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1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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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位高贤大德,实在辛苦了!按道理鄙人本不该坐在上位颐指气使。但无奈我担负着织田弹正和幕府的重托,必须以守护代的身份来处事,只能委屈诸君了!”
  汎秀自以为做出如此姿态,足以表现善意。孰料场下的僧人和神官们闻言却纷纷显出诚惶诚恐之色,齐称不敢。
  左边下首头一个的黄袍僧人作为代表发言到:“贫僧了净,忝为福德寺主持,常常愧疚自己不能领导僧众走向正道。老衲早听说过,寺里有些僧人狐假虎威,仗着‘寺产’的名义侵吞周围农人的土地。只是老衲无甚才具,也无暇监管。这次有幸迎来天下闻名的平手监物大人,便烦请您明刑正典,我福德寺上下唯有感谢,绝不敢阻挡。”
  旁边那穿着白色神职服的中年也立即起身补充:“小人田代,乃大鸟神社三十一届宫司。鄙社内也常有人横行不法,破坏神社的名声,请您也一并处罚了吧!为以儆效尤,我情愿退还三十反(约45亩)非法所得的土地,以示诚意。”
  接着以此二人为首,这一百多位宗教工作者纷纷表达了类似的意愿。
  “僧人中确实有少数败类,有违法度,我等也无法视而不见。只是请您相信,这并非出自我等授意啊。”
  “这些巧取豪夺的地产,我早想退回了,只是以前三好家一手遮天,正义不得声张啊!”
  “只要保留神社原有的农田,鄙社上下就算过得辛苦些,也绝无怨言。”
  ……
  这一番“顺服”的态度,反倒是让平手汎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
  总得来说,寺社的住持和宫司们的共同态度有三条:
  首先,他们认为平手汎秀是来找麻烦的,纷纷主动承认了“罪责”,表示服软的态度。也不知道这种误解是怎么产生的。
  其次,虽然认了罪,但也众口一词宣称,罪魁祸首只是少数反动分子,大部分僧人和神官还是靠得住的。
  而后,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愿意献出一部分田产,来求得一个暂时的和平。当然数量是不会很多的。方才汎秀已经暗自统计过,国内一百多家寺社占据土地大约五万石,而这些人声明愿意交出来的总计是二千五百石,充其量是九牛一毛。
  不过就算只是一毛,那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态度问题。比起那些石山御坊、比叡山延历寺之类的强硬势力,这和泉国的寺社算是软弱可欺的。
  只是平手汎秀本就没怎么看上那点土地。
  一百四十家寺社,总计五万石田产,看似是不少了,但分散下来,每家的数量就微不足道了。就算找各种理由抄没几户,也没什么大用。
  至于一次性全部吃掉所有寺社,更是绝不可能的。那会让领内的民心短时间内沸腾到一个极高的温度,甚至足以揭竿而起。
  倘如织田在尾张那样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方可逐步削弱寺社势力,将土地渐渐收公。但平手汎秀一时半会还没有这个条件。
  当然,诸如勾结“三好逆贼”,侵占土地,欺男霸女之类的罪行,只要肯查证,那绝对是多如牛毛的。只是这已成为寺社的潜规则,法不责众。
  所以他根本也不是为了打板子或者敲竹杠而来,而是真心要建立一套让人省心的宗教管理机构。
  没想到才刚说了个开场白,就把这群没胆色的和尚与神官吓成这样!也许是除掉松浦孙五郎和四处检地的动作太大了,又或者是自己的名声太响亮?
  不管如何,现在平手汎秀能做的,也只有装作没体会到对方的恐惧之意,微笑着摇摇头,说到:
  “了净主持,田代宫司,二位稍安勿躁。你们的寺社所领,皆有朝廷和幕府认可的‘不输不入’之权,我平手汎秀何德何能,岂可轻易改弦易辙呢?当然,织田弹正的指示也不能违背,故而要在二者间找一个折衷的办法。”
  这话说完,汎秀自觉说服力不足,又高声补充到:
  “请诸位放心!和泉国内寺社的诸多权利,我是无意冒犯的。就算真有极少数的害群之马,那也不会因此殃及各位无辜者。”
  连续强调了两句,虽然不足以安抚下所有人,但也有些直肠子相信了。
  于是有个坐在下首的小个子出声呼道:
  “平手监物大人果然仁厚,小人多谢!”
  有了这么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不得不纷纷附和一下,表示感激。
  “大人真是仁义无双。”
  “此前那么多守护和守护代,谁也及不上您半分啊。”
  ……
  汎秀也依然保持着友善的姿态,谦逊地回应说:“这是鄙人分内之事嘛!既然朝廷和幕府都有明确指令,鄙人身为守护代,怎可有法不依呢?”
  眼看又要激起一阵奉承话,那福德寺的了净和尚没让这种虚词阿谀扩散下去,而是赶紧插话问到:
  “监物大人,您的体谅之心,我等已然感受到了。只是……贫僧听说,织田弹正曾经说过‘守法的寺社予以安堵,违法的则加以惩治’。您如此通情达理,大家自然感佩于心。然而究竟哪些守法,哪些违法,该如何判别分辨呢?”
  这话问到了在场诸位的心里,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心怀忐忑地等着平手汎秀的回答。
  毕竟,大家之所以如此恐惧,急着做出服从姿态,不就是因为信长的铁腕态度嘛。说什么“守法的寺社予以安堵,违法的则加以惩治”,这在和泉的宗教界看来,无外乎是一种间接的盘剥手段罢了。
  只是明知他要盘剥,众人却也无可奈何。
  和泉这块地方比较富裕,民风逐利,而不好义,所以宗教气氛并不狂热,信徒们也更愿意出钱,而不是卖命。
  故而大家私下商量,不如干脆割下一点肉来,表示一下服从,暂且在织田家的霸权下苟安算了。
  来到这平手汎秀的岸和田城之前,众人也是有过沟通的。关于具体每人要割下多少“肉”来,还经过了很大一番争执,才勉强得出一个服众的结论。
  只是今天平手汎秀这一番话,又让这个勉强才团结起来的组织人心四散了。
  有的人觉得这么了不起的豪杰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说不会改变“不输不入”之特权,就可以安心了。
  但也有的人更担心了,认为平手汎秀向来诡计多端,肯定是在策划什么毒辣的阴谋。
  诸位住持和宫司各怀犹疑不安之时,平手汎秀缓缓开口回答了了净和尚的问题:
  “究竟哪些守法,哪些违法……这是个好问题。既然有‘不入’之权存在,鄙人就不方便派人去寺社里查问了。所以嘛,我看各位可以效仿界町的‘会合众’,也选出一个代表组织来,执行监管之权。”
  此言一出,一百多人的心思是彻底乱成一团了。大厅内立即响起嗡嗡的低声讨论声音。
  这也足见,这些人确实大多是庸碌之辈。最开始没见到真人,就被传言吓得主动认罪交出土地,现在听了几句和颜悦色的话,又大胆地当面交头接耳。
  真无长性。
  汎秀重点记住了几个稍显冷静沉着的僧人神官,这将是以后的工作目标。
  至于工作的方式是亲善还是抹杀,就要看他们的表现了。
第五十七章
寺社自治
  原本,和泉国内的住持和宫司们,已经达成协议一齐进退。向织田家稍加让步是没办法的,但对方若狮子大开口,逼得急了,大家就联合举事,号称信徒们起来反对。
  然而新任守护代平手汎秀表示出无意染指寺产社产的态度,这个盟约的存在基础就荡然无存了。
  更进一步,平手汎秀又说出,让大家自行选举出一个机构来,一应管理和泉国内所有寺社。
  这个方案,显然很容易接受。
  甚至不止是容易接受,简直可以说求之不得啊!
  大小寺社这么多家,显然不可能全部平等。强弱的区别,那也是泾渭分明的。一百四十寺社里,有话语权的也无非是十来个,余者都是附庸其上。
  几个实力较强的人物,比如福德寺的了净和尚,大鸟神社的田代神官,心下觉得自己肯定能被选出来做代表,于是纷纷觉得平手汎秀的提议很好。
  这世上,总是没有人嫌自己身上权力太多的了。
  小势力当然不情愿被纳入管辖,但这个政策是由掌握武力的守护代所提出,又得到大寺社的拥护,那么他们就只能被迫服从。
  “有了这个机构存在,鄙人也可以对织田弹正和公方大人回复说,已经对寺社达成了有效管理,不用再做什么多余的事了。”
  汎秀这一番话,给了这个“自治组织”很好的名分。而且从反面看,他的话也可以理解为:如果寺社们连这个要求都无法满足,那织田信长就会被惹恼,就可能要做“多余的事”。
  石山的一向宗,奈良的东山高僧,比起和泉国这些人高明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一样被信长强迫着献上资金表示臣服。面前这点人,除非被逼到死路,否则实在生不起对抗的念头。
  平手汎秀安坐于上,看着眼前一百多位宗教人士的诸生百态,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下也不禁产生一点不屑。
  根本没用上预想中的其他各套方案,只抛出这么一个名分来,便一举两得,既打破了寺社们的默契,又取得了一个集中管理的口实。
  说是联合自治,但松散的机构其实无力完成行政职能,只会变成内斗的工具。选出来的代表,必须要向外力求助才可以真正立足。到时候就能主动扮演这个“外力”,用“指导”或“调研”之类名义,来控制风向,将之纳入本家政权的体制之内。
  现在唯一还剩下一点问题,就是这个联合自治组织的规划。所以平手汎秀继续补充说:
  “鄙人建议,可以从各位住持和宫司当中,选举出十名处事公明,德高望重的长者,作为‘十人众’来代表和泉国内的众僧人神官。而我也会任命一位‘寺社奉行’,但这寺社奉行并不会侵犯既有的‘不输不入’之权,只负责与‘十人众’的联络。”
  十个名额,正好差不多囊括了最上层的势力。听众们于是纷纷暗地估算,究竟哪些人能够当选,一时倒无人对这个数字提出质疑。
  反倒是平手汎秀又缩进口风说:“到底是十人,还是十五人,七人,八人,都是由各位自行决定的,鄙人绝不会干涉。只需将最后的结果告知即可。对于寺社内部人员,这个组织有自行审判的权力。不过——若要动用武力讨伐不法者,那就还请要提前通知于我一声。否则,无论是织田弹正,还是公方大人,颜面上未免都会难看。”
  这一番话仍然没引起太强反应。毕竟汎秀都给予了这么多自治权了,只要求动武前提前告知,这点限制实在微不足道。
  以心思细致的了净和尚为首,众人关心的倒是另外的问题。
  这了净便在汎秀说完话之后开口问到:“请问监物大人,这‘十人众’究竟如何选出呢?是只限各寺社住持宫司推选,疑惑是其他僧人神官也可参与,还是和泉国内所有信众共同推选呢?”
  汎秀微笑着回应道:“鄙人已经说过,这是各位的自家事务,我不便插手。究竟如何选举,哪些人有候选资格,皆有诸君自己商量决定。”
  一旁的田代宫司又问:“不知这‘十人众’几年一换?若是有人不幸仙逝在任上,又该让谁去顶替呢?”
  汎秀依旧是耐心地笑着答复:“此事同样由尔等自行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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