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精校)第1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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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哈哈”的笑声让头顶上的噼里啪啦声响顿时小了不少,“这次是去了哪儿?看样子是旅行刚回来。”埃文·贝尔标准而纯粹的伦敦腔,让司机丝毫不怀疑他英国人的身份,“冬天的伦敦总是让人沮丧,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丝光亮,去外面度假之后再回来,是一个好主意。”
  “我倒是想去西班牙的太阳之滨度个假,可惜还有工作必须回来。”埃文·贝尔半真半假地说到。
  “工作,是啊,该死的工作。布莱尔连任之后,就一直和美国搅合在进攻伊拉克的事情上,我可看不出来他现在还有精力关心我们的工作。”提起工作的事,司机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待车子的摄政街路口停下来时,司机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朗廷酒店门口的侍应生撑着黑色的雨伞走了过来,打开黑色的出租车车门,将埃文·贝尔和伊登·哈德逊分别接进了大堂,然后行李生将出租车上卸下来的行李推了过来。
  走进花团锦簇的大堂,一股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室外粘稠的湿气顿时一扫而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暖和而宁静的惬意,就好像世外桃源一般,门外的大雨磅礴,只因为一道门,就成为了上个世纪的事。
  回到房间,伊登·哈德逊就做到了躺椅上,静悄悄地看着书。他正在阅读从埃文·贝尔那里拿过来的“神秘肌肤”,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面具,没有过多的情绪外泄。
  葬礼结束当天,伊登·哈德逊和迪兰·哈德逊大吵了一架:其实这个说法不准确,应该是凯西·哈德逊小闹了一场,迪兰·哈德逊过来对伊登·哈德逊破口大骂了一回,而伊登·哈德逊把哈德逊夫妇用拖把赶出了房间,然后当着他们的面,狠狠地将门砸了过去。听外面的喊叫声,迪兰·哈德逊的鼻子应该受伤了。
  之后,埃文·贝尔就再也没有见过哈德逊夫妇,应该是离开了。梅森·托马斯也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敢面对伊登·哈德逊,还是独自悲伤去了,亦或者是在哪个女人的身上用体力运动发泄他的“悲伤”。
  当天晚上,伊登·哈德逊和埃文·贝尔喝了一夜的酒,一直到天色泛白时,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眼泪流尽,发泄过后,伊登·哈德逊就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提起嬷嬷,也没有提起埃文·贝尔离开之后,他在墓地里和嬷嬷说了些什么。宿醉之后,中午伊登·哈德逊就和埃文·贝尔离开了小岛,回到斯德哥尔摩住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抵达了伦敦。
  埃文·贝尔原本是打算直接飞往柏林的,因为“改编剧本”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竞赛单元,他也受邀出席柏林电影节。但是受到了安德烈·林德伯格的提醒,埃文·贝尔觉得,也许把艾伯纳·阿尔弗雷德、迭戈·拉莫斯、卡里斯托·拉莫斯等人再聚集起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从去年开始,埃文·贝尔就在为现场伴奏乐队的事在考虑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去寻找合适的人选。与安德烈·林德伯格的相遇,让埃文·贝尔想起了去年那个热血的夏天。
  艾伯纳·阿尔弗雷德、拉莫斯兄弟,和安德烈·林德伯格一样,都是单纯喜欢音乐的人,比埃文·贝尔都还纯粹。他们可以为了追随摇滚音乐节,打工一年积攒费用,然后整个夏天不分昼夜跟着音乐节跑,只是为了尽情享受音乐带来的快乐。
  而且,即使他们知道了埃文·贝尔的身份,没有大惊小怪,没有特殊待遇,只是把埃文·贝尔当做“音乐伙伴”来看待。就算一起享受了“赛道摇滚音乐节”那个狂欢的夜晚,他们也没有得意忘形。之后的大半年,媒体上丝毫没有见到他们出风头的新闻。他们只真正因为喜爱音乐才聚集在一起的伙伴,他们眼中的世界其实很简单,音乐,非音乐。
  埃文·贝尔刚开始只是随口提提,但之后想想,却认为和这群伙伴继续合作下去,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伊登·哈德逊知道了埃文·贝尔的想法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下午见面的那个小伙子?恩。”然后看见他点了点头。
  在识人方面,伊登·哈德逊比两世为人的埃文·贝尔老道多了。
  埃文·贝尔不知道安德烈·林德伯格是如何打算的,但既然有这个想法了,他觉得还是要上门找其他伙伴们谈谈,至于能不能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埃文·贝尔改变了行程,打算先过来伦敦一趟,然后去马洛卡一趟——拉莫斯兄弟的故乡,再转道去柏林。
  抵达伦敦的当天下午,埃文·贝尔就给艾伯纳·阿尔弗雷德去了电话,两个人在电话之中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这才把电话挂了。
  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楼层经理优雅的声音,“贝尔先生,门房有人拜访。”
  埃文·贝尔看了一眼窗外的倾盆大雨,想着会是谁呢?难道是记者?记者可没有这么有礼貌。埃文·贝尔打开了房间门,看到了楼层经理儒雅的身影,“贝尔先生,下午好。”
  埃文·贝尔微笑地点了点头,“请问来人有说身份吗?”埃文·贝尔想起了旁边的那条萨维尔街。可是,他上午才抵达伦敦,萨维尔街的消息应该没有那么灵通才对。
  “这是他的名片。”楼层经理递来了一张小卡片。
  这让埃文·贝尔想起了中世纪的贵族生活,上门拜访需要递交拜帖,经过主人同意,然后由管家引见。
  埃文·贝尔结果卡片,上面的名字十分陌生,不过公司名字却十分熟悉,“香奈儿(CHANEL)。”
第458章
时尚入门
  时尚界,是一个很封闭的小圈子。所谓封闭,不是指字面上的意思,毕竟,时尚就算再排外,终究也是要服务大众,得到受众认可的,如果封闭的话,那么就是自毁长城。这里的封闭,是指时尚界的排外。
  要进入时尚界,十分容易,穿着时髦,得到时尚杂志的称赞,拍摄时尚杂志的封面,甚至成为艺人,以一套抢眼的服装出现在红地毯之上,就可以算是“时尚界的一员”了。但是,要得到时尚界的认可,真正进入时尚界,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所谓得到时尚界认可,在四大时装周顶级品牌走秀现场的首排占有一个位置,只是入门水准;成为顶级品牌设计师的灵感来源,得到这些引领流行的设计师们的喜爱,只是第二阶段;真正能够成为时尚的一部分,依靠自己的时尚,成为潮流的代表,这才是时尚界的最高水准。
  进入时尚界,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时尚杂志的编辑们可不是饥不择食的狗仔队;而得到时尚界的认可,更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做到的。
  披头士当年带动了流行音乐发展的同时,还让拖布上衣、皮尔·卡丹的无领夹克衫、霓虹色西装和面部胡须,都成为了时尚的潮流;玛丽莲·梦露让性感不在遮遮掩掩,成为了潮流的一部分;雅克·海默和路易·瑞尔的则让女性泳衣进入了比基尼时代;萨维尔街让定制西装成为了高贵的定义;麦当娜戏剧性的着装风格至今无人能够超越;凯特·摩丝让单薄扁身的病态美成为了美好身材的新指标……
  在这之中,香奈儿的创始人,可可·香奈儿,则让女性从紧身胸衣中解放了出来,将时装设计引入了一个讲求廓形与舒适感的新时代,其设计的花呢夹克、香奈儿套装和小黑裙,即使在一个世纪过去的今天,依旧是高贵的经典代表。
  在时尚界这个阶级分明的圈子里,香奈儿无疑是最高等级的品牌;而在奢侈品牌的王国之中,香奈儿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阶级。自从1983年,香奈儿在设计师卡尔·拉格菲尔德带领,创造了一个持续了近二十年依旧引领潮流的时尚帝国,卡尔·拉格菲尔德更是被成为时尚大帝。如今的卡尔·拉格菲尔德,绝对是时尚界公认最具领导潮流能力的设计师之一。在时尚界里,得到香奈儿、卡尔·拉格菲尔德的认可,基本就等于是得到了时尚界的最高认可。
  时尚界有一个普遍的说法,得到老佛爷卡尔·拉格菲尔德的认可,就等于在时尚界一步登天。
  所以,当埃文·贝尔接到来自香奈儿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卡时,他第一反应是“谁他妈的开我玩笑”。
  看着手中艳丽的红色邀请卡,埃文·贝尔仔细打量起来。
  这是一种介于胭脂红和玫瑰红的颜色,鲜艳却不俗套,带着一种傲然的优雅,一如香奈儿悠久的传统。邀请卡是中规中矩的长方形贺卡状,纸质摸起来很舒服,一点点磨砂的感觉并不影响手指触摸时的润滑。打开卡片,上面用黑色墨水写着,“致亲爱的埃文·贝尔先生,欢迎你出席一月二十三日香奈儿在巴黎时装周的走秀。你的卡尔·拉格菲尔德敬上。”字体的下面,是香奈儿经典的双C标识构成的格纹图案。
  将邀请卡拿起来,靠近鼻子闻一闻,一股淡淡的山茶花清香,夹杂着茉莉、兰花的香气,清新怡人。
  “如果这只是一个愚人节玩笑,那么这个恶作剧也足够用心了。”伊登·哈德逊接过埃文·贝尔手中的邀请卡,仔细打量了一番。他们两个都不是对于时装周有了解的人,就算是埃文·贝尔上一辈子是记者,也没有采访过时装周,所以对邀请卡的真假的确是无法分辨的。
  其实,回想一下埃文·贝尔第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一直到今天的旅程,这张邀请卡也就不那么没有说服力了。当初,在圣丹斯电影节上,首次亮相的埃文·贝尔,就让不少时尚记者为之侧目。之后,以“只是一个梦”出现在了好莱坞露天剧院的舞台上,然后是“公主日记”的首映式,再是“死亡幻觉”的公映,一直到格莱美颁奖典礼的红地毯,接下来埃文·贝尔就首次成为了“君子”杂志的封面人物了。埃文·贝尔的每一次出现,机场、街道、表演舞台、电视节目、颁奖典礼……他的服装总是能够吸引人们的眼球,也总是能够引发讨论。个来办颁奖典礼之后,埃文·贝尔的服装、发型、配饰都成为了讨论对象,所有人都在争相模仿这位横空出世的个性少年。
  在“君子”之后,其实过去半年时间内,时尚界的三大顶级杂志“时尚(Vouge)”、“她(Elle)”和“哈珀时尚(Harper`s.Bazaar)”就都分别向埃文·贝尔发出了封面拍摄的邀约,但是夏天埃文·贝尔背包旅行去了,回来之后又在学校和“加勒比海盗”剧组来回忙碌,所以埃文·贝尔都全部推了。进入2003年,“时尚”杂志又第二次向埃文·贝尔发出了封面拍摄的邀请,希望他能够成为“时尚”的二月份封面人物。
  在美国,乃至世界,能够获得“时尚”杂志的青睐,前后两次邀约拍摄封面,这绝对可以堪比在巴黎时装周出现在香奈儿时装秀的首排,这就算是时尚界对埃文·贝尔的初步认可了。可惜,埃文·贝尔第二次还是拒绝了:因为他要到伦敦拍摄“真爱至上”,之后又有一系列的活动。
  埃文·贝尔就是如此个性,就如同他的穿衣哲学一般,他不会刻意去追逐潮流的步伐,他有自己的穿衣方式。埃文·贝尔一直认为,穿衣服其实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个性的一部分。如果为了追逐潮流,而刻意迎合,丢失了自己原本的东西。那么,就算这套衣服再潮流,也依旧不能成为你的一部分。所以,“时尚”的青睐,对于埃文·贝尔来说,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杂志邀约罢了。
  不过,考虑到凯瑟琳·贝尔如今在时尚界打拼,埃文·贝尔还是和“时尚”约定,他一有时间就会接受杂志的封面拍摄,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二月份拍摄大片,成为“时尚”三月号的封面人物。
  “时尚”、“她”、“哈珀时尚”等时尚杂志对埃文·贝尔的肯定,最直接的,从每次他出入机场时跟随的记者就可以看出来了,在这一大群娱乐记者之中,总是不缺乏时尚记者。埃文·贝尔的机场时尚,包括他平时街拍的生活时尚,都成为了时尚杂志们关注的焦点。据不完全统计,过去十个月之内,埃文·贝尔前后一共有三十套衣服出现在各个时尚杂志上,可见埃文·贝尔如今的人气了。
  不可否认的是,十一设计生意如此出色,埃文·贝尔这个活招牌功劳可绝对不小。至于回头客们,那就是凯瑟琳·贝尔的能力了。
  所以,香奈儿向埃文·贝尔发出时装周的邀请,其实并不奇怪,甚至是很有说服力的。可问题就在于,邀请卡应该寄到埃文·贝尔的公司地址:王子街十号,而不是寄到伦敦的朗廷酒店。埃文·贝尔上午才到伦敦,邀请卡下午就到,这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奇怪。
  还没有等埃文·贝尔打电话去纽约询问泰迪·贝尔,楼层经理又送来了第二份邀请卡,这一次是英伦贵族博柏利(Burberry),这个以骑士商标和格子图案闻名全球的品牌,不仅是皇室御用品牌,同时也是时尚界的超级顶级品牌。以驼色、红色、黑色和白色组成的经典格纹印染的邀请卡,内容和刚才那张香奈儿大同小异,只是以英国人的口吻写到,“尊敬的埃文·贝尔阁下,二月十七日,伦敦时装周博柏利秀场,恭候您的到来。你的克里斯托弗·贝利致敬。”
  如果说一封邀请卡是恶作剧,那么两份就越发觉得奇怪了。当第三封来自迪奥(Dior)黑色长方形棺木扉页般的邀请卡送到时,埃文·贝尔疑惑地询问了楼层管家。楼层管家礼貌地回答到,“亲爱的贝尔先生,楼下现在聚集了约莫三十名记者。您的行踪并不是秘密。作为参考,其实您几天前离开朗廷的时候,这些邀请卡就抵达过一次,可惜您已经离开了。”
  难道,真的是来自各大品牌四大时装周的邀请?
  埃文·贝尔给远在纽约的泰迪·贝尔去了一次电话,才知道。这些邀请卡不是恶作剧。在邀请卡送到埃文·贝尔手上之后,泰迪·贝尔的邮箱里就收到了确认信息的时装周邀请邮件,各大品牌为了表示诚意,对VIP的嘉宾都会亲自送邀请卡上门。如果找不到人,他们才会联系经纪人,寄到经纪公司去。
  就在这前后三个小时之内,埃文·贝尔手中的邀请卡就已经累积到了二十三封。事实上,2002年的秋冬时装周,这些时尚品牌就有意邀请埃文·贝尔了,但可惜当时埃文·贝尔经过专辑和电影密集宣传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大部分品牌联系过大卫·格林布拉特,都得到了否定的答应。因为时装周举行期间,埃文·贝尔正在拍摄“加勒比海盗”,自然不会出席。
  所以,压抑了整个秋冬季的各大品牌们,这次自然不愿意再错过了。
第459章
擦肩而过
  “时装周你会去吗?”伊登·哈德逊将“神秘肌肤”放在膝盖上,一张张翻阅着时装周的邀请卡。
  邀请卡,不仅仅只是一张请柬,同时还是各个品牌的门面。每个品牌在每年的四大时装周都会设计新的邀请卡,融合当季的服装设计理念,让受邀嘉宾对于当季设计有一个初步了解。翻阅着不同品牌的邀请卡,仅仅从颜色、卡片形状等外观,就可以看出端倪了。所以,邀请卡可以说是时装周第一道门槛,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艺术品。
  “去。”埃文·贝尔的回答很干脆,“可以帮忙凯瑟琳观察一下情况,了解一下秀场的气氛。”毕竟十一设计也要开始涉足品牌领域了,能够出席四大时装周,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如果可以认识一些大牌设计师,那就更好了,说不定能让他们也关注一下凯瑟琳。”对于新人设计师来说,才华固然重要,但关注度也同样重要。有顶级设计师帮忙背书、顶级杂志给予评论,绝对是新人设计师一步登天的绝佳机会。
  回头看看依旧躺在沙发椅上的伊登·哈德逊,埃文·贝尔整了整衣领,“还不起来?”
  伊登·哈德逊放下邀请卡,抬头看了埃文·贝尔一眼,那张冰山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埃文·贝尔根本不管,狠狠瞪了他一眼,“起来!”伊登·哈德逊将邀请卡都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把脚放下了沙发椅,人却依旧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看到伊登·哈德逊这模样,埃文·贝尔把床铺上的外套拿起来,直接扔到了沙发椅上,伊登·哈德逊不用抬头,就可以感受到埃文·贝尔眼神里不容商量的坚决,他这才拿起外套,站了起来。
  虽然这两天伊登·哈德逊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从他的表情之上看不到任何异常。但是,埃文·贝尔却清楚地知道,伊登·哈德逊内心的八卦火焰似乎被冰冻住了,无论做什么事都意兴阑珊,整天窝在房间里看书。时间可以治愈伤口,但丈量时间的尺寸,却不是以伤口长短为标准的。有的伤口,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原状。
  走出朗廷酒店,大雨依旧磅礴而下,视线之中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车辆在公路之上宛若爬行中的蜗牛。身后的记者熙熙攘攘,不过十几名记者,但大家都在争夺有利的位置,只希望不要跟丢埃文·贝尔了,所以场面变得比较混乱一些。
  站在门口,埃文·贝尔拒绝了侍者召唤出租车的举动,接过大堂经理递过来的黑色雨伞,埃文·贝尔就走路了雨帘之中。硕大的雨滴连成串,不断砸在伞面之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脚上的拖鞋用力踩到了地面的水洼里,然后溅起一片水花,晶莹的水珠飞射到卷起来的藏青色牛仔裤裤脚上,让原本就深色的牛仔裤颜色逐渐变成了黑色。
  埃文·贝尔穿着拖鞋的脚步,在滂沱大雨之中踩着轻快的步伐,沿着摄政街走了下去。伊登·哈德逊跟在后面,穿着一双黑色的军靴,脚步沉稳而扎实,不紧不慢地坠在后面。雨幕依旧连成厚重的一片,街上就连车子的身影都不错,何况是行人了。两把黑色的雨伞就好像青色雨幕之中的两滴墨点,晕开深沉的色彩,在摄政街的石板路上描绘出一条长长的曲线。
  记者们在后面呆住了,面面相觑。看埃文·贝尔和伊登·哈德逊这架势,倒像是去逛街游玩,那到底还跟不跟?可是,埃文·贝尔去斯德哥尔摩的行程还没有挖掘出来,而且四大时装周的事也需要采访……记者们也只能认命了,看来是必须跟上才行了。
  一边抱怨着伦敦这糟糕的天气,一边将随身携带的雨伞撑开来,化作一朵朵鲜艳的色彩,融入青色的雨幕之中,让这黯淡而苍茫的城市画面,立刻多了几分色彩。
  走到摄政街中间的时候,埃文·贝尔左右看了看,琢磨了一番,就往左边一拐,通过小巷子,就来到了隔壁的萨维尔街。看着这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街,埃文·贝尔没有太多的情绪,往右手边拐去,径直行走。
  此时,有一团黑色的墨汁迎面而来,那把黑色长柄雨伞,浓得宛若砚台不小心打翻之后染出来的颜色,在雨雾之中重重地撑开了一块天地。雨伞打得有些低,看不到相貌,只是一件暗红色的李子过膝外套包括着只属于女性的身材,李子外套的前襟随着前进的步伐、不停吹来的寒风不断飘舞着,可以看到里面是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过膝长裙,雨滴不断坠落在地面上,然后溅起落到那双黑色低跟皮鞋上,但女性的脚步依旧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的泥水溅起,只是稳稳当当地在水洼之间抬脚落脚,显示出主人的优雅和高贵。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埃文·贝尔迎风而走,雨伞不由往后飘了飘,密集的雨滴刹那间全部刮到了他的身上,这让他不得不用力把雨伞往前倾了倾,然后顶着风前行。身后传来一片凌乱的声音,“嘿,不要挡道!”、“埃文这到底是去哪儿?”、“见鬼的天气……”、“该死的埃文·贝尔……”
  这混乱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吹来的风中支离破碎,埃文·贝尔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伊登·哈德逊是否跟丢了。一回头,正好和身边的女性交错而过,埃文·贝尔倒没有注意到什么,看到了伊登·哈德逊就在身后不到五码的位置,就喊了一声,“跟上,就在街口了。”
  伊登·哈德逊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只是,他却注意到了,迎面而来的那位女性却停住了脚步,抬起雨伞,露出了伞面之下那张岁月遍布的脸庞,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梳成了一个整齐的发髻。虽然雨幕十分厚重,但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柳眉瓜子脸的东方样貌,但具体的却看不清楚了。
  伊登·哈德逊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这位女性的视线固定在了离开的埃文·贝尔身上,埃文·贝尔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唤完伊登·哈德逊就继续前进了。所以,那位女性不由转过头,发现视线已经到了极限,不由再转过身,依旧看着离去的埃文·贝尔。此时,伊登·哈德逊已经走到了女性的身边,看到了这位女性执着的眼神,在雨雾之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丝震惊和错杂。
  没有再来得及分辨女性的神态和表情,伊登·哈德逊就也与女性交错而过,跟上了埃文·贝尔的步伐。走出了十几码之后,伊登·哈德逊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回头,看到记者群们正慌手慌脚地追赶上来,呼啦啦地经过那位女性。而那位女性已经转过头、回过身,撑着雨伞又再次继续前行——和埃文·贝尔、伊登·哈德逊前进方向完全相反的路径。
  难道刚才是自己看错了?伊登·哈德逊摇了摇头,看来最近的确是想太多了。
  回过头,伊登·哈德逊就看到了埃文·贝尔那稍微远去的背影,那双穿着拖鞋的赤脚,欢快地踩在一个个水洼里,倒像是雨天里热衷于踩水的孩子一样。他也没有想到埃文·贝尔会在这酷寒的一月份,雨天里选择穿着拖鞋出门。想必,身后的记者们应该都被吓坏了。
  埃文·贝尔很快就在柏林顿上找到了目的地,推开那扇厚实的木门,从寒气弥漫的雨水之中,进入到被火炉烘烤得干燥而暖和的酒吧里。此时不过晚上七点而已,距离用餐时间还有一段时间,酒吧里空荡荡的,只有酒保和老板在柜台里忙碌着,透过厨房的窗户还可以看到几个忙碌的身影,估计是在为晚餐时的繁忙准备着。
  不用多扫描,目前唯一的客人就是艾伯纳·阿尔弗雷德了,更何况他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在昏黄的火光和灯光照耀之下,更是绽放着绚丽的色彩,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到。
  “埃文!”艾伯纳·阿尔弗雷德兴奋地站起来,然后兴冲冲地就给了埃文·贝尔一个大大的拥抱。松开之后,他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眉飞色舞的表情清楚传达着他的雀跃,“真的好久不见了。话说这半年你还真是忙碌啊……那首‘天光’……那部电影……”就算是伊登·哈德逊和记者们分别陆续进入酒吧,都没有能够打断艾伯纳·阿尔弗雷德的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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