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2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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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的口风一向是最不严实的,顺带就把他知道的各方消息全部吐露了一遍。作为亲兵他能接触的军事情报倒还真是不少。
  “除了你平定和泉,丹羽在但马那边也很顺利。原来不是计划召集一两万人帮你占领和泉嘛,后来没用上,就跟着丹羽去了但马,与毛利合击山名家。那山名佑丰可不经打,半个月就被赶出来了,现在生野银山已经轮到我们执掌了。可是但马西部却被毛利家捡了便宜。”
  “丹羽也是不俗,刚刚前往就劝降山名四天王中的一个,不过更厉害的是毛利元就,直接把另外三个都一锅端了,其实根本没怎么大打,靠内应就稳赢。”
  “佐久间、柴田在南近江倒是真刀真枪干了几场,总计消灭了有快两千吧!主公说了,现在六角残部得不到补给,全靠往日老本支持,这两千损失足以要他们翻不了身了。”
  “摄津?没怎么关心过,听说是池田、别所之类的去打播磨,好像是先报了不少捷报,但慢慢就不知道怎么地的不了了之了。我看这群墙头草还是不靠谱,打天下当然还是要我们织田家的自己人。”
  “大和松永也是差不多,佐久间带了一万多援兵支持他,还是没能彻底收拾掉一个小小筒井。我看佐久间压根就是故意放水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对!干嘛要拿本家的兵去帮松永这家伙打仗?”
  “德川?听说跟武田把今川给瓜分得差不多了,应该很顺利的,本家每次合战他都来帮忙了!要我说德川三河(家康)大人,还真是挺厉害的,差不多能比得上咱们主公一半的本事了吧!”
  “对了,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一下,太有意思了!丹波不是有个占据小半国的波多野家吗,不知道他们是消息太闭塞还是太蠢,竟然没有在我们上洛后立即作出表示,这次本来是要跟山名一起讨伐的,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男孩儿来,说是保护上代公方的遗孤,所以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而且主上还真相信了他们!”
  一直淡然微笑着当听众的平手汎秀,直到这条消息,才不自觉“咦”了一声,面露惊讶,立即问到:
  “前代公方的遗孤,此事非同小可,血脉是如何认定的?又做了什么处理?”
  “这个嘛……”长谷川桥助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怎么认定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主公把那个小孩好生养起来了。听说波多野那边是走了一个和尚的路子,就是那个叫‘虎哉宗乙’的,不是你介绍给主公的吗?”
  汎秀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复杂。
  这个足利义辉的遗孤,前世记忆里可是完全没有印象啊。
  有了这枚棋子以后,信长在义昭面前无疑又多了一张可打的牌。
第八十章
主从关系的变化(上)
  同其他东方文化圈里面的国家一样,新年,是扶桑国内最重要的节日。在这段时间,家家户户都会停下一切的工作,团聚起来,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做些镜饼、荞麦面、年糕之类的传统食物,再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摆上门松、连绳。
  元日诣(即后来的初诣)是新年中最正式的必备活动,这个习俗可以追溯到古坟、飞鸟时代。当时的氏族首领,会以家长身份,在正月第一天带领全族举行大规模祭祀,向祖先神或家族守护神祈求庇佑。为了表示诚意,除夕的整晚都是需要在神社里祈祷度过的。
  自组织度更高,理论更完备的佛教从唐土传来以后,扶桑本土的神道教渐渐受到了影响,形成“本地垂迹”的思想,神佛二道开始混迹、合流。自战国时代,两者已经关系紧密,彼此难分。
  这庆祝新年的各种习惯也一并融入了具有扶桑特色的佛教道路当中。
  比如平手汎秀现在所处的这家寺社,院子里既有供奉药师如来的佛堂,又有祭拜弓矢八幡的神宫,两边都有不少信徒聚集,都在进行“元日诣”的参敬仪式。
  一眼望去似乎旗鼓相当,但仔细查看,便可发现这寺的八幡宫前写的不是“八幡大神”的字样,而改了个职务叫“八幡大菩萨”。从这一点看,还是佛教更胜一筹。
  平手汎秀远离了故土,孤身呆在京都,身边除了一个姬武士之外,再无家眷陪伴,所以他其实是没什么闲心来寺社闲逛的。但谁叫信长那家伙指定了要在此处会面呢?只能提前跑过来等了。
  过来求药师如来的,似乎是以延年益寿的愿望为主,而八幡神则是代表了弓马之道的武神,所以汎秀决定还是选了后者。他提前派人打点了关系,在神宫附近占了一座偏僻的客房,作歇脚处。
  正月寺社人气兴旺,物价也水涨船高,这座最多只能容十人居住的小宅邸,每晚要收三两黄金的香火钱。屋里只有三间卧室,中间那个留着给信长,左边这个汎秀占了,右边的交给亲卫众的干部们换班休息,至于其他兵卒,就只能顶着严寒,轮流打地铺了。
  汎秀便躺在这小卧房里,就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诵念声,一边品尝寺社自制的酒水小食,一边捧着本《梅松论》来打发时间,除夕之夜就这么悠闲度过。
  《梅松论》这本军记物语,写的是室町幕府成立的过程,篇幅短小,笔法精到,堪称佳作。但字里行间显露出来的对所谓“武士精神”的无脑推崇,让人略微感到违和。平手汎秀翻到新田义贞讨灭镰仓幕府这一页,突然困意上涌,于是径直扔下书本,安然躺下睡去。
  这一觉便睡足了五六个时辰。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室内的动静扰到,甫一睁开眼睛,便被窗外明亮的日光刺得一痛,方知已到了午时。再转头一看,室内竟多了一个人。
  那不速之客身上的武士服和佩刀尽皆华美干净,但却穿得不怎么整齐。中等身材,体格健壮,五官工整,胡须短而稀,有股不怒自威的神态,霍然正是织田信长嘛!
  汎秀反应过来,连忙施礼称罪。
  “无妨,你知道我向来等不及层层通报!”信长大手一挥表示不在意,似乎心情很好。他眼珠转了转,便看到汎秀昨晚扔下的书本。
  “《梅松论》?文章善,然其意不可取。”
  信长简单一句话,就给这个与《太平记》齐名的军记物语打上了“不可取”的记号。
  汎秀闻言也立即符合道:“此书一味尊崇所谓传统武士重誉轻生之‘义理’,却未必符合今日的形势发展。”
  “嗯……”信长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让汎秀以为他还要多说几句书的问题。但随即他就想到另一个地方,说到:
  “平定和泉是理所应当,然而失之太缓。”
  汎秀听了此言,体会到对方是嫌自己一直忙于整理内政,未能出兵讨伐三好,而感到不满。于是解释道:“陆上之敌,已经清扫干净。但三好敌酋远在四国,臣下缺乏海军力量,也是鞭长莫及。”
  听了这句推脱,信长也没着恼,反而捋须调笑曰:“平手监物不是最善无中生有吗?”
  “这个……”汎秀故意做出窘迫不安的样子。
  “此事暂先不提。”须臾之间,信长又换了个话题,发问说:“幕府改元经费,是你帮忙筹措的?”
  “是。在下帮助他们变卖了一批艺术品。”汎秀毫不犹豫回应,“倘若不施加援手,虽然丢脸的是幕府,但织田家作为背后得支持者,也难免会被天下人嗤笑,朝廷那边或许也将产生不利的看法。”
  “但现在却解了足利之围。”信长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在下认为此事还可以有两种后续处理的办法。”
  “请讲。”信长依然冷冰冰地吐了一个短句,但却难得地用了一个“请”字。
  “是。”汎秀花了片刻时间组织语言,解释道:“如果要彻底向幕府示好,就把他们卖掉的东西偷偷买回来,再赠送给幕府;但若想对幕府作出警告,就把公方大人变卖祖产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传扬出去。”
  信长听完回答,仍旧没有表态,而是再次展示了跳跃性的思维,再问:
  “浅井西征,又是怎么回事?”
  信长用词一贯言简意赅,但汎秀却听懂了问题,立马回答到:
  “禀报主公。去年十月下旬,在和泉偶遇浅井家的隐退家老赤尾清纲,与他攀谈了一番,才临时生出些许想法。故而……”
  “前因后果不必赘言,说理由。”
  “遵命。臣下这么提议的理由,当然是为了确定浅井与织田的‘主从关系’。”
  这四个字落地的同时,汎秀余光看到,织田信长眼中一亮。
  片刻之后,信长也回了四个字:
  “劳烦详细道来!”
  这几个字,可是很少能在织田家听见的。信长这人,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但又缺乏耐心。家臣的建言,他往往听了梗概,就立即明白,于是十分厌恶言之无物的虚词废话。上一次平手汎秀听到他要求“详细道来”,还是在十几年前,献上检地、乐市、刀狩这“兴国三策”的时候。
  而且信长短时间内,对家臣说了“请”,又用了“劳烦”这样的字眼,真是太稀奇了。
第八十一章
主从关系的变化(下)
  稍微回忆了一下过去,汎秀立即压住情绪,慢条斯理地解说到:
  “昔日双方力量相若,互施援手,方才结为盟友。但今日局势已变,力量对比已经不再平等,织田自当居于浅井之上。”
  信长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所以首先用这句话,汎秀道出了对方心中的真实想法。侧目看去,信长神色不变,但眯起眼睛,似乎是比较满意。
  “然而此事并无名分,如若过于强硬,难以让人心服。臣下以为,需要潜移默化,恩威并施,才能逐渐将盟友的关系转为主从。但如今……”
  这一段的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言下之意是说信长当下的举动,压迫浅井太过,容易招致反抗。
  “何况浅井备前(长政)武勇过人,若是局限在近江,未免可惜。不如让他替主公在西国征战。”
  接着汎秀又扯出一个新的理由。
  三段话听完,信长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待攻下朝仓,让他转封越前,攻略北陆,岂不是更好?”
  此言一出,汎秀不由得一惊。
  原来信长对他的妹夫,居然有这个安排。
  如果把全套想法都公开出来,浅井长政说不定也不会反叛了。
  不过汎秀马上又发现信长话里有个问题,于是询问到:“主公谋略甚远,臣不能及。只是朝仓和浅井素来交好,不知主公要何时攻打朝仓,又是否需要浅井一道出兵?”
  信长淡淡答道:“新年之后,立即出兵,何必通知浅井?”
  汎秀闻之额头上冒出冷汗。
  看来要是不阻止的话,类似金崎、姊川和火烧比叡山的事件,恐怕马上就要发生了。
  汎秀赶紧进言道:“若事先没有约定,浅井家或许会担心‘假道伐虢’之事。而且不让其参战,却以越前一国赏赐,似乎也有不妥之处。浅井备前(长政)此人性素刚强,未必肯接受嗟来之食啊。”
  信长听了这话,投来不悦的目光,瞪了一眼,不置可否。听了汎秀这番分析,他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是不太愿意承认。
  因为织田信长行事过于果决,就显得比较急躁,细节处经常忽略了下位者的感受,他自己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天性使然,改不过来了。
  平手汎秀心知:信长此人并不反感有根据的质疑意见,但他厌恶只提出问题,不给解决方案的人,也不喜欢纸上谈兵但不实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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