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08部分在线阅读
“那是当然。”吴二少、马俊和王秉弘一起笑了起来,各自笑嘻嘻的说道:“有狗少你的照顾,我们就算做正规生意,赚的银子就绝对不比别人少,我们吃多了撑了。还去勾结建奴自找麻烦?”“如果老建奴努儿哈赤把他的女儿孙女送几个给哥们,哥们还可以考虑和他做做生意,可惜他的女儿孙女都被狗少你偷袭盛京时抓光玩完了,咱哥们可就不会理会他们了。”“勾结建奴?我疯了?我家专做票号生意,总不能把分号开到沈阳、辽阳去吧?”
末了,三个恶少又一起指着张大少爷的鼻子,异口同声的说道:“倒是你狗少,你小子可要在官场好好的混,你的官越大,我们沾的光也就越大,你要是倒了,咱哥们几个可不会收留你!”
“滚你们的蛋!”张大少爷笑骂着把马俊按在地上,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笑道:“老子要是不当官了,第一件事就是来好好吃你们,把我给你们的照顾和好处全部吃回来了。”笑骂着,临清四大恶少又习惯性的扭打在一起,你笑着揪我的头发,我笑着踹你的屁股,不时还来一招猴子偷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临清时的快乐时光。但很可惜的是,四个恶少心里都很清楚,也许这一次,就是他们四个的最后一次肆无忌惮的亲热扭打了,过了今天,四个已经逐渐成长起来的恶少,就要为了各自的目标与理想而分别奋斗了。
二月初十,初步理顺了宣府境内的政务军务和收集足够了八大蝗商的罪证后,张大少爷留下满桂、马士英和耿如杞等文武官员镇守宣大。亲自押着八大蝗商和宁完我等要犯回京受审了——张大少爷本来不想为了这点小事离开宣大,可是收到密报说朝鲜与大明已经失去联系近一个月,张大少爷就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押送犯人返回京城。而张大少爷这一次押送的犯人之多,也一举打破了上一次从盛京回京的记录,光是八大蝗商的直系亲眷及主要心腹,就有近四百号人,另外再加上同案被捕的宣大官员及家眷,犯人的数量一下子就突破了六百人,六百多辆囚车在春雪初融的宣府官道上排成长龙,倒也十分壮观。
张大少爷这一次出手,可以说既狠且重,小半个宣大官场的官员因为牵涉进案,都被张大少爷抓步归案,宣府境内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更是基本一扫而空,上到宣大巡抚和巡按,下到张家口的游击千户,只要牵涉进八大蝗商案子的,就没有一个能够幸免。而带来的后果则是许多职位出现有缺无官的罕见局面,不过还好,张大少爷对此早有准备,大量军队中的嫡系将领被临时提拔上来,临挂名顶替空缺。剩下的则是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身上署理头衔改为正式头衔,从而全面控制宣大,而同时被张大少爷和魏忠贤看好的马士英,也顺理成章的顶替了张素养留下来的位置,代理上了宣大巡抚的职位,只等朝廷的正式任命下来。不过最让张大少爷头疼的,也就是宣府巡抚和大同巡抚这两个职位的接替人选了。
大概是看出张大少爷对这两个职位的重视,也看出了张大少爷担心下属不得力拖自己的后腿,在临别的时候,已经被张大少爷视为心腹的马士英悄悄建议道:“张大人。如果你信得过下官,下官倒是想为你举荐两个难得的人才,足可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说来听听,那两个?”张大少爷来了兴趣。马士英低声答道:“一人叫阮大铖,是前任太常寺少卿,这个阮大铖虽然曾经是东林党干将,可因为得罪了东林党元老高攀龙,被排挤出朝,现在闲居在家,与下官交厚,下官可以担保,宪台若是重用此人,他必然唯宪台马首是瞻,张宪台叫他向东,他就绝不敢向西,绝对听话。”
“你嫌我手下的贪官污吏还不够多?”张大少爷斜了马士英一眼,心中暗暗嘀咕——张大少爷的历史虽差,但阮大铖的鼎鼎臭名,还是听说过不少次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张大少爷不怕手下的官贪污受贿,就怕没能力和不听话,所以张大少爷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动心的。略略颌首后,张大少爷又问道:“那第二个呢?”
“另一个人是山西振武卫(今代县)人,曾经当过吏部主事,现在也是闲居在家。”马士英诚恳的说道:“下官抵挡乱贼侵犯大同时,曾经多次得到过他的传授机宜,上次府谷乱贼强攻老牛湾,下官就是听取了他的建议,故意将军队后撤诱使乱贼渡过黄河,半渡而击之,一举取胜。所以下官认为,此人绝对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干员。”
“诱敌渡河,半渡而击之?这家伙用兵还算不错,他是谁?”张大少爷惊喜问道。马士英低声答道:“此人姓孙,名传庭,因有耳疾,又被人叫做孙聋子。”
“孙传庭就在山西。还是在我的管辖区内?”张大少爷目瞪口呆,半晌才笑道:“好,大同巡抚就是他了!你替孙传庭写一道举荐奏章,我在朝廷上给他活动,争取尽快给他定下来。至于阮大铖,让我考虑考虑,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我也不是吏部尚书和当朝阁老,能不能把他推上宣府巡抚的位置,还得由九千岁和朝廷决断。”马士英听出张大少爷有些动心,大喜下忙替好友谢过。
于是乎,商量定后,张大少爷带着马士英的举荐奏章和六百多个囚犯上路了,并于二月十六天顺利抵达京城。进得城中,张大少爷先是交割了犯人,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魏染胡同拜见魏忠贤,巧的是,张大少爷的拜把子大哥东厂副提督宋金也在魏忠贤家中,只是宋金正战战兢兢的站在魏忠贤面前挨训,魏忠贤则正在大发脾气。见张大少爷进来,宋金如见救星,赶紧说道:“张兄弟,你来得正好,快给老哥哥参考参考,朝鲜这边,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朝鲜出了什么事了?”张大少爷心头一沉。那边魏忠贤抢先吼道:“建奴包围了朝鲜的王京汉城,朝鲜国王李倧被迫投降,向我们大明送来了断绝往来的国书!可这些饭桶,竟然事先一无所知!还有辽东的熊廷弼、袁崇焕和毛文龙,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建奴已经打进了朝鲜,至今都没有向朝廷禀报一句关于建奴侵犯朝鲜的事情,还是朝鲜国王把断交国书直接送到了天津卫,咱家这边才知道朝鲜已经向建奴投降了!猴崽子,你熟悉军务,你分析分析,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朝鲜已经向建奴投降了?这怎么可能?”张大少爷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少爷可是太清楚建奴获得朝鲜这个后勤基地的严重后果了。那边宋金则哭丧着脸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过年的时候,朝鲜还惯例派来了使者到京城进贡,这才几天啊,建奴就莫名其妙的打进了朝鲜,朝鲜也莫名其妙的向建奴投降了。”
“毛文龙,他为什么没向朝廷禀报,向山海关求援?”张大少爷一阵天旋地转,限于掌握的情报有限和远隔事发地千里,张大少爷再聪明再诡诈,也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事。那边魏忠贤也怒气冲冲的吼道:“咱家也奇怪这事,毛文龙与朝鲜近在咫尺,还有军队驻扎在朝鲜境内,建奴攻打朝鲜,他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就没向朝廷禀报?也没向熊廷弼求援?或者说,毛文龙向熊廷弼求了援,熊廷弼为什么没有派出援军?”
“不可能!”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答道:“孩儿敢拿脑袋担保,熊廷弼如果接到毛文龙的求援信,绝对不会派出援军!三方布置的方略,就是熊廷弼提出的,他不可能坐视朝鲜沦陷!”
“别罗嗦了!”魏忠贤难得冲张大少爷发一次脾气,将一叠文书摔在张大少爷面前,吼道:“快看看,这些都是东厂和镇抚司收集的朝鲜和辽东情报,还有朝鲜国王的国书,看看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咱家这次,可是在皇上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张大少爷不再说话,赶紧检起公文仔细看起来,首先看的当然是朝鲜国王李倧的国书,但很遗憾的是,李倧这封国书明显是在建奴的屠刀下写出的,上面除了宣布与大明断绝宗属关系之外,就没有一点有用的情报,更没有提到朝鲜的详细战况。再看东厂和镇抚司收集统计的情报时,张大少爷的眉头顿时扭成了一个结——大明朝廷和朝鲜最后一次联系,是天启七年的腊月二十八,当时朝鲜国王李倧派出使者李曙到北京进贡,庆祝新年,李曙又在正月十二离开京城,其后就做再无音信。而从正月初一开始,张大少爷的岳父熊廷弼除了照例上表恭祝新年之外,又上了三道奏表,一道是发现建奴有进犯海州、锦州企图,向朝廷请粮请饷备战;另一道则是熊廷弼打算从喀喇沁草原招募蒙古士兵补充军队,提高辽东军队战斗力,请旨实行;第三道则是熊廷弼向朝廷奏报,建奴的主力在正月二十五这天包围海州,海州守将祖大乐坚守城池,与建奴拉锯作战,因为海州远离山海关,辽东又发生饥荒,熊廷弼下令祖大乐全力死守,借以消耗建奴实力,又令毛文龙攻打定辽,围魏救赵解除海州之围——三道奏章上,熊廷弼都没提到朝鲜一个字。
“建奴主力围攻海州?”张大少爷越看越是糊涂,疑惑说道:“怎么可能?以建奴的兵力,怎么可能支持两面作战?分兵而战,这也不符合建奴一贯的作战风格啊?”
“什么意思?”不懂军事的魏忠贤问道。张大少爷答道:“回父亲,建奴的用兵风格特点,孩儿非常清楚,建奴限于人口所限,用兵作战之时,喜欢集中优势兵力专打一点,绝不两线作战,分兵而行。”说到这,张大少爷又皱起眉头补充一句,“还有,建奴最怕消耗战,就算海洲孤悬辽东,建奴内线作战,军粮物资运输方便,但辽东连年饥荒,建奴也不可能在海州长期久战。所以孩儿怀疑,这海州之战,只怕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熊廷弼第三道奏章上的海州之战,很可能是虚报了?”魏忠贤的脸也拉了下来。张大少爷忙替老丈人说话道:“孩儿认为,就算是虚报,熊廷弼也肯定是被假情报欺骗,无意而为,真正知道海州战况实情的,只有直接统属海州守军的辽东巡抚一人。”
“张兄弟,这是辽东巡抚的奏章。”宋金迫不及待的把辽东巡抚的奏章整理出来,一起递给张大少爷。张大少爷再低头细看时,发现辽东巡抚的奏报也是三道,第一道是在正月十五日,辽东巡抚奏报说他发现建奴军队蠢蠢欲动,有可能进犯海州和锦州;第二道则是在二月初一,奏报建奴大军于正月二十五包围海州,辽东巡抚巡抚亲自领军北上锦州,做好固守锦州和增援海州的准备;第三道则是在三天前送到京城的,辽东巡抚奏报说他与东江镇失去联系,两次派出信使与毛文龙联系,也都渺无音信,准备第三次派出使者与皮岛恢复联系——三道奏章之中,也都没有提到朝鲜,更没提到毛文龙向山海关求援。
“奇怪?”虽然辽东巡抚的奏章语焉不详,但张大少爷还是看出了一点古怪,狐疑说道:“东江镇与辽东失去联系,怎么是辽东巡抚派人去和毛文龙联系,而不是辽东督师直接从山海关派人?”
“探花郎,你忘了,这可还是你的主意?”宋金小声提醒道:“当初你提出辽东经抚分权,熊督师坐镇山海关指挥全局,专管山海关防御,辽东巡抚专司关外防御——东江镇位于山海关外,毛文龙和熊督师联系,还有熊督师指挥东江军队转达,都必须通过辽东巡抚转达。”
“可我向熊督师建议,让他收回东江镇的指挥权啊!难道他没有听我的建议?”张大少爷大惊失色,失声惨叫道:“坏了,这次毛文龙惨了,他的信使究竟有没有把求援信送到辽东巡抚处,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
情况不幸被张大少爷言中,就在当天夜里,辽东巡抚的告状奏章就送到了京城——辽东巡抚弹劾毛文龙贻误军机,明知建奴大举进攻朝鲜,却故意拖延不报,从建奴大军正月初八夜里突然杀过鸭绿江,一直到二月初四朝鲜国王被迫向建奴投降,再到目前为止,毛文龙都没有向宁远递交过一份军情战报!就连辽东巡抚自己,也是在海州军队击退建奴进犯,从抓到的俘虏口中拷问得知,建奴已经打下了朝鲜!在奏章的最后,辽东巡抚还向历史上一样,弹劾了毛文龙的十二当斩之罪——只是把毛文龙阿附阉党换成了故意匿报朝鲜军情,请求朝廷下旨将毛文龙斩首问罪!
魏忠贤极不情愿的将朝鲜向建奴投降和辽东巡抚的奏章在朝廷上公布于众后,满朝大哗,不少官员先入为主,被辽东巡抚的奏报左右,都要求将毛文龙斩首问罪!张大少爷则义无返顾的站了出来,逐条驳斥辽东巡抚的所谓毛文龙十二大罪——比如毛文龙私开马市罪,张大少爷就说了,毛文龙控制的东江镇根本就不产马,拿什么把战马卖给建奴?就算真有马市,恐怕也是向建奴买马吧?还有辽东巡抚弹劾毛文龙的军饷粮草从不受核,有贪污军饷之嫌,张大少爷又当廷给毛文龙做证,证明自己曾经亲自在皮岛清点过毛文龙的军队数量,远超过朝廷给毛文龙的两万八千编制之数,毛文龙如果还贪污军饷,那军队只怕早就哗变了吧?
虽然张大少爷的舌头是出了名的凶狠,一番驳斥下来,毛文龙的十二条当斩之罪倒是有十一条被推翻,可是贻误朝鲜军机这一条,张大少爷却拿不出半点证据来给毛文龙证明清白,不过还好,明熹宗和魏忠贤对毛文龙都还算有点信任,决定派出钦差到辽东专职调查此事,待事实清楚之后,再作打算。张大少爷本来想自告奋勇亲自去辽东调查此事,无奈宣大重任在身,明熹宗和魏忠贤都不肯答应,张大少爷无奈,也只好举荐铁哥们刘若宰到辽东和皮岛调查了,还好,刘若宰入仕时间虽然不长,正直之名却早已名扬天下,所以明熹宗、魏忠贤和满朝文武都一致同意了张大少爷的举荐。
刘若宰这个钦差还没有出发,张大少爷还在对刘若宰面授机宜,提醒他千万不可中了皇太极的反间计,毛文龙的奏章也通过海路送到了京城。在奏章中,脾气暴躁的毛文龙算是红了眼睛了,不仅弹劾辽东巡抚贻误军机,还顺便把张大少爷的老丈人熊廷弼也告了一状,弹劾辽东巡抚和熊廷弼贻误军机,自己先后五次派出求援信使到辽东求援,都是石沉大海,从头到尾没见过一个援军,更没收到半点回音。所以在奏章的最后,毛文龙还赌气提出——如果朝廷不把熊廷弼和辽东巡抚下狱问罪,那他就辞职抗议!
“坏了,这个毛文龙,怎么把我老丈人也告了?”守在兵部看完毛文龙的奏章,张大少爷的俊脸不免拉得更长,唉声叹气的说道:“老毛啊,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你一个武职总兵,能够斗过两个进士出身的封疆大吏吗?再说了,我那个老丈人,脾气虽然暴躁点,说话也难听点,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他怎么会害你?”
“那可不一定。”和张大少爷关系不错的兵部尚书王永光语出惊人。看看四周无人后,王永光凑到张大少爷耳边低声说道:“探花郎,这话我也就对你说说——你那位督师老丈人,和毛文龙的关系可不怎么样,说不定还真会干出这样的事。”
“不可能!”张大少爷断然摇头,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那个狗熊脾气的老丈人会干出这种事。王永光则又低声说道:“探花郎,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位老丈人熊督师与毛文龙之间的关系,可是极其恶劣的!探花郎你还记得王化贞么?熊督师和王化贞的案子,当年就是你审的,可你也许不知道,毛文龙是王化贞带到辽东的亲信,毛文龙能够开镇东江,升任总兵,除了他的镇江之功外,还有就是因为王化贞不余遗力的提拔重用!而你的老丈人熊督师,又和王化贞是不共戴天的对头,所以这次你的老丈人再度出任辽东督师之后,熊督师和毛文龙就互相看不顺眼,说什么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我还听说,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熊督师和毛文龙之间还吵过好几次架!”
“怪不得我丈人不肯收回东镇的直接指挥权,毛文龙也不肯直接向山海关求援!”张大少爷恍然大悟,又惊讶说道:“可王化贞的案子,是我亲自审的,也是我主张杀王化贞的,怎么我在辽东的时候,毛文龙又和我相处得这么愉快呢?”
“毛文龙这个人我了解,脾气暴,不好和人相处。”王永光叹气说道:“可他也有个优点,就是服气比他厉害的人,探花郎你在辽东坚守锦州,以孤城抗衡建奴的倾巢之力,又奇袭建奴伪都盛京得手,毛文龙可能就是服气你这点,再加上探花郎你的脾气好,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理解别人的难处,所以毛文龙才和探花郎你相处愉快。但熊督师就不同了,熊督师是什么脾气,探花郎你能不知道?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就象火药碰上了火花,不炸起来才叫怪了。”
说罢,王永光又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探花郎,你信不信?如果刘若宰这次去辽东能够查出真相,那一切也许都好说,可要是查不出真相,铁定会有人拿出当年的旧事算老帐!到时候,熊督师和毛文龙打得头破血流,真正有嫌疑的,反倒置身事外了。”
张大少爷沉吟许久,最终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承认王永光说的话有点道理,确实存在这个可能。不过张大少爷也听出了话外之音,好奇的问道:“王堂官,你说真正有嫌疑的,反倒能置身事外——难道你也在怀疑他?”
“呵呵。”王永光苦笑一声,叹气说道:“探花郎,论打仗,全大明也许没有第二个人比得上你,可我好歹也是当了三年多兵部尚书的人,多少也知道军队里那些鸡鸣狗盗的事——毛文龙说他派出了五次求援信使都渺无音信,如果这五个信使都被人灭了口,尸沉大海,那这个案子可就是个无头冤案了。毕竟东江与宁远大海相隔,毛文龙又不肯与熊督师直接联系,这桩案子,想要查清楚,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是啊,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了。”张大少爷点头,心里却无比后悔自己忽视了熊廷弼和毛文龙之间的私人关系,以至于让人有空子可钻。
“探花郎,你也别急。”王永光安慰道:“熊督师身边有监军,肯定可以证明他确实没有收到毛文龙的求援书信,毛文龙开镇东江,游击敌后,皇上和九千岁也不糊涂,不会随便对他下手。所以只要我们操作得当,借着这个机会除掉那个大明祸害,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堂官,你也看出那个人的真面目了?”张大少爷郑重问道。王永光点头,低声说道:“本官虽然不算精通兵事,可那个祸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多少还是心里有点数的。以前之所以不对他下手,除了他很能讨好九千岁外,还有就是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敢去辽东,可这一次,他实在玩得太过份了,再不除掉他,只怕辽东永无宁日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明毒瘤
朝鲜沦陷后的局面,似乎正在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调查朝鲜沦陷案的钦差刘若宰离开京城才两天,熊廷弼和辽东巡抚就又上了一道联名弹劾毛文龙的奏章!在这份奏表中,熊廷弼明显表示出了一种冲天的怒气,怒骂毛文龙贻误军机,坐视朝鲜沦陷而不向熊廷弼这个节制三方的辽东督师禀报,导致朝鲜孤立无援,致使被建奴征服,最终还导致熊廷弼两年来苦心经营的三方布置方略流产,经济已经接近崩溃的建奴也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军事封锁与经济封锁一起前功尽弃!同时熊廷弼还厉言弹劾毛文龙不听调遣、多次违反军令和杀良冒功等多项罪名,与辽东巡抚一起,奏请朝廷将毛文龙斩首问罪!
平心而论,除去贻误朝鲜军机这一条,熊廷弼弹劾毛文龙的其他几个罪名其实都是事实——关于这点,包括张大少爷的拜把子兄弟宋金都可以做证,宋金掌握的东厂秘密情报网络早有报告,说自熊廷弼上任后,毛文龙确实多次违反军令,不肯听从熊廷弼的调遣。杀良冒功的事也没少干,可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军队里的常事——当年狗少第一次到辽东的时候,辽东众将又有几个服气张大少爷?包括满桂和马世龙这样的名将在内,开始对张大少爷都是抱着不肯合作的态度,直到张大少爷在锦州展露出自己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的本性,还有能与普通士兵同甘共苦的所谓美德,满桂和马世龙等将才开始对张大少爷心悦诚服起来,张大少爷也才能够如臂驭指一般指挥军队。而脾气暴躁的熊廷弼不仅没有张大少爷阴忍的性格与圆滑的手段,更因为王化贞一案,与毛文龙有一些理不清扯不明的恩怨,同样脾气暴躁的毛文龙自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听从熊廷弼的调遣,两者之间的激烈冲突,也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这么一来,自然也给了一些人钻空子的机会。
“肯定又是那小子的在忽悠,在挑拨离间!”看完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的联名奏章,张大少爷气得破口大骂,当着魏忠贤的面都是吼声如雷,“我那个岳父,也是越老越糊涂了,建奴攻打朝鲜这么大的事,毛文龙胆子再大,也不敢故意隐瞒军情吧?听那小子的几句谗言,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毛文龙头上,这不是想把毛文龙逼反么?”
“猴崽子,看来你和咱家一样,都严重忽视了你岳父和毛文龙之间的矛盾了。”大概是习惯了手下之间的狗咬狗。魏忠贤此刻竟然比张大少爷还要冷静,枯瘦的手指敲打着太师椅扶手,缓缓说道:“咱家这两天也仔细考虑一下,觉得刘若宰这次去辽东,十有八九是查不出真所有相的。毛文龙自称五次派出信使求援,都渺无音信——如果毛文龙没有说谎的话,那么那五个信使肯定已经被人灭口了!死无对证,刘若宰想查也无处可查,查不出真相,毛文龙就得背上这口黑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唉,如果你的岳父和毛文龙的脾气都不是那么暴躁,都能够冷静下来,这事也不会弄成这样了。”
“父亲,孩儿可以拿脑袋担保!”张大少爷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岳父熊廷弼,还有毛文龙,都不会故意贻误军机,坐视朝鲜沦陷!有问题的,肯定是那小子!”
“咱家当然相信你的话。”魏忠贤点头,又无奈的摊手说道:“咱家也不相信你那个狗熊脾气的岳父和毛文龙能够干出这样的事,可证据呢?你拿不出证据证明是那小子搞的鬼。咱家又拿什么罪名收拾他?不管怎么说,咱们大明是个讲理的地方,他也是一个三品大员,没有确凿的证据,咱家也没办法把他下狱问罪啊!”
张大少爷哑口无言,没有确凿的证据,张大少爷确实是拿那位辽东巡抚无可奈何——魏忠贤够牛了吧,杀杨涟杀左光斗,也得污蔑他们一个收受王化贞贿赂的罪名,而不敢什么罪名都不给,直接就把他们给宰了。无可奈何之下,张大少爷只得垂头丧气的说道:“希望刘若宰到了皮岛之后,能够找到证人证明毛文龙确实五次派出了信使求援吧。”
“刘若宰就算找到了这样的证人,作用也不大,最多只能够证明毛文龙的清白。”魏忠贤慢条斯理的说道:“可那个辽东巡抚如果一口咬定他没有收到求援书信,毛文龙又拿不出证据,证明他的求援信已经送到了辽东巡抚手里,那这个案子还会是一个无头案。辽东巡抚照样可以推说是海上风浪,或者建奴截杀信使,导致信使无法将求援书信送到宁远,从而摆脱责任。——至于想找到证明辽东巡抚已经收到求援信又故意瞒报军情的证人或者证据,那你是想都别想,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杀光所有知情人,更何况那小子?”
“父亲所言极是,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也会这么做。”张大少爷摇头晃脑的叹气,承认老谋深算的魏忠贤言之有理。无可奈何之下。张大少爷只得向魏忠贤求援道:“父亲,那依你看来,这事应该如何是好?”
“还能有什么办法?糊涂帐就糊涂算呗。”魏忠贤阴阴的说道:“追查此案的钦差已经派出去了,如果能查到真凭实据,当然最好,就算查不到什么真凭实据,刘若宰想给毛文龙证明清白还是很容易的。到那时候,咱家先保住毛文龙这个难得的猛将,再随便找个借口,把那个小子给一撸到底,剥夺他的兵权,贬为平民,慢慢找借口和他算帐,怎么着也得把他千刀万剐,才能消咱家的心头之恨!哼,咱家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也不傻!”
“父亲英明,在没有办法找到证据的情况下,也只有用这个徐阶杀严世蕃的法子了。”张大少爷大喜,又说道:“不瞒父亲,其实兵部的王堂官,还有工部的徐光启和几个御史,都怀疑是这小子从中捣鬼。朝廷里头脑清醒的也不少,父亲你这么收拾他,他们肯定赞成,还全力配合。”
“很好。”魏忠贤点头,又招手叫张大少爷跪到自己面前,抚摸着张大少爷头发慈爱的说道:“不过这事你就别参与了,也别上本参劾他,有咱家替你张罗就足够了。你还年轻,不能在朝廷里过多的得罪人,更不给人留下太坏的印象,还有你那个岳父又很赏识他。你如果直接对他开炮,只怕会闹得翁婿不和。”
“父亲——!”素来狼心狗肺的张大少爷再度感动,情不自禁的伏到了魏忠贤膝上。魏忠贤慈祥一笑,又说道:“在宣大好好干,等咱家给你攒够了粮草军饷,让你平定了陕西乱贼,如果辽东还没平定的话,咱家就把你再放到辽东去,再把建奴平定下来,到时候,你这个猴崽子,就是封异姓王都够本钱了。”
“父亲……”张大少爷哽咽起来,心里却在哀叹,“魏老太监,你对我别这么好,行不行?我的良心虽然不多了,可也会疼的。”
二月二十一,亲自监督着刑部刽子手把宁完我活剐了三千六百刀之后,张大少爷启程返回宣大,而魏忠贤也在朝廷上力排众议,按照张大少爷的意见,将孙传庭任命为大同巡抚,卢象升任命为宣府巡抚,马士英升任宣大巡抚,一口气把宣大的几个重要官员全部换成张大少爷指定的人——虽说总督要谁当巡抚就让谁当巡抚,在大明朝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无奈魏忠贤的脸皮之厚不在张大少爷之下,明熹宗也极其信任魏忠贤和张大少爷父子,所以百官对此虽然非议甚多,却最终还是无法阻止张大少爷大肆任用私人,在宣大一手遮天。至于马士英力荐的阮大铖,因为张大少爷还不太了解他的能力,所以只是给他举荐了一个大同知府的职位,也获得了批准。与此同时,南下征兵的卢象升、吴三桂和张大炮等人也顺利完成了任务,带着新招募的八千屠奴军士兵北上与张大少爷会合,共同返回宣大。
张大少爷倒是滚蛋了。朝鲜的烂事却留了下来让魏忠贤头疼,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同样都是狗熊脾气的熊廷弼和毛文龙差不多是天天送来奏章打嘴仗,不仅彼此指责对方贻误军机,导致朝鲜沦陷,还把以前的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扯了出来,比如毛文龙斩杀被建奴强行剃发的朝鲜百姓,用他们的人头换取战功,导致朝鲜递交国书抗议;还有熊廷弼当年在辽东与王化贞之间的冲突,赌气放弃广宁撤回山海关。语气一个比一个凶狠,骂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很是让人怀疑,这两个家伙下次如果见面的话,会不会当场就挽起袖子打起来?倒是嫌疑最大的辽东巡抚,在成功挑起熊廷弼与毛文龙冲突吸引众人目光之后,又不声不响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外,躲得远远的去看热闹了。
熊廷弼和毛文龙吵成这样,大明朝廷当然不能置之不理,绝大部分的官员都倾向于把熊廷弼和毛文龙暂时分开,以免重蹈熊廷弼和王化贞的广宁覆辙,贻误了军机大事,一部分官员还建议同时处置熊廷弼和毛文龙的失职之罪,让他们一起背起朝鲜沦陷的责任。不过还好,老奸巨滑的魏忠贤更信任张大少爷一些,借口办案钦差已经出发,待到有了结果再做决断,总算是把这股风头给压了下去,又从东厂抽调精锐好手密赴辽东,与刘若宰一明一暗共同调查此案。
为难的不只魏忠贤一个,还有办案钦差刘若宰,更是被熊廷弼和毛文龙同时架到了火炉上烧烤。在山海关,熊廷弼差不多是揪着刘若宰的衣领咆哮,逼着刘若宰一定要查出毛文龙瞒报军情的罪行铁证!在皮岛,毛文龙出示了自己五次派出使者求援的书信底稿和人证后,又掐着刘若宰的脖子威逼,要刘若宰一定要弹劾熊廷弼一个故意贻误军机,坐视朝鲜沦陷的罪名!而刘若宰赶到宁远调查时,坐镇宁远的辽东巡抚却又喊起了撞天屈,赌咒发誓说自己没有收到过一次毛文龙的求援信,另外宁远的监军胡良辅和宁前道御史李应荐也无可奈何的做证,证明他们确实没在宁远城中见过毛文龙的使者,更没见过什么求援信——当然了,宁远码头有没有收到求援信,胡良辅和李应荐就不敢保证了。
身为张大少爷的拜把子兄弟之一,刘若宰当然也不是擅与之辈,为了调查事情真相,刘若宰深入军中,逐个盘问前段时间负责海面巡逻的明军士兵,向他们了解宁远究竟有没有收到毛文龙的求援书信,只可惜每一个士兵都赌咒发誓,说自己从没见过毛文龙的半个信使,主要负责海面巡逻和交通消息的辽东巡抚心腹孙仲寿和谢尚政也站出来做证,证明从正月初八朝鲜战事开始,一直到二月初四朝鲜沦陷,宁远都没有收到过一次来自皮岛的消息。历史上帮着辽东巡抚杀毛文龙的谢尚政还证明说,“和皮岛失去联系后,我们两次派出使者到皮岛恢复联系,可是直到现在,两个信使都是生死不知,生不见人,活不见尸!钦差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案子办到这个地步,就算张大少爷来了,只怕也未必查得出真相,更何况圆滑奸诈远在张大少爷之下的刘若宰?眼看限期将近,刘若宰也只能把自己查到的结果上报朝廷,请朝廷做出决断,结果奏章送到朝廷上后,派出东厂密查也一无所获的魏忠贤同样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的糊涂定性——认定为毛文龙确实五次派出了信使求援,并无贻误军机之嫌,只是因为大海风浪变化,或者建奴海面阻截,这才导致了熊廷弼没有收到求援书信,所以熊廷弼也没有贻误军机之罪。处理结果则是毛文龙和熊廷弼以失职论处,双双官降一级,罚俸半年!
熊廷弼和毛文龙丢了朝鲜,定罪却如此之轻,文武百官当然不满,但很幸运的是,朝鲜国王李倧又派密使悄悄送来一封国书,向大明朝廷说明了自己被迫投降的苦衷,也表明了自己身在奴营心在明的心迹,表示只要一有机会,朝鲜就会义无返顾的重新回到大明怀抱。有了这封国书,魏忠贤这才将朝廷舆论勉强压制下去,同时腾出手来,开始整治嫌疑最大的辽东巡抚了。
身为张大少爷的义父,魏忠贤的心狠手辣和手段卑劣可远在张大少爷之上,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魏忠贤借口辽东巡抚半年前的一道奏章上有两个错别字,指示阉党御史出面弹劾辽东巡抚大不敬;同时怒不可遏的兵部尚书王永光也亲自上书,弹劾辽东巡抚涉嫌贪污军饷,吃空额喝兵血;还有张大少爷的另一个铁哥们高第也从家乡送来奏章,弹劾辽东巡抚利用高台堡马市之便,涉嫌资敌。另外还有不少阉党官员也在魏忠贤的授意下,弹劾了辽东巡抚一些不大不小的罪名。魏忠贤乘机发作,建议明熹宗将辽东巡抚夺籍罢官,贬为庶人,同样对辽东巡抚不感冒的明熹宗当朝准奏,并且采纳王永光和张瑞图的举荐,任命和毛文龙关系不错的前任宁远道参议、现任太仆寺少卿毕自肃为辽东巡抚。
不得不承认,魏忠贤这一手确实有够卑鄙,在没有半点实证的情况下,仅凭一些官员的具保就直接罢免一个巡抚,这可是实打实的莫须有整人了,只是魏忠贤现在已经是权势熏天,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反对。但魏忠贤并没有想到的是,他也太小看了一些辽东巡抚的能量,司礼监派去辽东宣旨的太监还没抵达山海关,辽东巡抚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好准备,抢先赶到山海关,跪在地上抱着熊廷弼的大腿痛哭流啼。
“恩师啊,朝廷这是在故意整学生啊。”因为在到辽东上任前,辽东巡抚曾经向熊廷弼请教过平辽方略,所以在熊廷弼重回辽东担任督师之后,辽东巡抚也毫不脸红的与熊廷弼师生相称了,“恩师,别人不了解学生,你还能不了解学生?学生是吃过空额,可大明朝那一个带兵的文官武将没吃过?说学生涉嫌资敌,他们有什么证据?学生不小心写了两个错别字,又有什么要紧,辽东这么多官员,又有谁没有写过错别字?九千岁和朝廷却以这些罪名罢免学生,学生不服啊!”
“恩师,学生不是一定想当这个官。”辽东巡抚哭得简直是死去活来,抽泣着说道:“只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把学生罢官为民,学生不想背这个不白之冤啊!恩师,你第三次来辽东也快两年了,学生都做了一些什么,难道恩师你没有看到?朝廷不给辽东拔一两银子的军费,学生照样修起了锦州城,不给学生新式火枪,学生照样打下了海州城,光复了几百里的大明江山,就算没有功劳,也有一点苦劳吧?恩师,朝廷这么对学生,你就忍心吗?”
还是那句话,脾气暴躁的人,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吃软不吃硬——而熊廷弼就是那九个的其中之一!看到门生在自己膝下哭得死去活来,又联想到门生与女婿在朝廷获得的截然不同的待遇,熊廷弼心一软,也就应了辽东巡抚的恳求,不仅上书朝廷为辽东巡抚做保,还给张大少爷去了一封家信,威逼张大少爷这个在朝廷里声望如日中天的得意女婿出面,为自己的得意门生做保——结果也是自然的,书信被快马送到宣大后,张大少爷顺手就带进了茅坑使用;具保奏书送到京城后,魏忠贤则是马上扔进了火炉里,并破口大骂道:“熊老糊涂!真是越老越糊涂!如果不是看在咱家亲儿子的面子上,咱家还真想让你第三次从辽东滚蛋!”
“熊督师确实是有点老糊涂了。”前来转呈熊廷弼奏章的王永光也附和道:“真不知道熊督师是怎么想的,他第三次出任辽东,两年下来付出无数心血,好不容易把建奴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再坚持半年,光是饥荒就可以把建奴全部饿死!结果却功亏一篑,熊督师竟然还没有看出到底是谁在中间搞鬼,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老东西,他还不是沾了咱家亲儿子的光?!”魏忠贤极为自傲的说道:“建奴控制的土地上,粮食能涨到三十两一斗,关键还是咱家那个亲儿子横扫了科尔沁草原,把上百个鞑靼部落都给打怕了,不敢再卖粮食给建奴,断绝了建奴的粮食来源!否则的话,就凭他上任之后打那几场小仗,能把建奴逼到这地步?”
“九千岁,卑职认为,熊督师第三次出任辽东督师后,还是有一些功劳的。”王永光说了一句公道话,“兵家有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熊督师之所以打的都是小仗,是因为建奴知道他能打仗,不肯来碰他的霉头,所以两年下来,熊督师才一直没有大的战绩,但反过来说,熊督师也在无形中为朝廷省下了许多军费,确保了山海关安然无恙。”
“那咱家那个亲儿子,战功又怎么这么显赫呢?”魏忠贤不屑的冷哼道。王永光苦笑,答道:“九千岁,一般人谁敢和探花郎比?咱们大明别的将军,都是能不打仗尽量不打仗,不愿拿自己的脑袋去冒险——也就是探花郎了,鞑靼联军刚惹到他,他就马上冲进草原,把无辜不无辜的鞑靼部落打得落花流水,杀得草原血流成河,战功能不显赫么?”
“关键还是咱家的亲儿子有本事啊。”魏忠贤沾沾自喜的说道:“要不是陕西那边的贼乱越闹越大,离不开猴崽子镇守,咱家早就把猴崽子派到辽东去收拾建奴了。”
王永光一笑,正要再拍几句马屁哄魏忠贤高兴,门外却奔来一个小太监,向王永光说道:“王堂官,你的副手袁侍郎来了,说是有辽东的军情急报。还说事关重大,请你立即呈现给九千岁老祖宗!”
“辽东的军情急报?”魏忠贤和王永光同时跳了起来。魏忠贤吼道:“快,叫袁可立进来,直接向咱家奏报!”
小太监急忙领命而去,片刻后,兵部侍郎袁可立就被领进了魏忠贤的后厅中,刚一进门,袁可立就神色慌张的说道:“九千岁,王堂官,大事不好,宁远军队哗变!新任辽东巡抚毕自肃被乱军绑架,不堪受辱,已经自杀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