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铁血中华(校对)第223部分在线阅读
伍元甲看韦泽没有暴怒,他脸色好看了些,声音也不是那么颤抖了,“都督,撤职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吴辽同志提出的好人坏人这个没说错。我现在在军中发现,那些出身地主士绅的,特别会钻营。可有些同志就是不争气,还就吃这套。”
忍耐是种美德。韦泽脑子里头突然想起这句话来。如果他方才情绪激动的认为伍元甲是在反抗韦泽自己提出的政策,立刻就采取压制措施,那可不仅仅是起不到更好的效果,只怕还让伍元甲心生更多不爽。
只是现在实在没机会进行更多反思,韦泽这么稍微一分神,就少听了几句。而伍元甲此时正说道:“……就是得清除坏人,不清除坏人,好人也会受影响!都督,不能因为吴辽同志犯了错误,就把他所有意见一棍子打死。”
“什么叫一棍子打死?”韦昌荣腾的站起身来,“都督方才就说了,这个提案以后可以继续。这话音还没落……”
韦泽喝道:“韦昌荣同志,代表发言的时候不容打断。这是代表会议的规矩,你身为代表就要首先服从规矩!”
被韦泽一喝,韦昌荣立刻坐下了。伍元甲虽然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很不高兴,可韦昌荣所指出的问题的确是伍元甲没注意到的事情。他的脸变红了,尴尬的站在那里一阵,伍元甲鼓起勇气大声说道:“都督,我不是要反对你。我这一辈子就只跟着你走。刚才是我想说话,我自己又很害怕。这后面的是胡言乱语。你别生我的气。”
这服软的话一说出来,登时引发了一阵哄笑。在伍元甲旁边坐的庞聪聪等女性代表们的笑声尤其显得令人注意。
韦泽也被逗乐了,伍元甲这家伙实在是可爱。坦率的话将对立斗争弱化到可以毫不计较对立矛盾的程度,这倒是有点出乎韦泽意料之外。
在大家的笑声里头,伍元甲红着脸大声说道:“不过都督,我还是得说。这坏人得整顿。不整不行。”说完之后,伍元甲立刻坐回到位置上。紧靠伍元甲做的庞聪聪带着笑容低声对伍元甲说道:“按规矩,你说完了之后,要给大家说一声啊。”
听到庞聪聪半是嘲笑的话,伍元甲跟弹簧一样蹦起来,对着代表们大声说道:“我说完了!”然后立刻一屁股坐回位置上。
革命还有救啊!韦泽心里面忍不住想到。至少伍元甲这样的家伙好歹还没沦落到只为自己利益角度考虑的地步呢。
韦泽此时的表情也缓和下来,他大声提出了一个问题,“在座的同志们,从军的,谁没有挨过军棍的请举手!”
庞聪聪这等没有加入到作战部门的女性不是军人,所以没挨过军棍倒是正常。而从军的这帮人都有过军棍教育的经历。大家不知道韦泽为何突然这么问,所以脸上都是讶异的神色。
“社会制度和咱们军队的制度基本一样。军法就是法律,谁犯法那是要严惩不贷。军棍呢不是法律,那是军队体系里面的处罚。军棍的处罚目的不是打军棍,而是让大家知道某些做法是不合适的。打几棍或者打十几棍,留下个深刻印象。在政府里面呢,这就是行政处罚。目的是让大家留下印象,那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韦泽坦然说道。其实他也是二十多岁后才理解了法律与行政处罚之间的分别,弄清楚了这个分别之后,很多法律上的事情就愈发明显了。
“好人坏人和法律与行政处罚无关。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评判好人坏人的标准。大家都挨过军棍,这就是说大家都是坏人了?这就是说挨过军棍的同志都是大坏蛋么?明显不是这样么!如果把法律,行政处罚,和好坏联系起来。这天下都是坏人了!你们觉得是这样么?”韦泽最后拉长声音问道。
大部分代表们面面相觑,大家还真的没这么考虑过问题。因为法律和行政处罚对大家来说都不是自己的事情,所以这些都不是大家考虑问题的基础。
“为什么说,法律是社会的底线。因为军法就是军队的底线,这是不允许突破的底线。临阵逃脱,偷盗,抢掠,那都是我们的军队不允许的事情。出了这等事那是绝不允许放过。这就是底线。但是投弹没有达标,各种基础训练没有通过,我们采取的措施目的是让大家达成标准。而不是把那些同志打了军棍,咱们就爽了。更不是咱们说他们是坏人,然后就完事了。刚进军队的人,谁是天生就能达成标准的?我没见过,你们见过么?!”
韦泽所讲的内容平和中正,又把理论上的东西解释的清楚。大家或许有些能理解,有些理解不到,但是听了之后都有些明白过来的感觉。
“所以说,行政处罚的标准比法律要高。所以说,行政处罚可不是社会底线,这点大家给我弄清楚!”韦泽继续讲述着自己对法律、行政的观点。说这话的时候,韦泽突然觉得浑身轻松。正义的确是大家所追求的,但是定义出一个正义,并且对正义进行讨论的行为却往往不是大家在乎的。而且对正义的定义还有偏于苛责的倾向。现在韦泽就在定义正义,这种感觉实在是好。而解决了自己思想上的问题之后,韦泽感觉到了相当的欣喜。
“最后的是党纪,政纪。这就是更高的要求了,可以说很多人做不到。我们光复党的党员们之所以是党员,是因为大家发誓要推翻满清,发誓要砸烂旧世界,建立起一个新世界。这个过程中间要面对无数的艰难险阻,不仅要打倒敌人,更要让自己战胜自己的弱点。正是因为平常人做不到,而我们光复党的党员能够做的比平常人好很多,所以我们光复党党员才会被委以重任。可这个标准是针对我们光复党党员的标准,可不是你随便拉出一个人就能对人家这么要求的。不是那回事的。这可不是社会底线,也不是在某个行业要达标的标准,这个是大家努力追求,努力锻炼自己还未必能做到的事情。我可以说,如果是拿这个标准去随便找人要求人家做到,那只能说是我们自甘堕落。”韦泽说到这些之后情绪激动,他是忍不住对此要做出长篇大论的讲述的。但是看着代表们愕然或者不解,或者若有所思的表情。韦泽逐渐锻炼出来的冷酷的执政者的理性提醒他,这个问题现在只能说到这里了。再说下去那就是画蛇添足。
当然,韦泽也确定了一件事,未来的政治工作就是把这几个关系,这几个标准先给理顺。如果这个基本认知无法理顺,无法被光复党的党员们认知。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基础。
话头一转,韦泽把内容拉回到现在大家正在面对的问题上,“好人和坏人是基于基本情绪的观点。如果我和张三与李四不对付,有矛盾,或者干脆就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这家伙。那么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认为张三或者李四是坏人。那为什么张三或者李四是坏人。不需要理由,他让我不高兴了就是坏人。我现在可以对大家讲,我反对吴辽同志的提议,并不是我觉得吴辽同志是好人或者坏人。也不是我认为没有好人或者坏人。我反对这个提议是因为吴辽同志的提议没说到点子上。我们惩处犯罪份子,我们对不合乎各个行业规则的同志进行处罚,或者是某些党员或者政府干部们并没有符合党员与政府干部应该做到的标准。这些不能简单的用一句好人坏人来解释。这种解释对办事没有任何正面帮助,还要帮倒忙!我们是来做事的,我们不是来置气的。”
说了这么一通,韦泽最后大声说道:“这次除了这等事,大家散会之后立刻开始学习。我话说头里,谁把这几个道理给我弄不清楚,谁就别想回去!谁弄不清楚,就老老实实的给我留在这里学到完全弄明白为止。”
韦泽话音一落,韦昌荣、沈心、林阿生等人就站起来鼓掌。其他同志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起立鼓掌。这次的事情最终就以这样怪怪的方式收场了。
第88章
经济边疆(二十三)
“法律”“纪律”“理想”,韦泽认为这三个问题可能三四天就能搞定,结果一个礼拜过去之后光复党全国代表里面仍然有人没有闹明白。这些没闹明白的基本都是对“处罚”的认知不清楚,或者说这些人把权力与处罚混为一谈。
权力就是我说了算。被处罚等于是被抓住。这个到了21世纪也没能完全解决的问题,韦泽发现在19世纪也是大问题。而且不少人如果坚持朴素的“我是在给都督卖命”的理念,好多东西他们也干的不错。但是这帮人明显缺乏现代国家意识,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权力与义务,更无法理解我们都是国家的一份子的理念。
面对这样棘手的难题,韦泽也只能承认现有的国家理念并没有被大家完全理解。那接下来能做的只剩了一件事,那就是把能够胜任的同志派出去工作,不能胜任的留在党校干校里头培训。
这场整个解放区之内的人员调动从1864年初开始,一直折腾到1864年7月才结束。各个省的党委书记拉了一次大调动,凡是理念不清,职责不明的,统统调到中央党校学习。
而各省、府、县的党委书记们到了地方上之后,都要开战大规模的学习工作。韦泽下令,如果有人不能接受遵纪守法的理念,那就可以从光复党内清退。如果本人认为不能接受组织纪律的管束,可以提前退休。
从各地的汇报来看,见到光复党中央要来真格的,清党、劝退,整个风气倒是焕然一新了。现在距离天下统一还早的很,如果现在退出光复党,不仅个人前程全没了,那些还有可能增加的退休金同样泡汤。到了牵扯自身利益的时候,大家的选择倒是空前的一致。那就是“坚持下去”。
当然,这也不是想坚持就能坚持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一开,各地出现的党员干部腐化堕落问题被揭发出很多,不少干部幡然落马。而光复党的这帮党员们看到自己战友们倒霉,就拿了旧时代的地主、士绅、读书人撒气。在光复党以及政府内部,对这些人出现了一次大清退。出身不好的成员全面被波及,至少在韦泽看来,新政府与旧时代之间的确有彻底决裂的迹象。
当然,党内早期干部里面也不乏“出身不好”的人员,这帮人对此是多有批评反对的。不过韦泽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不爽。这不是新中国时期面对外部巨大的压力,所有能干的人都要想方设法的拉拢到旗下。现在旧时代的人员里面有留学生么?没有!旧时代的人员里面有新思想么?没有!旧时代的人员愿意与光复军一起解放全中国么?没有!既然他们没有主动与旧时代一刀两断,韦泽也实在是看不出非得把这帮人拉进新时代的必要。
所谓不平则鸣,整个1864年,无论是两湖与淮南等地的地主,或者是一部分因为遭到光复党排斥,所以愤而“投奔朝廷”的文人,他们给满清带去了“韦狗倒行逆施,百姓流离颠沛,期盼王师恢复国土”的消息。
理应高兴的满清朝廷却没有任何因此而高兴的迹象。
拜曾国藩所赐,前往北方“投奔朝廷”的人中间没有江西人。太平军与曾国藩在江西的拉锯战中,曾国藩的湘军动辄抢掠,肆意“驱使百姓为前导”实施攻城。江西人口本来就不多,被湘军屠戮了几百万人之后,土改没遇到什么问题。江西老表们觉得宁肯接受土改,都不会去投奔曾国藩归属的满清朝廷。
当然,满清朝廷的不高兴并不是因为江西对朝廷离心离德。更不是光复军此时有北上的消息。光复军此时根本没有北上的计划。除了内部的整顿之外,光复军的主要力量都在南下。
1863年与法国人达成了协议之后,光复军在东南亚没有了名面上的敌人。不担心战争的光复军派遣了一支舰队南下罗婆罗洲。这支舰队全部人员高达四千余人。这支军队乘坐着吨位超过5000吨的蒸汽风帆动力船只在婆罗洲登陆之后,整个兰芳共和国的人都震动了。
荷兰人一直对占据了整个婆罗洲的兰芳共和国虎视眈眈,为了自保,兰芳共和国曾经表示要投效满清政府。第一次与第三次大烟战争打完之后,满清彻底给洋人跪了,法国人也猛烈入侵越南。荷兰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光复军展现出来的强大的军事力量正是兰芳共和国所需要的,他们很快就与中华民朝达成了一致,兰芳共和国改为兰芳省,正式成为了中华民朝的一部分。
原本在这里的中国人多以淘金等行业为业,成为了中国一部分之后,新政府替兰芳这边进行了规划。热带地区降水量极大,土地贫瘠,偌大一个兰芳省全部人口也不到百万。既然这里土地不值钱,所以土改根本就没有阻力。兰芳省优先发展橡胶园、棕榈园、香料为核心的经济作物,包括粮食,工业品等产品,则由大陆这边向兰芳输出。
1864年8月,一支从福建出发,跨海进攻台湾。到了10月,满清在台湾的官府正式投降。
新政府在海上的全面扩张直接导致了大量预算都被投入了与海运有关的行业,加上内部的整顿,所以对北方的进攻已经全面停滞。
但是北方的满清并没有因此得到喘息之机,其内部的问题倒是愈演愈烈了。
韦泽看过一个有关满清时代的“野史”。据说有一个御使,弹劾某人升官极快,认为此人大有问题。别人告诉他说,这个人升官快是因为镇压太平天国有功。那个御使说道:我从没听说过太平天国什么鸟事。
这个野史韦泽是当作完全的笑话来看的,可这也说明了太平天国运动对中国北方的影响其实不大。现在的局面可就完全不同了。光复军陈兵淮河以南,自打黄河改道之后,淮河与黄河之间出现了大面积的“黄河古道”。这里的水自然没有全干,大片的沼泽与湿地都成为了难以居住的地区。在黄河没有改道北上之时,这里还有大河阻碍。现在这片地区也是人马能够自由行动的地区。如此的地理变化让捻军开始在这里越搞越猛。
捻军的理念也不是反清,而是要在淮北一带建立起一个不纳税的地方势力自治区。所以捻军不仅与满清打,与光复军之间也屡屡爆发冲突。捻军与满清之间的战斗倒是屡战屡胜,和光复军打的仗自然是每战必败。捻军最后也非常识相的不再南望,而是专心打击起北边的满清势力。
现在江南大营十几万人全军覆没,淮军、湘军、楚军三支军队就负责起了“边防”重任。淮军在西,湘军居中,楚军在东,江忠源、曾国藩、左宗棠三位历史上的名人都不得不与捻军交手。
满清主要是靠江南的漕运来养着北方,眼下淮河成了前线,满清就不能不以河南、河北、山东这些地方来支撑淮河防线。对满清来说,更糟糕的是,太平天国的洪秀全竟然在光复军的支持下北上,他们走河南,一路杀进了陕西。陕西绿营素来善战,可这批绿营数量有限,哪里是二十几万太平军的对手。穴功法炸开了西安的城墙之后,陕西绿营与突入城内的太平军血战一场,最终连同西安的数万满人被屠戮一空。太平军在西北攻城略地,整个西北也陷入糜烂的境地。
解放区土改之后,光复军在韦泽的命令下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开始修建农业水利工程。满清既没有这样的想法,更没有这样的能力。光复党虽然未必理解,也未必接受韦泽提出的“和人民一起搞建设”的理念。但是好歹韦泽下令之后,解放区总算是行动起来了。在满清看来,人民是为了供养朝廷而存在的。眼下朝廷有难,人民自然需要节衣缩食的为朝廷提供钱粮。这样的压榨之下。
如果南方是只要有地就饿不死人的话,那么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区在没有大规模水利建设的时代则是有地也未必能活下去。满清朝廷的压榨直接导致了地方上百姓的反抗,曾经看着是天下之主的满清此时四处起火,甚至不用光复军北伐,整个北方眼瞅着就要进入遍地风烟,被人民起来推翻的地步。
所以前来投效满清的这帮“忠臣义士”数量数不到十万,但是五六万总是有的。在满清看来,这帮人能否提供助力尚未可知,可他们要吃要喝却是一定的。眼下拥有铁杆庄稼的旗人尚且开始拖欠粮饷,朝廷哪里还有精力管这帮士绅呢?
解决问题的重担就落在了江忠源、曾国藩、左宗棠身上。朝廷下令,北上之人统统归到这三人麾下从军。不得不继续北上。淮军、湘军、楚军是封建军队,三位大人集结在一起,试图找到一个解决办法来。
第89章
捻军(一)
曾国藩原本就是尖脸,从1862年被迫带领湘军撤到淮北之后日夜操劳,此时更显清瘦,尖脸变成了锥子脸。疲惫的神色,疲惫的容貌,偏偏曾国藩的双眼睛中仿佛燃烧着一种热力,然人觉得有点鬼气森森的。
在满清淮河防线的主要将领会议上,曾国藩不消沉,不迷茫,他向江忠源、左宗棠、李鸿章、刘坤一等将领提出了自己的策略。“此时之法只有保甲,连坐,屯田。须得三管齐下!”
今亮左宗棠被人从浙江一气撵到苏北,此时他再也没有了傲气。只是静静的听着曾国藩发表意见。倒是江忠源还算是有点平常心,他问道:“涤生兄,上次你的信里面已经写过这些方略,还请涤生兄说的更明白些。”
曾国藩习惯性的理了理自己长长的胡须,从容说道:“保甲,须得将各村村民统管起来。十户人为一甲,设一甲长。十甲为一保,设一保长。出兵,出钱粮,皆由甲长,保长承担。但若是出事,便用连坐法,甲民出事,惩处甲长。各甲出事,惩处保长。至于当下所为,以屯田为首要。湖广皆为韦狗所夺,若是没有粮食,我等大军只怕支撑不了太久。”
左宗棠很早之前就觉得曾国藩能力有限,只是他自己的表现也未必就比曾国藩好到哪里,所以左宗棠本来是认为自己不该说话。但是这位狮鼻阔口的人才最终还是没忍住,他讶异地问道:“军屯?”
江忠源问道:“季高有何见解?”
“军屯不可行啊!”左宗棠立刻答道。
“还请季高分说。”曾国藩不愧是修心之人,他的声音里面没有丝毫的不满,至少江忠源从曾国藩身上看到的只是虚心接受。
左宗棠板着脸答道:“第一,军屯的土地从何而来?第二,淮河以北不比长江以南,长江以南当年种当年收,淮河以北种的麦子须得过冬,这一来一回就是大半年时光,中间只要出事就等于打了水漂。涤生你的想法虽好,却难以实现。”
江忠源心中叹了口气,其实曾国藩与左宗棠都是相当出色的人才。只是曾国藩擅长谋划,左宗棠善于执行。若是两人能够精诚合作那定然是无往不利,可左宗棠无论如何都不想屈居曾国藩之下。虽然知道两人的矛盾在哪里,可江忠源却完全没有办法去调和这个矛盾。
曾国藩并没有生气,他慢慢地说道:“那季高准备怎么做?若是不能军屯,靠朝廷的调拨么?淮河以北的确不是江南,这里民风淳朴的多,买卖并不兴隆,收取厘金的法子对淮河以北并不合适。当下我等若是等朝廷的税收,只怕不比大半年等麦子更难。”
江忠源颇赞同曾国藩的思路,身为安徽巡抚,江忠源当然知道收取钱粮的难度。他很是含蓄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据说韦泽在各地也都有军屯吧。”
最近逃来“朝廷”这里的有十几个地主士绅出身的家伙,他们在光复都督府当过低级官员。遭到了老革命派们的“残酷清洗”之后,这帮人觉得自己没了前程,也没能从当公务员里头捞到任何好处。所以他们就跑来投奔了“朝廷”。
有这些参与过新政府实际营运的人提供的消息,加上满清方面的调查,现在江忠源等人能够确定光复军有大量的国营农场。每一支部队都在驻地兴办养殖场,开垦菜地。虽然主粮还需要靠征收,但副食品却是能够自给自足的。
江忠源提起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讨论光复军的组织模式,而是在很含蓄的表达着自己对曾国藩的支持。
“让当兵的去种地?”李鸿章的话音里面有着反对的意思。
左宗棠脸色难看,甚至连反对都不想反对了。江忠源其实也很心虚,当兵的目的是吃粮拿饷,肯老老实实在家种地,那还当的哪门子兵啊。但是江忠源深知满清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且不说占据了此时天下最精华地区的韦泽,就以眼下清廷尚且继续拥有的地区,要应付太平天国、捻军,就不能逼得地方百姓们起来造反。此时,江忠源真正能够发号施令的对象其实只有他手下的部队。
“军屯之地,民六军四,与当下地租相近。”曾国藩说道,“百姓缺地,我等眼下只需拿到土地就可。”
听曾国藩这么讲,一众人的注意力就放回了曾国藩身上。左宗棠问道:“地从何来?”
曾国藩指着淮北的地图,“从此而来!”
众人看了几眼,就确定了一件事,曾国藩所指的乃是捻军盘踞的地区。从1853年起,在河南、安徽、山东之间贩卖私盐为主的捻军开始造反。他们先是与太平军勾结,更借着韦泽二次北伐的机会极大扩张了地盘与实力。曾国藩看来是准备把捻军的地盘夺过来,在这里推行屯田政策了。
“那当地百姓……”江忠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