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17部分在线阅读
“还有!”孙承宗越说越是愤怒,白胡子几乎都立了起来,“还有盘踞在兴县的乱贼高迎祥,还有盘踞在临县的乱贼神一元兄弟,他们本来都已经准备在山西扎根了,可这次也肯定要被波及到战事之中,十有八九,不光是王嘉胤这二十几路贼头要被小滑头撵回陕西,高迎祥和神一元这些乱贼也会跟着跑回陕西了!”
瞠目结舌了许久后,洪承畴才跳起来大吼道:“好你个张好古小滑头,阴完乱贼阴陕甘,搞了半天,你真正的目的还是想把所有乱贼赶回我们陕西啊!”
“鹿善继啊,老夫不听你的小人之计,张好古那会有这么容易得逞。”孙承宗现在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顿足叹道:“老夫如果不要听你的蛊惑来偷这只鸡,又怎么会蚀这么大的一把米?!”
第二百三十九章
帐算错了
“呜呜——,呜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声再一次在北方回荡起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乱贼士兵不顾刚停下来休息不到半柱香时间,也不顾破烂头盔里装着的米汤刚冒出热气,疲惫不堪的身体挣扎着站起,一把捧起滚烫的头盔,然后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抓起半生不熟的米粒麦粒塞进嘴里,胡乱咀嚼着咽下肚里。乱贼头目和将领也争先恐后的骑上皮包骨头的战马,同样一边大口大口啃食着半生不熟的米饭,一边没命的向南方逃窜。
“老子要累死了,不跑了!”也有一些疲惫到了极点的乱贼士兵丧失了逃命的兴趣,屁股往地上一坐,任由头领如何鞭打,甚至挥刀砍杀,这些士兵就是不肯再站起来逃命,随处被皮鞭抽得满地打滚仍然不肯站起来的士兵连哭带喊,“跑了七天七夜了,老子的腿要断了,脚上也全是血泡了,老子不跑了。张狗官的兵来了老子就投降,就算张狗官不要俘虏把我砍死,也好过累死!”
“一帮蠢货!”也有聪明的乱贼将领嘶喊蛊惑,“前面就是临县,到了临县老子们就可以进城吃饭,搂着婆娘睡觉!不想白跑这么多天的,不想留在这里被张狗官砍死,都给老子起来转移,最多再走一天就到临县了,到了临县就安全了!”
又是威胁又是利诱,再加上距离临县确实很近了,所以大多数已经绝望的乱贼士兵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跟着大部队又跑向了南方,只有少部分乱贼士兵或是确实累得几近虚脱,或是身上带伤实在无法再跑,坚持留在了原地听天由命,跪在原地扔开武器,向追杀而来的宣大军队投降。可是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出现在这些乱贼败兵眼前的,却是一队同样满脸疲惫不堪的屠奴骑兵,每一个骑兵身上的白色披风都已经尘土染成了土黄色,胯下的战马也比先前几天瘦了一圈,很明显,这些天来一直追杀着乱贼不放的屠奴军将士同样不轻松,同样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投降,我们投降!”残余的两三百个乱贼士兵杂乱大喊,“我们都是被乱贼硬拉着造反的。我们不打了,请官爷饶命,请张大人饶命。”
“没时间带俘虏,全杀了。”回答败兵的是张大少爷无情命令和果断挥手。三千屠奴骑兵马蹄不歇,旋风一样席卷上前,遮天蔽日的飞扬尘土中,雪亮的刀光此起彼伏,鲜血象浪花般飞溅泼洒,哭喊惨叫声也穿过尘土,在灰黄色的山西大地上回荡起来。待到屠奴骑兵裹卷着尘雾扬长而去,尘埃渐渐落定,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随处流淌的鲜血在夕阳下反射出妖艳的红光。
并非张大少爷天性残忍,也不是张大少爷天良丧尽,而是就在不久之前,张大少爷刚刚收到两道急报,第一道急报是林丹的五万骑兵已经驻扎到了昂裩闹儿湖畔——也不知道是出自林丹的授意,还是铁杆亲奴派额哲擅自作主,故意挑拨大明与蒙古的关系,竟然借口自己军粮告罄,强行要向张家口边市赊购一批数目巨大的粮草辎重。并且扬言如果张家口边市不让他赊欠,他就要自己来借!宣府巡抚卢象升和知府阮大铖当然不会答应,目前黑云龙的军队已经入驻了张家口堡,与额哲的军队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第二道急报则是来自满桂那边,奉命西进配合屠奴军作战的满桂军队在临县西面的磨盘山一带,出人意料的遭到了乱贼神一元兄弟和不沾泥联军的顽强抵抗,乱贼利用山高林密的有利地形和再三加固的临县城墙,与满桂骑兵周旋抗衡,满桂一时半会拿他们束手无策,这也就是说,乱贼的主力一旦知道这个消息,逃入磨盘山与神一元、不沾泥等乱贼会师,那么张大少爷将乱贼彻底驱逐赶出宣大的计划就很可能落空,同时迅速从宣大战场上抽身的计划也将失败。所以张大少爷才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放弃在临县与满桂骑兵会师的打算,决定利用手中现有的力量,在乱贼主力逃进临县之前,抢先把乱贼败兵赶过黄河。
同时发力的还有一直在左翼防范乱贼东进的赵率伦军队,收到张大少爷的命令后,赵率伦的蓟骑队立即掉头向西,从东向西猛攻乱贼败兵的左翼,张大少爷亲自率领的猎虎队追上乱贼主力时,赵率伦那边已经和乱贼交上了手,乱贼主力虽然不敢和赵率伦决战,却还是在拼命南下,距离临县不到五十里。张大少爷稍作盘算后,当即下令道:“命令赵率伦迂回到南面,阻击乱贼南下!吴六奇。我们的猎虎队迂回到赵率伦现在的位置,从东往西打!再给吴三桂去一道命令,让他放弃辎重粮草全力南下,和我们三面合击,务必要在乱贼会师之前,把王嘉胤这帮乱贼赶过黄河!”
小半个时辰后,屠奴军三队完成部署调整,张大少爷当即颁布总攻命令,号角回荡声中,三支屠奴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包抄向乱贼主力,这一次张大少爷不再吝啬兵力和物资,战斗刚一开始,屠奴军将士就拿出了压箱绝活膛线枪骑射战术,骑兵来回奔跑着装弹开火,乒乒乓乓的枪声密如爆豆,乱贼士兵将领惨叫割麦子成片成片一般倒下,可是乱贼主力也看出了屠奴军阻止他们与临县乱贼会师的意图,不顾士卒伤亡惨重,一个劲的只是拼命向南冲锋,很快的,负责南线阻击的赵率伦军就失去了射击距离,只能被迫选择与乱贼主力近身肉搏,南线战场也迅速成为了战斗最为残酷血腥的主战场。
“杀——!”拼死突围的乱贼主力冲锋异常猛烈和坚决。衣衫褴褛的乱贼士兵举着残缺不全的钢刀和破破烂烂的木枪,呐喊着潮水一般涌向赵率伦军。担任阻击任务的赵率伦军不能放弃阵地,自然也无法施展拿手的游击骑射战术,只能选择下马步战,在道路前方组成阵势,举着马刀、刺刀与乱贼正面决战。人多势众的乱贼常常是两三个人围攻一个屠奴士兵,训练有素的屠奴士兵则毫无惧色,挥舞马刀左格右挡,不时乘虚还击,血肉狂飙,金铁碰撞声络绎连绵。砍杀的愤怒吼叫与被杀的绝望惨叫汇为一股,在战场上回荡不绝。
在求生欲望的支撑下,一直在屠奴军面前象小白兔一样胆小的乱贼士兵忽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尽管右翼西面没有一个敌人,尽管屠奴军三队已经成半圆形包围,把乱贼队伍压缩到了方圆不到五里的面积上,可是指望能够逃进临县暂避一时补充粮草的乱贼主力还是不计伤亡的拼命冲锋,前仆后继的冲向屠奴军的拦截阵地,即便是被火枪打中,被马刀砍伤,那怕是爬,也要爬到赵率伦队前,用刀砍,用枪刺,用拳头、石头、牙齿与拦截去路的屠奴军将士生死相搏,没有工事掩护的屠奴军伤亡数字迅速打破了历史记录,并且在不断攀升。
“给赵率伦传令,丢失阵地,提头来见。”张大少爷也是红了眼了,吼叫着喊出屠奴军建军以来的最严格命令,又指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乱贼队伍吼道:“擂鼓,全军冲锋,冲进去把乱贼杀散,逼他们向东逃!”
“咚咚咚咚!”牛皮战鼓疯狂敲响,猎虎队与狼骑队都停止了开枪射击,拔刀冲锋,吴六奇和吴三桂两员猛将再一次冲到最前方,屠奴军将士排出两个锋锐阵,就象两把尖刀一样插进了乱贼队伍,把密集的乱贼队伍生生切做几块,更为猛烈的喊杀声也向暴风一样在战场上回荡起来。
迫使张大少爷发出这道注定要扩大屠奴军伤亡命令的是第三道急报——盘踞在临县城中的神一元军发现了王嘉胤军南下的情况,神一元之弟神一魁已经亲自率领一支军队前来接应,最迟两个时辰后就能抵达战场!这也就是说,张大少爷如果不能在两个时辰内击溃王嘉胤军,待到神一魁这支生力军抵达阵地,前后夹击赵率伦队,那么乱贼士气大振。张大少爷将所有乱贼驱逐出晋的计划,也将很可能前功尽弃了。所以张大少爷别无选择,只能不惜代价的立即击溃王嘉胤军,才能腾出手来收拾神一魁援军了——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张大少爷把所有军队都投入了战场,身边已经只剩下一百名亲兵保护。
“王嘉胤死了!”正当张大少爷心急如焚的时候,战场上忽然响起一阵风暴的声音,无数屠奴军士兵齐声欢呼,“王嘉胤死了!大吴将军砍了王嘉胤了!砍了王嘉胤了!”
“大吴将军?吴六奇砍了王嘉胤了?”张大少爷猛的一惊,仔细再看时,果不其然,吴六奇右手举刀,左手高举一个人头,正在疯狂的大吼,“王嘉胤狗贼死了!被我砍死了——!”原来刚才在乱军之中,最先冲进乱贼中队的吴六奇迎面正好撞上一副担架,还有无数乱贼簇拥在担架旁边高喊保护陕王,吴六奇拼死砍杀,亡命砍到担架之前时,重伤在身的王嘉胤正好挣扎着滚下担架,吴六奇拍马冲上,一刀下去,终于砍下了为害陕甘、宣大三年之久的乱贼总头目脑袋。
“王嘉胤死了!死了!”“陕王死了,陕王被张狗官杀了!”王嘉胤的死讯,彻底改变了整个战场的形势,屠奴军将士士气大振,乱贼士兵则士气崩溃,终于开始向西面溃散,失去了王嘉胤这个精神支柱的其他贼头也绝望的放弃了南下念头,开始率领军队向空旷的西面撤退。张大少爷乘机召回吴六奇队与吴三桂队,指挥着这两支队伍驱逐乱贼向西,逼着他们西渡黄河,伤亡惨重的赵率伦队则原地休整,威慑前来增援的神一魁军。
没有了王嘉胤这个资格最老的贼头统一指挥行动,南下途中一直保持着统一行动的乱贼队伍也变成了一盘散沙,张大少爷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在天黑前把乱贼赶到黄河岸边,让乱贼和张大少爷都欣喜若狂的是,黄河勊狐寨渡口竟然还在乱贼手里,而且河面上还有一道浮桥——陕西副将杨春把葭州乱贼赶出了城,葭州乱贼在这里搭好浮桥,正准备逃进宣大避难!不过在碰到跑得最快的乱贼张献忠部、又听说宣大这边的官军竟然是屠奴军后,葭州马上聪明放弃了东进念头,与张献忠部一起逃过黄河,亡命杀入腹地,其他的乱贼头目也纷纷率领败军从浮桥过河,乘着陕甘主力北上的宝贵机会,连夜杀向陕西腹地,张大少爷也顺势停下了追击,任由乱贼渡河逃命。
“报——!”这时候,赵率伦那边也有消息传来,传令兵禀报道:“启禀张宪台,乱贼神一魁部与我军接战后,赵率伦将军以火枪对敌,杀敌约两百余人,神一魁被迫撤军,已经退回临县了。”
“狗屁的被迫撤军,是发现王嘉胤已经死了,乱贼主力也被我们杀散了,这才跑了吧?”张大少爷骂了句脏话,跳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笑道:“猎虎队和狼骑队子弹全部打完,没有可靠后勤和炮灰军队,胜得险啊。不过也好,总算是把这些烦人的乱贼全赶走了,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额哲那个狗崽子了。”
……
原地驻扎休息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确认了乱贼残部已经全部过河后,张大少爷下令烧毁浮桥,收兵去与赵率伦会合,并且收回抛在后方的粮草辎重。也是直到此刻,张大少爷才统计出了屠奴军的伤亡数字——阵亡九百余人,重伤近四百,轻伤过千。虽说伤亡比想象中小一些,可是让张大少爷更头疼的是,十几天来连续恶战的屠奴军已经十分疲劳,急需休息和治疗,再想用这三队北上去增援宣府战场,无疑将是一件十分勉强的事情,而且乱贼神一元兄弟和不沾泥还盘踞在磨盘山和临县城中,还是两个不小的威胁。
七月二十一,张大少爷与满桂在临县城下会师,始终被不沾泥纠缠在磨盘山脉的满桂满面羞愧,主动向张大少爷请罪,检讨自己未能按时杀散不沾泥和神一元两部乱贼,迫使屠奴军单独与乱贼主力决战的过失。张大少爷则安慰道:“满大哥你也别太自责了,你的军队全是骑兵,不适合山岭作战,被不沾泥牵制也不奇怪。更何况事谁先也没想到不沾泥和神一元这两股乱贼会团结得这么紧,互成犄角互相支援,如果你单独只对付一股乱贼的话,他们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这件事也给我敲醒了警钟,以后我不能太过自私自利。”张大少爷也自我检讨道:“我如果不是太过考虑军粮供应和战后编制安抚的问题,能够招降一部分乱贼当前队炮灰的话,也用不着拿屠奴军去打消耗战,还弄得军队兵种单一,兵力捉襟见肘,下一次再和乱贼主力交手,一定得注意这个问题了。”说到这,张大少爷又叹了口气,“唉,这笔帐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算错了,临时招降几千乱贼当炮灰,能吃得了多少粮食?十个乱贼吃的粮食,能比得上训练一个屠奴军士兵耗费的钱粮?再说招降来的乱贼士兵可以用来当敢死队,大部分人其实也吃不了几天的粮食。”
“这世上,还有这么算帐的法子?”满桂和史可法面面相窥,益发觉得张大少爷的心狠手黑。陪着张大少爷无比心疼的唉声叹气一番后,史可法又问道:“张宪台,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是按照原计划,把不沾泥和神一元这两股乱贼也赶过黄河?还是暂时不理会他们,先撤军去增援宣府?”
“屠奴军已经很疲倦了,不能北上宣府了,必须留出时间让他们休整。”张大少爷摇头,又咬牙说道:“老是让不沾泥和神一元这两股乱贼盘踞在这里,太原府只会永无宁日,也不是一个办法,左右已经算错帐了,干脆将错就错,先集中力量把这两颗钉子拔掉。”
“张兄弟,磨盘山山高林密,乱贼又熟悉道路,想要彻底剿灭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满桂警告道。史可法也惊讶问道:“那宣府怎么办?那边可是快要打起来了!”
“放心,我都想好了。”张大少爷竖起三个指头,“接下来,我们分三步走,第一步,集中兵力攻破临县,以围三阙一的战术攻城,不求将乱贼神一元的军队彻底剿灭,只要把城池拿下来就行。第二步,我们一把火烧掉临县城里的所有房屋,还有摧毁城外的所有村落,用焦土战术让乱贼没有地方可以过冬,逼着他们撤回陕西。第三步,满大哥你回太原休整,同时不让失去藏身之所的乱贼有机可乘,屠奴军回山西镇休整,准备迎接和林丹的决战,我单独北上宣府,去收拾额哲那个兔崽子。”
“你单独北上宣府收拾额哲?”满桂一惊,忙说道:“让我带着骑兵和你一起去吧,我熟悉蒙古军队的战术习惯,一定能帮上你大忙。”
“不用了,宣府有七万军队,还有卢象升的天雄队和黑云龙的六千骑兵,对我来说收拾额哲力量已经足够了。”张大少爷摇头,微笑道:“再说了,蒙古军队目前和我们大明还是名誉上的盟友,就算要打仗也少不得要假惺惺的互派使者联络谈判,坑蒙拐骗,讨价还价,不彻底撕破脸皮轻易不会开战——对付这样的敌人,可是我最拿手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章
北线危机
时间回转,回到额哲率领五万铁骑从察汉浩特出发前的头一天夜里,因为太过清楚长子的亲奴仇明立场,一心想要隔岸观火的林丹怕儿子误事,又悄悄的把额哲召进万安宫交底,告诉额哲自己与沙尔巴喇嘛制订的明和大明、暗联建奴的蒙古国策,嘱咐额哲千万不能将此国策对外泄露,更叮嘱额哲不能因为一时意气与宣大军队发生冲突,导致明蒙战事重开,破坏林丹的坐山观虎斗大计!可林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大儿子不管是对大明的仇视态度、还是对建奴的崇敬态度,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甚至达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父汗请放心,额哲明白了,额哲一定不会把父汗的国策泄露出去。”额哲在林丹面前说得漂亮,差不多是拍着胸膛保证一定按照林丹的交代行事。可是回到家里之后,额哲却毫不犹疑的把林丹的国策完完全全告诉给前来拜访的建奴使者阿拜与鲍承先,并安慰阿拜和鲍承先等人道:“阿拜贝子。鲍先生,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父汗那一天把你们逐出万安宫,并不是我父汗打算和你们开战,只是因为我们蒙古现在非常依赖明国蛮子的边市,才不得不这么做——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回报大金汗,要不了多少时间,我肯定就能说服父汗和大金公开结盟,联手吞并明国!”
“幸亏给这个家伙送了两个美女,否则等林丹和蛮子公开缔结了盟约,那麻烦可就大了。”阿拜和鲍承先暗中松了口气,庆幸林丹有这么一个亲奴仇明的儿子,也庆幸自己们未雨绸缪,早早就用金钱美女巩固了建奴和这个儿子的友谊,否则一旦让林丹的目的得逞,那蒙古说不定还真能隔岸观火,立于不败。稍微盘算了一下后,阿拜和鲍承先互相交换一个眼色,由鲍承先出言惊叫问道:“大王子,这是谁给林丹大汗出的主意?”
“应该是沙尔巴喇嘛吧,父汗最信任的人就是他。”额哲头枕在建奴赠送的美女大腿上,懒洋洋的答道:“他在我父汗面前说话,比我和我母亲说话都管用。”
“大王子,请恕老夫出言无状,沙尔巴大师这是在误国误民啊!”鲍承先满脸恐惧的惊叫道。额哲一楞,疑惑问道:“沙尔巴喇嘛一向对我父汗忠心耿耿,怎么误国误民了?”
“大王子啊,你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鲍承先捶胸顿足的说道:“蛮子明国的土地富饶,钱粮丰足,人口是我们大金的百倍,又是蒙古的十倍,如果是在其他年代,我们大金和蒙古不要说吞并明国了,就是想自保都难!可现在呢,明国为什么低声下气的来向蒙古求和,还主动提出租借已经吃到嘴里的科尔沁和喀喇沁草原,就是因为明国现在的情况大大不妙,所以明国蛮子才不得不低头啊!沙尔巴大师不仅不抓住这个机会,劝说大汗立即与明国开战,和我们大金结盟共同吞并中原,反而想给明国喘息的机会,这不是误国误民是什么?”
“说得太对了,大王子,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你们蒙古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阿拜也是一拍大腿,无比严肃的说道:“大王子,我都不知道沙尔巴大师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没有看到现在的好机会?蛮子明国的陕西正在闹贼乱。已经波及到了甘肃、山西和宁夏,牵制了半个明国蛮子的兵力,我们大金又在辽东牵制了小半个蛮子明国的兵力,中原空虚无比,你们蒙古现在还不立即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沙尔巴大师想要等到蛮子明国平定了蛮子叛乱,抽出了兵力加强长城防御,你们蒙古的军队再去和蛮子硬碰硬么?”
“话有点道理,可我父汗也没说过想放弃这个机会啊?”额哲不服气的说道:“我父汗让我出兵驻扎到昂裩闹儿,就是要给蛮子施加压力,逼迫他们抽调军队北上,暗中帮助蛮子乱贼越闹越大。必要的时候,我的军队还可以直接杀进中原,连调兵遣将的时间都省了。”
“大王子,你这话也有道理。”鲍承先拿出一副预言家模样,振振有词的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蛮子军队根本不理会你,直接就把军队抽调到了陕西剿灭乱贼呢?万一陕西乱贼不经打,一下子就被蛮子明国剿灭了,军队又北上长城,你们蒙古还有机会杀进长城吞并中原吗?——况且张家口是在宣大,蛮子的宣大总督张好古是一条出了名的疯狗,什么疯狂的事都敢干出来,别说你父汗不许你主动挑衅蛮子明国,就算允许你挑衅明国,张好古小疯狗也可以选择北守西攻,根本不理会你的挑衅,直接出兵剿贼,到时候你们蒙古碍于盟约。不能和蛮子明国全面开战,不就坐视张好古小疯狗达成目的了?”
“是啊,如果你们蒙古和蛮子缔结了盟约,大王子你又主动挑起战争,那又会是什么结果?”阿拜危言耸听道:“到那时候,蒙古各个部落的王爷台吉就会指责你背信弃义,偷袭盟友,认为你没有资格继承你父汗的汗位,让你的弟弟阿布奈白拣一个大便宜啊!”
阿拜这句话歪打正着,正好击中额哲的心头要害,额哲坐直身体,仔细盘算后说道:“那么我是不是再去劝劝父汗,劝他立即和你们公开结盟,直接和蛮子明国开战?”
“大王子,我认为你不能再去劝大汗了。”鲍承先‘好心好意’的奉劝道:“大王子你也说过,沙尔巴大师是你父汗最信任的人,你们蒙古明和蛮子、暗联大金的国策,也很可能是沙尔巴大师提出的,那你再去反对,就很可能导致沙尔巴大师对你不满,到时候你的父汗选择继位人的时候,沙尔巴大师随便说上几句对你不利的话,那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额哲脸上变色。林丹为了沙尔巴喇嘛不惜得罪上百个信奉黄教的蒙古部落,对沙尔巴喇嘛的宠信可以说是无人可比,这样的宠臣如果在立嫡之争时仇视那个王子,那个王子可就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鲍承先察言观色,也好心说道:“大王子,为了你能顺利继承汗位,也为了你们的蒙古国运,你大可以也采取明暗两套策略,表面上遵从沙尔巴大师的建议和你父汗的命令,暗底里巧妙挑衅明国蛮子,逼着明国蛮子主动和你开战。到那时候,你父汗就算不想立即和蛮子明国全面开战也不行了,你也可以顺势第一个杀进长城,成为你们蒙古吞并中原的急先锋,建立不世功业,为你继承汗位奠定基础!”
“这倒是个好主意,既不违抗父汗的命令,也不得罪沙尔巴大师,还可以抓住机会和你们大金联手吞并中原。”额哲开始动心,又问道:“那我应该怎么才能挑拨蛮子明国主动开战呢?动作要是大了,被我父汗发现我在暗中违抗他的旨意,那可就糟了。”
“怎么挑拨蛮子主动和蒙古开战,具体怎么做,我们现在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必须到了现场才能随机应变。”鲍承先沉吟,忽然心里一动,忙问道:“大王子,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大金国的范文程范先生?”
“听说过。”额哲点头,答道:“听说范先生号称当世孔明,足智多谋又料事如神,为大金建国辽东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大金国的第一汉臣。”
“范先生有一个好朋友,姓马名国柱,现在就在我们使团之中。”鲍承先厚着脸皮吹嘘道:“他的才学机智不在范先生之下,范先生对他的权谋机变也是赞不绝口,正打算向我们大金汗举荐马先生。如果大王子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让马先生担任大王子的幕僚,陪同大王子你南征张家口,为你出谋划策,挑拨明国蛮子,逼迫明国蛮子主动和你们蒙古开战,让你们蒙古大军占据道义高地,也为你们吞并中原创造机会。”
“太好了。”额哲大喜,一口答应道:“我从来没去过明国,正发愁不清楚蛮子国家和军队各种情况,有马先生给我当手下出谋划策,正好可以帮我的大忙。”鲍承先和阿拜暗喜。忍不住又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神色……
……
做为范文程的知交好友和建奴早期的铁杆汉奸之一,马国柱确实是一个蔫坏腹黑的主,只是运气不好,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机会在努儿哈赤面前表现一把,导致马国柱常常叹息自己怀才不遇,懊恼自己没有机会大展拳脚,这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正好砸到马国柱头上,肩负挑拨大明与蒙古全面开战重任的马国柱当然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一下了。所以陪着额哲的大军驻扎到了昂裩闹儿后,马国柱马上闹腾起来,一边极力讨好额哲取得信任,一边上窜下跳的打探宣府驻军情况,积极为额哲制订挑拨明蒙两军摩擦的计划。
要想让大明军队主动与额哲的军队开战,最有效的法子莫过于彻底激怒宣府的大明驻军,蒙古大军在昂裩闹儿驻扎下来后,马国柱很快就给额哲提出了一个馊主意——借口蒙古军队粮草不足,向宣府军队赊粮!而理由也是相当充分的,额哲的军队南下昂裩闹儿保护明蒙商道,随军携带的粮草不足,当然得向张家口边市购粮补给,只是额哲军中并没有足够的银两购买这么多粮食,所以希望大明军队看在同盟关系的份上,为蒙古军队提供担保,从张家口边市上赊购十万石粮食,提供给额哲的五万大军。否则的话,额哲的军队就要自己到市场上向大明商人去借了。
马国柱的这个馊主意可以说是把宣府明军欺负到家了,昂裩闹儿湖距离张家口边市不到百里,五万蒙古军队驻扎在这个位置,本来就已经吓得宣府军队在长城沿线全面布防了,马国柱竟然还要让宣府明军自己掏腰包,养活这支威胁自己们安全的蒙古军队,对宣府明军的羞辱与欺凌简直是到了极点!所以额哲的使者进了张家口递交书信后,就连修养甚好的新任宣府巡抚卢象升都气得七窍生烟,一边严词拒绝额哲的无理要求,一边让黑云龙的军队入驻张家口堡巩固防御,战争一触即发。
出乎马国柱的预料,就在他极力鼓动额哲率领军队到张家口边市强行借粮时,新任宣府知府阮大铖却自作主张,没有经过卢象升同意就亲自带着重礼来到了昂裩闹儿湖畔劳军,并且向额哲解释说道:“大王子,不是我们的宣府不肯为你提供担保赊购粮食,而是十万石粮食数目太大,我们宣府不敢擅自做主,必须要向宣大总督张宪台请示之后,才能给大王子答复,所以请大王子安心等待几天,等到张宪台的宪令下达,我们才敢为大王子提供这个担保。”
马国柱当然明白阮大铖这是在拖延时间,想用缓兵之计拖到张大少爷亲自率军前来增援,便极力鼓动额哲不要答应阮大铖的请求,乘着宣大军队主力未及北上先把战火挑起来。不曾想额哲在看到阮大铖送来的礼物之后,立即眼睛一亮,下意识的答应了阮大铖的请求——原来咱们的阮知府干起了自己在历史上的老本行,给额哲送来一个丰乳肥臀的金发美女,并且介绍说这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从波斯商人手里买来的西域美女,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保管可以让额哲飘飘然如上九天,享尽人间欢乐。额哲本来就是志大才疏的好色之徒,立即就答应给阮大铖十五天时间,待到宣府请示了张大少爷之后再作答复,马国柱无奈,也只好随他去了。
虽说被著名奸佞阮大铖自作主张用美人计争取到了半个月时间,可马国柱并没有死心,又怂恿额哲公开在光天化日之下大量制造攻城武器,故意在张家口一带制造恐慌,并且继续激怒驻守在张家口堡与来远堡内的宣府明军。而这一招也确实非常有效,看到蒙古军队公开打造攻城武器,张家口边市上的各族商人都大为恐慌,纷纷关门歇业,带着家产货物逃入关内躲避战火,宣府驻军上下更是怒不可遏,无数将领主动请战,发誓要把这些欺人太甚的鞑靼骑兵歼灭,但卢象升、黑云龙和阮大铖等人都不敢承担主动挑起明蒙战火的责任,只能是极力压抑怒火,出榜安抚百姓,保证一旦战火重开,宣府军队必然全力确保张家口商人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十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八月十二这天,十五天期满,益发骄狂的额哲正要再派使者到张家口与明军交涉,宣府军队的使者却抢先来到了昂裩闹儿湖畔,向额哲提出请见要求。额哲也不客气,直接下令中军升帐,召集众将一起接见明军使者,准备看看张大少爷究竟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在中军帐里等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明军使者一行三人被领到了额哲面前,这一次明军派来的使者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气质儒雅,容貌俊美,颇有些勾引良家妇女的天生本钱,彬彬有礼的向额哲抱拳说道:“大明宣大官员张中正,见过蒙古大王子额哲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为什么不跪?”额哲冷哼问道。张中正微笑答道:“殿下,你是蒙古王子,应该很清楚你们蒙古善待使节的优良美德,强迫使者下跪,是任何一个蒙古贤明大汗都没有做过的不礼貌行为,成吉思汗没有做过,俺答汗也没有做过,你的父亲虎墩兔汗也没有做过——如果大王子认为,我们大明使者对你的尊敬,应该在你的父汗、还有在成吉思汗和俺答汗之上,那小使跪跪王子又有何妨?”说到这,张中正还转向在场的其他蒙古将领微笑问道:“各位蒙古将军,你们是不是认为我们大明对你们大王子,应该比对你们的大汗还要尊敬?”
蒙古众将默不作声,心里却颇是鄙视额哲的小人得志行为,那边额哲也不敢公然把自己放在父亲之上,只是冷哼说道:“你还挺清楚我们蒙古的情况嘛?我问你,你们大明的宣大总督张好古,答应给我们蒙古军队赊欠粮食没有?”
“答应了。”张中正语出惊人,微笑说道:“我们张宪台说了,大明和蒙古是兄弟之邦,友好关系渊源流长,蒙古军队有难,宣大军队怎么能坐视不理?只是我们张宪台忙于剿灭在山西境内流窜的国内乱贼,无暇抽身北上,所以派人传令宣府,让宣府官府为大王子提供担保,向张家口赊购十万石粮食,以解大王子的燃眉之急。”
“什么?张好古答应了?这么爽快?”额哲有些怀疑通译把话给翻译错了。那边马国柱也是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想到张大少爷会咽得下这口气,吃惊之下,马国柱不死心的问道:“那你们张宪台什么时候把粮食送过来?”
“这位先生是?”张中正早就留心到额哲身边的马国柱,乘机打听起马国柱的身份。马国柱傲然答道:“我乃蒙古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大王子幕僚,马国柱是也。”
“马国柱?”张中正不动声色,微笑问道:“听马先生的口音,应该是辽东一带的人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马国柱瞪着眼睛问道。张中正笑道:“马先生不要误会,其实我有几个亲戚就是辽东人,只是战火阻隔,多年未能会面,听到马先生的口音倍感亲切,所以有此一问。”说到这,张中正还补充一句,“说起来,我那几个亲戚在辽东还算有点名气,说不定马先生你还认识。”
“哦,你亲戚叫什么名字?”马国柱也来一点兴趣,好奇问道。张中正笑着答道:“我有个远房表兄叫曹锡远,原来在沈阳中卫的军中任事,他的儿子曹振彦算我表侄,随他定居辽东,天启元年沈阳失陷后,我们就断了音信。”
“曹振彦是你表侄?”马国柱差点没叫出声来,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后,马国柱故作疑惑的说道:“那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模样不?我好象听说过这两个名字,看看能不能想起来。对了,你年纪轻轻的,表侄能有多大?”
“我家原先也是在辽东,我的父亲与曹锡远之父曾经共过事,亲如手足,互通婚姻,彼此之间以兄弟相称,家父年过五旬才生下我,所以我称曹锡远为兄,曹振彦也称我为叔。”张中正努力回忆着说道:“我被父亲带着离开沈阳时,年仅五岁,所以曹锡远兄长什么模样,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倒是我那个表侄曹振彦,几年前我们曾经见过面,记得他个头比我高着两、三寸,长着一双浓眉毛,圆脸大耳,骨骼非常粗大,皮肤有些酱黑……,对了,他还有一颗门牙是断了的,只有半截。”
“真是曹振彦!”马国柱和曹振彦都是隶属于建奴正蓝旗的包衣阿哈,彼此之间虽然没什么深交,可见面次数却不少,所以这张中正刚一说出相貌,马国柱就立即断定此人描述的正是铁杆汉奸曹振彦,再加上这年头叔叔比侄儿年纪小上十几、二十岁的大有人在,所以马国柱倒也确信这个张中正就是曹振彦的远房亲戚无疑。盘算到这里,马国柱心里忽然一动,心道:“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否容易收买,如果是的话,说不定让蒙古军队顺利杀入中原,和蛮子全面开战,就可以着落在他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