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校对)第5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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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给自己取名刘亿,还给刚迎娶的姑母的女儿月里朵,也取了一个汉姓,萧。萧是刘邦重臣萧何的萧,他读史书,觉得刘邦手下虽然有一众能臣,但其中他最欣赏的却是萧何,他希望自己新入门的妻子,也能成为一个萧何一样的好帮手,而非刘邦的妻子吕氏那样的女人。
  受伤以来,阿保机反思过许久,反思为什么他们会在李璟的手里一败再败。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西汉时文景两朝重臣晁错曾经提出的一项主张,攘外必先安内。
  在他看来,塞外的部族幅员辽阔,人口也绝不少。想历史上,秦汉之时的匈奴,魏晋时的柔然,隋唐之时的突厥,这都曾经是强大无比,让中原为之称巨,甚至是和亲议和的强大草原政权。这些草原帝国能力压中原王朝,关键就在于他们统一了辽阔的塞外,从海东到西域,上万里之遥远的地盘上,数百上千的部族都统合为一体,匈奴、柔软、突厥,每一个草原帝国,都能随时出动四五十万的铁骑,那是真正的铁骑,而非如今他们这种把男女老少都一起算上的几十万人。
  塞外的部族,要想击败中原,唯有等中原分裂,或者自己统一。
  如今的中原看似分裂,可有一个李璟横空出世,占据着北方一线,守住了中原的门户,他们根本无法南下掠夺,获得好处。甚至他们打渤海的主意,李璟都不肯。
  李璟就是他们的宿敌,使他们根本难以发展,反而这几年在不断的流血,元气大伤。
  攘外必先安内。
  这不只是中原人需要做的事情,他们部族也是一样。若是契丹能真正的整合从东到西的塞外之地,而非如今这样只是占据着东北的一小块地方,还得是宽松的部落联盟,他们绝对能如匈奴柔然突那些草原帝国一样,把中原王朝压在自己的铁蹄之下,颤颤发抖。
  他觉得如今契丹的上层脑子都有些不太清醒,或者说他们已经有些落伍,看不清形势了。他们还在用部族斗争的思路,来面对这场关系到契丹生死存亡的大战。现在不是和秦军继续斗气的时候了,他们应当明白,他们与秦人的这场争斗已经输了,一输到底,输的彻彻底底。他们现在要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击败秦军,而是如何保全剩下的这点实力。
  跨坐马上,他显得很是沉默,心中浓浓的不安。
  一阵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一个全身武装的中年骑士出现。刘亿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他的伯父,如今契丹的于越耶律岩木。原本,耶律蒲古只病重后,迭剌内部已经议定,由释鲁接任夷离堇之位,当时蒲古只已经不能理事,甚至新设了一个于越的职位,变相提前接管契丹军政大权。可是谁能想到,释鲁会中原兵败,最后成为了南蛮子的俘虏。蒲古只死的突然,以至于整个迭剌耶律家族都没有做好准备,按理应当由耶律岩木继任夷离堇之位,结果耶律辖底一通乱来,迭剌家族把汗位抢了过来,然后由老头子贴剌做了夷离堇,最后出于补偿,只好让岩木这个原本的新夷离堇接任了于越之职,于越这个临时性的职务,如今却成了一个固定职务,于越和夷离堇两个职务职权相当,契丹在那个尊贵而无实权的可汗之下,如今有了两个总领军政的首领。
  不过虽然于越和大迭烈府的夷离堇的权利差不多大,但贴剌毕竟是岩木的伯父,而且他还曾经担任过九任夷离堇,如今是第十任,不论是辈分还是威望,耶律贴剌,才是如今整个契丹真正的第一人。
  不过贴剌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且他的几个儿子中,蒲古只死了,罨古只成了南蛮的俘虏,辖底又做上了那个可汗,剩下的两个儿子偶思和绾思,如今是南北院大王。按老规矩,耶律贴剌这任三年任满后,夷离堇的位置还得是由阿保机祖父匀德实这一枝来继承的。耶律岩木四十多岁,正是壮年。他长年在外征战的身体,骑在马上依然十分的健壮。
  “啜里只,你在这里啊?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这样冷的早晨就要起太早了,这么大的风,这么浓的雾,一旦迷了路可就不好玩了。”
  “叔父,这样的雾这里经常有吗?”
  耶律阿保机这两年又长高了许多,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八尺身高,(汉尺,大约一米八)。力气更是大了许多,已经能开动两百斤的强弓,他抬着头盔下,如晴朗夜空颜色的瞳孔问。
  “嗯,渤海的冬季早晨常有这样的大雾,雾浓的伸手看不清五指,有时一直到午后雾才散。”耶律岩木张开嘴笑道:“不过不管是浓雾还是大雪,都不能阻挡我们的部族骑兵。其实,渤海的天气越恶劣,相对来说,对我们反而越有利,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联军多是在关外生长,早适应这种严寒,可比李璟的那些南蛮子兵要坚强的多,他们中还有许多士兵甚至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雪呢!”
  阿保机没有叔父这样的乐观,秦军也许不如他们更适应塞外的严寒,可秦军却有着充足的装备。他们有皮大衣,棉袄,毛衣,有煤炭、木炭,他们的御寒装备十分的齐备,天虽冷,可他们藏在一个个堡垒和雪屋之中,其实呆的很舒适。叔父刚刚不是还说,浓雾容易迷路吗。若是他们在这样的天气里撤军,严寒本来就是一个极大的敌人,现在再加上浓雾,那撤退可就真要命了。
  “哎,你太过瞎操心了。我们的联军,可都是关外的部族,他们对于东北的冬季严寒早就不陌生了。相反的,秦军那些南蛮子,越过四五千里的距离,跑到这从没经历过的冰天雪地里来作战,他们简直就是千里迢迢跑来自掘坟墓。在这里打仗,可不是兵多就行。当年杨广还发动了百万大东征辽呢,可结果不过是把他自己的隋帝国葬送罢了。”
第939章
红眼赌徒的最后筹码
  阿保机握着悬挂在腰间的弯刀银狼头刀把,苦笑着道:“当初李璟从山东浮海攻辽东,可是没用多长时间就把辽东、辽西给拿下了。记得当时面对秦军的进攻,部族里不是就有很多人说过,辽东的苦寒会直接把秦军打趴下吗?”
  耶律岩木还想要试图回答侄子这个问题时,又有一个骑兵出现在浓雾里,他在马上对着他们大叫:“于越、沙里,请马上到中军帅府去。”
  “有什么事情?”
  那个报信的契丹狼骑晃了晃头,他头上那顶狼头皮盔也立即跟着摇动起来。
  “夷离堇急召各将前去议事,发生大麻烦了。”
  “发生什么麻烦了?”
  “秦人,秦人又增兵了。刚刚收到的消息,秦人向我们西北面又增派了大量兵马,据说足足有十几万人,可能有二十万人马。”
  阿保机暗暗吸了一口气,心中感到一阵惊惧,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在耶律岩木的带领下,阿保机和那个骑士跟着他的战马奔驰在茫茫白雾笼罩的平原之上。
  部族联军左路联军元帅,契丹如今实际上的第一人,当今契丹可汗的父亲,如今已是第十次出任契丹夷离堇的耶律贴剌,今年已经六十四岁。他蓄着黑色的胡须,眼光依然犀利,充满了足以夸称担任了契丹十任军事统帅的那股子自信的武将风格。他长的高头大马,虎背熊腰。他十二岁时就正式随部族军跟着父亲上战场,初阵就斩获了九个敌人首级。十三岁时,与室韦人的一次大战,他率领着手下的百人队,直突入室韦军中军,斩将夺旗,获得契丹各部族的一致称赞嘉奖,十五岁时,就已经正式晋升为千夫长,十八岁时,就已经成为了契丹军中稀少的十几个万夫长之一。早在三十年前,他就曾经指挥过十万的契丹联军。
  这个昔日的契丹勇士,如今正在鄚郆府的一座用冰和雪垒起的大房子中,在寒冷的冬天,住在冰雪砌成的房子里,其实比在那些四处透风的木头房子里要暖和的多。不过此时这个契丹人心中的第一勇士,却是面色凝重,阿保机甚至敏锐的发现他这位伯祖父的手在微微发抖。
  一个全身披戴的壮汉正站在一侧,他是伯祖父贴剌的儿子,耶律偶思,契丹南院大王。这个也是这几年契丹结束了几乱之后新设的官职,是夷离堇的两个副手,北院大王统领的是契丹部族军,而南院大王则统领着契丹各部族下那些其它部族奴隶、战俘和雇佣兵组成的军队,也统领部落其它事务。权利很大,如今都由贴剌家族占据,由他的两个儿子担任。
  耶律偶思既是南院大王,同时也是契丹如今的二十四名万夫长之一。按照老规矩,契丹二十部族,每部族有一个万夫长,一般由该部族的夷离堇担任,战时统领该部族兵马。而做为最强大的迭剌部,他们有五个万夫长的名额,除了一个是由大迭烈府夷离堇兼迭剌部夷离堇担任一个外,还有四个。耶律偶思就是迭剌部的四大万夫长中最年青的一个,原来还有三个,分别是耶律释鲁、耶律撒刺的、耶律罨古只。如今这三个位置则由耶律绾思、耶律岩木担任,还剩下一个空缺,据说耶律贴剌有意在耶律撒刺的之子耶律阿保机,和耶律释鲁之子耶律滑哥之间选择。不论是滑哥还是阿保机,如果他们能当选万夫长,就会成为契丹有史以来最年青的万夫长。
  耶律偶思是万夫长,而且还是万骑长。他麾下统领的是一万名迭剌部骑兵,真正的契丹铁骑。草原部族向来是重骑兵而轻步兵,一般的骑兵之外,是辅兵,最后才是步兵。在契丹,并非全是骑兵,也有步兵。而步兵,基本上都是由那些奴隶、战俘、其它部族民担任的。
  万骑长,整个契丹,也只有八个。
  耶律偶思一个南院大王,手下主要是除了契丹之外的部族兵,可他却是一个万骑长。可见此人的不简单,实际上,他也是近百年来契丹最年轻的万骑长,早在十年前,他就以二十五岁的年纪担任了万骑长这一要职,一直统领着契丹迭剌部最精锐的骑兵。
  “偶思,你的消息可靠吗?”
  十任夷离堇耶律贴剌嘴唇微微颤抖着,两只按在桌案上的手也在颤抖着。
  “五万新增兵马,还有十万民夫,从秋天开始就陆续的向扶余集结了,如今,他们突然向北出动,向难水和涑沫水汇合的大安方向秦军靠拢。”耶律偶思表情平淡的说道。
  “五万新增兵马,十万民夫。”阿保机脸色越来越难看,头轻轻的摇着,在这样的时节里,秦军突然向他们后方的大安增添了这么多兵马,他们冒着恶劣的天气发兵,已经能充分的透露他们的意图了。他们要稳固大安的防线,要困住他们。
  “夷离堇!”阿保机上前一步,大声开口。“末将以为,我们当立即突围,而且必须把兵马分散开来,最好分散成千人左右的小部队分散突围。秦人已经完全卡住了我们的后方通道,我们就算能撑过这个冬天,可还有一个春天一个夏天,我们等不到明年秋季的最佳时节了。现在局面,想要在渤海击败秦军,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我们当早做准备,既然打不过他们,那我们就当趁早撤退,现在撤,虽然冒险,可秦人不可能拦的住我们全部,固然会损失一些,而且可能损失会不小,但绝胜过在这里呆到明年山穷水尽,被秦军一个不漏的一锅端。”
  耶律贴剌有些不满的瞪着阿保机,手中的马鞍啪的一声抽打在地上。
  “啜里只,你在代北之战的时候可是英勇无比,威名远震,怎么,如今竟然被懦夫的幽灵附身了,我竟然众你的口中听到趁早撤退这样的字眼,战争,还没有开始呢。咱们和秦军,谁胜谁败,现在而言还为时过早。”他的堂兄,耶律滑哥冲着阿保阵一阵冷笑。滑哥今年十八,比阿保机大上六岁,他也十分勇猛,但比起曾经在代北之战闯下很大名头的阿保机却有些差距,年龄,反而成了他的弱势。眼下两人竞争着最后一个万夫长的职位,因此,他越发的跟这个小兄弟不和起来。
  “夷离堇,卑职并非懦弱而提出这样建议的。”
  耶律滑哥不肯放过他,“战士避不敢战,一心想着撤退,这非懦弱是什么,难道这还是勇敢不成?”
  “夷离堇,请你仔细想想,我们的部族军确实很强悍,可秋天的九次会战,我们跟他们拼命,最后却还付出了十余万人的伤亡。而如今,秦军还在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员,可我们却没有兵员可补充的了。剩下的几十万人里,能战的强悍战士不到二十万,而且各种物资也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敌人越来越强大,我们越来越虚弱,这结果可想而知。我们此时退却不是懦弱,而是审时夺势。好比一个拳头,当拳头击出力尽后,聪明的做法是立即把拳头再收回来,那样再次击出才会有力量。咱们退回自己的地盘,重新积蓄力量,将来再和秦军战斗。夷离堇,距离,是最好的防御啊。对付中原人的进攻,我们最大的武器就是敌进我退,等他们孤军深入,粮草不继之时,那个时候我们再如狼群一样围攻他们,追击他们,歼灭他们,这才是我们的强项啊。切不可舍已之长,跟秦人在这里玩阵地战,消耗战。上次的中原代北之战,就是前车之鉴!”
  耶律阿保机没有理会耶律滑哥,可耶律滑哥却根本不愿意放过他,以十分伤人的嘲讽笑容继续道,“啜里只,什么时候你的嘴巴变的比你的弓和刀还利啊,我看你说这么多,根本就是在代北之战时,被秦人打的丧了胆。”
  耶律贴剌睨视着年轻的侍卫亲军统领,叹气道:“沙里,你可知道如今外面的天气是如何的恶劣?在这样的季节天气里,不要说是撤退,就是从容行军,这一路上都得冻死无数。现在你让我们放弃这摭风挡雨的营地,还要把兵马分散成无数的小队伍,在几十万秦人的包围之下突围?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再有迷雾大雪、冷风严寒,你知道外面的雪现在有多厚?有的地方马一踩下去,直接过了马肚子。这样的季节里撤退,不用秦人追击拦截,我们自己就得有大半冻死。沙里,你要知道,我们联军可不全是战士,可还有很多妇孺老弱和伤兵呢。现在撤,意味着什么你清楚,我能下这个决心吗?”
  意味着什么耶律阿保机很清楚,意味着最终能撤回北方的,最多也不过超过三分之一,意味着,他们顶多能有二十万人撤离渤海。就算撤离的都是战士,留下的都是老弱,这对于部族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况且,面对着已经把两条主要通路重兵拦截起来的秦军,他们能不能撤出三分之一的人都还是一个问题。
  可阿保机觉得应当走,就算只能撤出十万战士,这也是值得冒险的。此时壮士断腕,总好比最后大家全都在这里被秦人干掉强。现在走,还有机会将来报仇,现在不走,他们连报仇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祖父大人,我觉得啜里只太过危言耸听了。咱们现在的物资还有,并没到粮尽草绝的地步,况且,就算真到了粮尽的那天,咱们手下可还有上百万的渤海人,到时把他们杀人做军粮,足够用了。咱们跟秦军耗,就算要走,也得等到明年秋天的时候走。咱们怕消耗,秦军难道就不怕,他们人不比我们少,而且南蛮子并不适应这渤海的严寒,拼下去就是。况且,李璟把主力都调到渤海来,他的中原老家就安全了吗?我可是听说中原的黄巢已经被剿灭了,如今李克用那群人占据了中原,他们的联盟有二十多个藩镇呢,李璟只怕比我们更想早点撤兵了。咱们现在就看谁撑不住,反正我们后方无忧,就跟秦军耗,坐等李璟后院起火。到时,撤的就是李璟,整个渤海都将是我们的,甚至,说不定还能把关外的辽东辽西也一并占了。”
  耶律滑哥的话,正是贴剌等许多部族将领在内心里还一直存在的那份念想。部族军单独和李璟斗,是很难的斗的过了。但他们还在期盼,期盼着中原生变,期待着李璟后院起火,那个时代,形势又会有不同。
  现在撤,损失实在太大,等于直接承认战败,而且是一败涂地。可如果坚持着,虽然希望渺茫,但确实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契丹与联军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们就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不把最后一个筹码输光,是绝不肯就这样下桌离去的。
  耶律贴剌拔出弯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他的刀并没有砍向任何人,而是直接把刀递给了耶律滑哥。
  “我现在授予你契丹第二十四名万夫长职位,拿着这把刀,这就是万夫长的金狼头弯刀,也是你万夫长的证明!”
  耶律滑哥惊喜万分的上前捧过刀,激动的已经有些不知所措。耶律阿保机站在一边,什么话也没有说,他把目光望着脚上的靴子,可心头一阵酸楚,其实他很在意,他很想夺得这个万夫长的职位。
  虽然他很清楚,这个万夫长的职位并非全凭实力争夺,他和滑哥也都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在部族中的地位,才会有他们的这个争夺资格。可眼看着滑哥这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夺得这个位置,他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服的。
  在对万夫长失之交臂的遗憾中,他心头更升起一股浓浓的担忧。
  大家这样坐等着敌人出现麻烦的想法,太过危险了。怎么能把契丹的未来希望,寄托于李璟的敌人之手呢?
  这种无法把握命运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心中长叹!
第940章
  十二月底,那弃勃所在的那个营接到新的命令。根据军部的命令,这个营要以行军队形开赴扶余东北方向,要越过涑沫水防线,开到部落联军左路联军的地盘上去。在涑沫水沿岸,从扶余到大安的那漫长的七百里江防防线上,扶余和大安两个行营已经正调派数万的部落和渤海骑兵,让他们越过江防,进入到联军的地盘,去把那些龟缩不出的部族军赶出来。
  一周之后,被恶劣的天气和厚厚积雪道路弄的疲惫不堪的营队在东岸鄚郆府鄚州达鲁城驻扎下来,营指挥使许建大尉骑着马从厢指挥部跑回来,那弃勃正跟本队的番骑们躺在雪屋帐篷里休息,听到声音,他露出头正好看见大尉全团裹的严严实实,好像一个粽子似的骑在马上,他的胡子都结了冰屑,从那冻的坚硬的路上驰回来。
  营帐里的蕃骑们都立马活跃了起来。
  “这是又要开拔了吗?”同是奚族的骑兵罗夫推测说道,有些焦急的探头望着回来的营主。
  那弃勃手下除了罗夫外的仅有的另外一个手下,列兵霍尔把针往皮帽子上一插,抖了抖那条刚缝好的裤子,说道:“一定是又要出发了。”
  “也不让我们歇一歇,真他娘的!”另一人低声咒道。
  那弃勃先前举报同都战士违反军纪,事后得到嘉奖,不但得了枚虎贲勋章,而且还从列兵一下子晋升到了二等兵,算是连升了两级。因此,他现在成为了一个战斗小组长,按秦军的旧例,队级主官才是最低级的流内有品军官,而队级以下的伙级和伍级,是由士官担任。在蕃兵部队中,士官阶也刚有改动,分为初级士官和高级士官,从五级军士长到一级军士长,这五级为高级士官,五级最低,一级最高。而从下士到上士,这三级则称为初级士官。在都队里,高级士官担任着副队头、副旗手、教头、干事等职务,而初级士官则担任着伙长、副伙长、伍长、副伍长等这些实际上并不在九品之内的流外官职。
  至于战斗组长,实际上是连流外品都没有的职务,战斗之时,秦军一般都是三人一小组,一伙组成三队,一个战斗小组长,实际上也就是管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而已。一般情况下,这个不是职务的职务,是由老兵担任,带两个资历低的新兵。那弃勃这个营都是部族新兵,他因为升了二等兵,因此也就军衔比其它的士兵们高,得以当了个小组长。
  “听说厢主要来了。”一个同队的士兵从外面钻进来,报告着他刚探听到的小道消息。
  “嘀——嗒——嘀——嗒!”号兵吹起了军号。
  番骑们都连忙跳了起来。
  “我的烟袋放到哪去了?”霍尔还在那里慌忙寻找。
  “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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