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铁血中华(校对)第222部分在线阅读
“大婶还是二婶?”韦昌荣问道。
听到这么一个看似不切合现在局面,但是饱含意义的问题,韦泽顿了顿,把想问的话咽回肚子里头,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咱们韦家的人得管起来,韦昌寿出这件事,某种意义上是咱们对他关心不够。咱们没有好好管他,咱们觉得他烦,就跟放羊一样让他这么自己胡混。他们不是想上进么?专门给他们组建一个班,文的武的都教。他们想上进,很好啊。把他们教成才。你以前也是搞作战训练的,我委托你把这帮人都给集中起来,从最初的一点点的教他们。昌寿是没救了,已经一条人命出去了,其他人不能再让他们出事了。”
韦昌荣仔细打量着韦泽的表情,却见韦泽并没有任何隐藏的恶意。仔细一想,韦泽的处置也是现在最正确的方式。把韦家那些投奔来的人管起来好好教育,他们能不再被人坑,对韦泽也是大有好处的。
“这件事我立刻就去办。”韦昌荣答道。说完之后,韦昌荣听了片刻,又正色说道:“四叔,现在的确是有人故意做些事情。我虽然看不清楚为什么,不过四叔你可得小心些。”
韦泽冷笑道:“功臣么,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更多。如果觉得自己预料的奖赏没有现在到手的多,不高兴也是常见的。只要制度建起来,他们总是能看清局面的。”
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此时已经到了尾声,韦泽也毫不避嫌,让政法委出面向全国代表们做了一个专案报告。汇报了广州重大走私案的侦破情况。现在经济情况相对单一,工业企业都是国有资产,这等走私行为一查就清楚了。
林阿生非常清楚的把这帮人所作所为讲的一遍,这帮全国代表们都瞠目结舌。这帮人胆子之大,做事之有计划,有步骤,有手段,让这些出身底层的全国代表们大开眼界。
“这个案子现在还没有进入最后的审判,现在告诉大家就是让大家擦亮眼睛,不要在同类事情上上当受骗。国法无情,莫伸手,伸手必被抓!”韦泽在最后语重心长的对代表们讲。
“都督,这帮人满门抄斩吧!”有直性子的代表喊道。
这话引起了不小的共鸣,当然也有人给了这直性子之人以白眼。既然韦泽的亲戚都牵连其中,满门抄斩就会波及韦泽。
韦泽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我们是有法律的,大家要依法办事!咱们对内部的处理没有满门抄斩的法律条文。所以不用想着杀满门泄愤了。”
“那就让他们欺负到都督您头上么?”有代表怒道。
韦泽摆摆手,“我得给大家说清楚,他们的目的是要走私,而不是要来欺负到我。所以我要给大家说清楚,走私是绝不允许的。不管是谁,牵扯到走私里面的时候绝不放过。这点我得先说清楚。这里面的肖碧宇同志在佛山战场上险些战死,审查他的时候,肖碧宇哭着说他给国家立过功,流过血,卖过命。这都是真的,但是以前立过功,是不是以后就能犯罪了?我问问大家,大家觉得有没有这么个道理?”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都闭上了嘴。韦泽能料到大家会如此沉默,但是真的遇到之后,他还是有些失望。开国功臣们当然希望自己拥有不受法律管理的特权,这是每一个时代都有的问题。不用说朱元璋杀功臣,就是新中国那样坚定的革命组织,开国之后不照样有刘青山张子善这样的人开始胡作非为么?杀刘青山和张子善的时候,不照样有很多人试图为两人求情。
韦泽正色对全国代表们说道:“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想不被法律惩处,那很简单。不犯法就行了。法律是什么?法律是社会的底线。法律所规定的是低的不能再低的标准。法律不允许大家走私,那自己不走私,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法律不许大家杀人,那不杀人,自然就不会有问题。而且法律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在座的全国代表们同意的条文么?大家自己接受的法律,那就得认。自己说话都不算数了,那这个人还有什么信用可言?谁还敢相信这样的人呢?”
给光复党全国代表们讲只是整个处理的一部分,在11月中旬,整个海关系统里面开始自查的时候,沈心找到了吴辽。此时吴辽已经是广州军分区司令,是货真价实的御林军统领。作为政治部主任,沈心非常严肃的对这位前辈说道:“吴司令,当年的佛山战役里头,你手下的部队打了我军到现在最艰苦的一仗,很多同志负伤之后退役。他们在各个重要部门工作。我现在想请问你一下,有没有同志犯了错,甚至是犯了罪,然后到你这里来求情,请你帮忙的?”
吴辽神色冷淡,他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开口说道:“有!”
见吴辽坦承此事,沈心松了口气,他说道:“那么吴司令,能否请你把这些人的名单给我。”
“不能!”吴辽还是带着冷淡的表情答道。
沈心并没有生气,他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我不能出卖这些兄弟。”吴辽答道。
沈心微微叹口气,他说道:“吴司令,如果说是敌人来逼问你同志的消息,你坚决不说,那是不出卖兄弟。可你现在是政府的一员,你是光复军中央卫戍部队的司令。你是认为我们光复军是这些兄弟的敌人么?”
吴辽瞪着沈心,毕竟是老军人出身,更经历过死生一线的惨烈战斗,那种威严与压力让沈心都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僵持并没有维持太久,痛苦的表情浮现在吴辽脸上。他双眼紧闭,拳头攥紧,痛苦的喊了一声!“哎呀!”
沈心也不继续催问,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看着吴辽脸上肌肉跳动,沈心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种同情来。
过了好一阵,吴辽才睁开眼睛,此时他眼中已经有了泪花,“沈主任,能不能放他们一马,这些人也是被人给骗了啊!”
吴辽的绝望是如此强烈,看的沈心都觉得有点心悸。
“沈主任!沈主任!”吴辽用激愤与绝望的声音喊道,“都督以前对地主、士绅还有读书人一直看不上眼,那时候我还觉得都督有点过了。现在看,都督可一点都没看错啊。咱们的兄弟们上阵打仗什么时候怕过死?那都是掉脑袋眼睛都不眨的好汉。可他们当了官,手下的那帮人很多都是以前的地主、士绅、读书人。这些人读过书,能通过公务员考试。混进了咱们的队伍,就是这些人整天在这些兄弟耳边吹风。这帮兄弟一时糊涂,就上了当!你说要杀这帮兄弟,他们犯了错,能不能饶过他们。我觉得真正该杀的就是那些地主、士绅、读书人。这些坏人硬生生把咱们的好人都给带坏了!他们才是该杀的!”
吴辽的声音从痛苦变成了愤怒,到了最后,吴辽已经吼叫起来。
第86章
经济边疆(二十一)
卫戍军区司令吴辽最终还是没有向政治部主任沈心交出名单,但是吴辽也没有公然表示要和政治部对抗到底。吴辽表示,“如果是都督向我要这个名单,我会给。但是别的人,我实在是没办法给。”
沈心把这个话带给了韦泽,韦泽听完之后忍不住苦笑起来。这种戏码在评书,或者影视节目,甚至是韦泽在21世纪的时候见过好多次。原本韦泽觉得这和兄弟义气有关,不过韦泽自己坐在权力顶峰的时候,他的看法有了相当的变化。吴辽对制度,特别是文官制度根本就没有服从感。他对韦泽的服从可不是因为韦泽是文官理论上的最高领袖,而是因为韦泽乃是军队系统中无人可以比拟的第一人。只向上级负责,是武将们的一贯作风。
所以韦泽不能不考虑一个政权从武将开国向文官政府的过度问题。就是这么耽误了半天功夫,吴辽却行动起来。就在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马上要结束的时候,同样身为光复党党员的吴辽跑到代表这里发表了他的观点。“地主、士绅、旧文人现在已经混进了政府里面,这帮坏人把好人都给带坏了。现在要毫不留情的清除新政府里面的这些坏人!”
韦泽听了汇报之后瞠目结舌,整个人都呆住了。虽然不愿意用恶意来揣测吴辽这位革命功臣,但是韦泽不能不去猜测,吴辽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保不住部下的时候,他激愤之下选择了要扩大打击面的泄愤手段。
而接下来的事情让韦泽觉得颇为惊讶,光复党全国代表中间,竟然有十几个人联名提出要清理政府内的坏人。古今中外,政治斗争一旦变成好人坏人的争执,那就进入了政治绑架道德的糟糕局面。可古今中外的所有能算得上是国家级别文明中,政治斗争无一例外的都会向着好人坏人斗争的方向而去。
这份提案无疑引发了巨大的共鸣,相当一部分代表们都在文件上联署。这又让韦泽哭笑不得。这联署是文官斗争的手段之一,或者说是选举代表制的手段之一。韦泽其实深切的怀疑过自己搞代议制能不能搞成,自己搞人大会不会被完全无视。事实告诉了韦泽,而不用看电视,不用看新闻,这帮20世纪农民出身的人就能自然而然的使用了代议制的机制。可见不用担心制度不会被接受,只要制度建立起来了,那么权力者们自然而然的就会用制度手段进行斗争。
此时已经不是反思民主与代议制的时候,韦泽突然发现如果他现在不赶紧对代表们进行引导,如果现在任由这股子风潮继续刮下去,那么韦泽很快就面临两个选择,第一就是眼瞅着“清除坏人”的议案得以通过,第二就是韦泽使用法律规定都让给皇帝的权力,来封杀这个议案。
沈心也没有预料到吴辽的政治能量居然有这么大,得知了消息之后,沈心立刻跑来见韦泽。在沈心出现之前,人事部部长韦昌荣,政法委书记林阿生,总参谋长居俊峰等核心人员都跑来了。这一大办公室的十几号人全部是核心领导层的人员。
也管不了这么多“老前辈”在,沈心激动的对韦泽说道:“都督,我工作失误,竟然挑起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工作失误了!”
韦泽让沈心坐下,却没有评论沈心的所作所为。“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投票的话,你们会不会支持这个提案?”
同志们被这个问题给问呆住了,大家也不知道韦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支持还是不支持?韦泽的态度太出人意料了。
“我不支持!”
“我不支持!”
韦昌荣与沈心几乎是同时喊道。这两人喊完之后,互相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大家的视线也都落在这两人身上。韦昌荣是韦泽的铁杆,沈心是韦泽非常青睐的“新贵”,这两人居然如此一致,很多人的立场立刻微妙的发生了变化。
慢了半拍,林阿生也说道:“我不支持!”
“我当然不支持!”教育部长祁玉昌跟着喊道。大家看向有点气急败坏的祁玉昌,视线里面有着不友好,也有一丁点嘲笑。无疑,论出身,祁玉昌绝对属于吴辽认定的坏人行列。他要是会支持反倒是奇怪了。
外交部长兼外交部党委书记左志丹问韦泽,“都督,你什么态度?”
韦泽没好气地答道:“我自有我的态度,我现在问的是你们的态度!”
“都督,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左志丹连忙答道。
左志丹带头,其他核心成员纷纷表态,“我们跟着都督走!”
韦泽其实是很希望这帮人能够有明确的政治判断的,对这些人的忠诚心,韦泽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遗憾,但是此时不是提高大家思想境界的时候。韦泽说道:“我们讨论的是犯法不犯法的问题,吴辽同志提出的是好人坏人的问题。从是否犯法的角度去看,谁犯法我们处置谁就行了。从好人坏人的角度去看,那处置了坏人,剩下的都是好人。这……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因果或者逻辑上关系么?”
其实韦泽真心想说的是,按照传统的观点,好人是不能处置的。处置好人的定然是坏人。但是韦泽现在不能说这个话,因为这么讲的话,就是在指责吴辽拒绝让光复党的“好人”接受法律监督。真的把问题闹到这个地步,最终就变成了韦泽不相信光复党的同志是好人。那等于是让韦泽与光复党的这些同志们直接对立起来。
韦泽心里面真的感激新中国时代党把中国人民当人看,从小学到的政治理论很多,而且21世纪时候网络这个工具让讨论变多,于是韦泽的民智被打开了。韦泽若是再年轻点,他只怕还真的能被这个问题给绕进去呢。
“我不支持这个提案!”财政部的党委书记吴启路立刻喊道。
除了原先四个公开不支持的同志之外,其他同志跟着纷纷表态。
“我现在就回去给政法委的同志开会,要他们不支持这个提案!”林阿生跟着说道。
韦泽一挥手,“同志们,你们要是回去和本部门的同志开会,或者与相熟的同志开会。我现在要求你们,要给大家讲清楚,这是不是我们支持不支持好人,也不是我们支持不支持守法。而是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关系。这不是好人和守法,而是这个议题的逻辑,这个议题的因果关系根本把两个没关系的事情给拉到一起了!我要求你们开会的话这么讲,我要求你们开会的时候只能这么讲!你们听到了么?!”
“听到了!”又是韦昌荣与沈心率先喊道。
让他们出去办事之后,韦泽跟青蛙一样气鼓鼓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生气固然是韦泽此时的情绪之一,可韦泽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心里面害怕的感觉份量相当重。
政治上的问题一个闹不好,立刻就是立场上的激烈冲突。21世纪有句网络上非常流行的话,屁股决定脑袋。不同的立场能让父子反目,兄弟仇杀。如果韦泽现在不能让所有人拥有共同立场的话,他就必须把矛盾阻止在爆发阶段之前。
兄弟们犯法会被抓,与韦泽都督要抓兄弟们,这可是天壤之别的事情。可这两个认知之间的转变,其实未必需要什么处心积虑的挑拨。
当天下午,韦泽亲自出现在光复当全国代表会议的主席台上,他坦然说道:“我现在要给大家讲一件事,我已经免除了吴辽同志广州军分区司令的职务。”
听到韦泽的发言,卫戍军区司令可是极为重要的职务,那也是最被器重的人物之一。吴辽到底做了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命运?大家的想法各不相同,此时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理由就是吴辽发起的这个联署提案。
其实这个会议上午就能开,但是韦泽之所以到了下午才开,是因为他也得考虑到底怎么给同志们讲。打草稿是需要时间的。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不是要处罚吴辽同志。他将调到其他军区任职。”韦泽首先得安了大家的心才行。
果然,会场里面紧张的气氛登时就放松了不少。
“为什么要调动,因为卫戍军区的唯一职责就是保卫首都。所以卫戍军区的政委也好,司令也好,都不是各个代表会议的成员。这是因为卫戍军区特殊的位置,特殊的职责。”韦泽继续大声说道。政治里面固然有各种权谋,但是政治也不完全是阴谋诡计,其实政治更多的反倒是阳谋。至少韦泽坚信,自己玩起权术来,那结果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所以他花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把自己从最初的各种情绪里头挣脱出来。然后他立刻发现,处置吴辽根本不用什么阴谋诡计。坦坦荡荡的告诉大家,吴辽失职。
这个理由无疑被很多人接受了,大家都有警卫员,或者警卫部队。警卫部队必须完全服从命令,政务军务里面是绝不可能让警卫部队掺乎进去的。大家登时就明白了韦泽的意思。
虽然接受了韦泽的理由,但是很多人都在考虑,吴辽发起的这个提案,是否也有效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韦泽身上,等着韦泽接下来发言。
“我知道吴辽同志拿出了一份提案。既然吴辽同志不是全国代表,那么他就没有资格拿出提案要求全国代表会议讨论。”韦泽给了说法。
有些人高兴,有些人失望。代表们的态度各不相同。韦泽接着说道:“当然了,如果全国代表想提出提案,我们有规章制度。可以按照规章制度来办。我的话就到这里。”
第87章
经济边疆(二十二)
“都督,这怎么做是不是对吴辽同志不太公平。”光复党全国代表伍元甲站起身,勇敢的向韦泽提出了意见。虽然伍元甲已经非常勇敢了,可他颤抖的声音还是暴漏了他的心虚。毕竟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韦泽的命令,光是心理上沉重的包袱就几乎要把他压倒。
1854年的时候,伍元甲是韦泽的警卫司马,就是警卫营长。伍元甲与吴辽关系不错,韦泽也有点印象。在军校讲课的时候,韦泽还记得伍元甲与吴辽坐同桌。
绝不能有任何有关两人关系的暗示,而且考虑问题的时候也不能有这样的联想。韦泽努力抵抗着自己的恼怒。警卫长敢质疑统帅,哪怕是前警卫长,这也是令人极为不爽的。不过韦泽现在除了大公无私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能够稳定局面的核心策略。至少公开质疑就胜过私下串联无数倍。
如果不牵扯私人原因,韦泽觉得自己只能从制度上来进行解释。他问道:“你觉得对吴辽同志有什么不公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