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校对)第5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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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江侯不是因为末将才改变主意的,他只是想明白了,兄弟登山,各自努力,到底是不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他是真心盼着大宋能赢下这一仗,才改变主意的。但他能有这个回头的机会,却全是因为他幸运,遇到了大参,有此胸襟,容忍他的一时任性。”
  “我可没有什么胸襟!我容忍他,是因为我更想赢下这一仗!他和慕容谦,掌握着数万大军,其中还有横山蕃军、河套蕃军、河东蕃骑这样的虎狼之师!为了赢下这一仗,什么事我都敢赌、敢试!接纳一个唐康时回头,又算得了什么?”
  田烈武听着章惇这番过于直言不讳的话语,不由得稍稍有些尴尬。他知道章惇说这些话,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发泄胸中的愤怒,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稍想了一下,还是顺着章惇的话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大参的魄力。既是如此,后日丹凤门的主攻,是否便交给温江侯和观城侯?”
  “让他们来主攻原本也并无不妥……”章惇眯着眼睛望着对面的丹凤门,拈须沉吟:“但田侯,诸军将校,谁都想第一个登上幽州的城墙啊!”
  田烈武沉默了一下,先登之功,青史留名,这的确是诸军将校都无法拒绝的诱惑,连他的云骑军中的将校,也纷纷找到他,想争这个主攻丹凤门的位置,但他身为主帅,肯定是不会同意让骑兵部队做第一波攻城的军队。他心里倾向让横山蕃军的步军来打这个主攻,但章惇的考虑也不无道理,身为主帅,不可能完全不考虑各军之间的平衡,好事都让唐康、慕容谦占尽,其他禁军将校怎么可能没有怨言,怎么可能尽心尽力?
  “那大参可有决定让谁来主攻?”
  “且让铁林军一试。”
  “铁林军……”田烈武不禁有些犹豫——现在的铁林军,不仅补充了大量的新兵,都指挥使也变成了从汴京空降来的武经阁侍读、枢密院知杂房知事、昭武校尉王师宜……
  但另一方面,在田烈武心里,铁林军始终都是张整的那支铁林军,张整死前的情形,他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如果能够给铁林军一个机会重振威名,想来张整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一念及此,田烈武便怎么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而且,王师宜虽然还不到四十岁,却是实实在在的名门之后、熙宁宿将。开国功臣之后的王师宜,早在十三年前,伐夏之役时,就已经做到骁骑军副都指挥使,伐夏后叙功升为昭武副尉,到熙宁十六年,就已经是昭武校尉了——如此深的资历,禁军都校之中,没几个人比得上。这也意味着,王师宜能力与经验,绝对不成问题。
  而王师宜也不缺建功立业的野心——他已经卡在昭武校尉的资序上十年不得升迁了,从昭武到游击,不立军功,在这个资序上卡一辈子都有可能,就算王师宜的高祖父是开国名将、琅琊郡王王审琦,但这种世家子弟,许多人一生其实也就是做到六品到头,能跨过六品这一道坎的世家子弟,本就少之又少。王师宜这个时候放弃枢密院知杂房知事的差遣,来接任铁林军的都校,摆明了就是来立战功的,给他一个主攻丹凤门的机会,他没有任何不拼命的理由。
  心中迅速的闪过这些念头,田烈武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王昭武亦是宿将,铁林军应当能当此重任。”
  章惇也含笑点头,重用王师宜,是他早就决定的事。田烈武并不知道,王师宜是章惇真正的旧部,早在熙宁年间,就曾经随章惇征讨南方蛮夷……章惇一直很欣赏王师宜,如今王师宜再度到他麾下效力,委以重用,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田烈武即使反对也不会有用,但能得到田烈武的支持,当然是更好。
  “丹凤门以铁林军先攻,龙卫军继之。铁林、龙卫皆精锐之师,不会逊于横山蕃军。”
  田烈武点头认可,又试探建议:“既如此,可令温江侯、观城侯率军攻开阳门?”
  章惇摇了摇头:“我欲令宣武一军攻开阳门,以云翼军继之。”
  田烈武顿时沉默。宣武一军都指挥使苗履因为败军辱国,先是被章惇解职下狱,北伐开始之时,又被朝廷处分,武阶贬为振威校尉,调往夏州神锐三军任军副都指挥使,至今宣武一军都没有选好新的都指挥使,暂时由原来的军副都指挥使郭成指挥全军——因为兵败的原因,郭成同样也是待罪之身,他原本是昭武副尉,现在也已经被贬为振威校尉,副都校的官职上,也加了个“权”字。处于如此境地的宣武一军,真的适合担任攻打开阳门的重任吗?
  思忖了一下,正要开口反对,章惇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已抢先开口:“使功不如使过,苗履无能,但宣武一军终究是天下第一军,郭成也是一名悍将,只要将他们放在合适的地方,宣武一军的战斗力,不会逊于横山蕃军。而且,郭成也罢,宣武一军也罢,他们比谁都需要这个机会,也会愿意为了这个机会去拼命。”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田烈武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此外,我这样部署,还有一个原因。”章惇突然压低了声音,“温江、观城侯的军队,的确很强悍,但他们的军队,是以蕃军为主。但中原王朝,一旦军队开始倚重蕃人,便从来没有好结果的,后汉如此,西晋如此,前唐亦是如此。如果我们靠着蕃军打下幽州城,田侯觉得,日后这些蕃军心里会不会看不起汉军?如果这场战争让朝廷觉得蕃军很好用,田侯觉得,朝廷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倚重蕃军?”
  “大参所虑虽不无道理,但眼下幽州城能否顺利攻取尚是未知之数,似不宜……”
  “我当然不会因噎废食。但我也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蚊穴,既然给宣武一军一个机会,未必会比横山蕃军差,那为何不去重用宣武一军试试呢?”
  田烈武说不过章惇,不由语塞。半响,才问道:“那大参打算如何安排温江侯、观城侯?”
  “铁林、龙卫攻丹凤门,宣武一军、云翼攻开阳门,环州义勇攻两门之间城墙,陈履善率部攻城东,温江、观城率部攻城西,三面齐攻,必可令萧岚顾此失彼……”
  章惇手执马鞭,指点幽州城,顾盼自雄,信心满满。
  2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声中,轰隆!轰隆!轰隆!一阵阵的火炮声震耳欲聋。
  幽州析津府的丹凤门,完全隐没在浓密的硝烟之中。
  从清晨开始,宋军开始发动对幽州析津府的强攻,在主攻的丹凤门外,宋军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进攻方阵,最前方是宋军全部的灭虏炮——合计超过两百门之数,全部架在炮车上,各由一个什的士兵推动行进,灭虏炮后方是铁林军的整齐方阵,两翼则是龙卫军骑兵——伤愈归来的军都指挥使种师中亲自率三个营居左,已晋升昭武副尉、副都校的皇甫璋率龙壁营和第四营居右。在方阵后方,还有云骑军、威远军、骁胜军三万骑兵掠阵。
  这个巨大的方阵在进攻的战鼓声中,缓缓向着丹凤门推进。觉察到决战的到来,析津府的城墙上,也吹响了连绵不绝的号角。
  城墙上的辽军,开始紧张的操纵起仅存的火炮、床弩、抛石机等重型武器,耐心的等待宋军的方阵进入射程之内。
  丹凤门外瓮城两侧的城门打开,整整一万名辽军骑兵,从两侧鱼贯而出,越过护城河,倚城布阵。
  宋军的方阵缓慢的向前推进着,每前进二十步,就有校尉大声传令,宋军就会停下脚步,重新整顿方阵,然后再继续前进。
  但瓮城两侧的辽军没有理会宋军的节奏,结阵完毕,马上便吹响号角,上万骑兵驱使着战马,缓缓加速,向着宋军的两翼包抄过去。
  在后方掠阵的田烈武马上下令挥动五色旗,接到命令的炮兵与铁林军方阵立即停止前进,就地布阵。两翼的龙卫军同时吹响号角,种师中和皇甫璋拔出佩刀,龙卫军兵分两路,催动战马,开始加速,迎向辽军。
  战斗就这样简单的打响。蹄声由缓而急,两万匹战马践踏着大地,大地仿佛都因此而颤抖。四股洪流猛然相撞,震天的喊杀声中,人马相错,钢铁相交,不断有人翻身落马,飞血四溅。
  就在百步之外铁林军,在将炮兵收入自己的方阵之内后,便仿佛事不关己的看客一般,冷静的维持着严密的阵形,等待龙卫军与辽军骑兵的胜负分晓。
  在后方掠阵的章惇、田烈武,在丹凤门城楼上指挥的萧岚,也都在默默等待战斗的结果。这是争夺阵地的战斗,之前的炮击战,宋军觉得不顺利,困难重重,但大部分时间在被动挨打的辽军心里更加憋屈,三百步以外,对宋军的克虏炮,他们办法不多,只能靠着城墙硬扛,但三百步之内,每一块阵地,宋军都必须用血来争夺。
  时间似乎变慢,两只骑军的厮杀,感觉上竟是如此的漫长。
  种师中统率下的龙卫军,悍勇之名,威震河北,冠于诸军,他们有如疯狗撕咬一般的进攻,甚至连友军都感到胆寒。原本,章惇和田烈武都以为对面的辽军,即便不是一击即溃,也撑不下几次冲锋。但没想到,这只辽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韧。
  他们已经记不清种师中和皇甫璋反复冲杀过多少次了,每一次辽军看起来都将被击溃,但每一次,对面的辽军都重新整顿起阵形,举起战刀,迎向龙卫军……
  章惇、田烈武……所有观战的宋军将校,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这绝对是宫分军!
  部族军和属国军不可能有这样的战斗力,幽州析津府内有宫分军并不奇怪,但易地而处,站在萧岚的立场,他应该相信这会是一场漫长的守城战,在决战刚刚开始之时,就派出最精锐的部队与宋军精锐骑兵血拼,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手里的筹码,比宋军想象的要多!
  这让田烈武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朝身边的刘近、张叔夜招了招手,“是哪支宫分军?看得出来么?”
  二人摇了摇头,刘近回道:“他们打的是普通的五方五色旗,旗色上看不出来。”
  田烈武又将目光转向颜平城,颜平城笃定的回答:“是积庆宫!”
  刘近不由好奇的问道:“颜将军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看见黄旗下的大将了,瞎了一只眼,脸上有很显眼的伤疤……”
  “积庆宫都辖耶律雕武!”刘近马上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去寻找混战之中的辽军大将,但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人的脸庞,对于颜平城这种超级神射手的非人视力,只能表示拜服。
  “积庆宫……安平一役,耶律雕武仅已身免,积庆宫几乎全军覆没。”田烈武喃喃自语,“这是拼老底了……”
  职方馆关于辽国宫卫军的情报,田烈武读过很多次。积庆宫正常能抽调八千左右的宫分骑兵,这些人基本上已全部折损在河北。但如果紧急情况下,抽调包括奴隶在内的所有适龄青壮年,总共可以征调的兵力将达到三万五千左右,这显然不可能全部是骑兵,大部分是步兵与仆从兵。所以,如果对面的这一万骑兵全部出自积庆宫,那应该就是积庆宫的极限了,那就可以肯定,辽人征调了积庆宫的全部适龄兵员。
  而积庆宫既然已经全体动员,十二宫卫多半也不会有例外。辽国这是举国应战了。虽然这是情报上早就报告了的事情,但亲眼确定之后,感觉却完全不同。
  仿佛是察觉到了田烈武微妙的情绪变化,章惇不屑哼了一声,“田侯勿忧,耶律雕武,败军之将而已!纵起举国之兵,也不过是困兽之斗!但安心看龙卫军破敌。”
  说完,章惇朝左右低声吩咐了一声,不多时,几名卫士竟抬了一张大胡床过来,章惇倨坐胡床之上,拿了一卷《通鉴》,竟在战场上读起书来。
  左右众将自田烈武以下,都知道他是故意作态,但也是奇怪,众人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绪,竟不知不觉,就此平复了下来。
  而战场上的形势,也逐渐向龙卫军倾斜。每一次双方重整队列冲锋,辽军的队列都会变得更加稀疏,而龙卫军却是杀红了眼般,越战越凶悍,双方骑兵战斗力的差距,也越来越明显。
  大辽的十二宫卫军,虽然堪称骑兵的摇篮,宫分军骑兵从小就生活在马上,接受各种各样的军事训练,一生的任务就是成为大辽的精锐骑兵,但是,有一个人们很少关注的误区:不是每一个从小骑马训练的人,都可以成为优秀的骑兵的。残酷的现实是,在天赋面前,努力从来不值一提。乌龟想要努力跑赢兔子,必须要指望兔子中途睡上一觉。努力只是能让人们兑现自己的天赋,但却不可能超越自己的天赋。身高、体格、臂力、平衡性、视力、箭术天赋、格斗天赋……有些人天生就能成为优秀的士兵,有些人拼死拼活也不过中人之姿,大辽的宫卫军制度,的确能够极大的提高骑兵的成材率,在三万五千名从小骑马训练的青壮年中,能够挑出八千名精锐的骑兵,这已经是一种极为有效的骑兵培养制度了。指望余下的人还能同样出色,那就是不切实际了。
  而相比宫分军物美价廉,培养成本极低,宋军的骑兵培养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成本高昂的精英模式。他们首先挑选天赋高的青壮年入伍,身高体壮是最基本的要求,然后再对他们进行训练,优胜劣汰。能够进入龙卫军这样的主力马军接受骑兵技能训练的,几乎都可以确保是天赋出众的士兵。在起跑线上,他们就远胜于大部分宫分军,只要对他们进行严格规范的训练,让他们能够兑现自己的天赋,他们就会是比宫分军更出色的骑兵。
  而这对于龙卫军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他们普遍身材高大健壮,接受过严格的骑兵训练,仅仅靠着体型,在双方的交战中,龙卫军就可以占据极大的优势,而他们还有更加精良的武器盔甲,甚至在战马方面,龙卫军也全面占据优势。宫分军的战马是自己培育的,难免有好有坏,比如积庆宫不乏好马,但它们早已随着南征的八千将士留在了河北,这一批积庆宫宫分军所骑的战马,比起龙卫军的战马,无论是个头,还是速度,都要逊色不少。
  在战斗开始的阶段,这只宫分军还能凭着血气之勇,和龙卫军打得平分秋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差距逐渐呈现,在人高马大的龙卫军的冲锋下,他们越发的左支右绌,只能靠着信念顽强的与龙卫军对抗。
  如果换一支马军,说不定他们就能抵挡下来,但是,这支龙卫军的都校是种师中!他将自己强烈的个人性格完全注入到了龙卫军的战斗风格之中,长枪举起,马刀拔出,就舍生忘死,认准了敌人,就会疯狂的追着撕咬不放,对手越是顽强,龙卫军就越是兴奋,只要主将大旗依然矗立,龙卫军骑兵就会疯了一样朝着大旗所指的方向冲杀……在不断的列阵冲锋之中,气势最终完全的倒向了龙卫军一边。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双方重整队列冲锋,就在突然之间,一根无形的弦断了,听着种师中又一次举刀高喊“龙卫军!冲锋!”见着对面浑身是血的宋军骑兵,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举着长枪、挥舞着马刀,朝着已方冲来,辽军的心理防线,突然就崩溃了,双方稍一接触,辽军就开始溃退,无数的辽军拔转马头,就朝着城墙方向跑去。
  战袍已被鲜血染透的耶律雕武,面目狰狞砍倒身边一个又一个向后方逃跑的士兵,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试图重新聚拢阵形,但是,一切都是徒劳。他率领的,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那支积庆宫精锐。几个月前,他将丢下了他的部下,在安平仓皇突围逃命,几个月后,他想重整旗鼓和宋军决一死战,洗雪当日的耻辱,但是,他的部下却抛弃了他,率先逃跑。
  望着身边溃败的情形,耶律雕武长叹一声,举起佩刀,就要自刎,却被身边的亲兵死命抱住,生拉硬拽,拉着他往城中逃去。
  见到敌人溃败,杀红了眼的种师中早已经忘记了他们所处的战场,一把夺过身边传令兵的号角,亲自吹响了追击的号角。
  听到“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龙卫军士兵更加兴奋了,欢呼着大喊着,开始加速追杀溃败的辽军。
  在后方掠阵的田烈武正在高兴,突然看到这一幕,几乎目瞪口呆,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急忙大喊:“鸣金!鸣金!”
  顿时钲声大作,但龙卫军追得兴起,早已冲到城墙上辽军的弩、炮射程之内,听到后方急促的钲声,龙卫军这才反应过来,准备退兵,但守城的辽军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完全没有理会跑在后面的辽军的死活,弩、炮齐发,密密麻麻的弩箭、石弹,如雹雨一样落在龙卫军的阵列之中,顿时,到处都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宋军还是辽军……
  直到这里,龙卫军才真正清醒过来,慌忙勒住战马,向后方撤退。
  积庆宫败兵慌乱退回城中,龙卫军狼狈后撤重新布阵,而铁林军的战鼓也重新响起。
  阵列前方的士兵迅速变阵,灭虏炮再次突出到方阵的前方,在鼓点声中,宋军的方阵,开始缓慢而坚定的向前推进。
  这次,辽军已经没有机会再出城阻扰,城墙上的辽军紧张的给火炮、床弩、抛石机装弹、瞄准,鼓声之中,宋军的方阵,已进入到二百步之内。
  火炮与床弩率先发射,伴随着火炮的轰隆巨响,宋军再次迎来一波弩、炮的打击,被击中的宋军士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成了肉泥,巨大的步兵方阵,好象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出现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空白。
  但宋军的鼓声始终没有停止,铁林军的方阵依旧整齐,许多新补充进来的士兵双腿瑟瑟发抖,但在身后军法官的刀锋下,仍然咬紧牙关,靠着本能向前移动。
  火炮被击中,就当场废弃,士兵被击中,马上有后备补上,没有任何牺牲,可以让方阵停下脚步。从二百步到一百步,平时很短的距离,此刻却是如此的漫长……数以百计的铁林军士兵,就在这短短一百步的距离内,尸骨无存!
  但幸运的是,这个矩离,也只够辽军发动两到三波打击,更幸运的是,辽军的抛石机射程不够,铁林军的方阵,不需要经受三百斤的大石弹的考验。
  当方阵推进到距丹凤门瓮城一百步的距离之时,宋军的鼓声终于停了下来。
  宋军的克虏炮已经在一天前打光了全部的炮弹,半数的炮管变形,但这种代价是值得的,辽军的火炮被消耗,更重要的是,幽州析津府南城墙上的马面、敌楼等等设施几乎被破坏殆尽,辽军安置于在这些位置的抛石机、床弩,也损失惨重,否则的话,铁林军的方阵想要推进到百步之内,损失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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