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9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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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拍了拍张衍肩膀,道:“师弟,你一去月余,也该去看看雁依了,如今她在鹫山上修行,师兄我虽为你担待不少,但她终究是你的徒儿。”
  张衍点头称是。
  周崇举一笑,衣袂一摆,转身出了房门,等张衍走出来时,只余竹帘轻轻晃动,他走了出去,一抬头,见天上白云悠悠,闲适自在,心中忖道:“只有身在九天之上,才能得此逍遥,否则终归还是棋子。”
  望了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一拔遁光,往鹫山上飞去。
  鹫山在渔船所在之地的正东方,这座大山山势平坦,满山花草茂盛,艳丽夺目,刚一接近,便觉满鼻异香,熏人欲醉,山坡上灵禽啄羽,瑞兽酣息,比之当年张衍在苍梧山上的凄凉景象可是好过太多。
  可见修仙如能遇到一个好师傅,便在大道之路上先自踏出了一步。
  刘雁依的修炼洞府正是在山顶之上一间庐舍之中,此处灵气充沛,前方是留着一块空地,四周围是一片花圃,张衍在庐舍前落下身影时,有几名女童正在院中扫洒。
  她们都是周崇举从玄龟陆洲上九座城池中选来的机灵女童,特意送过来服侍刘雁依的。
  见张衍从云头中落下,几个女童睁都是睁大着好奇的眼睛看过来。
  她们被送出家之前,也是常听父母哪一日若得了神仙看中,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她们年纪都是十岁出头,自小是在九易城中长大,城中多是俗人往来,溟沧派中修士很少往那里去,她们也没见过什么神仙,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有这么一群人与他们住在同一片大泽中。
  周崇举将她们送来此处时,为了避免麻烦,那也是施了法门的,因此她们浑浑噩噩,只觉一觉醒来便到了这里,也不觉有什么奇异。
  她们平时也不许走出这座山峰,服侍的又是一位和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开始还有些敬畏,日子一久,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与她们不同的地方,也就放开了许多,只是她们都是心思灵巧的女孩儿,虽然心中不怎么畏惧,表面上依旧恭恭敬敬,不叫人挑出一丝差错来。
  可如今见了这里居然真有飞天遁地之人,心中震撼可想而知,一个女童怯怯上前,一个万福,道:“这位仙长从何而来?这里是刘小娘子修道之所,周掌院命我等不许放他人进来。”
  张衍笑了笑,正要开口,庐舍中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露出刘雁依精致的脸容,惊喜道:“师傅!”她几步走出来,在地上一跪,道:“徒儿叩见恩师。”
  张衍倒是有些讶然,他把这个徒儿接过来时,一共也不过待了几个时辰,本想这么多时日不见,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必定也认生了,还想要怎么开口,可刘雁依那欣喜之意看得出发内心深处,掺不得半点虚假。
  他心中不禁感慨,“看来还是周师兄教导有方,日后怕是要多多麻烦师兄了。”
  他哪里知道刘雁依在家中自小就是孤苦无依,无父无母,全靠姨娘养活,后来姨娘病逝,姨夫又打算将她卖了,幸好刘韬及时回来将她接走,这才免遭噩运。
  但刘韬自家也要修行,没有时间来照顾她,在岛上地位又不高,总是遭人冷眼,小小年纪,也算尝尽人间冷暖。
  后来她被张衍带来这里修行,她也是聪颖灵慧,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师傅所给,心中只想着未来修行有成,一定要好好报答师傅,因此虽然分别一月,却反而觉得有一种又得见亲人的喜悦。
第九十一章
授徒蚀文,赴死绝阵
  刘雁依将张衍请到庐舍外院中坐好,又奉上了一杯香茗,张衍随意打量了几眼,屋里虽然布置简单,但是打扫得很干净。
  门前是一卷青翠翠的竹帘,北侧是一排书架,不见半点灰尘,上面的书册摆得整整齐齐。
  他是何等眼力,只一眼便看出这几本书虽然时有翻动,但每页纸都是特意抚平了,不起一丝起褶皱,不由说道:“那几个童儿倒是打理得周到。”
  刘雁依抿嘴笑道:“师傅,这里是修道之所,周师伯说不能让凡俗之人进来,这些都是我自家打扫的。”
  “哦?”张衍又看了刘雁依几眼,点了点头,道:“徒儿,不要站着说话了,你也坐下吧。”
  刘雁依摇摇头,对着张衍一礼,正色道:“恩师在上,岂有弟子的座位。”
  张衍一笑,弟子尊师重道那是好事,倒也不必勉强,他温声道:“徒儿,你如今修炼《一气清经》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刘雁依捏着衣角,低声道:“此经文倒是没有什么难处,弟子看了一遍,便已尽知其中之意。”
  张衍微微颔首,便随意挑了两句出来,让她来解释,刘雁依一一应答,丝毫没有出错的地方,倒是也没有大言。
  不过他也不觉奇怪,他挑选这女孩做自家徒弟就是看中她的资质,再加上修行中又有周崇举在一边提点,知道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随后他淡淡说了一句,“既然你并无不明之处,那修行这些时日,为何半点修为也无?”
  他一见刘雁依之面便知道这个女徒儿身上并没丝毫内气,开始还有些奇怪,刘雁依资质之好那是没得说了,而且那日船上也足见其灵慧过人,难道是因为周师兄太过繁忙,因此无人指点的缘故?
  只是等他问过之后,却发现并非如此,那就很可能是懈怠懒惰的原因了。
  如果真是这样,此女心性上便有所欠缺,那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修道种子,不过自己依旧会养着她,但自此之后却也不会拿她当嫡传弟子来看待了。
  张衍虽然脸上并无任何严厉之色,但身上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威势,说出这句话时,四周的空气仿佛都绷紧了,刘雁依顿觉心头一跳,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似是犹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张衍见了,缓缓道:“有什么话你尽可说来。”
  刘雁依咬了咬嘴唇,盈盈向下一拜,道:“禀恩师,我曾听师伯说起,恩师精擅蚀文,在此道上他也有所不及,不知可否指点徒儿一二?”
  张衍闻言,不禁讶道:“你怎会想起学习蚀文的?”
  刘雁依跪在地上朝张衍叩了一叩,这才道:“师伯说过,蚀文是一切道法根本,其中蕴含大道至理,上古仙人都是参悟蚀文借以成仙了道,只是后辈弟子不肖,这才荒疏了。师伯还言,恩师天纵奇才,未得传授,自家便能参悟蚀文妙理,眼前还看不出什么来,但等修行时日久了,必能先人一步登上仙门,徒儿自思是恩师第一个弟子,将来若是修道有成,不通蚀文,又岂有脸自称是恩师门下?是以徒儿恳请恩师赐下《一气清经》蚀文原书,便是再难再苦,雁依也要将其学懂学会。”
  张衍听了,暗暗点头,周崇举出身定阳周氏,纵然伤了道基,此生无望大道,但这见识当真是不凡,他温声道:“好,你有这个念头,为师心中也是高兴,不过此事也无法一蹴而就,我来问你,你参悟此书用了多少时日,受了周师兄多少指点?”
  刘雁依低声道:“周师伯自那日送徒儿来后,徒儿未有前去打扰过师伯,师伯也未曾来过。”
  “嗯?”张衍略微有些惊讶,道:“那这些道书中的东西,又是谁告诉你的?”
  刘雁依摇头道:“无人告知徒儿,是徒儿自家想的。”
  “什么?”张衍这回却是真正吃惊了,不说他听得出刘雁依不是在用谎言欺瞒自己,便是撒谎也是一戳就穿,以这徒儿的聪明,不会做这种蠢事来讨好自己。
  他暗暗感慨,早知道这刘雁依资质好,但是没想到却好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如同天授一般,心中不由想,或许这徒儿前世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也好,这徒儿越聪慧,他这当师傅的也就越省心。
  他当下道:“你去拿纸笔来,为师今日便传授你蚀文。”
  刘雁依面露欣喜之色,从地上雀跃而起,却惊觉自家有些失态,不禁吐了吐小舌头,这时候才露出几分女孩儿的活泼来。
  张衍不以为忤,微笑道:“今后无有外人在场,也不必太过拘礼。”
  刘雁依乖巧应了声,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有一样未少,将笔墨捧来后,又将桌上茶盏端起,待张衍接过后,又恭敬站在一边。
  张衍啜了一口茶,将其放下,脑海中闪过《一气清经》的内容来,他自开脉到如今,倒是第一次回忆起这门法诀,此时再观,只觉其法虽然简单,但其中所蕴含的内容却是字字珠玑,不免又有所领悟。
  一伸手,他将笔提起,在纸上写了起来,边写他边向刘雁依解读其中奥妙。
  他在蚀文之上的成就在溟沧派下辈弟子中几乎无人可及,此时讲解起来随写随言,竟没有一丝滞涩,刘雁依听得极为入神,时不时还提出几个问题,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便一晃而过。
  师徒两人言谈时,那几个女童开始也在窗外偷偷观望,竖起小耳朵听屋中所言种种奥妙,只是听了几句后,见张衍并没有传授什么道术神通,而只是教了些什么鬼画符一般的字,便没了兴趣再听,在外面嬉笑着捕捉起蝴蝶来。
  张衍也不去管她们,今日他是故意当着这些女童的面教授蚀文,若是真个有缘法的,他也不吝一起交了,毕竟在蚀文一道上有天赋的人实在太少,见那些女童一会儿便没了兴趣,心中也是一叹:“也是,这世上如雁依这般资质的又有几人呢?”
  待一本道书讲解完之后,张衍放下笔来,已是日入时分,窗外夕阳晚沉,红霞浸波,一阵暖风拂面,将桌案上的纸张吹得掀了掀,刘雁依伸出如玉皓腕,取过镇纸压住,凑上前细细观摩起来,竟是一刻也不愿浪费。
  张衍暗暗点头,勤奋加天资,他这个徒儿,将来大道可期。
  刘雁依看道书时全神贯注,看完之后,她闭目站在那里,身躯微微摇晃起来。
  张衍一笑,知道她这徒儿心中有所领悟,不知不觉被大道吸引,已经开始了修炼,他向屋外走去,一挥手,便是一道云雾腾起,隔绝了内外,然后为这徒儿护起法来。
  刘雁依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待她睁开眼时,清澈如水的眸子中微微发亮,张衍一看便知,她此刻已经内气萌动了。
  张衍摇了摇头,思及自家前身当年修道,用了五个月的时间推演蚀文道书,后又努力三个月方才内气萌动,这其中真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那些大家大族的弟子天资高者想必也是如此吧?
  不过有一点不好,得来太过容易,就不知道修道艰辛,他绝对不能让自家徒儿有这样的想法出现。
  想了想,他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十个蚀文出来。
  这几十个蚀文虽然字数少,但却比《一气清经》不知繁难了多少倍,是当初他和广源派在荡云峰下比斗,星碑之上所显示的蚀文。
  见他又写了不少蚀文,刘雁依也是凑了过来,不多时,细眉不禁微微蹙起,小脸上微微有些犯难,她适才读那些蚀文时觉得没有周师伯说得那么繁难,好像也不过如此,心中略略有了几分骄傲,此时一看,却再也不敢做如此之想。
  张衍淡淡说道:“你若要学蚀文,我便教你,但你记得,今后你每日修行前,必须先要参悟一字,之后方可练气,不可贪多求全,你可明白?”
  依照刘雁依的修行速度,必然是一日千里,顺顺当当便能凝气筑元,为了避免她将来道心不稳,反而要将她的修道速度压下来。
  刘雁依用力一点头,认真道:“恩师所言,徒儿时刻铭记在心。”
  张衍拍了拍她稚嫩的肩膀,眼中隐有嘉许之色,道:“好了,我也要回转洞府了,待来日再来此处考校徒儿。”
  “徒儿送送恩师。”
  张衍点了点头,随手拨散了云雾,步出房门,此时天色已暗,月儿自云中微露,他一挥长袖,起身一纵,一道遁光在天空中一闪,就不见了影踪。
  刘雁依跪下来,朝着张衍飞走的方向拜了一拜,这才回转庐舍,不多时,一点明黄色的灯盏亮了起来,窗纸上显现出一个小小女孩儿捧纸而观的身影来。
  张衍从这里离去后,忽忽又过了十日,溟沧派门中传出一个惊人消息,那就是三泊湖妖三位妖主以四百弟子为质,在南荡湖布下“四象斩神阵”,欲与溟沧派几位洞天真人做过一场,以决定今后三泊归属。
  这四象斩神阵是有名的杀阵,此阵法有个特点,那就是除了阵眼不动之外,其中变化都是由布阵之人随心所欲布置,要想在阵外推演出变化来,那是绝无可能,便是入了阵,得以看去了变化,也可以随时随地再重新布置,根本无从捉摸。
  要破此阵,需要至少四位洞天真人坐镇四个方位,再由不畏死的弟子携了门中赐下的法剑符箓冲入阵中,然后寻觅机会,将其挂在四处阵眼之上,届时内外一起发力,方有可能破得此阵。
  可是来门中修道的弟子,都是为了求得长生逍遥,这几乎是必死之路,没有几个人真心愿意前往,一时之间,诸院弟子心头都是忐忑不安,怕被自家师傅选中,去做了炉灰。
  可就在此时,又一个惊人消息传来,真传弟子张衍,为洗刷身上嫌疑,自愿前去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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