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校对)第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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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月莲的要求之后,奉行心中更没有担心。倭国西边鲸海中的岛屿是流放那些犯了事的大人物的艰苦之地。哪怕是极力控制倭国全境的镰仓幕府都对那些地方没兴趣。宋国船只经过鲸海的时候在那边寻求几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再正常不过。
  “你们为何要沿着鲸海向北?”奉行问月莲,这件事里面唯一奇怪的是宋国为何对北上有这么大的兴趣。
  “难倒奉行从来没想过看看极北之地是何等模样么?”月莲反问。
  奉行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心中的世界就是倭国,极北就是奥陆。至于极北之地的模样,奥陆来的所有说法都是,那里气候寒冷,人烟稀少,是个苦寒之地。现实经验让奉行生出一个观点,越向南越暖和,越向北越寒冷。在寒冷与温暖之间该做何种选择,那是不问可知的事情。
  “此事我须得询问将军殿下。”奉行给了月莲一个回答。
  过了三天,奉行受命与月莲在平安京签署了一个协议。史称‘平安京协议’。在协议里面,双方同意通商,允许赵嘉仁在神户与平安京设置商馆。并且同意赵嘉仁的船队在鲸海的岛屿上临时落脚。
  拿到了这个协议,月莲第一时间就把协议内容往南边送。她在信里面告诉赵嘉仁,她正在借用这个被认同的身份前去与倭国地方豪强会面,并且在倭国召集肯为赵嘉仁效力的能干人士。不过请赵嘉仁赐予八番队的称号。
  写完之后,月莲觉得数字太少,又把八番队改成了十番队。
  和以前一样,信件先送到济州岛。此时已经是宋历九月下旬,也就是西历十月底。码头上已经是人山人海,雇佣百姓们到济州岛开荒的时候就讲过,每年可以让他们回家一趟。此时该收的东西已经收了,包括到辽东捡橡子。农活都已经干完,大家就想回家一趟。
  刘猛口感舌燥的给一群人当面保证,如果他们带家属到济州岛上来,待遇不会有丝毫改变。他们的家属也会被安排工作。
  对于是否会被限制吃肉的问题,刘猛无奈地喊道:“我给你们讲过多少次。定期杀猪不是要抢你们的猪,而是猪养到了该杀的时候。你们卖猪拿了钱,买肉也没问你们多要钱。不能光想着什么好处都捞!”
  把这一波人撵走,又来了下一波。大家提的都是相同的问题,哪怕是这些问题都已经由管理人员讲过,告示上写过。农民们还是固执的要亲口询问岛上的最高管理人刘猛。
  这些问题让刘猛觉得头晕眼花,他突然希望天降雷火,把这些讨厌的家伙们烧个精光。若是刘猛一开始是准备坑骗这帮人,那倒也罢了。可刘猛从最初开始就是真心对待这帮农民,现在农民们的做法证明他们根本不相信刘猛的话。不然的话,他们为何要这么反复确认呢?
  于是船队载上了大量人口与少量书信开始南下。此时已经开始起了北风,从济州岛顺风南下,不过几天就到了福州与泉州这些大港口。
  司马考此时正在赵嘉仁的学校里面听课。他周围都是些小娃娃,背诵起九九乘法表都有点口齿不清。司马考并没有因为和小孩子们同班就有羞愧的模样。他已经羞愧过了。这些课程让司马考感到非常新鲜。身为进士,特别是有文化的宋代进士,司马考已经通过了一门课程。也就是说,他此时要是到赵嘉仁这边工作,一天可以领十二文钱。
  被赵嘉仁所讲的科学吸引,司马考准备自费学完所有课程。身为进士,他自己觉得顶多一年时间就能完成这些课程,接近到与赵嘉仁相似的水平。
  然后司马考就被赵嘉仁请到了衙门。面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司马考,赵嘉仁问道:“司马兄,不知你可否给我手下的人讲讲断案之术?”
第056章
与司马考的小辩论
  “断案?你手下不是有判官么?”赵嘉仁请司马考讲课,司马考圆圆的脸上都是不解。
  赵嘉仁有点犹豫地答道:“不是给泉州的判官讲断案,是给我学校的人讲断案。”
  对于此事暴露实力,赵嘉仁心里面颇为为难。若不是真的因为没有这方面的人才,赵嘉仁大概不会提出要求来。果然如他所料,司马考眉头皱起。看得出他对此颇为不解。
  赵嘉仁解释道:“我手下有几千号人。人多了,必然有各种事情。以前出了事情就是打军……打板子。不过这种做法不可长久。没有规矩不行,只有规矩没有能断案的也不行。这才想让司马兄帮忙给他们讲讲课。法理、法意、法度,这可得有人懂才行。”
  “难倒赵兄弟要和你的手下讲利义之辩?”司马考脸上露出了文人特有的揶揄表情。
  “若是没有义利之辨,我华夏和蛮夷又会有何区别?”知道司马考看不起那些没读过圣贤书的人,赵嘉仁索性反问。
  遭到这么严肃的质问,司马考倒是也严肃起来,“赵兄弟,你批评理学的说法很是新颖,却不知你对利义之辩有何高见?”
  提出这个刁难的问题,司马考一身轻松的等着听赵嘉仁的回答。若是讲赵嘉仁喜欢提的唯物与实事求是,理学的确有很大问题。但是义利之辨却是千年来都没能辩清楚的事情,赵嘉仁不管说什么,都会面对对等的反对意见。然后司马考听赵嘉仁说道,“我的义利之辨很简单。譬如一块地种出粮食,这些粮食到底该分给种地的,还是该分给地主。”
  司马考并不知道宋代进士与后世进士的区别,宋代进士们不仅读书,还要读史。到了明清,考功名的人就是对着范文一个劲的模仿。除了模仿范文之外,读书人只读极少的一点点书。他们的历史知识水平基本为零。
  正因为宋代的进士读史,司马考登时就被赵嘉仁的话给震住了。不用说太过于久远的事情,导致北宋党争激化的核心问题就是赵嘉仁讲的问题。当时旧党基本都是北方大地主大豪族,他们所要维护的自然是土地所有人的利益。新党们大地主不多,他们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获取更高地位与利益,所以普遍支持那些做事的人。
  原本党争还能勉强维持底线。神宗一死,砸缸的司马光与被称为‘女中尧舜’的高太后两人开始用发配的手段对付新党,党争立刻陷入无底线的恶斗。北宋试图挽救本身危机的努力彻底完蛋。
  知道这些历史的司马考听赵嘉仁开口就提这个核心问题,一时间也没办法保持轻松的心情。若是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历史上新党旧党之间辩论过无数次,真的是没办法超出其上。最后看的只是立场,而不是谁更有道理。
  “赵兄弟,再换个话题。”司马考明智的选择了撤退。
  “呐……若是已经有了约定,可否动用私刑?这是有信,还是不法。这是促使其上进,还是惩罚其无信。”赵嘉仁换了个话题。
  司马考继续皱起了眉头。他当了好几年的判官,见过太多纠纷就是因为守信的问题而起。想让最后断案的结果合情合理,那是非常难的事情。对于无法践行约定的人执行处罚,对于大宋官府的人数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想了片刻,司马考大概能明白赵嘉仁的想法,他叹口气,“既然赵兄弟不愿意用私刑,我便给赵兄弟的手下讲讲断案之术。”
  赵嘉仁本来还想着要与司马考来一番冗长的辩论,没想到司马考的学识水平竟然避免了令人痛苦的辩论过程,直接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这下赵嘉仁倒是更想了解一下司马考的政治理念,他问道:“司马兄,不知你可否认同土地国有。”
  “这就是想得美。”司马考给了个回答。
  “不说这有多艰难,只谈你是否认同。”赵嘉仁追问道。
  “若是讲认同,现在天下穷人越来越难过。土地兼并日盛,真的是贫者无立锥之地。”司马考很含蓄的讲述他的政治理念。
  得知了司马考的政治理念,赵嘉仁也不再多问。当年北宋旧党们心里面想的全是自家的匹石贯束,在猛烈攻击新党道德的同时,致力于挖朝廷的墙角。穷人的疾苦从来不在旧党考虑之内,旧党谈论的‘民’,就是地主。
  旧党大将苏东坡被贬黄州,穷于生计之时不得不自己种大麦,从而开始直接接触劳动人民。因为与劳动人民共同劳动之后思想有了些变化,苏东坡看到旧党上台后对新党无情打击,还念着劳动人民的苏东坡提了点意见,就被旧党认为苏东坡变了新党,对他进行了同样残酷的迫害。
  和旧党一比,能提及穷人的司马考已经算是有良心的了。此时需要的是共同进步,无谓的扩大矛盾是很没意义的事情。
  “既然是我的手下,我想和他们讲的是我这里的规矩。之所以行制度,目的是爱人。因为爱人,所以才要惩奸邪。司马兄一定可以讲清楚这等道理。”赵嘉仁开始定调。
  安排了司马考之后,赵嘉仁本想处理一下从济州岛回来探亲的开荒农民。没想到接下来公务的事情扑面而来。眼瞅就要到了年底,市舶司对赵嘉仁提出了强烈的抗议。
  蒲家覆灭之后,从南海来的海商数量明显降低。市舶司已经不谈他们能捞到的好处,现在光是每年的业绩压力就让他们感觉痛苦不堪。
  “知州,若是在这么下去,泉州大概就会成为废港。蒲家勾结蒙古人证据确凿,可现在蒲家伏法之后,我等却还是要吃饭的。”市舶司的官员们吐着苦水。
  “嘉仁兄。赵氏的供养是由市舶司出,若是再这么下去,明年只怕就没了供养钱,你身为知州兼市舶司,一定要想想办法。”在市舶司当官的赵氏宗亲更是直白的指出问题。
  看到这帮有种穷途末路感觉的家伙,赵嘉仁冷笑道:“蒲家当年就是靠垄断航线才能威逼官府。现在蒲家已经覆灭,正该是官府大展拳脚之时。我等与其哀叹,不如奋起。我已经准备派出船队前往占城以南的海上要害。不知尔等可愿派船一起前往。”
  “占城以南?”市舶司的众人都一脸懵圈,他们知道占城已经是非常靠南的地方。比占城还靠南的地方就是化外之地了。对于大宋的官员,岭南这种已经开始开发的地区都是去不得的地方,化外之地那就是九死一生的场所。于是所有人都暂时闭上了嘴。
第057章
跟上趟的机会
  金秋十月,天气终于凉下来。凉爽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赵宜昌感觉很舒心。
  在这种舒心的日子里面自然要干些舒心的事情。蚊香片点燃之后的浓烟逐渐散去,明媚的秋日阳光把屋里面照的十分明亮。虫子僵硬的躺在地上,赵宜昌把他们踩死或者打死,然后扫出屋内。
  从去年开始,泉州知州赵嘉仁命人用细竹篾编了许多怪异的小笼子。笼子下面那部分像是倒扣的漏斗,中间有个不大的孔,整个面向上凹进去。这种笼子被吊在蚊蝇众多的地方。没几天,这些笼子下面的夹角处就开始出现很多黑压压的苍蝇尸体。这些讨厌的东西竟然是因为飞不出去而饿死在笼子里面的。
  有些笼子因为积了太多苍蝇尸体,下面的夹角部分竟然被填平了。那帮扫街的还得定期清理,把苍蝇的尸体用火给烧掉。今年是第二年,经过两年的捕杀,泉州城内的苍蝇大有绝迹的意思。赵宜昌家里面也挂了同样的笼子,并且按照告示上的说明,在笼子里面放了一小块肉。现在地上被干掉的虫子里面没有苍蝇的身影。
  将这些害人精消灭,赵嘉仁心情愉快的泡了壶茶,开始慢悠悠的喝着。有人在这明媚的深秋天前来找赵宜昌。原来是赵宜昌拉了入股的一位。这位投资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赵兄。不知道你最近还想不想出海。”
  赵宜昌拉了投资,得到的回报很低,不过三十几贯。他对此生意也渐渐失去了兴趣。听闻出海,他不高兴的问:“出什么海?”
  那位投资人心情激动地说道:“我们听说赵知州准备派他的船队南下。他讲了,只要肯派船跟着他的船队一起南下,就可以帮着那些船主改造船只。赵知州的船不用橹。你肯定也知道的。”
  “赵知州答应帮着你们改造船舵?”赵宜昌不解的问,因为太过于激动,赵宜昌的声音很大。
  “至少赵知州是这么讲的。”那位投资人满脸激动的表情。福建路的造船水平冠绝大宋,这么多年过去,谁还看不出赵嘉仁船只上的船舵非常好。只是这时代有很严肃的师承关系,赵嘉仁使用的那种三角帆完全是公开能看到的,大家学了去也就罢了。跑上赵嘉仁的船只偷师,这不仅会被戳脊梁骨,更会被告官。赵嘉仁一直在福建当官,弄到没人敢胡来。
  然而改造船只可就不同了,这等于是公开了船舵的秘密。改造的首选自然是赵嘉仁的船厂,不过在一些情况下大家还是会选择更便宜的途径。
  赵宜昌也知道赵嘉仁做出的让步意味着什么,这些年福建路早就习惯了灯塔。不仅航行的速度加快,航海安全同样得到了极大提升。赵嘉仁牵头,灯塔的灯火模式也实现了统一。不仅可以提供引路服务,还能提供更多信号。现在赵嘉仁放出更多技术,就意味着福建的船队能够得到更多好处。
  作为贩卖过私盐的江湖好汉,赵宜昌第一感觉就是不能轻举妄动,他定了定神,严肃地说道:“此事不要急,我们先去找赵知州问问。看看他想要什么。”
  投资人听了之后连忙点头,赵嘉仁做出这么大让步,必然会有他的所图。要是赵嘉仁想卖好,根本不用等到今天。既然已经到了今天,那多等几天也不是问题。
  换了衣服,赵宜昌直奔知州衙门。在衙门外有好多车,门口拥挤了一堆人。衙役们一面把那些想混进去的人往外推,一面喊道:“知州说了,你等排队。他会一个一个见。要是等不及的就去对面,那边有知州的幕僚。”
  看着门口大堆的人,还有已经派了长队的那些人。赵宜昌知道自己这几天大概是见不到赵嘉仁了。以他和赵嘉仁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优先对待。不得已,赵宜昌就直奔对面。见不到赵嘉仁,见见赵嘉仁的幕僚也不错。虽然他们的话大概算不了数,至少有人可谈比瞎等强了那么一点点。
  进了对面的院子,赵宜昌就失望了。那些人大概是不能叫做赵嘉仁的幕僚,而该叫做赵嘉仁的亲随。一队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坐在一排桌子后面,桌面上放了一叠纸,他们手里拿着鹅毛,和对面的人说话之时,还不断用鹅毛写写画画。
  凑到近前,赵宜昌就听到那些年轻的亲随正在记录‘姓名’‘年龄’‘籍贯’,有些人貌似录下了这些个人资料,然后就开始回答那些人的问题。首先自然是流传的承诺是不是真的。这个问题当然得到了明确答复。赵嘉仁的确这么讲了。
  接下的问题就五花八门,总的来讲,就是围绕这个承诺展开。譬如船只在哪里改装,改装费用多少。反正赵宜昌想到的,都有人提问。赵宜昌没想到,同样有人提问。听了一阵之后,赵宜昌觉得自己对这件事的了解变得深刻许多。
  赵嘉仁的确不是有求必应,他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要加入他带头建立的船舶工会。第二则是要出钱雇佣引水。第三则是必须参加到南海的贩卖。
  参加的船队除了自己要出钱购买到南海交易的商品之外,还有义务运输赵嘉仁要求他们运输的货物。对此有兴趣的船队本来是想用他们能买到的丝绸与瓷器等物换取大食人的香料,大家并不想给赵嘉仁当苦力。看得出,不少人的神色中都有不满。
  弄清楚了一些事情,赵宜昌也不再亲自问,他出的门来让投资人和他先离开,见周围人不多,赵宜昌问道:“现在机会来了!”
  “是。我也觉得是机会。”投资人表示了赞同。
  赵宜昌两眼放光,声音里面都是忍耐不住的喜悦,“赵知州从年少之时就与众不同。凡是跟了他的全部都捞到了好处。早些年我若是肯低下头跟他,现在只怕早就家财万贯。所以你要是想赚钱,就不妨将你所有的船都给带上。要是有人肯把船转租,你也把那些船都给租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要是担心赔钱,那就不妨将船租给我。我来赚这一笔!”
  投资人看着赵宜昌的认真神态,他咬咬牙下了决心,“我可以租给你两条船,赚的钱咱们对半分。另外,我也会派两条船。”
  “不行!太少!”赵宜昌果断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没能趁着赵嘉仁初创的时候大捞一笔是赵宜昌心中的芥蒂。既然当时错了,赵宜昌就不想再错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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