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精校)第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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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尸体被鞑子抬去了,咱们可以回去交令了,马上返航。”与此同时的长江江面上,一艘宋军斥候船掉转船头,向南岸飞航而去……
  ……
  “也速察,你这混蛋!”忽必烈气得象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大帐中飞快的走来走去,对也速台、也速察送去的最恶毒的问候,如果不是蒙古水军已经全军覆没,忽必烈还真想再提军渡江,去把也速察的使者全部抓过来碎尸万段。子聪和姚枢等人则个个眉头紧皱,紧张盘算应对策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时辰的时间转眼过去,其间大帐中包括忽必烈在内都是一言不发,最后还是黄药师打破了平静,“四王子,既然也速察国舅派来了使者与贾似道联系,那不如王爷也派一个使者过长江去,以商量议和条件为借口,探听其中虚实。”
  “是个主意。”忽必烈欣赏的看了黄药师一眼,点头道:“那就让阿合马再跑一趟。”
  子聪眼珠子一转说道:“王爷,依小僧看来,阿合马大人虽然文质儒雅,举止有礼,但为人过于敦厚,只怕只中了贾似道的奸计,不是上佳人选。而黄仙长机灵敏锐,老成持重,定可胜任。”姚枢和廉希宪等忽必烈谋士一听乐了,心说就阿合马那德行也配称为人敦厚——你想借贾似道的手宰掉黄药师就明说,不过这几个老家伙也甚是妒忌黄药师的爬升速度,一起附和道:“子聪大师所言极是。”
  “我不去,太危险了,万一阿里不哥给贾似道开出的条件更好,说不定贾似道就把我当礼物送阿里不哥了。”黄药师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样。忽必烈却微笑道:“黄叔父放心,你是代表本王去与贾似道谈判,贾似道不会难为你。再说宋京还在本王手里,如果贾似道敢动你一根毫毛,本王拿宋京给叔父垫棺材底。”
  “四王子,你还是让阿合马大人去吧。”黄药师心中暗喜,脸上却愁眉苦脸的恳求。但忽必烈那里肯听,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用了两百两金子外加一颗夜明珠,好说歹说总算把‘心不甘情不愿’的黄药师送上了驶往南岸的小船……
  ……
  傍晚的时候,代表忽必烈出使宋军大营的黄药师回到了蒙古军大营,黄药师人还没进大帐,忽必烈就亲自迎到帐门,紧张问道:“黄叔父,南边情况怎么样?”黄药师哭丧着脸说道:“四王子,九死一生啊,九死一生啊!如果不是贫道命大,也速察国舅那个使者差点就把我给砍了。”
  “也速察果然派来了使者。”忽必烈的心脏猛的一沉,最后的一线希望彻底破裂,赶紧问道:“那贾似道呢?他是什么态度?”
  “贾似道虽然没让也速察国舅的使者杀死贫道,却抱定了坐地起价的态度。”黄药师垂头丧气的说道:“贾似道与贫道单独密谈了片刻,他告诉贫道说,因为现在的情况,不管他和那一位王爷结盟,河南的土地和战马他都可以拿到,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拿到和付出多少代价。贾似道还说他如果不是心疼士卒伤亡过大的话,他根本不想与四王爷谈和的,希望四王爷不要让最后一个机会从身边溜走。”
  “没办法了,只能答应贾似道的条件了。”忽必烈低下头,无力的说道。旁边的子聪等人一起哑口无言,惟有塔察尔提出反对,“四王爷,我们蒙古人流血流汗夺取到的河南土地,难道就这么割让给宋人吗?”
  “河南的土地贾似道拿不走。”忽必烈斩钉截铁的说道:“本王可以先答应他,然后让他自己派军队去接管,只要本王的大军顺利撤回信阳,贾似道就拿本王毫无办法,就算本王无论交与不交土地,贾似道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那战马呢?”塔察尔又问道。忽必烈缓缓说道:“饲养一匹战马长大,只需要两年时间;但是一名蒙古战士长大成人,却至少需要十六年时间。”塔察尔等人再无异议,只能心情沉重的看着忽必烈将宋京叫到大帐,与之商量议和事宜。
  总的来说,宋军与蒙古军这一次和平谈判还是比较顺利的,河南土地双方一致同意在半年后移交——宋京也直接告诉忽必烈道:“王爷,说句不好听的话,贾丞相不怕你失信不交土地,你回北方以后还要和阿里不哥小王爷交战,我们贾丞相有的是办法。”惟独在战马的进贡数目上有些争议,五万匹的战马数量实在太大,相当于忽必烈军中战马数量的三分之一,忽必烈实在是舍不得拿出那么多买路钱。为了尽量减少损失,忽必烈又使出金钱攻势,以大量金银珠宝贿赂宋军谈判使者宋京,宋京本就是见钱眼开的财迷,在金钱攻势下又一次出卖了大宋利益,将蒙古军进贡战马的数字改为三万五千匹——当然了,事后宋京为了堵黄药师的嘴,也是花了不少代价的。
  “自我蒙古立国以来,本王还是第一个签定如此耻辱和约的人。”拿着那份与宋军议和的和约,忽必烈不免有些唏嘘。宋京却笑道:“四王爷,这点你就错了,如果你不愿签的话,阿里不哥小王爷可是非常在这和约签字的。”
  “你们贾丞相的运气好啊。”忽必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又说道:“不过本王有言在先,贾似道必须当着宋军全军的面发誓遵守这份和约,本王才能把战马送过江去。”
  “王爷放心,贾丞相已经交代了,这事王爷可以派使者过江去监督。”宋京笑嘻嘻的说道。忽必烈再不说话,提笔就要在和约上签字。但就在这时候,帐外飞奔来一名信使,高举一份军情急报禀报道:“禀王爷,兀良哈台大元帅急报,我军南路军自广西入湖南,沿途宋军望风而逃,前日大元帅兵进储洲,大军刚至城下,储洲守将郑国顷当即开城投降,大元帅尽掠储洲存粮,兵锋已指潭州!”
  “哈哈!”忽必烈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掷笔疯狂大笑,向已经面如土色的宋京喝道:“宋京,回去告诉贾似道,要议和可以,但只能签定平等和约!否则的话,他贾似道就领教本王的铁骑践踏吧!”
  ……
  “快马通知临安,将郑国顷全家收监!交三法司从重议处!”与此同时的宋军军营中,脸色铁青的贾似道正在一边查看地图沙盘,一边咆哮道:“潭州的守将是谁?有没有能力守住潭州?李芾?没听说过,不管那么多了,快马通知李芾,不管他用什么手段,花多少代价,无论如何都要给本相守住潭州!守住了,官升三级!守不住,全家处斩!”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南线战场》。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四十九章
南线战场
  “蒙古鞑子快来了,大伙儿快逃进城里去吧!”
  “乡亲们,鞑子要来了,把老人孩子带上,背上粮食,赶上牲口,快逃进城里去!”
  “老乡,别舍不得房子了,你守着也没用,鞑子来了不光抢粮抢牲口,还杀人放火糟蹋大姑娘小媳妇,你守着也没用,赶快回潭州城里去,只有在那里才能活命。”
  “乡亲们,鞑子要来了,快回潭州城里去啊!”
  类似的叫喊声在潭州附近的十里八乡此起彼伏,在潭州宋军耐心的劝说下,无数的潭州百姓赶上耕牛,驮上粮食,扶老携幼的赶往潭州城中避难,在通往潭州城的官道上形成了一道道漫长的人流。在潭州城里,早已用木板帐篷给这些百姓搭建起了临时的容身之地,并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木柴、石块、青竹与各种各样的军需物资,在潭州城各级官衙府库中堆积如山,而主持这一切的,正是那个被贾似道威胁丢失潭州便斩全家的知潭州府李芾。
  “通知全城百姓,告诉他们,就说我们军队里羽箭不足,请他们把家中的羽扇交到军队里,给工匠们制造箭矢。再发动百姓们帮助运输军需,多挖水井,防止鞑子断绝水源。”李芾在城墙上不断颁发命令,潭州佐吏则不停记录。“还有城墙,要仔细检查,发现损坏就及时补修加固。官库里的存粮,每日一报存粮情况,各种军需都要登记造册,由专人负责监督,严防浪费。还有盐巴……沈忠。从益阳调拨来地二十车盐巴什么时候能到?”
  “回大人,最快明天中午能到。”李芾的副手沈忠答道。李芾皱起眉头。厉声道:“派人去通知运盐队,让他们加快速度,务必在明天清晨之前把盐巴运到城中。”沈忠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时,李芾已经先行喝道:“不要与本官将客观条件,也不要说冰雪路滑,现在潭州最缺的就是盐。他们就是用人背,用肩抗,也要把盐送到城里!”
  “遵命。”沈忠垂首答应。李芾这才放心,嘀咕道:“真够倒霉的,城里本来就够缺盐的,好不容易等蒙古鞑子从台州撤军,重新恢复通往四川的井盐水路,偏偏运盐船又在洞庭湖沉了。”
  这时候。城下飞奔来一名宋兵,双手抱拳道:“禀大人,大宋贾丞相信使到,带来了贾丞相的急信。”说话间,一名满身雪泥地贾似道信使已经上城,手拿一封贾似道军令喝道:“大宋右丞相急令。命知潭州府李芾务必坚守潭州一月,为大宋军队主力击退蒙古主力争取时间!若李芾成功坚守一月,官升三级!若李芾只坚持二十九天,即斩全家!”
  “李大人,贾丞相的命令,你听到了吗?”贾似道地信使厉声喝道:“今天是闰十一月十三,腊月十三之前,如果你丢了潭州,贾丞相军法不容!”因为李芾只是冷笑,迟迟不做回答。那贾似道的信使有些发怒。又喝问道:“李大人,贾丞相的命令。你听到没有?”
  “不用贾丞相动手,我已有安排了。”李芾冷笑着偏偏脑袋,向旁边的沈忠努嘴。沈忠会意,上前一步说道:“请回禀贾丞相,李大人已经下达命令,如果潭州城破,我等宋军将士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李大人,然后再杀李大人全家,助李大人以身殉国。”
  “有这样的命令?”那贾似道信使大吃一惊,又见沈忠等宋军将领神色庄重,那信使这才相信,感动道:“李大人,既然如此就拜托你了,潭州是通往鄂州战场的最后一个险要关隘,如果这里失守,我们大宋主力就要被两面夹击,前些天弟兄们浴血奋战打下地大好局面,也要付诸东流了。七天之后,向士璧将军的澧州援军就可以赶到潭州,协助你们守城,所以前七天是最辛苦的时候,望你们多多小心保重。”
  “潭州在,我在!潭州亡,我亡!”李芾说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旁边沈忠、杨霆、尹谷、杨疆和刘孝忠等宋军中低级将领异口同声的重复,“潭州在,我在!潭州亡,我亡!”
  ……
  大约两个多时辰后,正率领五万大军从储洲赶往潭州的蒙古大元帅兀良哈台也收到了忽必烈的军令,命令很简单——七天之内,务必攻破宋军主力的南面屏障潭州,十天之内,一定要赶到青石矶与蒙古军主力会师。见此命令,兀良哈台不由大笑道:“四王爷也太小瞧兀良哈台了,攻破小小一个潭州城,他竟然给我七天地时间。既然他小瞧我,我就要给他一个惊喜,三天内就把潭州拿下给他看看。”
  “元帅所言极是。”兀良哈台的儿子阿术(注1)与大将彻彻都等人一起大笑,附和兀良哈台的观点。兀良哈台的汉人参谋王鹗却微笑道:“元帅,小人冒昧一句,潭州城池坚固,又有隍水河护城,还是不可轻敌的好。”
  “王先生所言极是,前方战事吃紧,老夫是得小心些。”兀良哈台是沙场老将,虽然性格豪爽却也能听进正确意见,先把投降己军的储洲守将郑国顷叫到面前问道:“潭州地情况具体如何?有多少兵力?守将能力如何?快快说来。”
  “回大元帅。”郑国顷满脸卑微的说道:“潭州本有守军一万,但前段时间为了给贾似道的大军供应粮草,被抽调走了六、七千人马,现在的潭州城里,已经只剩下三千多兵力。守将名叫李芾。今年三十四岁,是靠祖上遗荫入仕,这些年一直在做地方文官,上半年才被调到潭州任职,没打过仗,估计能力也很一般。”
  “黄毛小子,又是文官出身。这样地人最好对付了。”兀良哈台想起北上路上那些宋国文官武将望风而逃的模样,不由一阵冷笑。又问道:“那援军呢?潭州附近可有援军支援?”
  “因为忽必烈王爷攻打鄂州,蒙哥汗攻打台州,位于两者之间的荆襄地区能抽调的兵力基本都调光了。”郑国顷赔笑道:“潭州附近如果硬要抽调援军的话,也就是洞庭湖西面的澧州向士壁部队,不过向士壁手里地兵力也不多,也就七八千人模样,而且要从澧州赶到潭州。以步兵地脚程计算,起码要走六七天时间。”
  “很好,贾似道的主力为了保持对四王爷地压力,也不敢轻易分兵救援潭州,一切都对老夫有利。”兀良哈台大笑道:“传令下去,前军加快速度先行,到潭州城外多多捕捉宋人百姓,以供攻城之用。其他部队。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潭州城下。”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兀良哈台的命令一声声传达下去,由蒙古骑兵、云南少数民族士兵和汉人降兵组成的大军速度陡然加快,踏着皑皑白雪飞快北上。又行了十数里路,迎面一阵朔风吹来。气温陡降,散雪纷纷飘下,先是飘飘洒洒,如珠粉细盐,越下越大,好比那鹅毛狂翔,将原野山丘搅得混沌一片,几乎分不出那是山,那是林,那是路。入眼只是白茫茫飘洒洒一片。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行军。来自漠北苦寒之地的蒙古骑兵倒是习以为常,几疑回到家乡;来自酷热闷湿的西南少数民族士兵却难以忍受。被冻得全身瑟瑟发抖,就连投降蒙古的汉人士兵也叫苦连天,“这是什么鬼天气?我长这么大了,京湖路(注2)还从没这么冷过。”
  “京湖路已经算南方了,怎么会下这么大地雪?云南军队有得麻烦了。”气候恶劣至此,兀良哈台也开始军队士气和行军速度受到影响,只得又命令道:“传令下去,让军队再加快速度,跑起来就不冷了,到了潭州城里,就有火烤,有暖和的棉衣穿。”说到这,兀良哈台一笑,“还有漂亮的宋人少女捂被窝。”
  “弟兄们,加快脚步啊,到了潭州城里,就有暖和的棉衣穿,还有漂亮的女人捂被窝。”蒙古众将的叫喊鼓舞声惹来一阵哄堂大笑,不过军队的速度却又提升了许多,几乎每一个士兵都小跑起来借以取暖。这时候,前方飞奔来一骑,在马上高声禀报道:“禀大元帅,我军前锋在潭州南面五十里处遭遇敌军阻击,敌军约有千余人,目前已经与我军交上了手。”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孺子,竟敢出城与我军野战?”兀良哈台一阵冷笑,命令道:“传令下去,干掉那些出城地宋人!”
  按兀良哈台的估计,他那三千骑兵组成的前锋军应该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击溃宋军阻击部队,可是直到快满两个时辰后,前锋军才由一名十夫长送来新的战报,“禀报大元帅,我军已击退敌人阻击部队,斩首四百余人。”兀良哈台不高兴的问道:“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乌恩其和你们都没吃饱饭吗?”
  “回禀大元帅,那伙敌人十分顽强,在我军铁骑反复冲击下仍然死战不退,乌恩其将军也无可奈何。”那十夫长胆战心惊的答道。兀良哈台不满地接连呵出几口白气,又问道:“那宋人百姓呢?抓到多少了?”
  “回大元帅,一个都没抓到。”那十夫长胆怯的小声说道:“宋人的将军似乎下达了坚壁清野命令,通知潭州附近的所有百姓全都逃进了潭州,刚才我军前锋与敌人阻击部队交手时,本来官道上还有一些宋人百姓,可我们被敌人阻击部队死死缠住,那些百姓就乘机全逃进了城里,然后那些阻击我军的敌人才主动退兵的。”
  “有这事?”兀良哈台瞪大了眼睛,咬牙道:“老夫还真小瞧了那个李芾,想不到他和有两手。”蒙古军队攻城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臭名昭著的驱逐敌方百姓为先锋登城。如果守军放箭射杀自家百姓,那士气势必受到影响,可如果守军稍微手软,那蒙古军就可以跟在百姓背后乘机登城了。而李芾为了破解蒙古军地这个毒招,不惜让军队放弃城防出城阻击,给百姓争取撤离时间,这一手可不是一般的守将能做到的。
  “王爷。储洲地宋人百姓众多,要不咱们让军队回去抓一些百姓来?”王鹗不停眨动着眼睛建议道:“既然李芾用掩护百姓撤退地招数。就证明他很看重宋人百姓的性命,咱们地老招数对这样地人最有作用。”
  “时间来不及了,百姓行军缓慢,起码要用两天时间才能从储洲押来。”兀良哈台拒绝了王鹗的建议,又命令道:“继续前进,先赶到潭州城下再说。”
  天色几乎黑定地时候,蒙古军兀良哈台部队全军抵达潭州城下。兀良哈台一边安排军队在城外十里处扎营,一边带了数百人到潭州城下亲自查看城防情况,到得城下时,兀良哈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潭州城可不好打。原来这潭州城是倚山傍水而建,东面是连绵起伏丘陵峭壁,树木密集,人马难行;西面是波涛汹涌的湘江大河。对没有船只的兀良哈台部队来说是无法逾越的天险。而潭州城城墙坚固高耸,护城河又宽又深,城防设施完善,想要硬攻下这样的城池,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办到的。
  “元帅,我军强攻下这样的城市不是不可能做到。只怕损失会相当惨重。”王鹗向兀良哈台建议道:“元帅何不尝试招降?派一能言善辩之士进城对李芾晓以利害,若能说服李芾归降,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取得潭州城矣。”
  “主意不错。”兀良哈台点头,指着宋军降将郑国顷命令道:“你进城去,说服李芾来降。”郑国顷被冻得通红地脸上有些发青,颤声说道:“大元帅,末将与李芾没什么交情,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让末将去说服他,末将可没多少把握啊。”
  “没把握也得试一试啊。你多带些金银珠宝进去。也许那个李芾和你一样,见到金银珠宝就投了降。”兀良哈台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郑国顷进城去说降李芾。王鹗也微笑道:“郑将军放心,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现在已经是我们蒙古国的将军了,李芾不敢伤害你的。”
  好说歹说,胳膊拧不可大腿,郑国顷最终还是被兀良哈台和王鹗逼着带上一批金银珠宝,打着白旗走到城下,在吊桥旁大喊道:“城上的宋军弟兄,不要放箭,我是带表兀良哈台大元帅来面见李大人的,请让我进城去——我还给李大人带来了重礼啊!”片刻后,潭州城吊桥放下,让郑国顷过了桥,又放下一个吊篮,将郑国顷拉上城墙。远处的兀良哈台等人见状大喜,心说劝降有戏了。
  “哎哟,这不是储洲城的郑将军吗?郑将军不在储洲守城,怎么到这潭州来了?”郑国顷刚上城楼,立即便看到李芾与一帮宋军中低级将领正在城楼之上,李芾还语带讥讽地向郑国顷微笑询问。郑国顷老脸一红,举起那满满的一匣珠宝说道:“李大人,这点小礼物,是蒙古大元帅命我送给你的,大元帅还有几句话托我转告你,潭州……”
  “住口!”李芾喝住郑国顷的无耻言语,厉声道:“左右,将叛贼郑国顷拿下!枭首示众!”城上宋兵整齐答应,飞扑上去将郑国顷按跪在墙头,吓得魂不附体的郑国顷赶紧杀猪般叫道:“李大人,李大人,饶命啊!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啊!”
  “呸!亏你还有脸说出‘国家’这个字眼!”李芾亲自抽出宝剑,抬手一剑便刺进郑国顷心窝,举剑高呼道:“潭州在——!”
  “我在——!”城上宋军将士整齐高呼。
  “潭州亡——!”
  “我亡——!”
  注1:万分抱歉的道歉,因为纯洁狼记忆错乱,前文中将蒙古大将伯颜当成了兀良哈台地儿子,其实阿术才是兀良哈台之子,特此更正。
  注2:京湖路,宋朝并未建立省制,当时的京湖路包括现在的湖南全省与部分湖北省。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五十章
保卫潭州(上)
  郑国顷的死不仅宣告了李芾军队与潭州共存亡的决心,也吹了蒙古军攻城的号角,脑羞成怒的兀良哈台一边高声大骂李芾不识抬举,一边咆哮着命令大军即刻攻城,给潭州军民一个下马威。王鹗(注1)虽然知道夜晚攻城胜算不大,但为了探察守军战力与弱点,王鹗便没有提出反对——仅是提议让刚刚投降蒙古的宋军步兵打头阵。
  “杀啊!”五千新投降蒙古军队的原宋军步兵抬着上百架云梯,缓步走近潭州城南面城墙,即将走近弓箭射程时,带队的蒙古将军突发一声呐喊,五千步兵疯狂冲锋而上,尽可能减少被守军弓箭射中的危险。几乎是在同时,城墙上响起可怕的弓弦嗡鸣声,象无数巨大的蜜蜂飞快振动翅膀一样嗡嗡不绝,铺天盖地的箭雨倾泄而下,沿着不同的抛物线笼罩到蒙古军攻城队头上,痛苦的惨叫声立时充斥战场,至少三百名蒙古军云梯队成员嚎叫着倒在血泊中翻滚,更多的云梯队成员则顶着箭雨更加疯狂的冲锋,争取尽可能快的冲过弓箭有效杀伤射程。
  箭雨不歇,蒙古军云梯队则冲锋不止,很快的,第一架云梯被推倒在护城河上,其他云梯紧紧跟上,接二连三的在护城河上达起一座座临时桥梁,大批蒙古士兵嚎叫着踏梯过河,欺到潭州城下。但潭州城上立时又落下冰雹般的大石、擂木和灰瓶,砸得蒙古军云梯队士兵哇哇大叫。头破血流;还有守军撒下冷兵器时代最恶毒的守城武器——加巴豆和狼毒烧滚地大粪汤——又称金汁,凡是被金汁淋到身体的攻方士兵,身体皮肤便会大块块的溃烂脱落,被淋到头顶的更惨,头发能连着头皮一起被扯落,死得既肮脏又无比凄惨。一时间,潭州城墙下哀嚎惨叫一片。
  “咚咚咚咚。”给云梯队鼓舞的蒙古军战鼓敲击如雷。催促云梯队士兵将云梯搭上城墙,顺着云梯攻上城墙。但是自建国几百年来战火就没熄灭、已经打精了的宋军对此早有破解之法。一架架藏在女墙之后的猛火油柜被推上前来,猛烈推动唧筒间,一道道胳膊粗、丈余长地火龙喷泄而出,烧得攻城敌军头发、眉毛和衣服尽着,惨叫着摔下云梯跌伤跌死,也烧得蒙古军云梯尽着,变成一支支高耸的火把。只用了不到两柱香时间。发动进攻地蒙古军能搭上城墙的云梯便全数被焚,失去登城工具,而近两千刚刚投降蒙古的原宋军士兵也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元帅,可以鸣金收兵了,这个潭州守将确实有一套,咱们在制定好攻城策略前,没要死那么多人。”王鹗轻松的向兀良哈台建议道。而兀良哈台根本不在乎这些新附宋军士兵的死活,微笑道:“反正都是宋人。让他们再死几个没关系,也好多消耗一些宋人地守城武器。”
  “元帅高明。”王鹗阴笑着奉承了一句——这五千本属于郑国顷部队的宋兵本来就是故意派去送死的,死多少王鹗和兀良哈台都不会心疼,否则兀良哈台也不会连一支压制守军的弓箭队也不派上去了。于是乎,兀良哈台和王鹗在明知自军已经无法登上城墙的情况下,仍然不肯鸣金收兵。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新附汉军惨死在他们同胞的守城武器屠刀之下,顺带着用这批不那么可靠的地汉军消耗潭州守军各种各样的守城物资。直到那队伤亡已过三分之二的新附宋军自己狼狈逃回时,兀良哈台等人这才上去咆哮着追究他们临阵脱逃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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