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校对)第446部分在线阅读
刘延庆看见从第一条船中跳下一个身影,不由得啊了一声,伸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去看时,那人已经跃身上马,提着长枪,冲向辽军。他仍是疑心自己看错,却听到旁边姚麟低声骂了句粗话。这才愕然问道:“果真是尉将军么?”
唐康与姚麟都是黑着个脸,只有旁边一个云翼军的参军低声说道:“那便是尉将军了。”
刘延庆正目瞪口呆,这边河边第一营的阵前,魏瑾已是策马冲到河边,朝着对岸破口大骂。远远还可以听到那边尉收的哈哈大笑声。
尉收率队的三百精兵纷纷靠岸,辽军的拦子马便也不再死斗,丢下几具尸体,便唿啸而去。但宋军这边丝毫不敢放松,北岸的号角声,越来越盛,站在高台之上,更可以看见自安平城外,扬起的灰尘。
尽管辽人的号角声响彻四野,可是对于刘延庆来说,这仍是寂静的小半个时辰。浮桥的搭架,越往后进展越慢,尽管第七营的士兵们动作已经很快,刘延庆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平时肯定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是他还是觉得太慢了。河边的魏瑾更是骂骂咧咧,嘴里没有停过。
待到好不容易搭好浮桥,对岸的辽军,已经清晰可见了。
刘延庆在心里暗暗估算着辽军这支前锋的人数,一面死死的盯着这支辽军的服色、旗帜,总觉得似曾相识。他与韩宝打的仗,真是不少了。韩宝的辽军,对他来说,渐渐也变得熟悉起来。不过要分辨辽军,总是不那么容易的。过了好一会儿,刘延庆才突然惊呼出声:“彰愍宫!”
姚麟与唐康都愣了一下,转头望着刘延庆,姚麟沉声问道:“刘将军是说彰愍宫?韩宝的那只先锋军?”
“不错,错不了!”刘延庆先是有些迟疑,继而肯定的点了点头了,“肯定是彰愍宫!”
姚麟的喉咙空咽了一下,旋即骂道:“管他娘的什么宫,魏瑾也不是吃干饭的。”
站在高处观战的感觉,与身在军阵之中,果然是完全不同。尽管还是有些许紧张,但是当刘延庆的目光落到沿着浮桥行进的云翼军身上之时,心里面不由又安定了许多。每个人都能看到辽军就在眼前,但是魏瑾与他的第一营并没有急躁慌乱,也没有刻意的加快行军速度——每个人都知道,那样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可是能做到如此从容的军队,却是极难得的。
辽军占据着战场的优势。除了兵力几乎多出一半,他们部伍整齐,不急不徐,列阵而来,到达宋军的正面之后,他们再度从容布阵,并不急于发起进攻,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宋军。
而云翼军的情况就不利许多。尽管他们搭架的浮桥看起来稳定性很好,可是要骑着战马在浮桥上奔跑仍是不可能的。近两千宋军只能沿着六道浮桥,分成六列,牵着战马渡河。到了北岸之后,将领与士兵都要尽快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布成军阵,但这样一来,就一定会有一个阵形混乱的时刻。
辽军显得很有经验,他们就是在等待那个时刻。一旦阵形混乱,再多再强壮的人马也经不起一次冲锋。然后他们就只要轻松的追杀逃窜的宋军,看着他们自相践踏。
所以,不管怎么样,刘延庆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担心。他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情形不会发生,可当他悄悄去窥视唐康与姚麟的神色之时,却发现二人的脸色几乎没什么变化。
就在他分心的这一会,一阵响彻云宵的号角声,在北岸响起。
“开始了!”刘延庆在心里哀叹一声,强迫自己转过头去——这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尉收端起了他的钢臂弩——先渡的三百敢战士,高喊着“忠烈祠见!”对辽军发起了冲锋!
“忠烈祠见!”
“忠烈祠见!”
滹沱河的两岸,宋军的吼声响彻原野,震得刘延庆热血上涌。辽军大概没有想到区区三百宋骑,居然也敢送死似的冲锋,稍稍愣了一下,才吹响号角——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宋军的弩箭似暴风骤雨般射去,顷刻之间,有数十名辽军摔下马来,随之而来的,是辽军中阵的一片混乱。
宋军的第一次冲锋,待到发射手中的弩机之时,都是突然伏低了身体,攻击的是辽军全无防备的战马。如此整齐的战术动作,对马术的要求很高,若非这三百人都是精挑细选之辈,是很难做到。这是一次绝妙的进攻,数十匹战马受伤负痛狂奔,在辽军中引起的混乱,可是说蔚为壮观。
不过彰愍宫骑军的确是宋军的劲敌。一阵混乱之后,辽军马上开始后退——这个本领却是宋军的马军一直不能好好掌握的,契丹人必然有一套独特的传令之法,数千骑兵,进退自若,军阵转弯之时,完全不会引起混乱。相比之下,拱圣军每次操练佯退、再返回进攻,需要的机动空间比辽军要大许多,而且总是不能如契丹人一样完美。
但辽军的这次后撤,也给第一营赢得了时间,待到辽军整阵再来,魏瑾几乎已经是严阵已待了。
接下来就是长达半天之久的血腥激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契丹的宫卫骑军与云翼军是完全相同的一种部队。他们都擅于骑射,能从快速奔驰的战马的任何一个方向射箭,也都配有近战的长短兵器,不害怕近身格斗。采用的也是几乎相同的一些战术。相比而言,辽军的骑射与马术或要稍稍占优,但云翼军的兵源都是精挑细选,身材体格往往较契丹的宫分军更加高大,马上格斗要略胜一筹。而双方的装备也大抵相当,云翼军虽然装备有一些火器,但在这样的骑兵战之中,也完全派不上用场,唯一的优势大约是云翼军的铠甲更加精良。
因此,辽军虽然兵力占优,但在一个很小的战场上,他们只能体现于层层列阵,能够源源不断的发起冲锋,骑射与马术的优势无法真正发挥,而对于云翼军来说,这可以说是他们的首战,士气正盛,体力充沛,也不是那么容易击败的。
但这样下去,便连刘延庆也知道,宋军的失败是必然的。并非是他们一定会输给辽军,而是宋军的目的,无法达成。
这是毫无意义的消耗战。
到中午时,双方都已经都有点筋疲力尽,很快,双方开始默契的退兵。辽军虽然也曾试图追杀退往浮桥的宋军,但是见到宋军撤兵时法度严整,河面还有一些宋军手执弩机掩护,便也作罢。直到宋军全部撤离,才有一队辽兵过来,往浮桥上泼洒猛火油等物,将宋军的浮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云翼军初战不利,全军锐气,不免稍挫。
魏瑾与尉收回来之后,都一个劲的大喊“好辽虏!好辽虏!”田宗铠、仁多观明都是筋疲力尽,累得不想说话,刘法受了点小伤,在一边默然处理自己的伤口,只有孙七还活蹦乱跳,向慕容谦的几个牙兵炫耀自己抢来的一张大弓。刘延庆见田宗铠与仁多观明平安无事,虽然宋军没能渡河,却也不甚介怀。从他内心来说,慕容谦与横山蕃军、武骑军之安危,他也就是尽力就好。反正他此时又不在辽军包围中。
当日姚麟再度升帐议事,但这一次,云翼军诸将皆知辽军有备而善战,不免都面有难色。议了半天,也没个章程。正好有人通报龙卫军种师中过来求见,姚麟一怒之下散帐,刘延庆本来也想与跟着众将一齐退下,却被唐康叫住,与姚、种二人,一道前往唐康帐中密议。
这却是刘延庆第二次来唐康帐中。第一次来时,刘延庆心中紧张,加上身上还湿漉漉的,竟是没留下什么印象。这次仔细观察,才发现唐康的大帐,看似陈设简陋,其实却是极尽奢华,每一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他四人对坐喝茶,所用茶盏,尽然皆是柴窑名器。这种周世宗时的御窑瓷器,其时已不是寻常人家能见到的,只是拱圣军中的武官,家世显贵的也不少,刘延庆才曾经在同僚家见过一次,但象唐康这样随随便便带到军中,便与寻常的定窑白瓷一般使用,不免让刘延庆看到眼睛发直。
“刘将军于瓷器亦有兴致么?”唐康的话,将刘延庆拉得回过神来,他见唐康正望着自己,正要回答,但唐康却已经不再理会他,转过头去,望向姚麟、种师中,讥讽的说道:“某只愿能得猛士,大破韩宝,似此等物什,康视如敝帚!”
刘延庆脸上羞红,却听唐康又说道:“我三人率精兵两万骑,而不能渡区区一滹沱河,康实耻之!诸公皆当世名将,天子倚为干城。今吾辈坐拥大军而不能进,万一慕容谦有失,悔之何及?康愿闻一策,以破辽虏!”
唐康这话说出来,不仅刘延庆,便是姚麟、种师中,亦不免如坐针毡。姚麟老脸通红,种师中却直起身来,说道:“都承,今日之事,无奇谋可用,惟死战而已。”
这话却让姚麟极不舒服,他看了种师中一眼,怒道:“端孺讥我云翼军不曾死战么?”
“不敢。”种师中半笑不笑的抱了抱拳,道:“然明日请换我龙卫军一试,不知世叔允否?”
刘延庆早就听说过姚家与种家之间的各种明争暗斗,这时才算亲眼见着,种师中口里说“不敢”,但这话摆明了就是笑话云翼军无能。他心里大不以为然,心道就算换上龙卫军,也是一样的结果。但他却也不愿得罪种师中,便全当没有听见。
但唐康却也不是傻子,他将目光投向种师中,缓缓说道:“端孺,恕我直言,云翼军做不到的事,龙卫军亦做不到。”
姚麟本来还要反唇相讥,但听到唐康这样说,怒气稍平,便闭嘴不言。种师中与唐康私交极好,唐康又是他上司,唐康既然开口了,他是个玲珑人,便笑着朝姚麟欠身说道:“是小侄失言,世叔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姚麟有心想要讥刺几句,却又想着大局为重,生生忍了下去,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却听唐康又说道:“但端孺有句话说得没错,如今之事,看来也只有死战一途。既然如此,康倒有一策,只不知姚老将军与端孺意下如何?”
刘延庆惊讶的看了唐康一眼,心中暗叫了一声“高明”,却见姚麟与种师中果然都朝唐康抱拳说道:“愿闻都承高见。”
“既是如此,那唐康便献丑了。”唐康端起手中茶碗,轻轻啜了口茶,方继续说道:“既然惟有死战,某以为,滹沱河上,可渡之处甚多,而云翼、龙卫,实力亦相差无几。如今之策,倒不如各自为战!”
“都承之意是?”这一刻,种师中与姚麟都变得认真起来。
“姚老将军率云翼军、端孺率龙卫军,于同一日同一时刻,各自在不同之河段同时强渡滹沱河。辽军兵分兵聚,变化无常,但如今韩宝麾下之众,最多不过四万。既要分兵围攻慕容谦,则手中兵力当不过两万。若吾军分道渡河,韩宝再强,亦不免于顾此失彼。无论是云翼军还是龙卫军,只要有一军先渡过滹沱河,韩宝便阻住另一支不能渡河,亦无意义。”
“好计!”种师中与姚麟不约而同的高声赞道,然后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开。刘延庆在一旁,分明听到了这赞叹声中的火药味。
但唐康却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只继续说道:“只是我军准备的渡河器具,略有不足。凡浮桥、船只等物,皆须由两军各自准备,渡河之地点,便请二位将军自行决定。待万事俱备,便告知某一声,再约期分道并进。”
“便听都承安排!”
刘延庆看看姚麟,看看种师中,又看看唐康,旋即马上将头低下去,假装品茶。隐隐的,他心里面对唐康,突然冒出一丝畏惧。
姚麟与种师中此时都已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各自准备。这是他们都输不起的一场竞争。二人很快告辞离去。刘延庆也想跟着告退,却被唐康留了下来。他忐忑不安的望着唐康,却听唐康语气温和的对他说道:“听说刘将军吩咐属下今日要好好护卫田宗铠、仁多观明周全?”
“是。”刘延庆战战兢兢的回道,他不知道是祸是福,却也不敢撒谎。
唐康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认得我大哥么?”
刘延庆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道:“小将无福,不曾见过石丞相。”
“那就奇怪了。”唐康喃喃说道,又提高声音,说道:“不过田兄弟很是夸赞将军。将军在深州的事迹,我亦有耳闻。方今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报答朝廷天子之时,将军智勇双全,前途不可限量。”
这些话听得刘延庆莫名其妙,但听起来都是夸他的,那自是没什么坏事。当下连忙欠身抱拳,谦道:“都承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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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安平的滹沱河两岸,再无战事。但在南岸的云翼军与龙卫军中,却全是一片紧张而忙碌的气氛。即使是种师中,心里面也是知道云翼军的战斗力的,因此并不敢掉以轻心。而对于这两支宋军来说,最大的问题莫过于船只。尽管事先有所准备,但他们到底不可能将船只从冀州扛到安平来,但深州却已是残破不堪,深州之战时,辽军甚至将附近的树木都砍得差不多了。两军都得去束鹿一带征船,滹沱河畔,原也有一些渔村,若能找到现成的小船,顺流而下,对岸的辽军,也没什么办法阻拦。
这两日间,刘延庆无事可做,便也跟着田宗铠、仁多观明一道,在深州四处闲逛。仁多观明有个亲兵,叫刘审之,是他父亲守义公仁多保忠送给他的,就是深州人氏,此时便做了三人的向导。但这个时候的深州,其实真是没什么好逛,到处都是浩劫之后的惨况,让人不忍目睹。令刘延庆惊奇的是,他原本以为深州已渺无人烟,可是,战争还没有结束,竟然已经有一些百姓重返家园。
这些百姓大抵都是当初冀州、永静军一带有亲戚的,逃难到了那一带之后,便不再南逃,待到宋军收复深州,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回来了,赶着在自家地上,种上小麦。这样的韧性,令人动容。还有一些人,则是附近冀州等地的富户雇来的佣工,这些人也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来抢占无主之地。
但不管怎么说,这片土地,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在重现生机。
这些重返家园的百姓的生活,都是很困苦的。宋廷可能会免掉当地几年的赋税,但是几乎不可能给予更多的帮助。在这方面,不管是新党、旧党还是石党得势,他们都是同样吝啬的。不过,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只要官府不来添乱,这种程度的困难,他们仍能顽强的活过来,甚而在几年之后,又会有点小康的模样。
所以,说起来刘延庆会觉得唐康的确是个好官。他听到田宗铠说起这事后,竟然让田宗铠与仁多观明去给他们见着的这些百姓送些粮食。此时王厚的中军行营就设在武强县,不过王厚肯定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传闻中石越去了东光,大概也没有空来理这些小事。而本来这也不关唐康什么事,但他却还是管了这桩闲事。所以,就算这一天,田宗铠一路上都没口子的说唐康的好话,刘延庆也觉得理所应当。尽管他心里面还是很害怕唐康。
不过要送完给十户人家的大米,却也不是很轻松的活计。对刘延庆来说,虽然知道是善事,别人做他也不吝赞美之辞,但轮到自己的话,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被田宗铠拉上,他却也无法拒绝,更让他心里暗暗叫苦的是,他本想让属下帮着扛粮食,却被田宗铠一口拒绝,他们三个人,就由刘审之领着,找云翼军借了几头骡子,驮了整整两千斤的大米,到处去送粮食。天可怜见,这十户人家,住得七零八散,天各一方。
亏得田宗铠与仁多观明,一个是侯府世子,一个是公府的公子,做起这种事来,还兴致勃勃。刘延庆却是一路暗暗叫苦,田宗铠的心思是反正是军粮,唐康又没说给多少,自然不用客气,越多越好。可是有了这些骡子和大米,他们的速度未免便变得有若龟行。奔波了整整一个上午,刘延庆饿得肚子前心贴后背,居然才送完一半。他去看仁多观明,也是有些禁受不住,只是咬牙不说话。惟有田宗铠健壮如牛,还在马上高兴的唱着曲子词。
好不容易,刘延庆远远望见一座小庙,便如见着救星一般,赶紧说道:“两位兄弟,走得半日,且去那边小庙中稍歇片刻,吃点干粮如何?”
仁多观明张张嘴,没说话,那个刘审之却是十分识趣,在旁说道:“致果将军说得不错,依小的看,不到黄昏怕是送不完了。若不吃点东西,一来腹饥难耐,二来去那些个百姓家,家徒四壁的,让他们招待,不好意思。”
田宗铠听他这么一说,亦觉有理,方才点头笑着答应:“还是你想得周全。”
当下四人纵马改道,到了庙前,才发现是一座废弃的关公庙。大宋真宗皇帝,曾经下诏天下崇祀关公,至绍圣之时,天下关公庙也已十分常见。四人下得马来,刘延庆正想着要吃干粮充饥了,谁知那刘审之变戏法似的,竟然弄出两条羊腿来,还有几坛果酒,真是让众人又惊又喜。当下刘审之便在庙前生起来火来,服侍着三人一面喝酒一面吃烤羊腿。
吃得半饱,刘延庆不由颇为羡慕的对仁多观明笑道:“全托仁多兄弟的福,这般懂事的亲兵,不晓得兄弟从哪里寻来的……”
仁多观明喝了一口酒,笑道:“若非是家父所赐,便送给哥哥了。”
田宗铠却在旁边笑道:“哥哥的那个孙七亦不错呀?”
“孙七?”刘延庆愣了一下。
“哥哥还不知道?”仁多观明笑道,“好本领。那日渡河,亏他救了我好几次。”
刘延庆更加惊讶,“我却不曾听他提过。”
“那就更加难得了。”田宗铠笑道,“别的还罢了,就是好力气。昨晚我听云翼军的人说,他们比开硬弓,孙七一气开弓二十四次!我才能开二十次,那个刘法能开二十三次,便是姚昭武,听说年轻时也只能开二十五次!”
“果真如此厉害?”刘延庆还是不太敢相信。他自己开硬弓,一气最多能开十五次,在军中已是很值得夸耀了。
“哥哥不知道,他不是哥哥的部将么?”这下轮到二人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