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3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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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讨论之时,织田信忠的首席情报官梁田广正收到了美浓方面传来的急报,里面主要说到了四件事情:
  第一,朝仓家大军从越前一路走到南近江,对岐阜城构成直接威胁,并且拿出了丹羽长秀和森可成的首级来打击织田守军的士气,估计两人麾下的断后部队已经全灭。
  第二,留守北近江的浅井余部,以长政之父久政为首,已经公然加入了朝仓军的阵营!完全有理由怀疑丹羽长秀和森可成的死也与他有关。
  第三,在朝仓大军当中,并没有看到上杉军队的痕迹。若真的有一万以上越后军的存在,是不可能完全掩藏也没有必要掩藏的,唯一解释就是那支军队并不存在。
  第四,织田家情报组织遭到刻意捕杀的事情得到确认了,已经找到少数幸存者,正在整理情况,但至今不清楚地下人员的身份是如何暴露的。
  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实在大得有点惊人,听到后面已经全然呆若木鸡。
  唯一勉强可以算是好消息的是,在足利义昭为织田家背书站台之后,以美浓三人众为首的西美浓势力最终还是没有像传闻那样倒戈。
  所以说,击败三好长逸之后,面前的敌人依然是以朝仓为主,顶多再加上浅井长政,这总比对上上杉谦信强。
  可是,一系列事情所带来的自尊心伤害是无法用理性来弥补的。
  当初正是由于相信了越后军自飞驒绕后的事情,才会进行分兵,信长急于回到京都查明局势,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也就是说,完全落入敌人圈套当中了!
  年轻的织田信忠坐在马扎上都坐不稳当了,脸上忽青忽红忽白,表情连连变幻,半天说不出一口字来。
  身上缠满纱布的柴田胜家大为恼怒,反复咒骂着声称要灭了浅井家满门,但这种言论显然没任何营养。
  泷川一益依旧是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住摇头喃喃自语说:“想不到,实在想不到,事情居然这么发展……”
  平手汎秀尽管也心急如焚,安定不下来,但还是最早发现了重重迷雾中的一个疑点:“诸位请想想这个问题——浅井长政借荒木村重赚到三好长逸的首级,无非是为了取得‘为织田家报仇’的名分而已。但留守近江的浅井久政既然加入了朝仓军……那这个名分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众人方才一时被震慑,无法思考,现在被提醒之后立即反应过来,明白了这个道理。
  最先提出见解的是柴田胜家:“各位还记得么,大和的松永久秀,本人一直观望,最后才跟着幕府表明态度加入我方,但之前却偷偷派他儿子松永久通在阵前倒戈,投向三好……”
  柴田胜家是松永久通倒戈的直接受害者,对此事印象是极为深刻的。
  “或许……也未必是两边下注的布置,只是单纯的父子不合也有可能。”泷川一益补充到,“据我所知,松永久通这人一向与三好长逸关系亲密,与其父的立场颇有些不同。”
  平手汎秀进一步推断说:“抑或是……以往所知道的父子立场不同,也是刻意伪造出来的虚假状况呢?真真假假,实在很难说得清啊!”
  众人表面在谈论着松永家的事情,其实暗中在隐喻浅井家。
  然后在场最年轻的人忍不住了。
  “松永氏且不论——近江浅井家,究竟是什么立场?”织田信忠尽力保持着冷静,但牙齿还是不住地打哆嗦,“还是说——不管他们表明何种立场,我们都不能再相信他们?”
第三十章
幕后赢家(中)
  丹羽长秀和森可成都是广受敬戴深具人望的长者,是当之无愧的架海金梁擎天玉柱,两人的战死,本该是令织田家上下极为痛苦的。然而现在信长重伤难治,织田信包和村井贞胜都已丧命,大家的神经不得不变得粗大起来,已经无法做出正常的悲喜反应。
  更何况局势未明,危险未除,还没到悼念死难者的时候。
  “近江浅井家,究竟是什么立场?还是说——不管他们表明何种立场,我们都不能再相信他们?”
  织田信忠的提问令家臣们感到无法回答。
  现在的局势实在是很难办。
  从各种细节上看,浅井家多半不是无辜者了,信长的遇刺与他们肯定有一定的关联。然而以现在织田家的实力,又实在不太合适去增加新敌人了。
  那——就这么捏着鼻子不予追究了么?且不说内心里会有多么窝囊,万一对方得寸进尺,接二连三的搞小动作该怎么办?
  一向以粗豪著称的柴田胜家也只能装作重伤未愈,不敢多说话了。对于军阵的问题他当然有着十足的信心,但现在的面临的是波澜诡谲的政坛风波,并非凭借勇力和军学可以应付的。事实上自从得知信长已进入幕府幽居之后,柴田这家伙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很不对,时而亢奋失智,时而低落消沉。
  泷川一益受到了织田信忠充满期待的目光。泷川一直坚持说“上杉军之事多半有假”,这个判断如今得到了事实验证,为他赢得了相当多的印象分。
  在如此瞩目下,泷川提出了十分激进的方案,一反往日的谨慎持重:“反正迟早都是隐患,我看趁彼此立场不明,抢先灭掉这支浅井军是最佳选择。万一他与朝仓家合兵的话……”
  “你这简直是……还请各位三思!”柴田装不下去了,忍不住出来反驳。他刚开口时语气习惯性地十分强硬,但考虑到目前的处境旋即又转为柔和,“我军刚刚经历激战,至少得要休整几天,收拢溃兵,治疗伤员才是,并不适合去与骁勇的浅井军作战。其实浅井内部一向都有矛盾,当年长政殿上位时,是强迫其父隐居的,所以现在父子两人也未必是一条心啊!”
  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浅井长政素来是以善军不善政闻名的,在政治手段十分匮乏的情况下,单凭武力就以少胜多屡次击败六角家,逆转近江的形势,这一点在座各位恐怕没人比得过他。现在手头的二万余人,其实也都是织田家的百战精锐,可是毕竟连续劳累损耗,状态不佳了。
  上座的织田信忠顿时左右为难,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作为一个年轻的主君,他缺乏足够的天赋和经验来判断方案的优劣,又不具备令家臣无条件服从的威望,面对两个重臣的分歧便觉得十分棘手。
  偏偏辅佐役笔头的河尻秀隆留在了岐阜城镇守,另外两个辅佐役,毛利长秀只会打仗不会口才,梁田广正偏向情报工作不善应付场面。
  于是在这情况下,就没人能出来帮他了。
  可是镇守岐阜城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啊,综合考虑能力和忠诚,除了河尻秀隆以外,想不到第二人选了。
  由于明智左马介的高光表现,明智光秀也破例被邀请进来参与军议,方才一直集中精神耐心地听着各人的反应,此时见泷川柴田意见不同,而织田信忠难以决断,便立即站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织田左近(信忠的官职)大人!对浅井军固然不可轻忽,却也不必太过畏惧了。依我看,浅井备前(长政自称)此人,应该会故意保持沉默,装作中立,待价而沽。而织田家能给出的筹码,远远要比朝仓更多,所以,理当可以顺利将其拉拢过来。”
  伊势贞兴本来也要象征性一道请过来的,但受了些伤正在休养,就没出席。
  “……说的甚是,不愧是明智大人啊!”织田信忠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又追问到:“只是不知道对方的胃口究竟有多大,要付出多少筹码才足够呢?”
  “这个嘛……”明智光秀思索了一会儿,“眼下浅井的家业,乃是北近江五郡,加上刚刚占领的播磨部分领土,两地相隔甚远。眼下正好摄津大乱,成了无主之地,当地人荒木村重也投靠了浅井。那么我们不妨顺水推舟,支持浅井家对摄津一国的占有,也给他们一个将领地连成一片的机会……”
  (其实摄津与北近江中间依然隔着山城国北部,但距离已经相差不远了)
  织田信忠听了此言表示可以接受:“我们本就不是为了图谋摄津国的土地而来的,当然可以让给他。”
  泷川一益却表示怀疑:“这只能算是顺水推舟,借花献佛罢了,浅井家真的会满意吗?除非再让出南近江的部分土地,对方啊才会相信我们的诚意吧!”
  “这可没……这可要好好考虑才行啊!”柴田胜家又一次激动地做出了反驳,尽力忍着不骂人的姿态十分可怜,“失去南近江,就无法再从岐阜城直达京都了,对丹波、大和、河内、和泉各地的豪族也会失去影响力。”
  听到这里织田信忠不吭声了,皱起眉毛缓缓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环视左右,最终目光还是集中于尚未发言的平手汎秀身上。
  眼神十分复杂。
  对于这位家中重臣,兼亲姑父,织田信忠一向充满了尊敬和信任。然而池田恒兴说破了“平手已经答应做幕府直臣”这件事之后,大家就没那么好相处了。
  这几天,只要不是迫在眉睫,平手汎秀就不会自行站出来,而织田信忠也有意无意地不主动点他的名字。
  足利义昭这一招确实很恶毒。
  让织田家最有智慧的家臣,成了一个外人。
  但失去了君臣之分,也终究还是亲戚吧?
  “中务大人……”织田信忠决定拉下脸去请教一次。
  没想到的是,平手汎秀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在他刚刚开口还没说完之前,就已经抢先发话了:
  “明智大人所言不错,浅井长政确实是在待价而沽。不过——我认为其实早已做好了最终决定,目前只不过是在讨价还价而已!”
  “那他选的是哪边?”织田信忠立即忍不住发问,眼中闪出希冀之色。
  “当然是织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朝仓。”平手汎秀笃然淡定,言之凿凿。
  泷川一益表示疑问:“平手中务的智慧,自然远在鄙人之上,能否替我等愚者解惑,为何浅井就一定会选择织田呢?”
  平手汎秀冷冷地轻笑了一下,反问道:“请问泷川大人,倘若浅井家果真与朝仓狼狈为奸,织田家会因此灭亡吗?”
  这是个很敏感大胆的问题,令年轻的信忠忍不住手脚都要发抖。他忍不住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感觉无法加入这个等级的对话当中去。
  “断然不会。”泷川一益毫无压力地回答,“我们已经得到幕府人口,也正面击败了三好长逸,士气已经挽回,就算朝仓、浅井合流,击败了我们这支军队,大不了放弃近畿,至少仍能够保留尾张、美浓和伊势北部的领地,依旧是百万石的大名。”
  “正是如此。”平手汎秀缓缓颔首,“既然无法从根本上击倒织田,那么浅井的利益就会很有限了。”
  听到这里,柴田胜家又一次反驳:“如果织田收缩回尾美,朝仓又远在北陆,近畿岂不是任浅井家自取吗?怎么会得利有限?”
  “自取也要有足够的实力啊……”平手汎秀感叹一声,起身侧首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别忘了,幕府已经表态,织田家现在是堂堂的管领,而朝仓则是乱贼。以浅井的实力,就算能得到朝仓的支援,也完全不足够在缺乏名分的情况下压服畿内豪族呀!”
  “说的甚是啊!平手中务之智,光秀自愧不如。”话已至此,倒是明智光秀最先被说服了,他表情诚恳地向汎秀鞠躬表示尊敬,“浅井家若是胆敢站在朝仓一边的话,他们的处境比弑杀了将军的三好三人众好不到哪去!自身兵力极限不过二三万人,倘若持有大义名分尚可在近畿勉力维持一番局面,一旦失去名分,便是冢中枯骨了。”
  泷川一益想了一会儿也点点头:“此言深合情理。”
  随后柴田胜家亦表示赞同:“甚左……不,是平手中务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其实并不需要做出让步来拉拢浅井长政,反倒应该逼迫他亮明立场才是!”
  平手汎秀进一步说到:“以织田的身份,恐怕无法做到逼迫他亮明立场,但若是幕府派人的话……”
  明智光秀听到这里,立即起身请命:“诸位倘若信得过的话,光秀愿以足利家臣的身份前往,还可说服身为政所执事的伊势贞兴大人与我同去。”
  “可是……”织田信忠尚有疑虑,“您事先并未得到公方大人的授权吧?这么做岂不是矫诏之罪吗?”
  “我立即派人去御所做补报,先斩后奏吧!”好不容易又拿到一个出风头的机会,明智光秀是一点都不愿意放手的,“这是对足利与织田都有利的事情,公方大人,想必也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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