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精校)第48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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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杰森!”埃文·贝尔喊住了情绪大乱的杰森·玛耶兹,“我会去,我会去的,好吗?这是我的荣幸,能够出现在一位英雄的葬礼上。我也不确定我能够做什么,但至少,送上一束雏菊,还有的我敬意,我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杰森·玛耶兹和埃文·贝尔一样,对于战争一直都深恶痛绝。当初埃文·贝尔就直接因为反对战争而退出了奥斯卡颁奖典礼,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的立场。杰森·玛耶兹对于埃文·贝尔的勇气一直都是十分佩服的。
  战争是残酷的,对于国家、政治来说,战争是他们争取利益的一种手段,但伤亡出现的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增添了一个无所谓的数字而已:“伤亡十人”和“伤亡十二人”这样的数字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都“不算多”、“可以接受”。但是对于这些家庭来说,却意味着失去了全部。“伤亡十人”这是十个家庭,“伤亡十二人”这是十二个家庭,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单调数字的问题,但对于这十二个家庭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如果能够减少一个数字,那些无数的家庭都愿意虔诚地祈祷,日日夜夜。
  想象凯西的家庭,他的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而他的妻子凯瑟琳被独自留在了世界上,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也许有人会说,时间会治愈一切。但问题就在于,伤口已经造成了,就算世界治愈了一切,人生的轨迹终究是已经不同了。一条生命的消失,改变了一个家庭的人生,但对于政治来说,不会有太大的不同。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杰森·玛耶兹轻轻咳嗽了两声,似乎在遮掩自己的狼狈,“好的,谢谢,总之,谢谢你。”
  电话挂了以后,埃文·贝尔看着手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心情去调侃伊登·哈德逊那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刺青了。凯瑟琳,全世界叫这个名字的人有无数个,刚好其中有一个人对于埃文·贝尔来说至关重要,而现在,又有一个叫做凯瑟琳的女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却要独自面临这个残酷的世界。这让埃文·贝尔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当初独自一人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生产的时候,外面等候的只有两岁的泰迪,世界在那一刻都是灰色的。而对于杰森·玛耶兹的这个叫做凯瑟琳·伯恩斯的朋友来说,却是战争造成了这一切。
  不是说埃文·贝尔悲天悯人,凯西和凯瑟琳是杰森·玛耶兹的朋友,不是他的。但是就好像当初九一一的时候,作为一个旁观者,埃文·贝尔能做的并不多。他需要做的,不是去拯救失去丈夫的凯瑟琳·伯恩斯,只是伸出自己温暖的友谊之手而已,这对于埃文·贝尔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站在旁边的伊登·哈德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电话里的细节也听不清楚,只听到了关于“葬礼”的事,刚才他还想着等埃文·贝尔电话挂了之后要如何扳回一城,但现在,伊登·哈德逊却是沉默了下来,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而他的八卦细胞没有活跃地去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静静地站在了旁边。
  埃文·贝尔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打开一看,杰森·玛耶兹把时间和地点发送了过来。埃文·贝尔轻轻吐出一口气,“明天你和泰迪继续在中心球馆彩排,我过去公墓一趟。”埃文·贝尔不打算大张旗鼓地过去,让媒体看到了,又是一阵混乱,那对于葬礼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恩。”伊登·哈德逊没有询问原因,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句。
  刺青店里,艾伯纳·阿尔弗雷德和迭戈·拉莫斯的声音夹杂在电动纹身机之中,显得十分热闹,而窗外,浓浓的夜色在霓虹的映衬下越发寂寥起来。四季如春的迈阿密,在深夜里似乎也可以察觉到一点冬天的气息。
第1216章
萧索寒冬
  椰树林区坐落在迈阿密河的河畔,连接着海滩到酒店的柏油小路从第五街一直延伸到第四十五街,离开热闹非凡、游人云集的南海滩,一路向北,这里才是迈阿密当地人聚集的地方,这里才是真正的迈阿密。
  清晨八点的青色柏油路在视线之中悠然蜿蜒前展,指引着脚步在道路两侧的咖啡厅和酒吧之间穿梭。高低不平的老旧房子可以清晰地看出迈阿密这座城市从北部发源,一路向南扩张的历史。放眼眺望,左手边的河流缓缓流淌,犹如一条青绿的天然翡翠,颜色顺着视线的方向不断加深,到了远处,就可以看到南海滩包围着的太平洋海岸。在海天交接的地方,一抹黛青色沿着米白色的沙滩往右手边连绵不断地延伸了过去。
  冬天早晨的阳光显得有些稀薄,晨曦笼罩在薄雾之上,呈现出金色的颗粒状,将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模糊起来。埃文·贝尔此时就站在柏油路上,冬日苍白无力的阳光在地面上拉出一条瘦长瘦长的影子,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前走去。不远处一座座小盒子般的屋子在枯枝落叶之中交错排列,地面上枯黄的草坪丧失了所有的活力。
  海蓝色的海军制服在视线之中缓缓出现,间或还夹杂着几抹黑色,所有人的步伐都十分沉重,似乎被这肃穆的寒冬压垮了肩膀。大片大片的冷色调包围着那一栋白色的木屋,让埃文·贝尔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他拉了拉自己黑色的西装外套,彷佛这样就能够让身体温暖一点。
  和埃文·贝尔并肩而行的人不少,大家都沉默着往白木屋走去,偶尔的目光交流也显得很安静。一些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埃文·贝尔,顿了顿,但却没有更多的反应,随后就又继续往前迈开了步伐。在这里,“埃文·贝尔”这个名字不具有特别的符号意义,他只是前来参加葬礼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跟随着人群推开那扇白桦木的门板,穿着白色T恤和海蓝色军装裤的士兵们随处可见,桌子上和沙发上摆放着他们的制服外套,有几个身影躺在棕色的沙发上,以僵硬的姿势闭着眼睛休息着,还有两个身影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早餐。
  埃文·贝尔视线扫了扫,在窗台旁找到了杰森·玛耶兹。看了看手中嫩黄色的雏菊,埃文·贝尔没有去打扰沉睡中的杰森·玛耶兹,他们为了守夜肯定都已经精疲力竭,不知道杰森·玛耶兹有多久没有睡了。
  埃文·贝尔拉住了旁边一个正准备出去的士兵,看了看他的肩章,轻声说到,“下士,请问棺木停放在哪儿?”
  这位海军下士看了看埃文·贝尔,又看到了他手中的雏菊,“就在隔壁,你从这个门走过去就可以了。”
  埃文·贝尔点了点头,然后就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脚步声被地面上卡其色的地毯都吸走了,整个房间里显得格外安静,就连烤吐司的声音都变得轻柔非常。走到大厅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空荡荡的房间正中央,停放着棺木,上面还盖着星条旗,两侧拜访着几个花篮。
  当看到棺木正前方的床垫时,埃文·贝尔的脚步停了下来。白色的床垫上躺着一个女人的身影,黑色的上衣和棕黑色的头发映衬着那一片白色,很是刺眼。床垫前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还泛着幽幽的蓝光。女人的手从床垫上垂下来,放在地面的鼠标上,似乎她在临睡前,还摆弄着电脑。
  埃文·贝尔知道,这应该就是凯瑟琳·伯恩斯了。
  站在棺木旁边的一位士兵看到了埃文·贝尔,便走了过来。他穿着整齐的海军制服,左胸上别着一排勋章,肩章显示着,这是一名少校。“乔·贝克,你是凯瑟琳的朋友?”乔·贝克回头看了躺在床垫上的女人一眼,低声说到,“她坚持要陪伴凯西最后一个晚上,不久前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埃文·贝尔也看了凯瑟琳·伯恩斯一眼,那瘦弱的身躯,被掩盖在白色的被子之下,彷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通过被子的弧度,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小腹的隆起,那被隐藏在悲伤之下的小生命,越发显得这个冬季的苍凉。
  看着回过头来的乔·贝克,埃文·贝尔低声说到,“让她休息一会吧,这将是很漫长的一天。”乔·贝克轻轻点了点头,苍白的脸庞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埃文·贝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埃文·贝尔,只是一个前来表示敬意的人。”
  乔·贝克对于埃文·贝尔的自我介绍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在这样的葬礼之上,即使不是亲人朋友,前来表示瞻仰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埃文·贝尔松开了乔·贝克的手,朝棺木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雏菊摆放在花束堆旁,站到了棺木之前,沉默不语。生命的脆弱总是让人唏嘘不已,一场车祸一次意外就有可能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在战争之中,枪支弹药的无情却更加残酷,让这些逝去的生命甚至来不及与这个世界说一声再见。
  身后传来了一点点动静,埃文·贝尔一回头,就看到了迷糊清醒过来的凯瑟琳·伯恩斯。这个刚刚失去了丈夫的女子,扶着床垫半坐了起来,茫然地坐在原地,然后用僵硬的右手重新握住了地面上的鼠标,点了两下,电脑里传来欢快的音乐声,是“嘿,生命女孩(Hey,Soul.Sister)”。
  埃文·贝尔听着自己的嗓音在旋律里轻快地穿梭着,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响,越发让寂寞和空虚变得可怕起来,心不由就一阵一阵地抽着。
  凯瑟琳·伯恩斯一回头,似乎想搜寻丈夫棺木的影子,但却看到了埃文·贝尔,她有些发愣,就这样傻傻地僵硬在了原地。
  埃文·贝尔绕了半圈,走到了床垫的前面,让凯瑟琳·伯恩斯可以直接看到她丈夫的棺木。然后半跪了下来,轻声说到,“节哀。”
  凯瑟琳·伯恩斯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大脑就好像僵硬住了一般。音乐还在响着,“你跳摇摆舞那笨拙的样子,我唯一的解药就是注视着你。你是女神,我是你的信徒,你是我梦中唯一。”但忽然,凯瑟琳·伯恩斯就崩溃了,泪水就这样滑落了下来,但却没有哭泣的声音,泪水在幽幽的光线之中折射出让人心碎的光芒。
  这是埃文·贝尔第一次见到凯瑟琳·伯恩斯,对于他来说,凯西·伯恩斯和凯瑟琳·伯恩斯就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但此时此刻,他却能够感觉到那种无言的冲击力,让心头不由自主地纠了起来。在死亡面前,即使只是陌生人,也一样让人心头沉重。
  “是凯西让你来的吗?”凯瑟琳·伯恩斯呢喃地说到,这一句话却被浓浓地哭腔变得模糊不堪,让人甚至分辨不清楚单词和单词之间的间隔。埃文·贝尔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他给出的所有答案,都不是凯瑟琳·伯恩斯想要的。“他,他答应过我,等他从伊拉克回来之后,就带我去参加你的演唱会,但是……但是……但是,我不想要去你的演唱会,我只是想要他回来,回来……”
  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让埃文·贝尔的眼眶不由有些湿润了,即使“嘿,生命女孩”的旋律再轻快,即使户外的阳光再灿烂,即使眼前的女人素昧平生,但是寒冬的萧索还是无法阻挡地来到了凯瑟琳·伯恩斯的生命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多么可笑却可悲的一句话,残酷得让人没有抵抗力。
  埃文·贝尔张开嘴巴,却发现没有任何话能够说出来,因为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节哀?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话之一,因为只有真正失去的当事人才能够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们需要的不是“节哀”,而是逝者能够重新回来。一句“抱歉你的损失”根本没有任何力量。
  凯瑟琳·伯恩斯显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哭了一会,就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电脑里那首“嘿,生命女孩”还在悠悠地盘旋着,但却透着一些苍白和无力。
  埃文·贝尔蹲了一会,重新站起来,朝门口走了出去。推开大厅的门,冬季清澈的阳光洒了下来,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门口有一个男人迎面走来,右手边有一个穿着整齐制服的男人迎了上去。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抱住了穿海军制服的男人,埃文·贝尔清晰地看到,泪水就在男人的脸庞上滑落了下来。没有哭泣的声音,但是这无声的泪水,却让整个冬天变得越发压抑起来。
  战争,可笑的战争,美国对伊拉克、阿富汗发起的这场战争,究竟造成了多少伤害,没有人能够统计出来。那些所谓的伤亡数字、家属补贴,都不算数,因为真正的伤害,是在每一个家庭的心头刻下的印记,这是任何数字都无法传递出来的。
第1217章
心语无声
  埃文·贝尔离开了白色木屋,在旁边枯黄的草地上找到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眼前有一个母亲牵着她六七岁的孩子往前走着,不知道是母亲的脚步太快,还是地上有石块,孩子被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母亲慌张地停下了脚步,把孩子扶了起来,将他膝盖上的尘土拍打开。“妈咪,凯西叔叔到底去哪儿了?”孩子清脆的声音还带着属于他年纪的欢快和好奇,似乎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顿了顿,挤出了一抹笑容,“凯西叔叔去了天堂,那是一个长满鲜花的地方,他在那里会很开心的。”
  孩子歪着头想了想,嘟着嘴巴说到,“那凯特婶婶怎么办呢?她不是只有一个人了吗。”大人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可孩子却是十分敏感的,他们总是能够明白那些大人不愿意告诉他们的事。
  母亲似乎哽咽了一下,含着眼里的泪水微笑着说到,“那你愿意多过来陪陪凯特婶婶吗?这样她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孩子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着,“那凯特婶婶还会做饼干吗?她做的小熊饼干最好吃了。”
  母亲嘴角的笑容稍微扯了扯,“当然。如果你愿意帮忙凯特婶婶的话。”
  孩子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母亲再次站了起来,牵着孩子的手往前走了过去。孩子稚嫩的声音在瑟瑟的寒风中飘散着,“妈咪,凯西叔叔一个人去天堂不会孤单吗?”两个人的身影朝着白色木屋走了过去。埃文·贝尔稍微一抬头,就看到了刺眼的阳光将两个人吞没,随后两个人就走进了屋子里。
  抬起头来,冬日并不刺眼的阳光让人一阵晕眩。为什么要有战争,埃文·贝尔不是政治家,也不是历史学家,他没有办法用客观理智的观点去看待这件事。在战争的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手无寸铁,他所希望看到的,是和平的降临。虽然每次看到天主教在宣传“神爱世人”的时候,埃文·贝尔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每次看到游行队伍在宣传“和平和爱”的时候,埃文·贝尔都觉得只是字面上的意义而已,但是当真正处在战争或者是战争附加伤害的环境里时,那种无力感就会瞬间将他淹没。
  爱,这个词其实挺文艺的。在生活中虽然每天都在说“我爱你”,对母亲,对朋友,对爱人,这句话要说出来并不困难,但如果要静下心来感受,什么叫做爱,这就太过文艺了,总觉得太过悲春伤秋、太过诗意盎然、太过哲理深奥了。可是转头想想,凯瑟琳·伯恩斯躺在丈夫的棺木前,陪伴着丈夫度过最后一夜,电脑里播放着丈夫求婚时的那首“嘿,生命女孩(Hey,Soul.Sister)”,这似乎就是爱。并不文艺,反而十分生活化,就是我们日常生活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幕而已。
  “它在孩子们稚嫩的眼眸里,当他们第一次离开家;它在士兵跳动的心脏里,当他在前线中了枪;它在母亲担忧的脸庞上,当她感受到爆炸的余威;它在父亲苍老的掌心里,当他日夜兼程地工作。
  我站在一面白旗之下举手投降,你可以看到我吗?你可以看到我吗?我在为我们拥有的一切而奋斗,你可以听到我吗?你可以听到我吗?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坚持,这值得一切伤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被击倒,却又再次顽强地站立起来;这就是心脏躺着的地方,这就是从天而降的力量。爱就是这个,这就是爱。(Love.Is.This,This.Is.Love)。
  爱就是我们为什么坚持,这值得一切伤痛;爱就是为什么我们被击倒,却又再次坚强地站立起来;爱就是心脏躺着的地方,爱就是从天而降的力量。爱就是这个,这就是爱。
  它在城市的灵魂里,在经历了毁灭和崩溃之后进行自我疗伤;它在英雄的血液里,告诉他需要前往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的地方。
  如果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抵达梦想之地,带着你梦想中的心爱之人,做你梦想中的人生使命,那它会是什么呢?又将是谁在你身边?时光飞逝,但你是领航员;转瞬即逝,但你是驾驭者,某一天也许你就会飞灰湮灭。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坚持,这值得一切伤痛;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被击倒,却又再次顽强地站立起来;这就是心脏躺着的地方,这就是从天而降的力量。爱就是这个,这就是爱。”
  歌词就在埃文·贝尔的脑海里如同河流一般流淌,“这就是爱(This.=.Love)”,“这”等于“爱”,这些生命里的瞬间,生活中的片段,其实就是爱。爱,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复杂、那么文艺。如果和平和爱真的能够遍布生活的每个角落,也许一切挫折和痛苦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不同于当初创作的那首反战歌曲“催化剂(The.Catalyst)”,这一次埃文·贝尔依旧是站在反对战争的立场上,却是以爱的角度出发,去呼吁生命里更多美好的瞬间。埃文·贝尔想了想,他原本想要用煽情的音乐去做这种呼吁,但却觉得太过矫情。回首看看那被隐藏在大片冷色调之中的白色,肃穆之中越发显得清冷。埃文·贝尔放弃了这种想法。反对战争,不仅是对战争发泄自己的怒火和不满,同样还可以是对和平、对爱、对生命的呼吁,不是愤怒,却是遗憾和渴求,还有无尽的温情。
  埃文·贝尔觉得,也许用欢快的鼓点和吉他弦音来烘托出歌曲的温情,反而更能够体现“爱”的这个主题。温情不一定要舒缓,相反,用活泼激昂的节奏将旋律之中的热情烘托出来,让旋律和歌词碰撞出异样的火花,让思考在潜移默化之中无形产生。
  不规则的旋律开始在埃文·贝尔的脑海里流淌,冬日里的阳光越发显得稀薄起来,但是一个个无意义的音符经过埃文·贝尔的重新排列组合,却将阳光因子一点点变得活泼起来。闭上眼睛,埃文·贝尔没有出声,而是在脑海里将所有情绪化作一首旋律。
  “这就是爱”,时光飞逝、转瞬即逝,我们以为自己驾驭了时间,从而错过了身边真正的爱,可当醒悟过来时,死亡的飞灰湮灭已经近在眼前,而身边的爱却已经消失不见。那种哀伤和沉痛的情绪,在越来越激昂的音乐之中开始碰撞,金色的阳光因子和严寒冬季的苍白撞击在了一起。恍惚之间,草地重新焕发出绿色,枯枝重新染上了颜色,天空重新露出了蓝色,冬季的苍凉和萧索在一点点消退。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爱来了,和平还会远吗?
  当整首歌都谱写完毕之后,埃文·贝尔却觉得内心空荡荡的,所有情绪都宣泄了之后的空虚,怎么也无法弥补起来。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寒冷的冬季,四周的色彩依旧是一片惨白。忽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抹亮色。
  一辆黑色的送葬灵车缓缓开了过来。身后跟着六名士兵,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搭配海蓝色的裤子,裤子两侧的红色条纹将四周所有朴素的色彩都点亮了。他们整齐地迈着步伐,跟着灵车缓缓前行。身后的白色木屋里零零散散地走出一群人,他们也都身着整齐的制服,走到街道边上,这群人肃穆地朝灵车、士兵们敬礼表示自己的敬意。庄严的场面之后,这些经历战火洗礼的士兵们互相拥抱了一些,低声交流着什么。
  也许他们认识凯西·伯恩斯,也许不认识,但他们都是士兵,都是海军的士兵。同袍友谊让他们感同身受,今天离开的不仅是他们的战友,还是他们未来的影响:战争的残酷从来都没有人能够预料结果。
  看着这些士兵们互相低声询问着情况,绷直的脸庞表现出他们内心的沉痛。埃文·贝尔忽然想起了刚才出来时看到的那个男人的眼泪。这抹属于战友之间的支持和友谊,将冬天的萧索和寒冷都驱散了开来,虽然周围的景色依旧被冷色调所包裹,却不再是刺眼的苍白,带上了一抹阳光的金色,让冰冻的心脏流过一道暖流。
  视线的余光顺着这群士兵走进白色木屋的方向移动,埃文·贝尔看到了一脸倦色的杰森·玛耶兹。埃文·贝尔举起手轻轻挥了挥,杰森·玛耶兹就走了过来。
  杰森·玛耶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睛底下的青色显示着他的疲倦。“什么时候来的?见过凯瑟琳了吗?”
  埃文·贝尔点了点头,“有一会了。你还好吗?”
  杰森·玛耶兹在埃文·贝尔的身边坐了下来,“守灵了三天,凯西的战友们帮了不少忙,我反而像是帮倒忙的。看着凯瑟琳心力交瘁,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你能够出现在这里,站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埃文·贝尔低声说到。悲伤,是一个人的事,其他人什么忙也帮不上,这就是事实。
  杰森·玛耶兹看了埃文·贝尔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谢你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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