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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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孙仲寿快马跑出三四里路。避开了绝大部分宁远明军士兵的视线,山宗头目一行钻进了道路旁边的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小树林中,在一堆篝火旁边见到了皇太极及几个建奴随从。见面之后,山宗头目又黑又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十分亲切的问道:“四贝勒,听说你在六州河大战中受了点小伤,不碍事吧?如果需要什么药物的话,尽管开口,那怕宁远城里现在没有,我也一定想办法给你弄来。”
  “多谢袁抚台关心,我没受伤,只是被张好古那条小疯狗气得吐了几口血,不碍事。”皇太极皮笑肉不笑的客套一句,又用同样的笑容笑道:“还忘了恭喜袁抚台了,大明督师熊廷弼将孙女下嫁抚台公子,袁抚台不仅和辽东熊督师结成了亲家,还和宣大张宪台变成了亲戚!从此之后,熊、张、袁三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袁抚台想不升官发财都难了。”
  “四贝勒取笑了。”山宗头目满脸的尴尬,心知自己心腹中定有皇太极眼线却不敢发作。只能强笑道:“其实不用四贝勒提醒,下官也明白张好古那条小疯狗没安什么好心,所谓的儿女亲事,不过是他诱下官入彀的阴险毒计——下官这次出城,其实只是将计就计做做样子,对蛮子朝廷有个交代,等到四贝勒的大军通过宁远城下的时候,下官立即收兵回城,绝对不会伤害大金将士一兵一卒的。”
  “得了吧,我的袁抚台!”皇太极冷冷的打断山宗头目的无耻吹嘘,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志大才疏,言过无实,无勇无谋,心胸狭窄又妒贤嫉能,鼠目寸光又见利忘义——说难听点,简直就是其蠢如猪!被张好古小疯狗几碗迷魂汤灌下去,只怕连自己祖宗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吧?如果不是我及时提醒你徐阶杀严嵩之事,恐怕你这次不光是要被张好古小疯狗卖了还要帮他数银子,末了又要哭着喊着求他把你再卖一次吧?”
  皇太极这番话没给山宗头目留半点面子,差不多是每说一句,山宗头目的脸色就铁青漆黑一分,好不容易待到皇太极骂完,山宗头目本来就黑的瘦脸干脆就已经变成了煤炭颜色,山宗头目的绝对心腹孙仲寿也有些拉不住脸,忍不住铁青着脸插嘴道:“四贝勒,你虽然是我们山宗的尊贵客人。可你说话也请客气一些!不要忘了,熊老糊涂和张好古小疯狗还在撵着你们的屁股打,真把我们抚台惹急了……,哼!”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皇太极语气更加尖酸刻薄,阴笑道:“再说了,我真把你们抚台惹急了,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抚台了不起就是出兵阻击我们大金军队,没关系,反正张好古小疯狗做梦就是想把你们抚台满门抄斩,只是苦于手中证据不足——正好,我正好可以帮上张好古小疯狗的忙!”
  “够了,四贝勒,你也用不着冷嘲热讽和威逼要挟了。”山宗头目忍无可忍,冷冷的打断皇太极道:“我承认,我是差点上了张好古小疯狗的恶当,但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军队一会抵达宁远的时候,只要大金军队一冲锋,我马上让路放行,让你的军队突围!但是你要我替你阻击熊老糊涂的军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的家人还在广东,我的军队也需要从朝廷手里继续骗粮食和骗军饷,我想你也不希望断了宁远这个重要的粮草供应地吧?”
  “很好,这句话还算有点合作诚意。”皇太极满意点头,又冷笑说道:“但这次你袖手旁观保持中立已经不行了,我也不瞒你说,我们大金军队现在伤亡惨重,士兵战马都非常疲倦,粮草辎重也被张好古那条杀千刀的小疯狗给毁了,就算你中立旁观,我们也很难再冲出蛮子军队的包围圈了!所以这一次,你必须出手帮我们大金军队一把,当然了,也是帮你自己一把!我们大金军队的主力如果完了,你会有什么下场,我想你应该非常清楚吧?”
  “你一定要我替你阻击蛮子军队?”山宗头目为难的说道:“先不说我对蛮子军队开战时,我的军队里一部分人未必会听我的话,就算两万军队全部听我的指挥,我也未必拦得住熊老糊涂和张好古小疯狗的追兵啊。四贝勒你刚刚和这两个蛮子交了手,难道还能不知道这两支蛮子军队的战斗力?”
  “错了。”皇太极摇头,阴阴说道:“我不要你直接出兵阻击蛮子军队,我只要你的军队接管他们的粮道,随便找个借口,比如象我们大金军队的轻骑骚扰蛮子的粮道,然后你再出兵保护熊老蛮子的粮草队和辎重队就行了!”
  “你要我以保护粮道为名,掐断蛮子军队的粮道?”山宗头目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皇太极郑重点头,又微笑说道:“不错,你只要掐断了蛮子军队的粮道。我们大金军队就稳操胜券了。对了,如果你能告诉我蛮子水师准备在什么地方阻击我,那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事情发生——熊廷弼老蛮子和张好古小疯狗孤军深入,不幸全军覆没,双双阵亡,你也可以顺利成章的接管辽东了。”
  山宗头目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低头盘算许久后,山宗头目终于开口低声说道:“我在登莱水师中的眼线秘密禀报我,蛮子的水师准备在塔山设伏,阻击你们的北上军队,但今年的风向对他们极其不利,他们的行军速度快不起来——你的军队如果立即轻骑北上,说不定还有机会抢先抵达塔山,反过来设伏迎接他们。”
  “果然是塔山,小疯狗果然很会打如意算盘,那个位置确实是打阻击战的首选之地。”皇太极满意点头,站起来微笑道:“多谢袁抚台指点,小王就先告辞了,如果袁抚台按计而行的话,那么下次见面,小王肯定就要称呼袁抚台为袁都督了。到那时候,粮草军需武器什么的,还请都督多多帮忙。当然了,我们大金国也一定会好好报答袁都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托四贝勒吉言。”山宗头目面露微笑,拱手说道:“如果袁某真能一偿所愿,那袁某一定不会忘记大金国的大恩大德,也一定不会忘记四贝勒的友情。”
  ……
  画面转换,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经过一夜休息的明军主力也已经在熊廷弼的亲自率领下拔营起身,沿着官道小心翼翼追杀建奴残余主力,因为确认了宁远军队已经在宁远城外当道列阵,构建工事阻击建奴。所以明军上上下下都对这场大战充满了信心,士气也极度高昂,不管是熊廷弼、张大少爷还是阎鸣泰,都乐观估计这场大战至少又能干掉一万以上的建奴主力,为塔山大战全歼建奴主力奠定最为坚实的基础!为了防止建奴主力绕过宁远军队的阻击阵地,熊廷弼和张大少爷还毅然冒险分兵,让步兵押送粮草军需后行,骑兵轻骑追击,只要发现建奴绕道,立即发动突袭。大军之中,笑声不断,口号不绝,几乎每一位大明将士都仿佛已经看到了建奴覆灭,辽东光复的光辉未来,胜利伸手可及。
  兵至曹庄湾,新的喜讯传来,穷途末路的建奴主力不敢绕路耽搁时间,选择了走官道直扑宁远阻击阵地!听到这消息,张大少爷第一个大吼道:“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追杀建奴!宁远军队的战斗力要差一点,早一点赶到战场,可以多为宁远军队分担一点压力!”
  “得令!”明军将士整齐答应。熊廷弼却一熊掌拍着张大少爷脑袋上,熊吼道:“混帐兔崽子,这里不是宣大,谁叫你越俎代庖下命令了?传老子的命令,全军全速前进,两个时辰内,一定要赶到战场夹击建奴!”张大少爷惨叫和阎鸣泰、茅元仪、史可法等人开心的笑声中,明军将士更加整齐的大声答应,纷纷夹马加鞭,加快速度北上。
  “岳父大人,一会大战开始后,我估计建奴一定会分兵,主力一边冲击宁远阻击阵地,一边正面抵挡我们的主力,把所剩不多的粮草留在中间。”惨叫过后。张大少爷又涎着脸向熊廷弼恳求道:“到时候岳父大人你分一支骑兵给我,等机会出现了,小婿立即以屠奴军为箭头,率军冲击建奴的侧翼,如果能再干掉建奴的粮队,那我们在塔山就更有把握了。”
  “熊督师,还是让下官去吧。”不等熊廷弼回答,蓟门巡抚阎鸣泰先抢过话头,又转向张大少爷说道:“张宪台,不是下官和你抢功,下官早就注意到了,上次蓟门一别后,这次再见面,你明显瘦了不少,眼圈也经常是黑的,五个多月时间打了三场大会战,你一定很累了吧?这次从侧翼冲击建奴中军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张宪台岂止是很累了?是累坏了!”史可法抢着说道:“从六月到现在,张宪台亲自指挥的大会战足有三次,小战无数,差不多每天晚上最多只睡两个时辰,通宵熬夜更是数不胜数,累得象一头牛一样。这几天他也就是在你们面前装一装了,回到了帐篷里,他的咳嗽声就一直没断过,我无数次劝他找郎中看看,他就是说怕影响军心,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伤风了吧?”熊廷弼瞟了张大少爷一眼,阴沉着脸说道:“是不是前几天雪夜绕路偷袭建奴着了凉?等打完了这场仗,就去郎中那里老实看看,瑚儿还年轻,老子可不想让瑚儿年纪轻轻就守寡!”
  “没事,岳父你别听宪之兄夸张,我年轻血旺,身体壮着呢。”张大少爷大咧咧的一挥手,可是疾奔中张口说话,一口带雪凉风吹进口中,张大少爷仍不住伏鞍剧烈咳嗽起来。熊廷弼冷眼旁观,也知道女婿这些天来确实是累得够呛,正要下令让女婿留下休息,迎面却冲过来一个明军斥候,远远就大叫道:“督师,督师,大事不好了!宁远军队忽然放弃阻击阵地,撤回宁远城里去了,建奴主力顺利通过阻击工事,已经过了宁远城了!”
  “什么?!”熊廷弼和阎鸣泰一起大惊失色,正在剧烈咳嗽的张大少爷也惊得咳嗽立止,直起身来脱口叫道:“什么可能?袁崇焕疯了?”
  “停!全军停止前进!”熊廷弼果断挥手,让全军停止前进,跳下马来铁青着脸向斥候问道:“袁崇焕有没有建奴交手?是被建奴打回城里去的,还是主动放弃阵地擅自撤退的?”
  “是主动撤退的。”那斥候带着哭腔答道:“小的看得清清楚楚,建奴主力的前锋距离宁远军队的阵地足足还有两里,宁远军队就放弃了已经修好了的工事,撤回了宁远城里,建奴军队也没追杀他们,直接推倒了宁远军队当道设立的栏栅,还有推平了宁远军队堆设的防马沙包,直接北上了!督师啊,宁远军队是不是疯了,这么好的杀敌机会,他们怎么会放弃?”
  “袁崇焕,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熊廷弼忍无可忍,终于对昔日门生破口大骂起来。那边张大少爷双手紧握马缰,俊秀的额头青筋暴跳,张口刚要大骂,却忍不住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在明军众将的惊叫声中翻身摔下了战马,当场气晕过去……
  “张宪台,张宪台!张宪台!”惊叫声中,无数明军将领跳下战马,七手八脚扶起张大少爷,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人中,但张大少爷的牙关紧闭,半晌不见动静。那边熊廷弼铁青着脸看了一眼女婿,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宁远城,怒吼道:“把兔崽子抬去看郎中,其他人,随老子去宁远,找袁崇焕那个畜生算帐去!”
  带着无尽的怒火与愤恨,两万明军将士杀气腾腾直接冲到了宁远城下,但宁远城的各道城门早已紧闭,城上的红夷大炮也已经装弹填药,瞄准了气势汹汹杀来的明军主力。熊廷弼也不客气,直接拍马冲到宁远城楼下,抬头疯狂大吼道:“袁崇焕那个畜生呢?叫他滚出来,老子要和他说话!”
  “熊督师,我们抚台忽染重病,卧床不起,无法与你答话。”城墙上探出祖大寿的脑袋,笑眯眯的对熊廷弼说道:“督师有什么话,请对末将说吧,末将一定如实转告袁抚台。”
  “他卧床不起?”熊廷弼几乎气疯过去,疯狂咆哮道:“那你打开城门,老子亲自去他病床旁边对他说。”
  “实在对不起,战事紧急,袁抚台已经下令堵死了城门。”祖大寿笑嘻嘻的答道:“没有袁抚台的命令,末将如果擅自开门,那就是杀头的罪名,但袁抚台现在又病得太重,一直昏迷不醒,末将暂时无法向他请令,打开城门迎接督师进城。”
  “我操你娘——!”熊廷弼气急,破口大骂起来。祖大寿也不动怒,只是满面笑容的说道:“督师,其实末将也知道你的来意,你一定是想为袁抚台,为什么没有阻击建奴军队吧?这点请督师一定要原谅,本来我们宁远军队的阻击工事都已经修好了,可是就在准备和建奴开战的时候,我们袁抚台却因为操劳过度,忽然病倒,军心也大乱,为了不让弟兄们白白送死,袁抚台只好在昏迷前下令收兵回城!对了,袁抚台还说了,请熊督师你放心,你的主力追击建奴北上以后,我们宁远军队一定出兵保护你的粮道,是绝对不会让建奴轻骑骚扰你的粮道的。”
  “我——!”熊廷弼气得几乎已经无话可说了,愤怒之下,熊廷弼疯狂咆哮道:“祖大寿,老夫现在以辽东经略使、辽东督师和大明佥都御史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打开城门!”
  “熊督师,实在对不住。”祖大寿继续笑容满面的说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现在军情太过紧急,建奴军队正在一旁虎视耽耽,袁抚台又昏迷不醒,末将实在不敢冒险打开城门!如果熊督师觉得末将做得不对,可以颁下宪令,让袁抚台处罚末将,末将也一定领罪。”
  “你到底开不开?”熊廷弼气红了眼,大吼道:“你如果再不开门,老子就要下令……”熊廷弼本想说老子就要下令攻城了,可是话还没有说完,熊廷弼却被背后之人拉住,熊廷弼回头一看,却见拉住自己的人竟然就是女婿张好古,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很明显,张大少爷才刚刚被救醒过来。
  “岳父,请冷静。”张大少爷咳嗽着说道:“我们没有攻城武器,拿不下城防无比坚固的宁远城,而且建奴还没有走远,真把袁崇焕逼急了,建奴掉头杀来,内外夹攻,我们就必败无疑了。”
  “那就这么算了?”熊廷弼咆哮怒问。张大少爷也没回答,只是抬起头来,面带笑容对祖大寿说道:“祖大将军,既然袁抚台已经病了,你又不敢擅自打开城门,那就算了,请你回禀袁抚台,嘱咐他保重身体,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还是探花郎通情达理,末将一定如实回禀袁抚台。”祖大寿笑容满面的回答。张大少爷一笑,又叫道:“还有,请祖大将军你也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还有祖大将军你的满门一百二十七口,十六岁以上男丁五十九人,十六岁以下孩童一十二人,妇女五十六人,也一定要保重身体!入冬了,辽西这边太冷,一定要小心不要伤风着凉,好好保重身体。”说到这里,张大少爷脸上笑容也越来越亲切,十分诚恳的说道:“本官也一定会日日为祖将军全家上香,祈祷你们全家长命百岁,健康长寿,我发誓,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张大少爷笑容越来越亲切,祖大寿脸上的笑容却彻底凝固,心底里也忽然升起一股凉气,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张大少爷则又极其亲切的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祖大将军你一下,祖将军你在锦州城中私纳的小妾龙敢情姑娘,腹中也有了你的骨肉,请一定要让她保护好腹中的胎儿,祖将军你再忙也得抽空多去看看他们,如果需要什么药物保胎,尽管写信向我开口,我可以从大内给你搞到天下最好的药材。”
  “龙儿有了?我怎么不知道?”祖大寿先是脱口惊叫,然后脸上顿时没有了半点人色。张大少爷一笑,又说道:“还有啊,袁抚台这次忽患急病,一定是上次袁抚台染病时用药无误,不小心落下的病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王郎中给袁抚台开的方子上面有防风三钱,羌活两钱,茯苓一钱五分,陈皮一钱五分,苏叶一钱,桂枝五分,甘草两分……”说到这,张大少爷一拍脑袋,微笑道:“瞧我这记性,还有生姜三片。请祖将军转告袁抚台,如果觉得那个郎中不行的话,可以让郎中把脉案写下来,寄到京城,我一定会请宫里最好的太医为袁抚台另开方子的。”
  宁远城楼上鸦雀无声,不管是站在城墙旁边的祖大寿,还是躲在暗处的袁崇焕,都已经被张大少爷貌似平常的话语惊得呆了,祖大寿牙关打着寒战悄悄去看袁崇焕时,却见袁崇焕裤管湿漉漉的正在滴水,也不知道是雪花化水所致,还是被张大少爷吓得尿了裤裆。城下张大少爷则大笑三声,一拱手说声保重,然后拉起熊廷弼就走,大笑命令道:“收兵了,收兵了,有了山海关和六州河的大捷,弟兄们都可以升官发财搂着婆娘睡觉了,可以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睡觉了。”
  从此之后,张大少爷嘴角带着鲜血却满面笑容平静说话的模样,也成了山宗成员永远的梦魇,每当在梦中梦到这个景象,每一个山宗成员都会惨叫着醒来,“他来了!他来了!他来找我们算帐了!”
  拉着熊廷弼领着明军主力迅速撤离了宁远城,张大少爷又咳嗽着向熊廷弼说道:“岳父大人,回山海关吧,山宗已经被逼急了,我们继续追击建奴,他们必定切断我们粮道,这场仗再打下去,我们已经必输无疑了,只有收兵保住军队和现有战果,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还有,马上派快船去通知水师,让他们也收兵,山宗肯定已经把伏击阵地泄露给了建奴,冬天的风向又对我们水师太不利,水师继续北上,只怕伏击建奴不成,反过来还被建奴伏击。”
  “唉,悔不该当初啊。”熊廷弼大手一拍自己脑袋,绝望的叹道:“当初,如果老子早听你兔崽子的,又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局面?”
  “岳父大人也别太自责了。”张大少爷摇头,叹气道:“其实袁崇焕的坐大,我的责任比你更大一些——当初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提出一个经抚分权的建议,让袁崇焕独霸关外,他又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把宁远经营成他的独立王国?”
  “功败垂成啊。”张大少爷黯然长叹一声,大叫一句,“狗建奴,你们运气实在太好了!”话音刚落,张大少爷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再度晕厥过去。
  上一章忘记的袁文弼注解:《清史稿》列传二百零四,富明阿,字治安,袁氏,汉军正白旗人,明兵部尚书崇焕裔孙。崇焕裔死,家流寓汝宁,有子文弼,从军有功,编入宁古塔汉军。五传至富明阿,以马甲从征喀什噶尔,授骁骑校,洊升参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五省总督
  山海关大战,明军防守反击。终于得以实现熊廷弼、王在晋和高第三任辽东经略使苦心布置的关门打狗战术,以山海关坚城消耗建奴实力与士气后,率领主力骑兵进行反击,追杀建奴败军,并且调动水师北上阻击,同时严令宁远军队出兵阻截,务必要将建奴主力歼灭在狭窄的辽西走廊之上!——如果不是宁远军队的忽然叛变,这个计划,几乎成功!
  怎么形容建奴当时的困境呢?用穷途末路这个词也许还远远不够,主力军队粮草辎重被焚,偏师的少量粮草仅能维持全军半月之用,根本不具备长期作战的能力,同时因为连战连败,军队伤亡过半,残余的建奴主力士兵和将领也大半带伤,士气极度低落,绝望情绪严重,就连建奴的摄政贝勒代善在听到宁远军队出城阻击之时,也吓得瘫坐大哭,自知末日来临。而老建奴努儿哈赤收到求援消息后,虽然发出了全民动员令临时征召最后的预备队。把十六岁以下和六十岁以上的建奴男子都征召入伍,组成援军南下接应主力败军,但包括老建奴努儿哈赤自己都已经明白,时间实在太紧,援军能否及时赶到战场增援,已经只能祈祷上天出现奇迹了!所以老建奴努儿哈赤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主力全军覆没,那么努儿哈赤也只有全面收缩和做好放弃辽东退守建州的准备了。十几年来大明朝廷、百姓和军队光复辽东全境的梦想,几乎已经是触手可及!
  可就在胜利指日可待的时刻,宁远军队的忽然叛变,却彻底打破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有利局面,胜利女神在向明军将士抛出诱人媚眼之后,忽然又展翅飞去,反倒是全军覆没的阴影,迅速笼罩到了明军将士头上。别无选择之下,为了全军将士的安危着想,也为了这支唯一能拱卫京畿安全的山海关军队着想,熊廷弼和张大少爷被迫收兵回关,眼睁睁看着即将煮熟的鸭子飞走,同时紧急调回即将抵达塔山战场的大明水师,以免这两支宝贵的战力白白浪费,因为叛徒出卖,阻击敌人不成,反倒被建奴歼灭。下达撤退命令那一刻,为了辅助岳父歼灭建奴而耗尽了心血的张大少爷又气又病,当场口吐鲜血,一病不起只能躺着担架上由亲兵抬着返回山海关。熊廷弼则虎目含泪。回帐之后即放声大哭,懊悔自己没能早些听取女婿的逆耳忠言,这才导致了眼下前功尽弃的局面。
  垂头丧气的领着同样垂头丧气的明军将士回到山海关,稍稍安顿下来,熊廷弼当即亲自提笔,书写了一道弹劾辽东巡抚袁崇焕的奏章,详细说明了此战的前因后果与袁崇焕的通敌卖国嫌疑,要求朝廷逮捕袁崇焕及其家小,满门抄斩,凌迟处死!可就在这时候,张大少爷在亲兵的搀扶下忽然来到了熊廷弼的房间,看着熊廷弼咬牙切齿奋笔疾书的模样,张大少爷立即猜到原因,忙问道:“老泰山,你是不是打算参劾袁崇焕涉嫌叛变投敌?将山海关的前后经过如实禀报给朝廷?”
  “那还用说?”熊廷弼怒气冲冲的吼道:“不杀此贼,老子死不瞑目!”
  “岳父,你如果这么写,那你不仅不一定杀得了袁崇焕,还肯定会把你自己陷进去!”张大少爷摇头,沉声说道:“小婿敢和你打赌,你如果把这道奏章递交上去。那么袁崇焕的下场也许如你所愿,但是你自己,必然第三次被罢去辽东督师的职位!”
  “为什么?”已经遇见过两次这种倒霉事的熊廷弼大吃一惊。张大少爷让张石头把自己搀到火盆前坐下,苦笑说道:“老泰山,朝廷里那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官御史和东林党是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你如果如实禀报战况,弹劾袁崇焕涉嫌通敌卖国,那么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言官御史肯定会说,既然局面这么有利,袁崇焕又没有公开易帜叛变,那你为什么不抓住战机继续追击建奴,反而收兵撤退,任由建奴遁去?难道说,老泰山你也涉嫌通敌,被建奴收买,所以故意放纵建奴逃走?”
  “老子如果不撤退,袁崇焕那个畜生切断了老子的粮道,山海关主力全军覆没,那谁还能守住山海关?”熊廷弼咆哮怒吼问道。张大少爷苦笑一声,无力的答道:“老泰山,你懂兵事,小婿也懂,可那些东林党废物和言官御史懂吗?老泰山你不要忘了,当初你第一次被罢去辽东经略使职务,身陷囹圄,难道不就是这些根本不懂军事的废物胡说八道所致?”
  熊廷弼一呆,手中毛笔无力的垂了下去——熊廷弼可是记得太清楚了,当初他第一次担任辽东经略使时,花费无数心血。耗费无数钱粮,好不容易稳住了辽东危如累卵的局势,并且亲自督阵击退建奴的倾巢来犯,结果却被以杨渊、冯三才、顾慥和姚宗文为首的一帮言官御史肆意污蔑,恶毒攻击,致使自己被朝廷罢官免职,逮捕问罪,自己亲手打出的辽东大好局面也在废物袁应泰的手中付诸东流。低头盘算片刻后,熊廷弼又抬起头来,盯着张大少爷说道:“你兔崽子这么得皇上和九千岁信任,难道你就不能替我证明,向皇上、九千岁和朝廷说明情况?”
  “小婿当然可以为老泰山洗刷冤屈,向朝廷说明实情,可这么一来,岳父你的官职也就完蛋定了。”张大少爷苦笑说道:“岳父你不要忘了,袁崇焕是在你的任期内坐大,也是在你的任期内叛变投敌,朝廷如果追究起来,你跑不得了一个御下不力和渎职无能的罪名?从某种程度来说,岳父你和袁崇焕其实已经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两个蚂蚱,跑不了他也跑不了你啊。所以说,不能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老泰山你除非想和袁崇焕同归于尽,否则就最好不要如实奏报,要策略一些,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身,然后再找袁崇焕算帐不迟。”
  熊廷弼哑口无言,半晌才叹气说道:“你兔崽子在政治权谋这方面,确实要比老子强得多,可是你要老子不去参劾袁崇焕那个畜生,放任他继续胡作非为,无法无天,老子又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
  “袁崇焕的事。岳父你放心,小婿会在暗中向皇上和九千岁禀明实情的,至于怎么收拾他,也可以慢慢商量。”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说道:“但眼下,岳父你必须保住你自己的有用之身,还有让朝廷有台阶可下!在奏章上,你可以如实禀报我们在山海关和六州河的两次大捷,为有功将士请功,安抚军心;至于我们为什么放弃追击建奴,你可以推说是后援粮草不继,风向和气候又对我们的水师极为不利,铁定无法赶时战场阻击,同时山海关和蓟门的兵力极其空虚,岳父你为了京畿安全着想,不得不放弃追击,收兵回关。这么一来,别人不得找不到攻击你错失战机的借口,朝廷也会认为你顾全大局,嘉奖你所有应得的功劳。”
  “有道理。”熊廷弼沉吟着点头,又问道:“那袁崇焕呢?我在奏章上提不提他?”
  “当然要提,不仅要提,而且还要重重参他一本——当然了,不是参他投降卖国,叛变投敌。”张大少爷阴阴的说道:“岳父你可以参他养贼自重,畏战怕死,坐视建奴败军通过宁远而不阻击,致使我军主力无法追上建奴扩大战果。这么一来,既不用把老泰山你自己牵扯进去,又可以让朝廷有借口收拾他和宁远军队,再加上小婿暗中向皇上和九千岁禀明实情,那袁崇焕也就必死无疑了。”说罢,张大少爷也不忘嘱咐一句,“还有,奏章上,首功一定得给九千岁和司礼监,内阁几个人也可以分他们一些——老泰山你别瞪眼,这么做虽然是让他们捡便宜。但你不这么做,他们势必在将士们的功劳打主意,七折八扣下来,倒霉的还在真正的有功将士,倒不如给他们一点功劳,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拿你的手软,变着法子给将士们都争取点好处。况且他们在后方运筹谋划,支援前线粮草军需,多少也有些功劳,分点给他们也没什么。”
  熊廷弼凝视女婿,良久后,熊廷弼才苦笑道:“老子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你兔崽子会在朝廷上这么吃香,立下这么多的大功劳还不招人妒忌,皇上和九千岁也对你这么信任有加——象你这种八面玲珑的心思和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老子这一辈子都学不来。”说到这,熊廷弼抿了抿嘴,终于说了一句心里话,“有你这样的女婿,不仅是老子的骄傲,也是老子的福气。”
  ……
  和张大少爷预料的一样,熊廷弼的奏章送到京城之后,魏忠贤和司礼监群宦、内阁诸成员惊讶于熊廷弼忽然变得这么懂事之余,当然是眉花眼笑的第一时间把熊廷弼的报捷奏报上奏御前,并且抄成邸报明发天下,让全天下都知道明军又在辽东打了大胜仗,重创了建奴主力,大明中兴有望。而明熹宗和九千岁闻知张大少爷因为操劳过度不幸病倒之后,赶紧亲自派出镇抚司锦衣卫和宫廷太医到山海关迎接张大少爷回京调养,并传令大赏三军,奖励有功将士不提。
  睡在锦衣卫带来的锦车中由太医服侍着返回到京城时,年轻力壮的张大少爷病情已经好了大半,时间也已经是大明天启八年的十一月二十八。闻得张大少爷回京,已经初具雏形的狗少党官员相约出城迎接自不用说,绝大部分的在京文武官员也争先恐后的出城迎接,成百上千的各级官员拥挤在狗少回京的朝阳门外,几乎将道路堵塞。而奸猾无匹的张大少爷虽然风头正劲,也不敢用冷屁股去贴百官的热脸,更不敢招摇太过,招来魏忠贤的妒忌不满,所以张大少爷刚一下车,马上就施展大明影帝本色,向着皇宫的方向双膝跪下,先遥祝熹宗长寿万年和魏忠贤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必恭必敬的磕了头,这才起身与百官行礼客套——潜伏在百官中的东厂眼线将此事回奏之后,魏忠贤自然又少不得在背后夸奖儿子孝顺,大生欣慰之感。
  在朝阳门外与百官足足客套了有两个时辰,张大少爷这才得以入城回家,但进城后,谨慎小心的张大少爷并没有直接回家和父母妻儿见面,而是直接杀向魏染胡同,到魏忠贤府去给魏忠贤磕头。父子见面,张大少爷行过礼后,魏忠贤立即迫不及待的亲自搀起张大少爷,上下打量张大少爷一番,感动说道:“猴崽子,上次你回京时,咱家没能和你好生说话就急匆匆把你派去了辽东,这回仔细一看,猴崽子果然是瘦多了,也黑多了,一定是为皇上、咱家和朝廷累的吧?”
  “多谢父亲关怀,为皇上、父亲和朝廷效力,是孩儿份内之事,孩儿即便鞠躬尽瘁,也在所不惜。”张大少爷假惺惺的抹着眼泪答道。魏忠贤大笑,又拍着张大少爷的肩膀说道:“猴崽子,你的孝心,咱家当然知道,可你也不能太不爱惜的身子骨了,咱家可还指望着多抱几个孙子啊。”
  “孩儿一定记住父亲的话,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张大少爷恭敬答应,又笑着说道:“对了,上次见面太过仓促,孩儿没有来得及向父亲报喜,孩儿的妻子梅清韵也怀上了孩儿,最多到明年四五月份,父亲就要添一个孙子和孙女了。”说到这,张大少爷又主动说道:“只是山西镇那边风沙太大,条件也实在太艰苦了一些,所以孩儿想冒昧请求父亲答应,让孩儿派人将清韵送回京城生育,并请父亲多多照看,不知父亲能否答应?”
  “小事一桩。”魏忠贤眉开眼笑,很亲切的说道:“猴崽子你的老婆和孩子,就是咱家的儿媳妇和孙子,咱家照看她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你猴崽子直接把她们送回来就是了。”张大少爷大喜,赶紧磕头致谢。那边崔呈秀和冯铨等魏忠贤党羽则面面相窥,暗骂张大少爷奸猾狡诈,魏忠贤阴险多疑——张大少爷主动把老婆孩子送回京城,魏忠贤自然放心把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军队交给张大少爷了,别人想要离间挑拨魏忠贤和张大少爷的父子关系,自然也是半点机会都抓不到了。
  果不其然,魏忠贤大摆家宴为张大少爷接风洗尘时,魏忠贤果然很爽快的扔给张大少爷一块大肉骨头,笑嘻嘻的对张大少爷说道:“猴崽子,咱家也忘了告诉你一件喜事,你这次生擒鞑靼虎墩兔汗和斩杀逆贼王嘉胤,又辅助你的老岳父大败建奴,立下赫赫之功,咱家举贤不避亲,皇上开恩,已经决定任命你为大明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个五省总督!节制宣大、山西、陕西、甘肃和四川五地军政民务,全力负责追剿西北乱贼!震慑鞑靼诸部,确保大明长城中段安全!”
  “五省总督?那不是洪承畴在历史上的官职吗?”张大少爷有些傻眼。魏忠贤则笑道:“猴崽子,欢喜傻了?这个五省总督,可是大明朝有史以来,除了胡宗宪之外最大的外官了,手下光总督和巡抚都十好几个,咱家为了给你争取这个官职,在皇上面前和朝廷上可是把老脸都豁了出去,你这个猴崽子可千万要给咱家争气啊。”
  魏忠贤这话倒不全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历史上洪承畴被加封为五省总督时,大明朝在崇祯、东林党和圆嘟嘟等人联手糟蹋下,基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这才被迫破格提拔,封洪承畴为五省总督,而且因为州府大部沦陷的缘故,洪承畴这个所谓的五省总督真正能控制的土地军队,也少得相当可怜。但现在又不同了,因为张大少爷这只大飞蛾乱扇翅膀,西北贼变的波及面积已经大大缩小,被基本局限于陕西境内,张大少爷出任这个五省总督,手中实权自然也能与洪承畴那个空架子五省总督相列并举。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连张大少爷都有些发愣,做梦也没想到魏忠贤这么大方,直接把自己推上有实无名的西北王位置上。
  回过神来后,张大少爷赶紧离席而拜,感激涕零道:“父亲眷顾之恩,重如泰山,光若日月,孩儿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父亲恩德之万一!只是五省总督这个职位实在太过重要,孩儿年少才浅,怕是干不好,让父亲失望,所以很请父亲三思,郑重考虑。”
  “猴崽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魏忠贤哈哈大笑,亲自搀起张大少爷,笑道:“记得上次你想当宣大总督,咱家不许,你猴崽子委屈得都快哭出来,这次让你当五省总督,你倒谦虚起来了?别罗嗦了,你这个五省总督的职位,皇上已经点头恩准了,准备明天进宫谢恩吧,哈哈,再说了,如果你这个猴崽子都当不好五省总督,还有谁敢站出来说,他有这个资格和才德担任五省总督?”
  “那……,孩儿就只有再次叩谢父亲了。”张大少爷无奈,只得老实磕头谢恩。不曾想张大少爷站起来后,魏忠贤竟然又打量着张大少爷笑道:“猴崽子,好好干,等你剿灭了陕西的乱贼,估计你就有资格当上七省总督了,到时候咱家再劝皇上把辽东和山东的军队也交给你,让你去收拾建奴去,再等你猴崽子灭了建奴,光复了辽东。哈哈,说不定天下兵马大元帅的位置,就在向你猴崽子招手了。”
  “魏老头今天吃错药了,竟然变得这么大方?”张大少爷偷眼看了一眼在场的阉党成员,见他们个个口中称贺,脸上堆笑,眼中却除了都有说什么都掩饰不了的妒忌和羡慕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敌意,就连老对头冯铨都是满脸的赔笑,不敢流露过多敌意。张大少爷心中不由纳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魏老头干嘛要迫不及待的这么提拔我?记得以前每次给我论功行赏时,魏老头都站出来大义灭亲,怕我以后升无再升,故意打压我的官职爵位,这次怎么偏偏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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