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校对)第19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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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这样的日子他过得倒也逍遥自在,可是自从与小怜姑娘订情,他却不免有了心病。
  他没有钱,小怜也不图他的钱,但是他不得不考虑,小怜姑娘既然把自己给了他,他该如何安置小怜的未来。没道理那么多兄弟他可以照料的很好,却没能力照顾自己的女人。
  况且,小怜名声甚大,官宦权贵、豪绅巨贾但能谋见一面,与她品茗谈笑,听她抚琴长歌一曲,便足堪夸耀,倒也无人敢强迫她侍奉枕席,绛真楼也不想她侍寝陪客,降了身价,可小怜却把自己给了他。
  这事儿,能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至少,眼前这位络阳珠宝商人敢来以此为条件,说明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一旦这事被外人所知,众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神女地位不再,绛真楼会不要她侍寝陪客么?
  那时他该怎么办,以势压迫,岂是英雄所为。但是叫自己的女人人尽可夫,杀了他也办不到,那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小怜赎身,而这可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名震关中的京都第一侠少,没有钱。
  杨千叶笃定地看着聂欢,英雄难过美人关,她知道他一定会屈服。
  杨千叶在洛阳确实有三家珠宝行,墨白焰既然矢志复国,岂会坐吃山空。他不但在各地培养死士,而且还营建各种生意,一则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二则是籍此建立他的情报网络。
  所以,杨千叶的潜势力,其实很是不低。
  唯独在长安,天子脚下,墨白焰只在灞河边上培养了一群死士,没有在此开店。这种地方,终究是太危险了些,他不想冒险。
  然而,他们立足于外围营建势力,再转而袭取关中的策略,却随着大唐的渐渐稳定失去了可能。本来李渊初得天下时是最好的机会,可那时千叶公主年幼,无法统领大局,等她长大成人,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
  现在看来,只有让大唐自己乱起来,他们才有机会。而要让大唐自己乱起来,靠利州李孝常那样的地方势力作乱来达成,已经越来越不可能,所以他们的目光只能落在长安。
  这样一来,她就需要一个纵然张扬,也不引人怀疑的身份来落脚,之后才能有所谋划。而东西两市第一等的大商贾早就与常剑南、张二鱼建立了密切关系,她一个女人想在其中插上一脚,不剑走偏锋是没有机会的。除非她以美色,成为常剑南或张二鱼的女人,但这又是她所不愿意付出的。
  如此一来,她最好的选择就只有聂欢了。
  聂欢思量许久,想到小怜对他的一往情深,终于英雄气短,缓缓扬眸,看向杨千叶:“这里可是长安,自西域而来,珍奇无数。你确定,纵然我给你机会,你便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杨千叶心中一喜,聂欢这么说,那就是答应了。
  杨千叶道:“奴自有海上渠道,可获得不逊于西域珍奇,甚而更胜之的珠玉宝贝。”
  聂欢眉头一皱,似乎不信。
  杨千叶一伸手,一只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已然出现在掌中。看那宝石质地,看那制作手中,确系极上品无疑。
  聂欢拿过去,端详片刻,缓缓地道:“这似乎就是我中原风格,并非番夷品味。”
  杨千叶嫣然道:“欢少好眼力,奴只是自海上输入珍奇宝物,至少匠师,却是聘请的中原名家镂刻雕琢。”
  聂欢沉吟片刻,轻轻点头:“好!你去西市,择地开业吧。开张之日,我会出现!”
  ……
  绛真楼上,因为楼中护院打手的干预,李氏双雄的“手足相残”终于结束,鼻青脸肿的一对活宝被轰出了楼去。他们虽然有钱,可绛真楼却不欢迎这样的客人。
  “大哥,咱们打得这么辛苦,也没引出小怜姑娘啊。你失算啦!”
  李仲轩顶着一对打得乌青的熊猫眼,垂头丧气地对李伯皓道。
  李伯皓愤愤然道:“那帮闲对我说,小怜姑娘其实不喜欢骚人墨客,只喜欢江湖豪杰,我才想出这样办法引她出来,瞧瞧她到底是怎样的颠倒众生。现在看来,是上了人家的当啦。”
  李伯皓说着,揉着肿起一块的脸颊,往二弟李仲轩脸上一看,忽然忍不住笑起来:“哈哈,也不亏,也不亏,头一回把你打成这般模样,也不伤兄弟和气。瞧你这副模样,跟一只貔貅似的,太搞笑了。”
  李仲轩呛啷一声,拔出他那骚包无比的宝剑,照了照自己的脸庞,登时大怒:“好哇你,原来你假公济私,占我便宜!”
  李仲轩挥剑就砍,李伯皓早已一纵身,稳稳落在他拴在楼前的宝马背上,挥剑砍断缰绳,双腿一紧,便狂笑着策马而去。
  “贼子休走!”
  李仲轩怒不可遏,急忙也纵身跃上马背,挥剑砍断缰绳,追着李伯皓去了。
  二人这一追一逃,便信马游缰,胡乱而去,及至延康坊某条路上,忽见前方人头攒动,近三四百人拥塞于前方,兄弟二人急忙勒住马匹。
  一路追打嬉闹的赶到此处,李仲轩早忘了本来追赶大哥的原因,此时一瞧前方人头攒动,不禁抻长了脖子,自马上望去,纳罕道:“耶?这么多人拥堵于街头,有什么热闹好瞧?”
  李伯皓自以为是地道:“想是有人家正在嫁娶办喜事?”
  李仲轩抬杠道:“为什么就不能是办丧事?”
  李伯皓怒道:“办丧事怎么没人撒纸钱,怎么没人吹奏丧曲?”
  李仲轩道:“你说是办喜事,可也没人吹奏喜乐,没人披红挂彩啊?”
  李伯皓恼怒道:“那你说,这么多人站在街上,既不是办丧事,又不是办喜事,那他们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闲极无聊,站在这儿卖呆?”
  李仲轩道:“你这恼怒太没道理,说办喜事的是你,说办丧事的是我,什么叫我说既不是办喜事也不是办丧事?”
  李伯皓大怒道:“孝服呢?纸钱呢?”
  李仲轩也勃然大怒:“要是办喜事,早就吹吹打打了,不是办喜事,那肯定是办丧事!”
  李伯皓冷笑:“孝服呢?纸钱呢?”
  李仲轩大怒道:“这都是亲戚朋友在这儿等着他们家老太爷断气,只要才人家一断气,马上就举办丧事,行不行?”
  李仲轩这句话刚说完,就见足足一两百号人轰然一声,跪倒尘埃,只剩下旁观群众一二百人袖人站在路边。
  李仲轩大喜,用马鞭向前一指,道:“你看你看,人已经死了,马上大家就该哭起来了。”
  李仲轩话音刚落,号啕声果然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李仲轩更加得意,鼻孔朝天地道:“如何?还是我说的对吧?”
  李伯皓不忿地道:“你说的对……对……对……”
  李伯皓“个屁”两字一直没说出口,李仲轩只当大哥果然服输,当即仰天大笑三声,低头向前一看,忽然也跟他大哥一样结巴起来:“他……他……他……”
  就见那跪地号啕的一二百人前面,就只站着一人,不是李鱼还是哪个。
第272章
帮手来也
  “你们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
  百多号人当街一跪,李鱼大惊,赶紧伸手去扶。
  深深和静静跪在康班主左右,屁股上像扎了钉子似的,那个难受。
  她俩没想跪,可一瞧大家伙儿都跪下了,包括她们亦师亦父的康班主,下意识地就跟着跪了下来。这时一见李鱼去扶康班主,二人才回过神儿来,忙一左一右帮着搀康班主起来。
  康班主老泪纵横,哽咽道:“康某自己无能,还要误会小郎君。如今,我等血海深仇,全赖小郎君洗雪。我等未来生计,还要赖小郎君安排,老康我……实在是羞愧至极,无颜相见啊。”
  “不要这样,康班主,你我是什么交情,再这样说,我可要无地自容了。刘大哥,华林,你们起来,你们都起来。”
  李鱼扯起这个再拉那个,好不容易叫众人都站了起来,看看这两百多号人的盛大声势。尤其是其中还有年迈的老苍头、老婆子、还有七八岁的孩子,正在吃奶的孩子,不禁为之头大。
  “你们怎么这人都来了?这府邸虽然宽绰,也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家……”
  李鱼苦笑不已,康班主拾袖擦擦眼泪,破啼为笑:“我等从早上便候在这里,只为向小郎君道一声谢,哪里敢再多有叼扰。谢过了小郎君,我等这心里就安稳了许多,这就要回去了,小郎君忙碌一天,着实辛苦了。”
  刚刚众人一跪,陈飞扬就嗖地一下窜到旁观人群里去了,这时呱唧着一双满是淤泥的脚丫子走过来,一边走,脚上的泥巴一边往下掉。
  人家跪的是李鱼,明白事理的人都会赶紧避开,免得受了不当受的礼。不过陈飞扬如此知机,还有一个原因,他认为自己命贱,当不得这么多人膜拜,没有足够深厚的福缘,受这么多人跪拜,那是要折寿的。
  这时候众人都站起来了,陈飞扬才走回来,怀里还抱着李鱼的那只靴子。靴子虽只一只,却也不能丢弃的,须知一双靴子的价钱可不低,而且这时的靴子是不分左右脚的,到时拿着这只靴子去找鞋匠照样儿再做一只,那就又是一双。
  这时的鞋子都是一个鞋楦制出两只鞋子,这种不分左右的鞋子称为“正脚鞋”或者“直脚鞋”,试鞋的时候,人们一般会先试左脚,因为左脚通常比右脚大,如果左脚能穿,右脚一定能穿。这也为做鞋的人省了事。
  不一样的鞋子有身份的人是不穿的,不管是颜色不一样还是款式不一样,因为古人认为“鸳鸯鞋”不洁,只有贱民才穿。比如西晋时候,官府就强令市侩穿鸳鸯鞋,一只白鞋,一只黑鞋,不只颜色,花纹、形状也不能一样。
  而这些市侩通常都是些既沾匪又沾官的人物,所以后来就把跟官匪两途都有关系的人称之为“黑白两道”了。
  陈飞扬捧着鞋子,跟捧着金元宝的财神爷似的,笑容可掬地过来,道:“小郎君今儿个可是真的辛苦了,巡察十三街区九条大路,还险些被争执的商贾给误伤了。”
  康班主、刘云涛等人一惊,急忙看向李鱼,李鱼忙道:“这小子就喜欢夸张其事,你们不要担心。”
  李鱼顿了一顿,瞧瞧这人多势众的架势,忙一拉康班主,又向刘云涛和华林示意了一下,把他们三个拉到一边,小声道:“关于如何安置勾栏院诸人,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如今回来,就要盘算此事。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殊为不便,且回去等我,不出三天,我这里就可以做出安排!”
  康班主连连点头:“小郎君放心,我们来,就只为一跪、一谢!心意了了,这儿才舒坦。”
  康班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又道:“我这就领他们回去,不在此处多做叼扰了。”
  李鱼点点头,又向刘云涛和华林看了一眼。刘云涛眼含热泪,只向他拱了拱手,什么都没说。刘云涛本就不擅言辞,不过看他那激动的神情,只怕现在李鱼往阴沟里一指,他都能毫不犹豫地跳进去,淹死了事。
  而华林也向李鱼拱了拱手,同样没有说话。只是一张白净的脸庞胀得皮儿都要破了似的。他嘴唇嚅动了一下,才憋不住说出了很想与李鱼分享的一句话:“小郎君,我爹已经原谅我了,我能重返家门了。一样住在延康坊里,你有任何吩咐,只管叫人到华府知会我一声。”
  李鱼一听,也自替他高兴,连连点头道:“好!好!”
  这厢康班主张罗着,领着感恩戴德的勾栏园众人,列着队一边道谢一边离去。
  那些汉子、妇人也就罢了,还有那些颤颤巍巍的老头老太太、小丫头小小子,七嘴八舌,作揖的合什的,招手的叩头的,把李鱼弄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这些人都应付走了,李鱼刚刚舒了口气,才发现深深和静静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捧着鞋子的陈飞扬已被挤到了一边。
  不过陈老兄甘之若饴,人家是女人,而且是很漂亮的女人,聪明的陈老兄拎得清,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李鱼向深深和静静一望,深深马上道:“我们当然还是要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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