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校对)第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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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站在李璟的背后默默看着,他们都明白这番哭诉是何含意。这是韩氏在向李璟父亲告慰,告诉他儿子终于出息了,让他安心。
  “璟儿,你上前来给你父亲磕头!”
  李璟心情有些沉重的上前,给那个他从没有见过的父亲磕头。每磕一个头,他在心中默默的念诵一句,有他在,他就会好好的照顾李家的每一个人。
  等几个女眷哭够了之后,李璟与妻子和婉儿一起将她们扶出厅堂。
  将近中午之时,整个王李村已经到处飘扬起浓烈的肉香味,王月英请来的厨子们手艺那是顶好的,再加上王月英不惜本钱的备好了大量的羊肉猪肉还有不少时令菜蔬,那些厨子下足了手艺,一道道的菜烧炖出,引得人口水直流。
  回村的第一顿饭,完全由王月英承包,在拉拢和李璟的关系时,王英月也没忘记村人。这顿饭干脆的做成了流水长席,请了全村男女老少一起开宴。连那些刚跟着李璟进村的五十多个饥民也都被安排了几大桌,大桶肥腻的肉片管够。这顿饭,如果不是后来发现的快,又正好有医生在,抢救的及时,估计那天一半以上的饥民就得死在吃太多肉上。
  在这顿举村同欢的流水宴上,全村人一百五十多户人家,都收到了李璟送给全村每户两匹布、五斗米,十斤猪肉十斤羊肉的过年礼。另外全村的十六以下的孩子,李璟还每人给了一百钱。李璟的大方让全村人都在称赞李璟,称赞李璟他爹以及李璟的祖母等人是如何的良善,李家的门风是如何的好。
  小石头他们八个回家后,将如今各自的情况一说,也是引得全家高兴。然后在酒宴上,八人的家人都带着家人向李璟磕头感谢。特别是小石头他爹王铁匠,王良陷害李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李璟为了感谢当初他对李家的帮助,将张库官还回来的那二十亩地又还给了他,另外还把自己家原先的那六十亩地分了一半给他,还拿出了一百贯钱给他。铁匠如何也不肯收,对他来说,两家的关系不是几亩地几十贯钱可以衡量的。更何况,小石头跟着李璟,不但先后几次拿回了两百多匹绢,如今居然也混上了一个伙长,而且听儿子说年后跟着李璟去上任后,还有可能再升一两级,到时就是真正的有品级的官身官家人了。
  老铁匠不太会说话,可却最耿直,在酒宴上,他拉着小石头跪在李璟面前,让小石头向李璟发誓,这辈子都忠心李璟,不论李璟要他做什么,都绝不会有二话。听着小石头的誓言,看着老铁匠叔那苍桑的面孔,李璟十分感动。其它几家看到老铁匠让小石头发誓,也纷纷让自己的孩子跟着发誓。另外一些家庭,则都是充满羡慕的看着小石头他们八家能跟着李璟的少年。
  这场酒宴王良的母亲没有来,王桂娘忍不住把王良的事情真相告诉了她。这个纯朴的母亲十分的羞愧,将这一切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觉得是自己教子无方,她甚至想到要以死来洗涮王良带给王家的耻辱。幸好李璟赶到,与王桂娘劝了她许久,才算是把她寻死的心给解开。
  随后的几天,李璟的家中十分热闹,连王李村也跟着十分热闹。清宁乡早就在四处传说,王李村的李家三郎出去应征团结兵,结果回来时已经成了正七品的将军,而且成了节度使和宰相的门生,连郡主和节度使的女儿都跟他一起回了清宁乡。并且据说,当了将军的李璟要给母亲做五十大寿,寿宴当天,所有前去拜寿的人都能吃到酒宴,不管身份,就是饥民也行。
  当这个消息在整个清宁乡传开,甚至短短几天内传遍了文登县,并有越传越远,越传越广的势头时,整个清宁乡都热闹起来了。首先便是文登县和下面各乡的官员、吏员以及乡绅、富户,甚至小地主们都开始准备礼物,要去参加这个寿会。另外就是清宁乡那李璟手下的左一都百多号回家的弟兄,也都在准备着礼物,准备在李母寿诞之时前去拜寿。
  然后,便是文登县内四下里的饥民也都闻风而动,正如风一样的向着王李村赶来‘拜寿’。
  这些天,李璟每天比在登州训练团结兵还要忙碌,当又一天的忙碌结束后,李璟回到一个人的安静房中。刚回来的那两天,韩氏把桂娘和婉儿轮流安排到李璟的房中去。结果几天过后,韩氏发现儿子眼圈乌黑,嘴唇有些发白,便历声对儿子的两个女人下了禁令,半月内不得与李璟同床,连同房都不许了。
  李璟走进房间,却突然发现房间内的桌上居然放着一张纸,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字体。
  “江海相逢客恨多,秋风叶下洞庭波。酒酣夜别淮阴市,月照高楼一曲歌。”这是晚唐著名花间派诗人温庭筠的赠少年。大意写浪迹江湖的诗人,在秋风萧瑟的时节与一位少年相遇。彼此情味相投,但只片刻幸会,随即就分手了。有借客游抒写作者落拓江湖的“不遇”之感。
  但在此时,留下这首诗的张莺莺明显不是抒写不遇之感。借诗传情,她写的是与李璟之间的情愫与相思和离别。李璟望着这薄薄的纸张,一时有些恍然。张莺莺究竟是谁?他只知道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她的身份。而他也不曾告诉过她自己的身份,为何她那日不告而别,如今却又突然出现,找到这里,而且还留下这首诗?她是想见自己,还是要表达两人‘不再相逢’?
  那日法华院的旖旎一夜再次浮现脑海,李璟有些惊讶的发现,那短暂的一夜,居然已经刻入他的心中,难以磨灭。李璟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太过痴情之人,后世时虽然他还是一个学生,可是那种天亮即分手的经历也是有过几次的。那天与张莺莺在法华院时,他承认他被这个女人的美色与气质打动,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春风几度。他当时没有问她的身份,也许正是怀着天亮即分手的念头吧。只是他没有想到,天亮前最先离开的会是她而已。
  难道就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对她念念不忘?那她呢,明明不告而别,现在突然将这首诗放在这里,又表示什么意思?再续前缘,还是永不相见?一时间,李璟竟然觉得自己居然有些意乱情迷。
  “看来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天啊,叱咤三海的‘海上女王’张莺莺居然和一个农家小子有了如此难忘的情愫,不知道此事传出去,将要在三海之上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就在李璟思绪纷乱之时,突然昏暗的房间中一个浑厚的声音带着嘲讽的口气响起。李璟心中一惊,整个人已经迅速的一个腾转,躲在了书案之后,并且右手飞快的拔出了腿上绑着的三寸匕首。
  “是谁?”李璟保持着防守的姿势,一双目光小心的在屋中搜寻着。
  “嗤!”几道火石敲击声响起,然后一道火苗亮起。火光的后面,一个满脸黄色胡子的中年男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的大黄牙。“怎么,才个把月不见,居然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李璟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当下面色陡变,惊道:“黄胡子,是你,你怎么在这!”对于突然出现在房中的黄胡子,李璟心头发冷。如果说他早不愿意见到的人有哪些,那么黄胡子肯定是榜上有名的。原因无他,就因为李璟杀封彦卿之时,祸水东引,最后把这件事情载赃嫁祸到了‘镇东海’的身上。现在正主找上门来了,李璟如何不惊。
第92章
与海贼镇东海联手?
  “二当家怎么会在这?”李璟问他。
  “迫不急待的想见你啊,李兄弟。”黄胡子笑道:“不过现在得叫兄弟李将军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啊。当初你和我一起蹲赤山镇大牢的时候,我可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一转身就成了个将军。”
  “因缘际遇吧。”李璟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心里的那点惊恐过去后,反倒冷静下来。他收起了手中的匕首,从书案后起身,很大方的坐到黄胡子的面前。“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将军,不过是一戍兵头罢了,好多人听到戍兵两字都退缩了,咱不过是一农夫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一狠心,也就接了这差职。倒是上次与三当家相遇之事,还多谢三当家当时放过在下一次呢。”
  黄胡子咧嘴大笑:“老三放了你,不也是因为你指出了救我之路嘛。”他很随意的将书房中的灯点亮,又道,“有酒没,有就拿两坛来。”
  李璟没有笑,也笑不出来。黄胡子这话的意思中隐含着刀剑,他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当初在赤山牢中,黄胡子虽然只是帮他分析了一番,但却也让李璟当时心中安定下来,明白了当时情势,准备好了路上逃跑。这件事情,他早说过,他欠黄胡子一个人情。后来路遇红胡子,提了一个救黄胡子的计划,算是还了当初的那个人情。可后来,黄胡子不但放了他,还帮他杀了王良,说来,李璟又欠了‘镇东海’一个人情。上次李璟杀封彦卿,将那事嫁祸到了镇东海的头上,虽然海贼是债多了不愁,可这毕竟也是一件有些不太地道之事。现在黄胡子突然出现在此,很有可能就是奔着此事来的。
  “有酒,还有肉,二当家稍等。”
  “去吧,去吧,你要是不回来,我可就呆在李家不走了。”黄胡子随意的一挥手,似乎根本不担心李璟出去后会带人把他围了。
  李璟转身出门,没有惊动其它人,到厨房中亲自挑了两坛绿酒,然后切了两盘冷驴肉。黄胡子也不等李璟动手,立即抓过一坛绿酒拍开封泥,提起坛子就直喝了一大喝,一脸的陶醉样。酒坛子也不放下,另一只手抓起一大片的酱驴肉就大吃起来。
  拿着酒筛准备筛酒的李璟见状,也就轻笑一声把酒筛放到一边,也学着他的样子直接把酒坛封泥拍开,提到嘴边猛喝了一口。农家所酿的浊酒中浮沉的绿色的酒糟浮沫,未经筛过一下子也都涌入喉中。
  李璟清了清喉咙:“一直还未祝贺二当家逃出牢狱,重回江海。这酒,就算是迟到的庆祝了。”
  黄胡子轻耸了耸肩,伸手抚过嘴角黄须上残留的酒渍。“这事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李兄弟提出的计划,我黄胡子就算想要脱逃出狱,又哪有这般容易。”说完,他将酒坛举起,与李璟手中的酒坛碰了一下。
  李璟也把酒坛举过去碰了一下,然后提到嘴边又喝了一大口。“二当家的吉人天相,就算没有我那几句话,三当家的也会想办法把二当家的救出来的。”
  “哦,我自己也觉得我运气真他娘的好。就说这前不久吧,登州长史与随行二十四人暗夜遇伏,被人截杀,二十多个人头堆成了京观。京观下面还遗留了我镇东海的震杀贴。一时间,登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辽海上与东海大洋上,也到处传说着此事。其实吧,这事根本不是我镇东海所为。”黄胡子边喝边说,说的很平淡。李璟却是凝神静气,认真的听着他的话。他知道这是黄胡子要来与他摊牌了,所以他也根本就没有推脱之意。“这件事影响这么大么?”
  “大,当然大。”黄胡子笑道:“我四兄弟所领镇东海在辽海一带也算是一号势力,不过出了辽海,到了东海的洋面上,我们却是算不了什么了。特别是如果与东海上的‘海上王’比起来,就更不值一提了。往常我们镇东海也就在辽海上做做买卖,可到了东海上再报镇东海的字号,可就没什么用了。这次借这杀登州长史的名头,咱镇东海的万儿都传到了东海之上。现今船一出东海,远远的洋面上的商船都不用兄弟们拼命,他们就会主动的派人前来送上护卫钱,你说,咱这运气好不。”
  “是这样么?”李璟只是缓缓的说出了几个字。刚刚他又听了黄胡子说出海上王这三个字,之前他好像说张莺莺和这海上王有关,却是不知道具体什么关系。这三个字,让李璟又有些忘记了眼前的这个黄胡子可是凶恶的海贼,反又想起张莺莺来。
  黄胡子却是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李璟。“这是礼单,我们镇东海四兄弟前些日子听说李兄弟要给母亲办五十大寿,咱们也是朋友一场,所以我就亲自来跑一趟,将我镇东海准备的礼物给你送来了。东西不多,避尘犀,如意玉各一对。另外火蚕棉和澄水帛各十匹。除了这些,便就是长平柜坊随时可取的三千贯钱、三千匹绢、三百石粮食的飞钱。礼轻勿怪啊。”
  李璟有些愣住,看着那张写满了各项礼物的单子,以及附在单子上的那张总价值近一万八千贯的买钱。这飞钱看着怎么也不像是假的,这镇东海唱的是哪出戏?而那如意玉和避尘犀的名头他也听说过,据说这两件东西是原先懿宗皇帝最宠爱的同昌公主收藏的宝物。如意玉小如桃核,但是其上有七孔,光线同时往复折射,璀璨无穷,价值千金。那避尘犀,也同样是如此珍贵之物。火蚕棉用它絮棉衣,一件衣服用一两棉就足够了,如果用多了,穿衣服的人就好像被火蒸烤一样,即使数九寒冬,也热得无法忍受。澄水帛长约一丈,薄如蝉翼,但是假如将它淋上水再挂起,所有在场的人都会感觉到凉爽舒适,即使三伏夏日、拥挤不堪的场所,人们都能身轻无汗。这几样,全都是珍稀之宝物,拿出去随便都能换上千金。
  合起来价值四五万贯的礼物,李璟收的手都有些颤抖。“二当家,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黄胡子微微一笑:“我送出去过的礼物也不少,但头次有人嫌贵重的。其实,这些东西在你看来很贵重,但我们得来也不过是没花什么本钱的。”
  李璟知道他这句没花本钱的意思,估计又是做无本买卖来的。说白了,就是赃物。像这种有号的宝物,虽然贵重,可放在海贼的手中却也是不好出手,换不回什么价钱的。可现在粮荒的时侯,三百石粮食可就是三十六万斤粮了,这可不光光是一笔钱的问题了。
  “真不敢收。”
  “其实这也不算白送你的,这些算是我镇东海分润给那份帮我们扬名立万的兄弟的份子钱。虽然短时间内我们没挣到太多,不过这笔钱先拿出来还是有的。李兄,有句话希望你帮忙转告给那位兄弟,上次大家联手合作愉快。但我们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更大的合作余地。”
  李璟与黄胡子对视良久,心思急转,脑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镇东海是一群海贼,劫掠海上,虽然一时风光。但保不齐哪天就被官军给灭了,因此他们也是早想着有个靠山。或者不说靠山,而是在官军中找一个信的过的盟友或是内应?李璟与镇东海之间有过几次交会,现在又已经刚升登州外海上大谢砦下的沙门岛镇将。加上李璟的两个老师一个是刚上任的淄青平卢节度使,一个是丰州都防御使兼当朝宰相的哥哥。镇东海如果把李璟拉进伙内,那他们纵横海上可就有了更大的保障了。
  说完那几句话,黄胡子也没有再和李璟说话,而是把选择的空间留给了李璟,自己一边大块朵颐,美味的吃着酱驴肉,喝着绿酒。他吃的痛快,李璟却是陷入了一个艰难的决择之中。这件事他首先考虑的不是利弊,而是他能不能拒绝。
  黄胡子虽然一脸的笑容,又送上这么一份大礼,可这伙人毕竟是凶残的海贼,包不保他们这是在先礼后兵。他如果拒绝,会有什么后果?他是官,黄胡子是匪,可李璟反而在这场交易中处于弱势。以镇东海几个当家的为人来看,表面上如果拒绝,也许他们不会为难他,可谁保证?
  如果接受这个提议呢,李璟有些忍不住的去想,镇东海的四个当家他见过黄胡子和红胡子,这两人的气概风度都不错。他们如果合作,那就是官匪一家。李璟即将出任沙门镇镇将,而沙门镇的上级大谢砦的封彰之前对他的态度可不太好。一出海,李璟可就是再无援手了,一切得靠他去闯。也许,镇东海能成为他的外援?
  可按他对镇东海的了解,这一但通匪,只怕就会越陷越深,他还能全身而退?
第93章
海上女王与蔓陀罗公主
  李璟知道,很多边军大将都有养匪自重的权谋之术,但这也就是养匪而不是通匪。他一旦接受黄胡子的提议,那就是真正的通匪了。他不得不考虑这个后果,虽然说眼下已经到了晚唐之时,马上天下就将要大乱了。可这样的一件事情,李璟依然得慎重。
  黄胡子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光了面前的酱驴肉,又把那小坛绿酒喝光。满意的拍了拍肚皮,然后从腰带上取下一根银牙签,悠然自得的剔着牙。“其实你不用担心太多,现在这世道官便是匪,匪也可以摇身一变为官。登州、海州、徐州都曾经派人招安过我们,只是我兄弟们自由惯了,又看不过那些狗官作风,才一直拒绝。可你道官军就是好的么?你又可知,就是你即将上任的大谢砦,其实从上到下就是一群批着官兵袍的匪,他们不但在海道的各个补给点上征税,甚至经常驾着船上海劫掠。他们可比我们狠多了,我们也就求点财,只要按规矩给钱就不祸害商船。可如果商船碰上这些人,基本上都得沉海底陪龙王去。”
  “我们这些正经海贼,在海上还就最厌恶这些冒充海贼的官军,就是他们,乱了海上的规矩,败坏了我们海贼的名声。”
  “如果我答应你联手,你们打算让我做什么?”李璟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具体一点的计划吗?”
  “这要什么计划,如果你肯和咱联手,也并不需要你冒什么风险。我们也就互通下有无,如果你知道些什么对我们不利的消息,你就给我们通传一下。如果我们打听到什么和你有关的消息,也会传给你。再有一个就是,我们在海上做买卖得的一些不适合出手的东西,都交给你拿去售卖,而我们的兵器补给方面如果有需要,你们想办法帮忙一下。”
  这个要求似乎不高,两边的地位没有主从关系,只是单纯的盟友关系,相互平等的。不过李璟还是仔细问道:“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既然是谈合作,那李璟就要抛开之前的那些关系,把自己的利益摆在最前面。如果镇东海仅仅是帮他打探一些消息,那这结盟对他就没多少意义。
  “做买卖得到不便出手的财货都便宜转卖给你,另外我们还可以把劫来的多余粮食都给你们。我知道你去沙门当镇将,以后手下几百号人,这粮食可就是大问题。另外,如果你在大谢砦有什么想要对付却又不方便出手的,以后随你借用我镇东海的名头。如果你自己不方便出手,我们也可以帮你出手。”
  “我要以后镇东海所有买卖的三成利润!另外你刚才说的那些条件不变。”李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要练兵养兵,还打算组建一只家丁部队,没有大笔的钱粮是办不成事的。既然已经打算和镇东海联手,那李璟也就不再客气。冒了通匪这么大的险,如果不能取得多一些的收益,那就完全不值了。
  “三成怎么够,既然以后都是兄弟了,就不必客气了。”黄胡子摇了摇头,口气不容辩驳,“五五吧,对半开,以后我镇东海所有的买卖收益都做五五分。”
  “二当家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李璟抱拳拱手道:“咱们从此以后就是兄弟了,不过,此事我希望能够隐密,最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此,才是我好你好大家好。”
  黄胡子隔着他那厚厚的络腮黄色胡须道:“这个我自然晓得的,李兄弟行事果决,来日定将不凡。想当初李正已一个高句丽胡人,都能从平卢军一小校最后拥兵十万,割据山东十二州六十年,传三代四世。以李兄的能力,将来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李正已。”
  联盟已经结成,虽然还有许多具体的问题没谈,但李璟和黄胡子两人此时心里都是长松了一口气。镇东海搭上了李璟这条线,以后纵横海上就少了一份后患。而李璟联上了镇东海,也为他即将上任沙门镇选择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两人都是十分满意,李璟借着这轻松的气氛问道:“先前听二当家的话,好像认识张莺莺?”
  黄胡子听了这话反而一愣:“你不知道张莺莺?”
  “我自然是与她相识,只不过是苹水相逢,只知她名字,却并不知道她身份。先前听你的话,难道她也是海贼?”
  “当然不是。”黄胡子摇了摇头,直接相告道:“张莺莺在东海上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陆上知道的不多也属正常。可如果提起她的祖父的大名,我保准你是知道的。”
  “她祖父?”
  “没错,她祖父就是张保皋,六十六年前,张保皋还只是一个连姓氏都不配拥有的新罗侧微之民,那时他还叫弓福,和好友郑年一起入唐,然后加入了徐州的武宁军成为一小卒。因其武艺高强,英勇善战,屡建战功,先后参加了平定镇江李琦、淮西镇吴元济和淄青镇李师道的叛乱。十二年后擢迁至武宁军小将。又五年后,来到赤山浦,在赤山建立赤山法华院。”
  “之后他归国,自建了一支船队,四处追剿新罗近海海盗,逐渐拥有一支很强的兵力。他平定海盗后自任清海镇大使,拥兵自重,并开始组建一个强大的商队以新罗国的名义与大唐、日本等各国贸易。他在清海象皇峰、耽罗岛河源洞也建了法华院,与山东赤山法华院相对应,互为海运贸易的联络点。张保皋的海上贸易越做越大,形成了以清海镇为大本营,以赤山、蓬莱、莱州、泗州、楚州、扬州、明州、泉州和日本九州为基点的海运商业贸易网络。在海上,他被称为海上王。为当时海上最强大的势力。”
  “不过后来张保皋卷入了新罗王室的争斗之中,三十五年前,新罗上大人金明逼杀僖康王登上王位,金佑徵为报‘杀君父之仇’避祸清海求助,张保皋便分兵五千于郑年,击破金明的军队,金佑徵顺利登位,即神武王。神武王即位仅6个月即病死,其子文圣王即位后又拜张保皋为“镇海将军,兼赐章服”。张保皋因功被封为感义军使,封食邑二千户。文圣王欲纳张保皋之女为妃,朝中贵族以其出身微贱,予以阻谏。纳妃未成,在文圣王与张保皋之间埋下了矛盾的种子。因惧怕张保皋的势力,文圣王和新罗贵族们借‘欲谋乱、据镇叛’的罪名,于三十二年前派人趁张保皋一次醉酒后将其杀死。”
  听着黄胡子徐徐道来,在那带着一丝敬重的神色里,李璟也是十分惊讶。张保皋的这一生也太过传奇了一些,年少时只身闯荡异国他乡,然后立下功名后回国。自建武装,拥兵自重,最后居然以一个侧微的身份,拥有了左右新罗王室的力量。虽然结局有些悲惨,但这人的本事还是让人赞叹的。一想到,张莺莺居然是张保皋的后代,他也不由是感到意外。他想到那天在法华院时听到的那群杀手称呼那个首领好女子为殿下。
  “对了,既然新罗王杀了张保皋,怎么他的后代还在?”
  “新罗王室当然不愿意留下后患,他们派杀手杀了张保皋后,派大军进攻清海镇。不过张保皋虽死,可当时清海镇有数万户人口,张保皋的军队也过万。张的部将护着张家其它人逃出清海,亡命海上,一直跟新罗朝廷对抗。早些年张莺莺的父亲执掌这支力量,后来张莺莺父亲危,几个儿子又都早亡,便让部下拥戴张莺莺做了新的海上王。张莺莺十六岁接替父亲的位置,如今过了六年。当初许多人都觉得张莺莺撑不了多久,这支东海上最强大的海上力量就会裂,可事实上。张莺莺接替海上王后,从半商半盗转向了全面海上贸易,不再劫掠,反而势力增长极快,渐有恢复到当初张保皋时号令三海的荣光。”
  “张莺莺的新罗商团实力很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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