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精校)第42部分在线阅读
顾洛北把头仰了起来，被睫毛盛住的泪水在海风之中一点一点消散，视线再次清晰起来。
泰迪·贝尔正在繁忙地销售单曲，而靠在路灯上的男人赫然就是伊登·哈德逊，这个冰山一般的男人，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那张英俊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也算是间接为生意做出了贡献。
顾洛北望了过去，视线就和伊登·哈德逊接触上了。伊登·哈德逊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潜台词是在说，“快点卖完回去了，在这里冷死了。”这抱怨的眼神却让顾洛北笑了起来，想来伊登·哈德逊是看到泰迪·贝尔抱着箱子出来了，不放心，也就一起出来帮忙了。
人潮越来越少，顾洛北才在旁边站了不过几分钟而已，泰迪·贝尔和伊登·哈德逊周围的空间就已经清空了，同时清空的还有泰迪·贝尔面前的箱子。这时，顾洛北和尚恩·梅耶尔才连忙迈开脚步，朝对街走了过去。
爱莲娜·贾思明今天就从泰迪·贝尔手中购买到了单曲，她很庆幸，自己为了寻找顾洛北的身影而留了下来，所以在第一时间购买到了这张朝思暮想的单曲，伊莲·布鲁克也同样购买了一张。但爱莲娜·贾思明如果知道，贩卖单曲的就是自己偶像的哥哥，而且她再多留一会就可以近距离接触到偶像了，她绝对会捶胸顿足，怪自己不应该那么“早”回家。
“谢谢。”泰迪·贝尔朝着伊登·哈德逊说到，这句话顺着海风飘到了顾洛北的耳朵里。不过伊登·哈德逊还是那张死人脸，一点表情都欠奉。
“北，可以回家了。”泰迪·贝尔却是不管伊登·哈德逊的冷脸，他就是这样的人，相处过一段时间，泰迪·贝尔也算是对他有些了解了，“单曲全部卖完了。”泰迪·贝尔拿起空荡荡的箱子，满面喜色地朝顾洛北挥了挥。那神情，让顾洛北想起了考试拿到了一百分后回家向父母炫耀的小学生。
顾洛北却是知道的，这个小小的箱子里足足装了三百张单曲，虽然现场观众有过万人，但能够把三百张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就销售出去，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听到泰迪·贝尔的话，顾洛北嘴角的笑容大大地绽放了开来，路灯昏黄的灯光把这方寸之地牢牢笼罩住，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都蒙上了岁月泛黄的色泽。这个瞬间，顾洛北想起了在初到纽约的日子，那时贝尔家就是如此相互扶持走过来的。
“回家。”顾洛北点了点头，用力说到，嘴角的笑容干净地像一个孩子。
仅仅是这一个笑容，泰迪·贝尔就觉得刚才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曾几何时，弟弟的笑容在贝尔家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即使是现在，能够让弟弟一直开心下去，泰迪·贝尔也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冰山，你都快要把冬天呼唤回来了，回暖回暖。”顾洛北看了看站在旁边百无聊赖的伊登·哈德逊，没好气地调侃到。
伊登·哈德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看着顾洛北和泰迪·贝尔，眼底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流露出来，但很快就被隐藏了起来。亲情？对他来说是奢侈品。
伊登·哈德逊嘴角扯了扯，“你可以尝试一下咒语。”其实就是讽刺顾洛北说话不着调，还以为这里是魔法世界，他一个平凡人还能够把冬天呼唤回来。
顾洛北也不介意，倒还真的念念有词起来，“哈德逊哈德逊，驱散驱散。”那神神叨叨的模样，让尚恩·梅耶尔第一个就大笑了起来。伊登·哈德逊的嘴角也是勾勒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弧度。
“采访后来如何？现在就有记者上门，比想象中快了一点。”泰迪·贝尔走到了顾洛北的身边，两兄弟肩并肩地往旅馆方向走去。他们现在在好莱坞，自然是居住旅馆的，回家也是回到住处而已。
伊登·哈德逊和尚恩·梅耶尔两个人也迈开了步伐，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去。
午夜的星光稀稀疏疏，并不是很明亮，一路的街灯倒是把浓浓的夜幕完全撕裂了开来，宽阔而寂静的路边，两个并排的倒影在灯光的投射下，拉长再拉长，然后猛然缩短，再次拉长拉长。两个身影的不远处，有另外两个身影，中间间隔了一两步的距离，时快时慢地跟随着，间或左边那个身影会和右边的身影搭话，即使右边身影从来没有给过回应，就连影子也散发出一些冷意来，但左边的身影依旧乐此不疲。
2001年的四月一号，注定将成为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在这一天，发生了许多件事，其中就包括了日后让人称道不已的数字音乐商业化模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倔强的独立音乐人，正式发行了首张单曲。
第104章
兄弟夜话
还在求首订中。
回到旅馆，洗漱完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迈进了四月二日的轨迹。
这次到好莱坞，食宿都是泰迪·贝尔安排的，自由选择只负责发行专辑，安排宣传也是为了促进销量。而独立音乐人的其他环节都是需要自行打理的。因为手头拮据的关系，泰迪·贝尔、伊登·哈德逊和顾洛北是一起住一间房的，尚恩·梅耶尔自然是有自己的住处。其实这并不算什么，比起顾洛北外出登山、背包旅行时风餐露宿的，已经好太多了。伊登·哈德逊也没有说任何话，晚上睡得是格外香甜。
伊登·哈德逊洗澡出来之后，就坐在自己的床上开始翻阅书籍，他看的却不是法律书籍，而是从顾洛北学校宿舍书架上找到的书籍，萧伯纳、狄更斯、拜伦、莎士比亚，涉猎十分广泛，今天伊登·哈德逊正在看“小杜丽”，是在来好莱坞之前就在阅读的，因为无法割舍，所以才带来这里接着看了。
顾洛北坐在床上，只等泰迪·贝尔洗澡出来。他有话要对泰迪·贝尔说。虽然伊登·哈德逊也在一个房间，但顾洛北觉得没有必要特意避开他，一来是因为他相信伊登·哈德逊，在忧郁心境三番两次的折腾之后，顾洛北还是选择了相信伊登·哈德逊，这一步，想来简单，对于顾洛北来说，却是无比艰难的一步；二来也是因为今天要和泰迪·贝尔谈的事，也不是多么隐秘的事。
和苹果公司、华纳唱片的合作，只有泰迪·贝尔、伊登·哈德逊知道；和忧郁心境的冲突始末，也只有泰迪·贝尔、伊登·哈德逊知道；顾洛北自己的音乐工作室、音乐博客，也是泰迪·贝尔和伊登·哈德逊帮忙下建立起来的。这是伊登·哈德逊对于顾洛北的信任，也是顾洛北艰难挣扎之后的信任，如果这一次再错信的话，顾洛北也许从此以后都不会有相信的能力了。
泰迪·贝尔出来之后，就看到了顾洛北坐在床上，眉头微微往中间靠，左手覆在右手的无名指上，泰迪·贝尔知道，这是他正在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怎么了？在想什么？”泰迪·贝尔本来是想问“担心销量吗”，但想想，以顾洛北的性格，肯定不会太过在意销量的，他倒是会更在意今天晚上表演的质量，所以话出口的时候就改了问题。
“泰迪，有事和你谈谈。”顾洛北的话让泰迪·贝尔愣了愣，听到这声“泰迪”，泰迪·贝尔就知道是正事，在顾洛北床铺对面自己的床铺上坐了下来，一副倾听的模样。
坐在一旁的伊登·哈德逊肌肉却是紧了紧，虽然和顾洛北相处不过两年而已，但伊登·哈德逊知道顾洛北的戒心有多重，就如同他自己一般。
很多时候，伊登·哈德逊都觉得看着顾洛北，就像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不像自己有父母就和没有一样，但伊登·哈德逊就是从顾洛北的身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气息。这才是伊登·哈德逊愿意对顾洛北另眼相看的原因。
伊登·哈德逊一直以为自己很难相信别人，但看到顾洛北，才知道信任是一件多难的事。在哈佛大学两年多，前前后后顾洛北认识了无数朋友，包括一夜风流的对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最后成为顾洛北朋友的，也就是自己，还有忧郁心境的三名成员，一共四人。就连同一宿舍的另外两个人，顾洛北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有了忧郁心境的事之后，顾洛北依旧选择了相信自己，一系列的事让伊登·哈德逊清楚地感觉到这份友谊的坚定。但今天不一样，顾洛北要和泰迪·贝尔谈事情，和自己亲哥哥谈事情，从语气中伊登·哈德逊就可以判断出顾洛北的认真，他们却没有避开自己。这一份信任，让伊登·哈德逊心中动容了。
伊登·哈德逊知道这一份信任的重量。朋友，不同于亲人和爱人，也许不是血缘至亲，也许不是执手爱人，但朋友却会陪伴自己走过一生，在很多时候，亲情爱情所无法照顾到的地方，总是有朋友守候，填补心中零零碎碎的残缺。恋人易寻，知己难求。
伊登·哈德逊握着“小杜丽”的手不由紧了紧，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手指在书页上被挤压成扁扁的形状，在这一刻，伊登·哈德逊被冰山包裹的心，的确是感觉到了一种叫做“感动”的异样情绪，让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虽然很快伊登·哈德逊就恢复了平静，但是心底的风暴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泰迪，你知道，我一向十分任性，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顾洛北很认真地看着泰迪·贝尔，泰迪·贝尔刚刚洗完澡，湿漉漉的短发在床头灯映照下晶莹闪亮，一双蔚蓝的眼睛充满着真诚，那双饱满的双唇紧紧地抿着。“我想去百老汇，就去了；我想去登山，就出发了；我想去公路旅行，就执行了；我想成为独立音乐人，就做了。我总是如此，按照自己的心情，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活。但凯瑟琳和你，总是一直迁就我，从来不会追问我原因，也不会阻止我，只是在我的身后成为我最坚实的后盾。其实，这就足够了。”
泰迪·贝尔看着顾洛北，张了张嘴，但顾洛北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让泰迪·贝尔开口。其实顾洛北知道泰迪·贝尔要说什么，从小到大，泰迪·贝尔总是以顾洛北的要求为标准，如果顾洛北说想吃汉堡，他绝对不会说自己想吃披萨的；如果有人说顾洛北的坏话，他总是第一个就冲上去争辩的。甚至于，在顾洛北的需求面前，泰迪·贝尔总是会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第二位，就如同这段对话开始的缘由一般。所以，顾洛北知道，泰迪·贝尔会说“这是正常的”、“这是应该的”，但顾洛北知道，这不是。
“我知道独立音乐人的道路有多么辛苦，我也知道独立电影人的前途有多么渺茫。”顾洛北从来没有在泰迪·贝尔面前说这些，正如他刚才说的，从小到大，顾洛北只是想做，就做了，向来不会解释理由的。所以，泰迪·贝尔闭上了嘴巴，认真听着，这是他第一次了解这些事，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接触到弟弟的内心，他很认真，就好像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堂课一般。“我选择这条路，只是因为我希望追逐我的梦，做我想做的事，仅此而已。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所有的苦涩所有的困难所有的未知，我都做好了准备。即使没有做好准备，我也知道自己要前进的方向。”
顾洛北这段话说的很艰难。信任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奢侈品，即使对泰迪·贝尔，他也无法做到真正地敞开心胸。上一辈子的回忆，实在太过沉重。而上一辈子，恰恰是顾洛北现在如此生活的理由。所以，他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说这番话的时候，但他还是对泰迪·贝尔说了出来，伊登·哈德逊也在身侧。
“这是我选择的未来，满身疮痍也好，头破血流也好，甚至一事无成也好，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但，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而改变你的未来。”顾洛北终于把重点说出来了，这才是他今天和泰迪·贝尔谈话的重点。
泰迪·贝尔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生气，但更多还是疼惜，“北……”
顾洛北没有接话，只是接着说到，“你现在是管理系和经济系的学生，你的能力完全有其他发挥的地方，你现在也在服装加工厂实习，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也许是华尔街，也许是大型公司的管理人员，你没有必要因为我，而改变你的未来。”
这两天，顾洛北的确因为泰迪·贝尔而受到了很多感动，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自私了，按照自己的意愿过活，却也是改变了泰迪·贝尔的命运。一个麻省理工学院的高材生，却放弃了大好机会，为自己当经纪人，甚至在街边叫卖专辑。这不是，也不应该是泰迪·贝尔原本的职业规划。其他人顾洛北可以不在乎，比如忧郁心境，但泰迪·贝尔，顾洛北不行。
待顾洛北说完之后，泰迪·贝尔用眼神询问，确定顾洛北已经把意思表达清楚了。这才张口说到，“北，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很清楚地知道我想做什么。”听到顾洛北的话，泰迪·贝尔心中难免有些生气，觉得顾洛北是在和自己客气，但更多的，还是感觉到心中的忧伤。泰迪·贝尔又如何不知道顾洛北，表面洒脱坚强，但其实他从小就是如此，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他今天会如此说，仅仅是害怕毁了自己的未来罢了。泰迪·贝尔又如何生气得起来。
“其实我未尝没有想过我的未来呢？进入大公司从底层做起，做到管理阶层，没有个五八年功夫，又如何能行？”泰迪·贝尔扯了扯嘴角，明明是一个无奈的笑容，看起来却还是十分憨厚，“如果自己创业，从小做大，要资金要人脉要时间，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说到这里，泰迪·贝尔双眼注视着顾洛北，一副认真的模样，“如此想来，还不如做你的经纪人，找你拿工资。再说了，你的工作室在我的管理下，肯定可以逐渐扩大规模，也算是我自己创业了，不是吗？”
顾洛北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吐出一口气，朝着泰迪·贝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的音乐工作室可是要往世界方向发展的！”
第105章
演员工会
这一个晚上，顾洛北一直都在做梦。先是梦到上一辈子的车祸，无尽的血色把他包围，什么都看不清楚；还有小时候他哭着喊着找爸爸妈妈，空旷的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然后又是梦到忧郁心境三个人狰狞地拿着匕首在自己背后不断地刺，自己似乎被绑住了手脚，无法反抗；最后又梦到了自己这一辈子十六岁的时候。
当时自己申请了大学之后，泰迪·贝尔专门过来问顾洛北，“如果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和耶鲁大学都录取你了，你要去哪所大学。”
顾洛北记得那时候自己是说，“我觉得哈佛大学的心理系和建筑系都不错。”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不久之后，泰迪·贝尔就申请了麻省理工学院、哥伦比亚大学和斯坦福大学。
当顾洛北从睡梦之中惊醒时，才发现背后都已经全部湿透了。左手边的泰迪·贝尔依旧在沉睡，右手边的伊登·哈德逊则是背朝着自己。看看墙壁上的时钟，才是凌晨四点。
就在这时，伊登·哈德逊翻身过来，顾洛北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却看到了伊登·哈德逊那双清明的双眼，虽然眼底有倦色，但却丝毫没有刚刚睡醒的朦胧，似乎是一夜无眠。
此时不过凌晨四点，外面依旧是浓浓的夜色，不过门口玄关处的夜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而已。但黑暗之中，顾洛北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伊登·哈德逊那清冷的眼眸，他一直知道伊登·哈德逊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冰山的外壳就是他的保护膜，否则不可能一个内心对八卦如此有热情的人，会是如此冷漠的人。但顾洛北从来没有开口询问过，因为他知道，信任真的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过了好一会，伊登·哈德逊才开口说道，声音少了一些冰冷，多了一丝沙哑，显然是一夜没睡的症状，“你有一个好哥哥。”
顾洛北没有回话，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实。几个小时前的谈话，泰迪·贝尔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顾洛北知道，自己在泰迪·贝尔的决定中还是占据了重要的角色。顾洛北很庆幸，他有一个好哥哥，还有一个好母亲。
“你知道即使有父母也等于没有的感觉吗？”伊登·哈德逊冒出了一句话，声音幽幽地，褪去了平时包裹在声音外的冰冷，只是有着淡淡的疲倦，还有一丝嘲讽。这是顾洛北第一次听伊登·哈德逊讲起他自己的事。
顾洛北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和伊登·哈德逊成为舍友之后，没有任何契机，就渐渐成为了好友，只是因为他们内心都有一个因为亲情都留下的伤痕。顾洛北的伤痕，因为凯瑟琳·贝尔和泰迪·贝尔正在愈合，而伊登·哈德逊的伤痕，却依旧血淋淋的。
顾洛北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旅馆的房间十分静谧，不过此时已经可以听到走廊上隐隐约约轮子轱辘的声音，也许是服务员早班开始清扫走廊了。旅馆雪白雪白的被子，睡了一个晚上已经被捂热了，但此时却彷佛能从这白色感觉到丝丝冰冷，顾洛北想起了上一辈子。
时间的流逝就彷佛在耳边轻轻敲响滴答声，沉默了很久很久，几乎让人以为顾洛北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顾洛北才轻声说到，“我很庆幸凯瑟琳和泰迪一直在我身边。”
这句话，并不是对伊登·哈德逊的回答。但这一句“庆幸”，伊登·哈德逊却清晰地听到了顾洛北语意里的倦色和无奈，这是只有经历过才能够体会出的感悟。轻描淡写，却沉重无比。伊登·哈德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洛北明明有凯瑟琳·贝尔和泰迪·贝尔一直在身边，但为什么会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但他就是在顾洛北的身上，今天更是从那一句话之中，感受到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失落。
伊登·哈德逊低低的“哦”了一声，尾音短促干脆，却在这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之中透着微微的颤抖，似乎有些哽咽了。
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顾洛北背上的汗渍已经都挥发了，不过身上却有一些粘糊糊的。也许是昨夜做了噩梦，也许是身上不舒服，所以翻来覆去了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泰迪·贝尔和伊登·哈德逊都离开了，只在床头留了一张纸条，说两个人出去逛逛。但顾洛北猜测，估计还是去了自由选择，不然就是去电影城了，泰迪·贝尔其实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想做什么就会全身心投入，既然决定了成为顾洛北的经纪人，而且要精心运营“十一音乐工作室”，泰迪·贝尔需要学习的东西就很多了。
至于伊登·哈德逊，难道是去看热闹的？顾洛北想了想，就没有在意了。
因为身上都是汗渍，顾洛北先去洗了一个澡，换好衣服之后，就离开了旅馆。
好莱坞著名的观光景点到处都是，这个世界闻名的电影小镇，早已经发展成为高级住宅区了，其中又以群星云集的比佛利山庄最为有名。这个不到六平方英里的小镇，居住了三万多位居民，被誉为全世界最尊贵的住宅区。这里有着全球最高档的商业街，也云集了好莱坞影星们的众多豪宅，再加上好莱坞在世界影坛的地位，所以每年都有无数的观光客来到这里的大街小巷进行探索。
比佛利山庄主要大街威尔榭大道，是银行和商业大厦的所在地，这条街上有数不清的顶级大百货公司，附近的比佛利购物中心更是以外围的透明手扶梯和重摇滚餐厅吸引了无数游客，中心内近一百八十家的专卖店，总是可以看到各种名人的身影，也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顾洛北一路走到威尔榭大道，太阳已经斜挂在头顶上了。顾洛北来威尔榭大道，自然不是来逛街的，眼里的风景悠然怡人，但他却没有放缓步伐一一浏览，只是看着门牌号按图索骥，终于找到了门牌5757号的大厦，赫然是一幢办公楼。
走进电梯，按了七楼的按钮，电梯就快速地往上飞驰。走出电梯门，一扇巨大的玻璃门就在眼前出现，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一个宽宽的柜台几乎把门口的空间都遮挡住了。米色的柜台后面是一堵占据整面空间的屏风墙面，只能隐约从两侧看到办公桌和电脑把整间办公室都占满了。这显然就是一家再正常不过的公司了，只是公司规模大了一些，整个七层都是这家公司的范围。
在玻璃门的左侧，挂着一个牌子，上书“美国演员工会（Screen.Actors.Guild，简称SAG）”，这个十分普通的办公室，就是拥有十二万名成员的全美最大演员工会。
这是顾洛北第一次来到美国演员工会的总部，虽然他早就成为了演员工会中的一员，但当初入会是在纽约麦迪逊大街的分部办理的，所以位于好莱坞的总部一直都未能亲自拜访。今天顾洛北回波士顿的飞机是傍晚六点的，再加上泰迪·贝尔、伊登·哈德逊都外出了，他最后还是决定过来工会看看，也算是到此一游了。
推开玻璃门，前台的接待人员就站立了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专业微笑，“欢迎来到美国演员工会，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顾洛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左右打量了一下，整层办公楼都是落地窗，加利福尼亚州灿烂的阳光把室内的空气都照得暖洋洋的，不过却不会太过干燥，随处可见的绿色植物让春天的感觉扑面而来。
接待人员看顾洛北没有回应，也不恼，微笑着继续说到，“你想加入演员工会吗？”接待人员拿起了柜台面上的一张表格，放到了顾洛北的面前，“每年只需要交纳一千五百美元的会费，工会将会为你上保险，除此之外，还可以提供工作机会，并且维护你的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