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校对)第19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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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伯皓被莱儿姑娘的媚眼儿飞得轻飘飘的,忙做风雅状,漫声吟道:“春色照兰宫,秦女坐窗中。柳叶来眉上,桃花落脸红。拂尘开扇匣,卷帐却熏笼。衫薄偏憎日,裙轻更畏风。”
  莱儿姑娘羞怯怯捧杯:“公子吟得一手好诗,且请满饮此杯。”
  李伯皓大乐,接过杯来洋洋得意便饮。
  李仲轩嗤之以鼻:“此诗所述流于形于,意境不足,诗句也过于直白,不好。还是江总这首《梅花落》更叫人品味无穷。”
  李仲轩摸了摸还没长出来的胡子,漫声吟道:“缥色动风香,罗生枝已长。妖姬坠马髻,未插江南珰。转袖花纷落,春衣共有芳。羞作秋胡妇,独采城南桑。”
  苏苏姑娘暗暗撇嘴:“两个不学无术的东西,既不应时,也不应景,偏还学人家斯文人,何如欢少,不学无术就是不学无术,粗鲁也粗鲁的有趣。”
  心里想着,娇娇软软一个身子,偏还是轻偎过去,同样捧杯,嫣然道:“公子好诗,奴奴敬你一杯。”
  李仲轩揽着她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笑道:“如此敬酒可不成,且来一个皮杯儿先。”
  “哎呀,公子好坏……”
  “砰!”
  李伯皓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老二,你究竟懂不懂事,陈子良这首《新宫词》何等生动形象,你那首《梅花落》怎么比得。”
  李仲轩翻了个白眼儿道:“江总这首《梅花落》,意境明明远在陈子良这首《新宫词》之上,大哥你不学无术,自然品咂不透。”
  李伯皓被他当着美人儿评说自己不学无术,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借着几分酒意,将喝了一半的酒一把泼向李仲轩:“我不学无术?来来来,你去考个进士给瞧瞧。”
  “哎呀,说中你的短处了是不是?居然恼羞成怒?”
  李仲轩大怒,抓起自己酒杯就泼向李伯皓,李伯皓大怒,抓起莱儿姑娘的酒杯泼向李仲轩,李仲轩抓起苏苏姑娘的酒杯泼向李伯皓,李伯皓抓起酒壶,李仲轩抓起酒坛……
  ……
  琵琶阁上,珠帘密垂,从那帘中看得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却休想看得到那张一眼千金的容颜。
  此时,小怜姑娘正手持水晶杯,轻啜葡萄酒,笑吟吟地看着珠帘外楼阁下打做一团的李家兄弟。
  那张完美的面孔当真一笑,便有颠倒众生的效果。她趴在栏杆上,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双嫩藕般的手臂,领口微荡,只露一丝雪痕,却也是无比诱人。
  这时候,一个男人从她后边走了过来。他长得不算英俊,面上还有一道疤,却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虽然懒洋洋的,也会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的年纪也不算很年轻了,也许该有三十上下,但那双眼睛,却充满青春的活力,让他一下子就有了年轻十岁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拔剑欲高歌,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的京都侠少们的偶像,除却东西两市,尽属聂欢的聂欢。
  谁也不会想到,看她一眼就要白银百两,想要睡她或需一座雄城,而且迄今还未听说有谁能成功地一亲芳泽的小怜姑娘闺房中,居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而且既不是朝廷权贵,也不是豪绅巨贾的聂欢。
  他不但出现在小怜姑娘的闺房之中,而且看他赤着脚儿,穿着一身小衣的模样,显然是小怜姑娘的入幕之宾。
  “看什么呢,这么有趣?”
  聂欢听到了下边的叱喝乒乓声,却未向外边看上一眼。
  “嘘~别插嘴。”
  小怜姑娘竖指于唇,连忙叫他噤声。她虽琴棋书画,堪称当世才女,可是任谁也想不到,她喜欢的居然不是吟诗作赋,而是这种粗汉打架的场面。在她那温柔若水的容颜下,该藏着一颗多么狂野的心。
  聂欢没好气地在她翘起的圆臀上拍了一巴掌,小怜姑娘已经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翘起了她那迷人的屁股,一双迷人的眼睛却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
  聂欢没好气地在那丰隆滚圆的臀上狠狠揉捏了一把,手指刚刚挑起她绯色亵裙的一角,准备引弓拉弦之际,小怜姑娘的贴身丫环小福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自家小姐与聂欢香艳难述的一幕她仿佛视若未见,只是悄悄声儿地禀报道:“欢少,那位千叶姑娘已经到了。”
  聂欢微微一愕:“千叶姑娘?”他轻轻一拍额头,恍然道:“是了,约的今日,我居然忘记了。”
  聂欢在小怜姑娘的丰臀上又拍了一记,笑骂道:“回来再收拾你。”便赤着一双脚儿,大模大样地走开了去。
第271章
群英荟
  绛真楼走的是高端路线,整幢楼秀雅精致,一角一隙都别具匠心。
  推开一扇棂窗镂格的门,就是一处雅致的庭院。
  白墙,黛瓦,一角有小松亭亭,虬枝曲折,对角是方形小几,四张木墩。
  仰头一看,飞檐斗角,天宇澄净,偶有白云,轻轻流过,使得此间仿佛独成一片天地,另有一处乾坤。
  正值炎夏,蝉唱声声,不过此间设计既不影响采光,明媚依旧,又不至于阳光直射,过于刺眼。斜对角处各有一处角门儿,使得习习之风徐徐流动,既不显急促,又能常保清凉,当真是一处洞天福地。
  杨千叶头戴一顶浑脱帽,身着窄袖紧身翻领的长袍,小翻领儿,显得秀项颀长,优雅似天鹅,还透着股子俏皮味道。因为坐着,袍岔儿微分,露出下边一条白绫稠的长裤,看不分明太多,只是足登的高腰靴,束出了那修长小腿的优美曲线。
  墨白焰和冯二止负手站在杨千叶身后,看其装束,就似一个老管家和一个贴身的长腿。
  “啊哈,杨姑娘,慢待了,慢待了。”
  聂欢穿门而入,朗声笑着,很潇洒地在对面松木墩子上坐了下来,都没等杨千叶起身相见。
  杨千叶瞟了一眼聂欢那一身不甚讲究的中衣,以及翘着的二郎腿上得得瑟瑟地勾挂着的高齿木履,嫣然道:“名震关中的欢少,果然是不拘小节。”
  聂欢哈哈一笑,道:“乍闻姑娘之名,就觉清新脱俗,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聂某久居长安,见惯名花,无论妖娆、妩媚、娇艳、秀雅,唯独姑娘这般清丽高贵,独一无二!”
  聂欢说着,放肆的目光便在杨千叶身上逡巡起来。她虽穿着一身方便在外行走的胡服,但那种独特的气质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女人之美有许多种,气质也有许多种,但凡能浸淫到骨子里,或者说是从骨子里透出某种气质的,那才称得上绝世尤物。
  这样的女人,在绝色美人儿当中,也是万里挑一。佛陀说,红粉骷髅,皮肉色相。聂欢自见过戚小怜姑娘之后,就认为佛陀这么说,一定是没有见到过妩媚妖娆自骨透发而出的真正美人儿。
  今日他又见到了一个,而且她的气质与小怜又大不相同。她就那么款款地坐着,腰杆儿没有刻意去挺,去似松柏般挺拔,秀项没有刻意去定,却似天鹅般优雅,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空灵清丽,对浪迹花丛的他而言,也是头一回见到。
  他甚至在想,如果把这位千叶姑娘还有小怜一起放在平康坊十大名花之中,凑成十二金钗摆在面前,是否能够依旧突出于她们。
  聂欢恼中只一想,忽然就有点不甘心,因为他忽然觉得,如果真把这两个美人儿与平康十大名花摆在一起,男人们一眼扫去,第一个注意到的一定是戚小怜,但回顾二三后,目光一定落在这位千叶姑娘的身上。
  小怜就像一团火,就像一轮太阳,无论与多少个美人儿摆在一起,一定是最吸引人的那一个。而眼前这位姑娘,却似冰玉悬空的一轮明月,还是轻笼薄雾的时候,透着说不出的优雅神秘。你第一眼注意到的也许不是她,但最终反复端详、品味,欣赏不尽的,一定是她。
  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居然会被人比下去,聂欢有些不忿,尤其是这个被比下去还不是别人说的,而是反复斟酌之后,他自己得出的结论,这就尤其地令他不忿了。
  杨千叶被他定定地看着,明明是一种审视的目光,居然不恼,就那么淡定地坐着,微笑着被他看,被他定定地看了半晌,居然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感觉。
  倒是墨白焰和冯二止,有些怫然不悦:“此人太也放肆,居然盯着殿下看了这么久,当我们殿下也是绛真楼里的红姑娘么?”不过,一想到自家殿下现在扮的是自东都洛阳而来的珠宝商人,且有求于聂欢,二人就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杨千叶看着聂欢,看到了他目光中先时的欣赏,接下来的愠意,只觉此人喜怒无常,或者说喜怒外露无甚城府,不禁觉得颇为有趣,只这一刹,她忽然记起了一个她绝对不想记起,但却时时都会情不自禁记起的臭男人。
  那个家伙与眼前这个聂欢颇有几分相似,那双贼眼,害怕时、惊喜时、心存龌龊时,其实眼神中都会多多少少有所展露,只不过,比起聂欢,那个家伙其实更擅于隐藏,他虽有呈现的一面,但最秘密的东西一定藏得深深的。千叶不知道他想隐藏什么,他有什么好隐藏的,难道他还有比自己的身世更加了不得的隐秘?不可能嘛,但是……她感觉得出,他一定是在向这人世间隐藏着什么。
  杨千叶秋水湛湛,毫不畏惧地迎视着聂欢的目光,令聂欢暗暗折服,必须得承认,这位姑娘内在的气质,真的胜小怜多多,不过想到小怜的温柔手段,以及欢好时的狂野热情,聂欢觉得,还是他的小怜更可爱一些。
  转念之间,聂欢又想到了一个女人,那位葬在终南山深处的女人。
  终南,忠南,常剑南么?那个令他仰视的、敬若神明的女人,在他眼中一直是女战神般的存在,而她归去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回归了女人,选择了她心灵的归宿。
  聂欢从不觉得常剑南配得上他心中唯一的女神,不过女神虽青睐了常剑南那老匹夫,却也丝毫不影响她在他心中神圣的地位。想到那位女神,聂欢不忿的心情终于愉快起来。
  在他心中,眼前这位杨姑娘,虽然气质上尤胜小怜一筹,但终究比不了她,平阳昭公主,那永远的、唯一的三娘子李秀宁。
  只可惜,当聂欢终于想到了一位能压得住杨千叶气质的女人时,杨千叶的眼神儿却没有迎着他的目光了,她的眼波朦胧,如水扬波,透着一丝先前所不曾见的温柔笑意,但那绝不是冲着他的,他感觉得出来。
  聂欢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在想男人?”
  杨千叶、墨白焰、冯二止同时一怔,此人说话怎么这般无礼?
  不过还未等三人露出怒色,聂欢已急忙摆手道:“啊!姑娘恕罪,聂某并无调笑之意。我是说,观你神情,似乎正在想到你的情郎,呵呵,却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竟能得到千叶姑娘青睐,在下有些好奇罢了。”
  杨千叶轻轻吁了口气,努力控制着微微发烫的脸颊,不教它泛起红晕,口气淡淡地道:“京都第一侠少,也有长舌妇的癖好么?”
  聂欢老脸一红,讪讪地道:“哈!是聂某莽撞了。呃……咱们还是聊聊千叶姑娘此番找聂某的原因好了。”
  杨千叶向聂欢示意了一下,捧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道:“千叶在东都洛阳,开有三家珠宝行,盈利颇丰,然则以东都情况,再想扩展下去,已无余地,思量再三,最好的发展地点,唯有长安,毕竟王侯公卿,天下巨贾,尽集于此。”
  “哦?”聂欢目光一闪,道:“若是如此,姑娘该往东西两市,寻那常剑南或张二鱼,找上聂某,可是进错了庙,上错了香。”
  杨千叶嫣然一笑,道:“东西两市,就像一个久建的王朝,一切都有定规,再也没有闲置的位子,再想有人进入这个圈子,谋个王侯之位难如登天,或者就得按部就班,熬个资历。千叶经营皆为珠玉,做的不是小本生意,不出人头地,如何有利可牟?可若按部就班,那得到什么年月。若要强出头,只怕刚一冒头,就得被人压下去,须得寻个强大的靠山才成。”
  聂欢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东西两市之外,不得有所经营。这是朝廷制度,也是常剑南和张二鱼的规矩,姑娘是希望聂某与他们开战么?”
  杨千叶莞尔道:“就算欢少肯开战,奴只是一个生意人,还唯恐避之不及呢。奴家是想在东市或西市谋得一席之地,但又苦于没有门路。所以,想送欢少一些干股,只求仰仗欢少脸面,少些麻烦纠纷便是了。”
  聂欢哈哈一笑,道:“聂某若想以此牟利,早不知有多少人送上门来。姑娘不必说了,聂某……”
  聂欢还没说完,杨千叶已然道:“欢少先别忙着拒绝。奴知道欢少为人大方,千金瞬聚,一掷千金,手中从无余财,却也不思牟利。只是偶尔为之,却也无伤大雅嘛。”
  杨千叶身子微微前倾,道:“这干股,奴可以不寄于欢少名下,而是送给小怜姑娘。欢少也不必多做什么,只是闲来无事,能到店里坐坐,足矣!”
  “这……”
  杨千叶这样一说,聂欢不禁迟疑起来。
  杨千叶这话,正中他的心病。
  在长安黑道上,三大枭雄之中,只有聂欢是没有产业的。他的钱并不少,但他散去的却更多,有时候甚至还要欠别人的账,所以他的兄弟最多,资产却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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