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校对)第2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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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子衿道,“现下看着是安心了,就盼着阿仁哥早些到,舅妈这心才能放下。”
  夫妻俩一个下午就在自己院里没出去。
  何老娘在自己屋里寻思着,阿念这莫不是急儿子,半道不当差,跑回家生儿子了。然后,心下感慨,也就是丫头片子住娘家啊,不然,哪个婆家能容得下这样的小狐狸精哟~沈氏是晚上知道阿念去见徐宁的事儿的,阿念与岳父说了,何恭早给媳妇训练的,啥事都与媳妇说的。于是,何恭知道也就等于沈氏知道了。沈氏的想法与江氏一致,就是担心阿念一时想不开要认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为父,沈氏大是不乐,道,“这算怎么回事?倘知他要认那边儿,我是不能把咱子衿嫁给他的。”
  “你想多啦,阿念岂是这样软弱的人?”何恭道,“约摸就是去见一面,孩子自小没见过亲爹,知道亲爹就在帝都城,要说不想去见见,也是假话。认什么认?阿念现下正经翰林,功名考出来了,官儿也得了,如何这会儿去认爹?”
  沈氏道,“既是不想认,这样的人,去见他做甚!”
  “这是人的天性。”何恭道,“你让闺女多体贴着女婿些,女婿心里怕是不大好过的。”
  沈氏道,“哪里用我说,阿念中午回来,俩人下午就在自己房里没出来。”想到闺女中午还特意去给女婿烧菜,沈氏多精明的人哪,就想到了,道,“这丫头说不定早知道呢,阿念有事素不瞒她的。”
  何恭笑,“我有事不也不瞒你么。闺女这都是你教的好啊。”
  沈氏一笑,又板了脸道,“可恨这丫头也不与我说一声。”想想,还是相公可靠啊!
  何恭一向心宽,笑道,“成亲的小夫妻了,哪里还什么事都跟爹娘说的。”
  “爹娘又不是外人!”沈氏道。
  “你看,你这样儿,以后定是个厉害婆婆。”何恭直笑。
  沈氏给丈夫逗乐,又道,“儿女都没用,娶了嫁了的,就跟别人一条心了。”说着,很有些醋意地,“以前咱们闺女,什么事都同我说的。”
  何恭一乐,“儿女以后都要成家的,成了家,就过自己小日子去了。有我啥事都跟你说还不够?”
  沈氏抿嘴一笑,“勉勉强强吧。”
  烛光下,沈氏细致的脸上颇有些妍态,何恭不由心下意动,老夫老妻的恩爱了一回。
  第二日,沈氏也没忘私下问问闺女阿念的事,知道阿念是绝不会认那边儿的,沈氏此方放下心来,又叫女儿多关心女婿。
  眼瞅八月十五将至,何家又开始了中秋节的各项准备中,中秋节前,何子衿与胡文还去了趟唐家送节礼。自从与唐太太合伙开铺子,节下什么的,何子衿都会过去。难得小唐太太还有空见一见何子衿,去岁冬,老唐尚书升了内阁首辅,唐家原就是显赫人家,自此更是宾客盈门。中秋前,更是忙的了不得。小唐太太收了何子衿送的东西,与何子衿说了几句话,给她两匣据说是宫里制的月饼。看小唐太太实在忙的很,何子衿未多呆,很有眼力的告辞了。
  小唐太太笑,“估计你家里也是不得闲,待过了节,你只管过来,咱们说说话。”
  何子衿笑应了,“我家还有我娘,您这里,老夫人上了年岁,样样儿就得您拿主意。过节虽忙,您也要保重身体才好。”
  说几句客套话,何子衿便告辞了。
  待把这两匣宫里月饼拿回去,可叫何老娘稀罕了一回,何老娘摩挲着这月饼匣子,道,“这东西不能外头放着,来,锁我柜子里吧。”就要叫余嬷嬷锁起来。
  何子衿道,“正好两匣子,给我外祖母一匣子,也叫他们尝个味儿。”
  何老娘有些不舍,但当着儿媳妇的面儿,这点心又是丫头片子得来的,也便允了。何老娘道,“放在给亲家年礼里,一道送过去,也显着体面。”何老娘瞧着那鹅黄笺子封着的红木匣子,道,“这自来走礼,数目都要成双的才好。这一匣子不大好,不若分成两包吧。”她老人家瞧上这宫里出来的匣子了,打算空出来,以后好用来自己放点心使。
  沈氏笑道,“咱们又不是外处,咱家也只得了一匣子,与我娘一说,她也不在意这个的。”
  何子衿也说,“这东西要不是有这么个鹅黄笺子封口,哪里知道是宫里出来的呢?就因有这包装,才金贵哩。”
  何老娘只好嘎巴嘎巴嘴儿,不提匣子的事了。
  中秋节那日,何洛还带着子衿姐姐去参加了同僚的亲事,当然,同去的还有何恭与沈氏,何老娘其实也挺想去,但她辈份太高,再者,自家给的礼不厚,她便没去。沈氏何子衿母女坐着租来的马车,何恭阿念翁婿骑驴,何子衿自车窗见到阿念跟自己爹一人一头毛驴就想笑,沈氏道,“笑什么?”
  何子衿唇角翘起,“阿念跟我爹骑驴的样儿好笑。”
  沈氏笑道,“驴矮些,还安稳。不然,俩人都是书生,骑马我还真不能放心。”
  何子衿道,“待这驴骑熟了,不如咱家就换两匹马吧。”
  “那也得找驯好了的马,你舅妈说,以前翰林就有位大人,骑马没骑稳,跌下来摔断了脖子。”母女俩闲话着,何子衿道,“这家人怎么把成亲的日子定中秋的日子啊?”
  沈氏觉着闺女笨,与她道,“这都不明白,定在节下,中秋酒成亲酒一顿就吃了,也不必给女方置中秋节礼了。”
  何子衿深觉时人算计精道处不让她上辈子的年代。
  成亲的这家也是个翰林,不过,不是翰林成亲,是翰林娶儿媳妇,来吃酒的也多是翰林同僚,沈氏何子衿母女就在一堆翰林太太中间说话,熟不熟的,一问,丈夫都是翰林的,也就熟了。
  待吃过喜酒,回家时,何老娘三姑娘已是把晚上的团圆酒都预备出来了,何老娘还问,“喜酒如何?”
  何子衿笑,“鸡鱼肘肉都是全的,只是不比咱家的味儿好。”
  沈氏张罗着翠儿取来醒酒汤给翁婿俩一人灌了两盏,何老娘心疼儿子跟孙女婿,絮叨着,“大过年也没个闲。”让沈氏何子衿母女扶着翁婿俩去房里歇着。
  待晚上团圆酒时,翁婿俩的酒已是醒了,家里有铺子里做的月饼,还有唐家给的宫里的月饼,何老娘这吃的时候才叫自家丫头片子揭了那匣子封口处的鹅黄笺子,打开来,里头垫着鹅黄的软垫,分了六个格子,每个格子里是一块圆溜溜的月饼,月饼上还印着昭德宫御制,五个大字。
  何恭道,“唉哟,这是陛下吃的月饼啊!”
  何老娘连忙问,“这如何看出来的?”
  何恭指了指昭德宫三字道,“我们每日上朝就是在昭德宫,陛下御膳房制的月饼,都会印着昭德宫御制的字。要是寻常宫里赏赐,一般就是御制二字。”
  阿念也跟着说,“要是宫里赏赐外诰命,得皇后娘娘眼缘的,赏赐的都是凤仪宫内制的月饼,其他人便都是御制的了。”
  沈氏笑,“这里头门道可真多。”
  何老娘愈发觉着这月饼金贵了,想着家里人口多,一人一块不够分,便叫翠儿拿去切了,留出半个给胡文,其他的就招呼着大家,“尝尝宫里月饼的味儿。”先拿一块儿,咬一口,连说味儿好。
  大家吃了,都说宫里的点心就是好吃。何子衿吃着也好吃,道,“这要是刚出锅的,肯定更好吃。”
  何老娘说她,“能尝一口就是大福气啦,还刚出锅儿,你咋没个足哩。”
  “我就一说,什么东西都是刚出锅儿的好吃。”何子衿笑,“祖母,这来帝都好吧?要不,咋能吃上宫里的月饼哩。”
  何老娘将头一歪,嘴一撇,把嘴里的月饼咽了,对着自家丫头片子道,“那是!我跟你说,胡亲家怕也没吃过这宫里的月饼哩。”
  三姑娘忍笑,“嗯,咱们县里的老太太里,姑祖母肯定是第一个吃到的。”
  何老娘与三姑娘道,“要说你婆家,胡山长与你家老太太,都是再明白不过的人了。”
  三姑娘深以为然。
  待胡文回来,尝了半个昭德宫御制的月饼,竟发出了与何老娘一样的感叹,道,“这辈子能吃半个皇帝老爷吃的月饼,也算没白活。”
  何老娘跟着点头,何子衿笑道,“阿文哥,这才到哪儿,以后咱重阳有了出息,包你这月饼年年吃到饱。”
  胡文哈哈大笑,自斟盏果酒吃了,笑道,“我就盼着这日呢。”
  大家说说笑笑,极是欢乐。
  第二日沈老太太到何家说话,还尤其赞了回那御制的点心,何子衿道,“这也是凑巧得的。”
  沈老太太与何老娘道,“咱们子衿,有什么东西都想到了的。”
  何老娘呵呵笑着,“可不是么,就这脾气,跟我简直一模一样。”
  江氏听的,险没笑场。
  一时,梅二太太带着一位眼生的太太来了,笑与江氏道,“我去寻你说话,听你家人说往何家太太这里来了,我便过来了。”
  江氏笑道,“二太太可是有事?”
  “在家闲坐无聊,你们两家都是热闹地方,过来说说话。”梅二太太介绍这位眼生的太太,道,“这是乔姨太太。”话间颇有些含糊之意。
  梅二太太平时是很少带着姨太太出门的,但,人家既然带来了,何家也不能说什么。而且,这位乔姨太太头上三五支金钗,腕间一只金灿灿的嵌宝镯,衣饰华丽不让梅二太太,这穿戴打扮,比梅家几位正经太太半点儿不差的。何老娘觉着有些稀奇,沈氏何子衿母女都是机伶的,心下已是想到了什么。
  何子衿笑道,“乔姨太太倒是见得少些。”
  乔姨太太笑道,“早想过来了,只是这不过中秋么,我们房里事务也忙,就一直没过来。再说,这大中秋,哪家不忙呢,都忙。”
  何子衿眼珠一转,也没说什么。不过,很快,何家就明白这梅二太太与乔姨太太是来做什么的了,因为乔姨太太一幅得意的模样道,“嗨,也是我家那实在闺女,女婿家因是太皇太后娘家,过节颇得了皇帝老爷的赏赐。就有那御制的月饼,往年我哪里吃得到,闺女女婿孝敬我,特意送了两匣子来,我这也不算无福了。”
  这话听的何老娘都直翻白眼,何老娘也听明白了,不就是说的那个叫梅咏竹的,小瑞哥先时看上的那丫头,后来嫁了太皇太后娘家胡家庶子的那个丫头么。要是往时,兴许何老娘真得羡慕一回那御制的月饼,可她老人家昨儿也吃了的!
  何老娘就装模作样的说了,“御制的月饼啊!那您还真有福分啊!”
  乔姨太太笑,“可不是么,我们老太太也这么说。”
  何老娘甭看平日里有诸如抠门儿爱显摆等一应缺点,但其实她老人家也颇有心眼儿,她不动声色的道,“姨太太吃的那御制月饼,啥样儿啊!”
  乔姨太太正是过来显摆的,便道,“圆的,上头印着御制俩字。”
  何老娘一拍掌,笑道,“那你吃的,就是寻常赏给臣子的那种。真正皇帝老爷吃的,上头印的不是‘御制’俩字,是‘昭德宫御制’,五个字的。您哪,吃的不正宗诶!”
  乔姨太太特意过来,主要是生气先前何子衿敲她闺女三百银子的事儿,结果,这刚显摆就给打了脸。乔姨太太冷笑,“看说的有鼻子有眼,好似您老人家吃过一般!”
  何老娘笑嘻嘻地,“可不是吃过么!昨儿才吃的,不过,现在我家都吃完了,没的昭德宫御制的月饼再给姨太太开眼了。姨太太要是想看,我把那昭德宫御制的月饼的匣子给姨太太瞧瞧吧。”说着命余嬷嬷取出放月饼的红木匣子来,显摆一回,命余嬷嬷再把匣子锁回了柜子里。何老娘笑道,“昨儿小瑞哥回来过节,也说这月饼味儿好来着。我们小瑞哥,姨太太不知道吧,唉哟喂,可出息啦,得了伯爵大人的青眼,以后前程光明着哩。我们小瑞哥不是靠祖荫,全是靠自己。我们乡下人,不懂别个理,就一样,祖宗的到底也只是祖宗的,自己有本事才是自己的。不知以后哪家闺女有福,跟着我们小瑞哥享福哩。”
  乔姨太太想炫耀结果被何老娘打脸,梅二太太也是臊的了不得,连忙拉着乔姨太太太告辞了。
  待梅家人走了,何老娘呸一声,“还敢来老娘我这里来显摆!”又庆幸亏得昨儿吃了皇帝老爷吃的月饼,不然,岂不是要被这乔姨娘炫耀成功了么!
  说来梅二太太也颇是能屈能伸的人,昨儿刚被何老娘间接性打脸,第二日又来何家解释此事,梅二太太直叹气,道,“自从咏竹嫁了胡家,这乔氏在他们房头儿就扬威耀武的,把五弟妹的风头都压了下去。我昨儿原是想过来说话的,哪晓得她知道后死求白赖的要跟着一道来?不带都不行,只得带她来了。哪晓得她是存了这样的心呢。”说着又叹口气,“我往日为人,你们也都晓得,我岂是那等不开眼的。也就是两匣子宫里赏下来的点心,就兴头的跟什么似的。也是我家不幸,有这样的姨娘,把阖家的脸都丢尽了。”
  大家都是邻居,梅二太太来说好话,何沈两家也只能虚应着罢了。
  转眼便到了九月初,今年的螃蟹,比往年的更贵了。今帝都人都流行吃螃蟹宴,临进端午,同巷的邻居祁副将家的太太就设了螃蟹宴,请了邻居们过去说话品尝,祁太太笑道,“去岁在国孝期内,咱们都要守国孝,今年出孝了,我们庄子上自己养的好螃蟹,请诸位高邻过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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