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48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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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衍笑道:“此是贫道胡乱揣测,不必当真。”
  公孙长诺诺称是。
  张衍看他畏缩模样,笑了一笑,对汪采薇言道:“徒儿,拿纸笔来。”
  “是,师父。”
  汪采薇拿了纸在案前铺开,摆开笔砚,又起纤手拿起镇纸把两头压住。
  张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连串奇珍之名,随后递给公孙长,道:“尊师既在潜修,贫道便不去叨扰了,那仙罗城既是八方仙客汇聚之地,想来珍物亦有不少,我欲采买一些,公孙道友回去之后,不妨为贫道留意些许。”
  公孙长有些不敢相信,道:“真人这便放我回去?”
  张衍笑道:“公孙道友若是舍不得离去,要在这里小住几日,那也无妨。”
  公孙长脸色一白,连忙摆手,他哪里还敢留在此处,小心把那白纸折好收起,单手一揖,道:“那在下这便回去了。”
  他怕张衍改变主意,匆匆告辞之后,便疾步出了龙国大舟,而后驾一道烟岚惶惶飞去。
  只是遁有半刻,他忽然想起一事,咬牙道:“若不是先前那二人害我,我又怎会断去一臂,先去宰了他们,以泄我心头之恨!”
  那二人并非修道士,他作了一法诀,立时算出了那二人所在,辨明了方向之后,便往那处急骤飞去。
  那名中年男子和白管事虽是早已离开,但海域宽广,实则并未走远,不一会儿便被他追上,二人见他汹汹而来,心下惊诧,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一道烟煞当头笼下,两人一声未吭,顷刻间就被绞磨成了一团血泥。
  公孙长顿觉心头舒畅了许多,他冷哼一声,纵起遁法往东北而去。三个时辰之后,便回了仙罗城。
  自天空俯览而下,此城楼宇殿台极多,周围遍植琪花瑶草,自山脚一路绵延至山巅,犹可看出当年极盛之时的气象,峰顶之上矗立有一座雄伟塔殿,两侧金桥廊道探入云中,形似两翼飞起,看去雄奇瑰丽,壮观异常。
  公孙长到了塔殿前方落下,禀明守门童子,等候了一会儿,便听到里间传命唤他进去,熟门熟路入了殿中,他跪下道:“徒儿公孙长拜见恩师。”
  正殿蒲团上坐有一名看去八旬年纪的老道,发须稀疏,五官挤作了一堆,此人便是仙罗城主公孙胥,十多年前与那妖魔一战,他仅以身免,但面貌损毁,后来虽以灵药修补,却仍是难看丑陋。
  作为修道之士,他实则也不在意面貌如何,可偏偏他乃是一城之主,因这副尊荣着实难以见人,索性便躲在了殿中潜修,如非必要,绝少外出。
  公孙胥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道:“你怎么少了一臂?”
  公孙长不敢隐瞒,将内中缘由说了一遍。
  公孙胥听了之后,却是沉吟道:“你看曾看清楚,那位张道人顶上有三团法云?”
  公孙长肯定道:“徒儿不会看错。”
  公孙胥对他招了招手,道:“你把那纸拿我一观。”
  公孙长连忙将那张纸展开送上,公孙胥拿过看了几眼,却是露出迷惑之色。这些东西有些是草药,有些是金玉,有些则是精怪内丹,还有些东西,他则从未有过听说,却根本看不出是作何用途。
  这纸上所写,俱是炼化白月英实所用之药,不过张衍却把几样尤为重要之物漏了去,且还故意添了几样似是而非的东西进去,自是让人无从辨别。
  公孙长小心问道:“师父可要见他们么?”
  公孙胥恼道:“见什么见,如今为师这样子,出去丢脸不成?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早些打发了走了事。”
  两人正说着,这时一名白衣修士这时走入殿中,身上衣衫素雅洁净,纤尘不染,自顾自到了近前,他却是毫不避讳地坐了下来,笑道:“恩师与师弟这是要打发谁?”
  公孙胥没好气道:“你不去陪上使么?却来为师这里作甚?”
  白衣修士漫不经心道:“皇兄山门中丢的宝物与徒儿何干?便是找到了也没我的好处。”
  他瞄了一眼公孙长道:“师弟这是怎么了?怎的丢了一臂?”
  公孙长苦笑将事情来去又说了一遍,最后恨恨道:“也是小弟被那两个贼子坑害惨了,否则何至于此。”
  白衣修士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来,道:“师弟,你说那几人的禁制舟船有千余丈长?”
  公孙长点头道:“正是。”
  白衣修士暗暗吃惊,似附有禁制的千丈之舟,需以一处绝大的地火天炉炼制,对方来历绝不简单。
  他暗道:“恩师曾言,去往那处地界,最好需几名道行高深,且无有根脚之人,这一行人倒正是合适。”
  想到此处,他对公孙长说道:“师弟在我门中,乃是最为精通画术之人,既是见过这四人,可否把容貌画下,予为兄一观,若是画得好,为你重续一臂如何?”
  公孙长身躯一震,惊喜道:“果真?”
  白衣修士道:“师弟何曾见为兄在这等事上开玩笑?”
  公孙长取了纸笔出来,提笔而起,只霎时间,便一气呵成,向前一推,道:“拿去。”
  白衣修士接起一看,见两名女子娇姿玉貌跃然纸上,顾盼间宛若真人,不由啧啧有声,笑道:“此画可谓珍品,师弟好手笔。”
  公孙长不理他,凝神屏息了一番,最后缓了口气,几笔把章伯彦的形貌勾勒了出来。
  白衣修士走至他身边,看了几眼,见一名老者浑身魔气森森,两目几欲噬人,不觉身上一寒,立刻把画放下,点了点头,道:“也是不错,还有一人呢。”
  然而这一回,公孙长却是提起笔,又放下笔,几次三番之后,他忽然眼中一亮,笔锋陡然落下,不过在纸上盘恒片刻,便即把笔一掷,指着言道:“师兄可满意否?”
  白衣修士凑了过去,见此图这回只画了一个背影,但只看一眼,便惊觉一名丰神伟岸的道人卓立在前,顿生高山仰止之感,他呼吸不由一滞,半晌才赞叹道:“好,画的好!”
  他把这四幅画俱都小心收起,便告辞处理,精神十足的走到了外间,随后将其交给了一名等候在那里的僮仆,言道:“送去六弟处,告诉他,这几人我有大用,若是去了我大楚国,都要好生招待,若是怠慢了,我拿他是问。”
第四章
二海舆图
  到了第二日,公孙长孤身一人来至龙国大舟上,与张衍见礼之后,他告歉言道:“真是不巧的很,在下回城之后,恰逢恩师闭关,这倒不便亲身前来相见了,只能由在下代劳,望乞海涵,不过真人所需之物,皆已携至。”
  他一抖袖,放出来一道乳白烟气,托出了数十只玉匣,每一只皆是半尺见方,整整齐齐码放在舱室之内,而后又从袖中取了一束扎书,单手托着递了上来,“因那些奇珍数目着实不小,是拟在下为一单,以备真人查点。”
  张衍当即接过,起指一点,解了红丝束结,缓缓打开扎单,目光在上游走了一遍,半晌过后,他看了公孙长一眼,点首道:“公孙道友有心了。”
  公孙长一直在留神张衍神情,此时心下一松,道:“真人所需之物共有一百八十六种,其中一百一十三种我仙罗城中皆能觅得,至于余下七十三物,我仙罗派毕竟只是海中孤城,却是无力寻得,但万里之外的大楚国却是地域广大,物阜民丰,又是上宗锺台派立基之地,却是远胜我仙罗十倍。”
  东胜洲洲中仙城,恰比人间州府,乃四方通衢之地,除却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些天材地宝外,那些寻常宝材,只要修士出得起价码,皆可搜罗得来。
  张衍笑了一笑,道:“真是如此,那倒要去见识一番了。”
  这时汪氏姐妹趁着二人说话,已是将玉匣中所放之物对照着束扎检视了一遍,最后道;“恩师,半分不差。”
  张衍微微颔首,又对公孙长言道:“公孙道友,不知这些宝材作价几何?”
  公孙长俯身道:“张真人,此间所有,皆是我家城主所赠,无需论价了。”
  一名外来的元婴修士在仙罗派地界之中晃荡,城主公孙胥总也觉得不放心,又见张衍所需之物虽是种目繁多,但好在每样数目都稀少,因而准备吃些亏,想着早些打发走了事。
  张衍摇头道:“公孙道友说笑了,贫道怎能白取。”
  他想了一想,取了一只玉盒出来,起了法力悬空送下。
  公孙长下意识伸手接过,往里一看,发现匣中堆积着犹如米粒一般的细小贝珠,颗颗圆润饱满,剔透莹亮,入眼皆是璀璨光华,不觉露出吃惊之色。
  仙罗城昔年之所以繁盛,那是因为能自北摩、西济二海中采集出深海灵贝,但海贝与那等用山川秀气孕育而出的灵贝一比,无论外相还是内中所蕴灵气,皆是相差极远,更何况这百中无一的贝珠!
  只这一盒,便可作抵海贝十余万数,买下眼前所有宝材那是绰绰有余。
  他把这盒贝珠拿在手里掂了掂,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说道:“真人却是给多了。”
  张衍笑道:“公孙道友跑前忙后,也是一番辛苦,先前因误会,我徒儿冒失斩了道友一臂,余下有多,便当是送与道友的赔礼了。”
  他固然可以把送来这些丹材白取了去,但如此做却终归会令仙罗派有所不满。
  他这回来东胜并非稍停即走,而是奉了掌门之命,要在此设法站稳脚跟的。
  仙罗城能在此处矗立千百年,接连遭逢两次大变,门派也未曾被人强占了去,足可见根基深厚,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若是留下了恶劣印象,那势必影响他后续动作,占这点小便宜毫无必要。
  公孙长怔了一会儿,看了看手中贝珠,少顷,他收了起来,随后单手一揖,真心实意地言道:“谢张真人厚赐了。”
  他虽是小金丹修士,可入道只二百余年,若得七叶宣真草所炼丹水洗练,仍旧有些许希望窥望元婴之境,但此等灵草委实价值不菲,他多年积攒仍是差了许多,而今有了笔玉珠,却可堪堪补上先前所缺了。
  这时张衍又拿出一封上了禁制的书信,抖手抛了下来,道:“贵城主无暇,甚是遗憾,贫道这几日便会动身前往楚国,来日再登门造访,这封书信就请道友代为转交了。”
  公孙长连忙伸手接过,他见张衍已有送客之意,便起身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出了龙国大舟之后,他心下忽然想到道:“我若是把那书信毁了,再把这些玉珠私下里吞了去,想必也无人知晓……”
  只是这念头一起,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立时就又掐灭了。
  听张衍言语中意,将来还是要回来拜山的,便算无有那封书信,也有泄露可能,且这乃是欺师之举,万一被人得知,那门中可就再无他容身之地了。
  想到此处,他摇了摇头,祭起一道玄光,往仙罗城回返。
  龙国大舟之中,张衍放出一道罡风,把那数十玉匣卷入了袖中,对两名女徒儿言道:“待为师换了飞渡法器,便就上路。”
  再行一万余里,便可至东胜大洲,可龙国大舟太过惹眼不说,且禁制也坏了大半,无法再行空飞渡了,故而只得再另取一物代步。
  他拿出禁制牌符,信手一摇,先把大舟收了,而后做法拿诀,齿关轻叩,念了几句法咒之后,便自那袖中喷出一团云烟,倏尔凝聚为一架云筏,上结一顶凌空云帐,徐徐绕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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