷将杨宛和杨爱儿送回花船再住一夜之后,谢绝了杨宛和老鸨的再三留宿好意,领着张石头、史可法和陈剑煌等人返回先前预订的客栈休息。路上,就连史可法这样的老实人都对张大少爷不解风情大为不满,忍不住笑着问道:“中正兄,这可不象你平时的为人啊,杨宛姑娘这么羞答答的挽留你了,你也给她赎了身了,老鸨敬你是大明战神,也同意留你在花船过夜,你怎么还这么不懂风情,硬要回客栈睡觉?”
“是啊,少爷,你如果怕我们打扰你和杨姑娘的话,我们可以睡在下舱啊。”张石头也色眯眯的淫笑道。张大少爷则微笑答道:“这么冷的天,你们以为我真愿意和你们几个大男人过夜啊?只是时机不到,还不是时候而已。”
“怎么不是时候了?你和杨姑娘久别重逢,又刚刚替她赎了身,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就不是时候了?”史可法正要卖弄自己的风月时点醒张大少爷。旁边的陈剑煌忽然拍马追上来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张大人。又被你料中了,果然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后方二十步外,有两个人步行跟着我们,要不要下官派人干掉他们?”
“别理他们,让他们跟。”张大少爷不动声色的低声命令道。陈剑煌低声答应,史可法却大吃一惊,忙问道:“大人,什么人跟踪我们?”
“小声点,别让别人听到。”张大少爷低喝,又冷笑道:“除了李家的人,还能是谁?我可以肯定,李家俩兄弟就要狗急跳墙了!今天晚上,我们只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狗急跳墙?”史可法更是吃惊,忙又低声说道:“他们疯了?张大人你是大明官员,宣大总督,他们敢对你不利,就不怕祸及九族?”
“如果我明天就要被抄家问斩,我也会拼一个鱼死网破的。”张大少爷平静说道:“不过也别太担心了,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已经让张石头派人回京城去见吴六奇,让他立即率领驻扎在城外的屠奴军连夜赶赴通州增援,不出意外的话。天明前就可以抵达。”
“那我们干脆连夜回京城吧。”史可法一惊,赶紧建议道:“这倒不是大人你怕了李家兄弟,主要大人你是千金之体,如果不小心被铤而走险的李家兄弟伤到,那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笑话,我在战场面对鞑靼和建奴的千军万马都没有逃过,这次在通州城里被两个商人吓跑,传不出岂不去天大的笑话?”张大少爷冷笑道:“再说了,我如果连夜出城走了,李家兄弟发现情况不妙也连夜跑了,那我们明天还怎么抓他们?只有我留在通州城里。李家兄弟才不会急着跑路,乖乖留下来给我们抓。”
“可是保护你的亲兵和锦衣卫,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人,如果李家兄弟把他的几千伙计都动员起来……?”史可法忧心忡忡的问道。张大少爷低声打断史可法的警告,微笑说道:“放心,就凭李家兄弟那几千家丁,还伤不到我一根毫毛,你就等着看好吧。”说罢,张大少爷又招手把张石头和陈剑煌叫到面前,在他们耳边细细叮嘱起来……
二更的梆子刚刚敲响,张大少爷一行便来到了事先订好房间的通州悦来客栈,进得客栈大门后,张大少爷故意大声嚷累,要众人赶紧睡觉,明天起床还要办正事,又领着从人进到房间安歇。李家兄弟派来的眼线看到听到这情况,忙留下一人盯梢,另一人匆匆跑回李府报信,可是这些眼线并不知道的是,张大少爷一行进到客栈后,先是用银子砸饱店小二,又牵着战马,无声无息的从后门离开了客栈,让店小二领路绕路赶往码头,重新又杀回杨宛的花船之上休息过夜。
被银子买通的悦来客栈店小二把张大少爷领到码头之后,本来按张石头和陈剑煌的意思,是要把这个店小二扣留下来免得他走漏风声的,爱民如子的张大少爷则断然阻止了这种扰民行为,不仅放了那店小二回去,还故意当着那店小二的面说,“都别楞着了,快上杨宛姑娘的花船藏身,不到明天中午,不要在通州城里露面。”而那店小二离去后,史可法立即也提醒道:“大人,你常说的,凡是能被银子买通的人。通常都靠不住,如果这个店小二把我们卖了,那我们就麻烦了。”
“放心,我是故意让他回去报信的。”张大少爷微笑说道:“李家兄弟想杀我,我如果不杀他们满门九族,又怎么出得了这口恶气?”说罢,张大少爷又把张石头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马上派人拿着我的名刺去两广总督李逢节的官船上,就说我在杨宛姑娘的花船上备下了酒宴,想请他赏雪听曲——老东西今天晚上刚得罪了我,肯定正在想方设法的琢磨怎么找我赔礼道歉,我请他,不管再晚他都肯定来。”
……
先不说张大少爷在这边紧张布置,单说那领路的客栈店小二拿着张大少爷赏给的二十两纹银喜滋滋的回到客栈后,悦来客栈里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李家兄弟和袁崇煜亲自领着三四百个家丁,打着无数火把忽然团团包围了悦来客栈,借口自己府中失窃,要搜查每一个房间和检查每一个客人。李家兄弟在通州财大势雄,那客栈的老板也不敢得罪,只是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恳求李家兄弟不要坏了自己客栈的名声,并担保自己客栈里绝对没有半个盗贼。但急红了眼的李家却不由分说,赏给他几记耳光踢到一边,手一挥就吼道:“进去搜,把所有人都带出来,发现偷我家东西的蟊贼,马上砍了,出什么事我们担着!”
“出来,都给老子们出来!”吆喝声中,在通州城里横行惯了的李府家丁如狼似虎一般的冲进客栈,又是砸门又是踹门,把所有客人都拖到大院中让李家兄弟亲自辨认,期间闹得鸡飞狗跳男人叫女人哭自不用说,就连四邻八舍的通州百姓都被惊动了,纷纷钻出房门来看热闹。可是李家兄弟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把悦来客栈里里外外搜了一个遍,却死活没有发现张大少爷的半点影子,就连张大少爷身边的几个随从都不见了踪影,也是直到此刻,李家兄弟才想到向客栈的店小二打听张大少爷的去向。这么一来,那个领着张大少爷一行从后门出店的店小二也很快被同伴揭发了出来,揪到李家兄弟接受审问。
“说,那个骑着白马的小白脸,跑到那里去了?”李家国直接用刀架在那店小二脖子上拷问。那店小二吓得全身发抖,没问几句就老实交代道:“他们刚进客栈就从后门走了,叫我给他们带路,绕路去了码头,上了一个叫杨宛姑娘的花船,还说不到明天中午就不再城里露面。”
“娘的,金蝉脱壳!”李家国气得差点跳起来,赶紧挥刀吼道:“都去码头,找杨宛那个婊子的花船。”袁崇煜则赶紧提醒道:“大掌柜的,防着他乘船逃跑,得把船也准备起来,在运河上堵他。”李家国点头,赶紧派李家斌去组织船队,自己与袁崇煜则率领四百多个家丁快步杀向码头。
顶着风雪一路杀到码头,时间已是三更过半,距离卯时城门开启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一个半时辰,留给李家兄弟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但是让李家兄弟感到庆幸的是,杨宛的花船仍然停靠在码头之上,并没有连夜拔锚离去,就连城内码头旁的水门都没有打开。为了谨慎起见,李家兄弟这次在袁崇煜的建议下没有冲动行事,而是先派几个人过去试探,而当几个李府家丁试图靠近花船之时,花船上站岗的官差立即喝道:“干什么的?有贵人在此下榻,不得靠近,快滚!”
吼叫着,花船上的人干脆还拔出了刀子,以示此言非虚。家丁回报李家国兄弟后,李家国兄弟和袁崇煜都是大喜过望,赶紧指挥家丁冲上花船,并且命令将船上之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同时李家国兄弟又差遣心腹率领船只包围花船,火把照得河面通明,以防花船逃走或者船上的人跳水逃命。为了给家丁打气,李家国还让人搬来两大箱银子,冲着家丁们吼道:“弟兄们,你们发财的机会来了!有反贼冒充朝廷官员,就藏在这条花船上,花船的人也故意窝藏反贼,给我杀上船去,见一个杀一个,拿人头回来领赏!老爷我先代朝廷把赏银给你们,一个人头,赏三十两银子!将来朝廷再有重赏,也全部归你们!”
“杀啊——!”重赏之下,李府家丁和李家商号的伙计象打了鸡血一样的挥舞着武器冲锋起来,争先恐后的杀向杨宛花船,而花船上的官差大吃一惊,赶紧敲锣鸣警,二十好几个官差冲出下层船舱,在甲板上列队迎敌。还有官差大声咆哮,“反了,反了,你们知不知道?有两位大明总督就在这船上,你们想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
“弟兄们!是反贼冒充朝廷大员,别理他,杀啊!”一个李府家将举刀高吼,李府家丁齐声响应,或是搭上跳板,或是攀上船舷,争先恐后冲上花船杀人抢功,船上官差被逼无奈,只得举刀迎敌,仗着地利和李府家丁乒乒乓乓杀在一起,打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而被张大少爷请来花船喝酒又留宿花船的两广总督李逢节李大人则钻进了床底,一边全身发抖一边哭喊惨叫,“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通州城里,天子脚下,怎么都会有这么多反贼?”
“张宪台呢?张宪台的人呢?”也是直到此刻,李逢节的亲兵们才惊讶的发现,先前还在花船上的张大少爷和张大少爷的亲兵竟然全部不见了踪影,就连杨宛和杨爱儿那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也不知了去向。但李府家丁冲得太猛,李逢节的亲兵也来不及去考虑太多,只能守在船舷来回砍杀,阻止敌人登船。还好,李逢节的亲兵都是剿匪战场上选拔出来的精英,战斗力比李府家丁不知要高出多少,刀光剑影中,李府家丁象下饺子一样不断惨叫着落水,但花船实在太大,只有二十余人的李逢节亲兵也是顾此失彼,守得了东面守不了西面,同时随着李府家丁的不断冲上甲板,李逢节的家丁也开始逐渐伤亡。
“大老爷,二老爷,船上的反贼太厉害了,弟兄们死了好几十人了。”李府家将飞报。李家国兄弟既是紧张又是欣慰——既然船上的人这么厉害,那么肯定就是张大少爷的亲兵随从无疑了。袁崇煜则凑到李家国耳边低声说道:“大掌柜的,不行的话就放火烧吧,把张好古那条小阉狗烧出来。如果把他烧死在船上,同样也是为大金国立下了盖世奇功!”
“妙计!”李家国大喜,忙喝道:“准备火把桐油这些东西,放火烧船,再把我们的船也点着了,围过去烧!”
“放火!放火!”随着李家国一声令下,李府家丁们一起活动开了,把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火箭扔上和射上船头,还有把一桶桶一壶壶桐油扔上船头,帮助火焰燃烧——桐油是船只防水的重要涂料,通州码头上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同时还有李家的几条货船商船上也点起大火,从四面八方包围向杨宛花船,无数的火头,也迅速的从杨宛花船上升起。吓得花船上的李逢节亲兵和船夫、老鸨失声尖叫,争先恐后的跳入冰冷刺骨的运河水中逃命,已经吓得尿了裤裆的李逢节也被亲兵队长从船舱中背了出来,跳入水中逃命,李府家丁则也在李家国兄弟的命令下跳入河中,连抓带杀,继续与李逢节亲兵展开大战,被大火照得通明的河面上象开了锅一样的翻腾不休,既是壮观,又是激烈。
“烧!烧得好!烧得妙!烧死小阉狗!”看到杨宛的花船已经完全被烈火包围吞噬,李家兄弟和袁崇煜乐得手舞足蹈,笑得是前仰后合。李家国又冲着周围的家丁吼道:“都过去,把跳河的人都给我抓起来,反抗者,格杀勿论,一个都不能放走!要快,越快越好!”李家兄弟周围剩下的家丁家将一起答应,打着火把帮助抓捕跳河逃生的花船船上诸人,只剩下李家兄弟和袁崇煜留在原地督战。
“快!快!天就要亮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被李府家丁抓到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是张大少爷还是没有露面,人头也还没有弄到手里,李家兄弟难免又开始焦急起来。而就在这时候,老奸巨滑的袁崇煜忽然发现,李府家丁送上来的人头中,有几个特别面熟——似乎就是自己领到李府的两广总督李逢节亲兵的人头。发现了这点后,袁崇煜的脸色开始发白,眼角也开始四处打量周围动静,紧张思考了片刻后,乘着李家国到前方监战的机会,袁崇煜悄悄摸到李家斌背后,拔出藏在鞋筒子里的匕首,忽然一把从背后捂住李家斌的嘴,匕首狠狠捅进李家斌的后背心……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无心树敌
“对不起了,兄弟。你们兄弟如果不死,把我卖出来,那我就麻烦了。”袁崇煜一边在李家斌耳边低声阴阴说着,一边狠狠抽出已经从背后插进李家斌心脏的匕首。李家斌艰难回头,看看满脸狰狞笑容的袁崇煜,张嘴想说什么,身体却不听使唤的缓缓瘫倒,摔倒在黎明前那半昏半暗的雪地里。几乎同时瘫倒的,还有李家斌身边的六个家丁,无声无息干掉他们的则是袁崇煜的四个随从,从山宗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随从。
“二老爷,为什么要杀李家的人?”先在袁崇煜的眼色暗示下杀了人,袁崇煜的随从队长才低声问起原因。袁崇煜低声答道:“我们可能中计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先除掉这两兄弟要紧!别多问,快到前面去,找机会干掉李家国,绝对不能留活口!”四个山宗好手低声答应,藏身短刀,矮身就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中,袁崇煜则飞快冲向早就看好的藏身地。躲藏进了一堆杂乱的货物之中。
“嗒嗒嗒嗒!”袁崇煜刚刚藏好,几乎是在同时,通往码头的大道上便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无数身披白袍的屠奴军将士高举着朱红大旗,在吴六奇的率领下旋风一般扑向通州码头。而让袁崇煜吓得魂飞魄散的是,就在他动手刺杀李家斌的不远处,一群人忽然簇拥着张大少爷从一所房屋中冲了出来,与屠奴军汇成一股——从距离判断,张大少爷绝对有可能亲眼看到了袁崇煜暗杀李家国。大惊失色之下,袁崇煜不由心头乱跳,“怎么办?要是张好古小阉狗看到我和李家兄弟在一起,又看到我杀李家斌,那可怎么办?”
“冲上去!”接管了屠奴军的指挥权,象缩头乌龟一样躲藏了一夜的张大少爷重新意气风发起来,右手一挥,命令道:“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否则的话,格杀勿论!”
“官军平叛,所有人,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屠奴军将士依令而行,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呈半圆形包抄向李府家丁,口中大吼大叫,“官军平叛,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几百个李府家丁不知所措,再去寻找李家国和李家斌时,却猛然发现李家斌不知所踪。李家国也心窝插着一把短刀摔倒在乱军之中,死得已经不能再死。而屠奴军将士则毫不客气,围上前去冲着那些手拿武器的李府家丁挥刀就杀,见人就砍,嘴里喊得更是厉害,“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当啷!”第一个聪明的李府家丁带头扔下武器跪下,其他的李府家丁也有样学样,纷纷扔下武器跪倒在雪地中,包围圈中的武器跌落声和求饶投降声也连绵不绝起来。只有少数几个李家国兄弟的心腹掉头就跑,跳起运河逃命,屠奴军冲到岸边,解下膛线火枪乒乒乓乓一阵乱轰,张大少爷亲兵队中的狙击手也冲了上去,一枪一个,霎时就把跳河逃跑的李家骨干干掉七七八八,剩下的也聪明的选择投降,爬到岸边高叫投降,“军爷们,不要开枪,我们投降!我们是从犯,是李家国和李家斌兄弟逼着我们干的。”
半个多时辰后。码头上的李家骨干不是被杀就是被屠奴军逮捕,李府家丁也尽数落网,也是直到此刻,通州兵备佥事魏云中和通州知州周志闰也这才带着通州官军和通州衙役姗姗来迟,结果张大少爷毫不客气的亲自两把扯掉周志闰与魏云中的乌纱帽,喝道:“拿下!即时起,通州所有军务民政,由本官暂时代理!”二人大叫冤枉,张大少爷则狞笑道:“冤枉?李家两兄弟聚众谋反,企图谋害本官与两广总督李逢节李大人,你们通州官员,一夜时间里却不闻不问,致使李宪台惨死,你们还有脸喊冤?”
“探花郎,老夫没死。”李逢节带着哭音的喊声传来,张大少爷扭头看去,却见冻得脸青嘴白的李逢节裹着一床脏兮兮的毛毡,由几个身上带伤的亲兵搀扶着走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向张大少爷哭诉道:“探花郎,你要为老夫做主啊,这些乱贼,竟然放火烧老夫的船,想把老夫活活烧死!幸亏老夫的亲兵队长忠心,背着老夫跳进了河里,老夫这才拣回一条命来啊。”
“嘿,老东西命还真大。”张大少爷心中一乐,又指着面如土色的魏云中和周志闰喝道:“看到没有?李宪台差点在你们在治地被乱贼活活烧死,等着听参吧,本官虽然不喜欢参人。但这次,怎么都得狠狠参上你们两一本!”李逢节也打着喷嚏哭喊道:“对!参!老夫也要参你们!老夫这条老命,差点就丢在你们通州了!”
“张宪台,李宪台,饶命啊。”魏云中和周志闰彻底傻了,做梦李家兄弟竟然想一个晚上干掉两个在职总督,赶紧跪下磕头求饶。只可惜这会就算张大少爷想饶他们,两广的李总督也不干了,李逢节又蹦又跳的大喊,“饶你们?那昨天晚上你们到那里去了?老夫怀疑,你们很可能是和反贼勾结,准备杀害两名朝廷大员扯旗造反,老夫一定要上奏朝廷,请朝廷彻查此事!彻查,彻彻底底的查!”
魂飞魄散的通州兵备佥事和通州知州被揪下去了,张大少爷又下令接管城防,关闭城门逮捕李家余党,分出人手查封李家的所有产业财产,同时派人快马飞报朝廷,请朝廷下旨定夺,忙得不可开交。也是到了这时候,李逢节才想起来向张大少爷问道:“张探花,怎么昨天晚上反贼围攻杨宛姑娘花船的时候。你怎么不在船上?”
“我发现情况不对,提前跳水逃了。”张大少爷随口瞎扯。李逢节则追问道:“那探花郎怎么不通知老夫一声?害得老夫被反贼困在船上,差点把这条老命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