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746部分在线阅读
渠方不禁张大了嘴。
渠岳笑道:“你莫要不信,你也该听说,当初我渠氏占据三泊之一的涌浪湖时,就已是知晓底下有一苍龙遗府,只是那是溟沧开派祖师太冥真人亲手镇压,我等不得窍要,总是破不开禁制,后来苏氏得了此地,暗中解了禁关,但还未曾得了此物,就被秦墨白提前发动,诛绝满门,可那遗府,却被苏氏中人借宝遁挪至他处了。”
渠方把眼瞪得浑圆,道:“老祖莫非找到这遗府下落了?”
渠岳道:“这些年我不停派遣族人四处打探,如今已有了眉目,那苍龙道行,犹在诸多天妖之上,等找到之后,你未必不能重溯精血,返得那天妖之身,到时鲤跃龙门,自无需玄门脸色了。”
他心中也是得意,陶真宏与自己磨寿命,乃是看鲤部亦受灵机牵累,现下也是后继无人,可却定然想不到,自己会撇开窠臼,另起炉灶吧?
只是目光一撇,却见渠方在那里沉默不言,有些奇怪,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如有顾虑,可与我直言。”
渠方把手一拱,道:“孙儿只是在想,要当真能成此境,好像也不必与那清羽门相争了。”
渠岳上下看他一眼,道:“你能想到此节,说明老祖我未曾看错你,但你需知,我等妖部如欲重振声威,那终究还是要与溟沧派对上的,这胜负却是难说得很了,而陶真宏手那座仙府也是一件宝贝,若能到手,却能给族众留一个后路。”
渠方这才恍然,道:“那老祖,不知孙儿何日能取得那遗蜕呢?”
渠方失笑,要是其他后辈在此,定不敢这么说,不过知晓这孙儿没什么心机,便道:“莫急,此府当日是被苏氏一件法宝转走,若是再出世,不定会引动灵机,被溟沧修士察觉,故而需等到其派无暇他顾之时,方好动手。”
说话之时,他忽然有所感应,转头看去,却见西北一道清气往山门方向而去。认出是崇岳真观米真人所作手段,脸色不觉变了一变,冷笑道:“我道你还如何硬气,原来也在为自家找后路。”
张衍与陶真宏二人此时正在峰上谈玄品茶,忽见得天中一道清风过来,两人对视一笑,陶真人站起道:“贵客到来,还请来峰上一座。”
那清风在天中一转,见清羽门并未开得山门禁制,便就化一枚玉蝶落下,而后一股光华腾起,却是自里出来一个化影分身,但面目模糊,看不真切,只得见那云鬟水袖,窈窕身形,其对两人一个万福,传出一悦耳女声,道:“两位有礼。”
随后又转向张衍道:“妾身方才接了张道友书信,本欲前来,怎奈需炼化一宝,不便亲身来此,还望道友宽谅。”
张衍笑了一笑,这米真人到此,看来已是有和解之意,其方才连法相都能展出,又岂会到不得此间?不过是怕自己与陶真人二人设局,不敢过来而已,他也不去计较,道:“贫道是客,米道友亦是客,此地之事,皆需听主人的。”
陶真人笑道:“这倒无碍,只是为宴请两位,特意备了好茶,真人却是品用不到了。”
米真人沉默一会儿,才道:“妾身今日此来,只是为说清一事,往日那是灵机之争,也不是什么化解不去的仇怨,看在张真人的面上,我崇越真观愿放下此事。”
说话间,又转向张衍,道:“张真人,你也莫以为妾身是惧了你溟沧派,只是看在这般杀戮下去,两派弟子难免损伤过大,只会便宜了他人。”
陶真人有些好笑,他与这位米真人接触不多,但未想倒是如此爱惜脸面之人,其实则早已是服软,但这话里话外,倒好似说得清羽门反过来求她和解一般。
他不欲争这口舌上的胜场,便道:“确实如此,而今大劫当头,天下玄门皆是如此,非是眼下所能争得出来的。若能避开大劫,则一切好说,若是避不过,则万般皆休,不必作那一时意气之争。”
米真人听了这话,语气生硬道:“我崇越真观有祖师遗泽,便有大劫,也是不惧。”
陶真人此刻也摸清了她脾气,呵呵一笑,道:“我闻崇越真观五位开派祖师,皆是承那上古西洲正传,想来是有办法避劫的,不过你我都是玄门一脉,又何必让那妖魔做了渔翁。”
米真人把水袖一抖,便凝成一道金花符箓,飘落在案,道:“陶真人昔年开府之时,我崇越真观几个弟子不知轻重,得罪了两位真人,妾身便送上一物赔礼。”
陶真人拿起一看,也是露出惊讶之色,凭他法力,自能感应到可凭这符箓能入得一处小界,此物用来作何解赔礼,可是代价不小,不由抬眼去看对方。
米真人哼了一声,道:“我崇越真观根底深厚,区区一个小界,还不放在眼中。”
陶真人有些意外,这等宁可自家吃亏,也要强争脸面之举,在修道人中虽不少见,但也不多。可他也知,若不收下,反还易使对方动怒,反而不美,于是也不客气,放入袖中,打个稽首道:“那便多谢道友了。”
第六章
当啸长歌舒胸臆,云霄一气动天地
米真人见暂解了双方前怨,生硬无比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就告辞离去。
陶真人打个稽首,道:“张道友,待炼化了这一道符箓,当再祭炼一道,送至道友手中。”
张衍还了一礼,道:“如此便劳烦道友了。”
实则他坐掌渡真殿,又能随意出入玄鹭洲,对于崇越真观一处小界并不如何看重。
不过这毕竟崇越真观给予二人赔礼,此刻不收,那么清羽门为不欠下人情,也必会用他物相偿,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接下,免得再多一番计较。
张衍在与陶真人峰上品茶饮酒,坐论道法,不觉过去三天。
他虽是至法成就,但陶真人毕竟先行一步,入得此境五百载,自然有不少心得体悟,这一番言谈下来,自觉也是收获不少。
这段时日内,鲤部与崇越真观皆是将门下弟子族人唤回,不再围逼在清羽门四周。
张衍看局面已定,又生归心,便就出言告辞。
陶真人见他已有去意,也就不再挽留,对身旁童子交代一句,不多时,便见四弟子杨麟一男一女两名弟子上得峰上来。
杨麟留得二人在后,正束衣冠,当先上来一礼,道:“见过恩师,见过张真人。”
张衍道:“杨真人不必拘礼。”
杨麟把眼去看自家师父,陶真人把手一抬,道:“免礼就是。”
杨麟这才直起身来,又回声对那二名弟子,喝道:“你等还不上来见过。”
那两名弟子赶忙上来拜见。许是头次见派外洞天,两人神情之中都有些拘束。
陶真人道:“张真人看这二人可堪造就?”
张衍一目观去,见二人俱是资质上乘之辈,赞道:“不差,未想海外也能得见得这等良质美玉,稍加琢磨,必成大器。”
陶真人叹一声,道:“纵我多番用心,数百年来,只得这二人而已,不说不能与贵派无法比较,比南华派也还差了一筹。”
东华各家派,除世家大族外,或多或少皆是藏有人种,以此维系门下传承。
似少清派大岳墩下有百国千部,溟沧派龙渊大泽上有玄龟九城。
此些人种久浴灵机,数千近万载下来,自然是钟灵毓秀,英才辈出,外界之人少有可比,而这些宗门之中修士自可由此挑选弟子,不必四处去寻,便是寿亡转生,落在此间,也更增来生入道机缘。
陶真人开了清羽门后,便效仿此法,奔波海上,最后纳百余身强体健之人入得山中,日夜受灵机滋润,又给予炼气之法,如此五百年二十余代下来,多多少少也出了些许资质根骨佳绝之辈,而这二人,更是万中选一。
自然,如溟沧派这等门派,不是纯看资质,犹看重心性,清羽门眼下根基浅薄,此节却不苛求了,只待引良才入门后,再打磨道心。
“这二人,一名于淑荆,一名原仲恕,自入门来,修行勤勉,五十载凝筑金丹,只是局促在这狭岛之上,只是坐井观天,友能否带了他们去往东华,也好增广见闻。”
于、原二人虽是四徒杨麟弟子,实则却是由他亲授道法,之所以如此,那是为了照拂杨麟门下颜面。
张衍稍一转念,猜出陶真人此举用意,笑道:“如何不可。”
陶真人见他答应,举杯遥敬,再一口饮下。
大劫将至,清羽门固然远在海上,但也未必能独善其身,这是他防备万一之举。
若是当真避之不过,致那山门破散,也有一脉弟子能传承留下,日后还能把门中前辈接引回来,使之来生再入道途。
只是先前独来独往,无有可以交托之人,而今张衍无论地位修为,在这天下间,已少有同辈可比,自然委以托付了。
第二日,张衍带了于、原二人上得蛟车,返门东归,陶真人则是亲自出门相送。
出得千余里后,张衍道:“此去东洲不远,道友不必再送。”
陶真人点了点头,打个稽首,郑重道:“若有事需陶某出力,一封书信便可。”
张衍笑道:“少不得有劳动道友之时。”
他也是一礼,便坐回了车驾,两条蛟龙一抖身躯,漫起风云,往东陆回返。
一日之后,张衍目光向下一扫,指着一处岛屿到,对着汪氏姐妹二人道:“那处是祈封岛,昔日为师为寻那成丹宝药,就是由此海,而今一晃过去,已是五百载了。”
汪氏姐妹不由朝下多看了几眼,却是不由想到,自家老师没有洞天真人为师,而今却能修炼到如此地步,想起其中所历万般艰辛,也是心起激荡。
张蝉道:“老爷,姜道长似在这近处修道,老爷此次回来,可要小的前去通传,唤他前来相迎?”
汪采薇道:“恩师,此些年中,子宏师弟在瑶阴小界之中修行,而韩师弟则是去了碧羽轩修道,姜师弟这些年来也只回门两次,不如我姐妹前去知会一声,唤他等来山门拜见恩师。”
张衍略一思索,点首道:“如此也好,你等一路小心就是。”
汪采婷眨眨眼,道:“有恩师在此,看谁敢对我姐妹不利。”
张衍笑道:“天下能人何其之多,莫以为有为师在就可惹是生非,速去吧。”
两姐妹顿首一拜,就下了车辇,驾罡风而去。
蛟车仍往东行,这回出去不远,却见一座海上浮有一座青山,云堆雪砌,仙禽飞绕,有不少修士驾得遁法出入,观势颇为兴旺。
他稍稍一转念,已是知其来历。
此是从小界之中迁出的渡尘宗一门,掌门殷照空也是根底深厚之人,可惜被困束小界之内,故而止步三重境前。
他记得这位殷掌门寿数也有七八百载了,而今过去近三百年,未见有洞天之气,若无延寿之物,怕是只能投去转生。
至于藏行纳气,那是绝然不会的,这等方兴未艾的宗门,若有修士入得洞天,只会大力宣扬,告谕四方,不会遮遮掩掩。
实则这也在他预料之中,修士若不得至法成道,欲成洞天,终究还是要仰赖灵穴,便无此物,也至少需得不少丹玉。
如此就算成法之后,也要灵穴供养,否则哪怕资质再高,根性再厚,也是无用。
古往今来,怕也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沈崇沈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