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玩店(校对)第34部分在线阅读
“你这个狗东西,快说是什么人在楼上?”奎尔普声音也很轻,责问道,“快告诉我,别出大声音,要不我就一下子把你掐得透不过气来。”
小伙计只能对窗子那儿指一指,压低着嗓门咯咯地笑,表现得格外高兴,奎尔普一气之下又在拧他的脖子。刚才他说掐死他,现在这么做正是说话兑现,或者起码也是进一步向着那个目标迈进。不过,小伙计很灵巧,从他的手下挣脱出来,凭着靠近的那根灯柱进行防御。主人想揪他的头发,揪来揪去都没能揪着。主人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与他和谈。
“快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奎尔普说,“楼上那里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你弄得我不能说话嘛,”小伙计回答说,“她们——哈哈哈!她们以为——以为你死了,哈哈哈!”
“死了!”奎尔普一声叫着,自己也苦笑起来,“不会吧,她们这么想吗?真是这么想吗,狗东西?”
“她们以为你——你溺水死了,”小伙计深受主人的熏陶,生性也很刻毒,说道,“你在码头边上,有人看到了你。她们认为你滚到了水里。哈哈!”
这里的气氛很有意思,搞点儿侦探的把戏,再生气勃勃地进屋,让她们一个个灰心失望,奎尔普觉得这是十分愉快的事,就是发大财也没有这样的愉快。他兴趣盎然,丝毫不比那位前途有望的助手逊色。他们分别站在灯柱两边,停了片刻,彼此龇牙咧嘴地笑着,喘着气,摇晃着脑袋,就像一对无可比拟的中国木偶。
“别出一点儿声音,”奎尔普踮起脚尖往门口走,说道,“别出声,别让楼板有咯吱咯吱的响声,连蜘蛛网也别碰。溺水死了,咦,奎尔普太太!溺水死了!”
他说着就把蜡烛吹灭,把鞋子踢掉,摸摸索索地往梯道上走去。那个年轻朋友在后面高兴得心花怒放,待在马路上连连翻斤斗。
奎尔普先生把靠楼梯的卧室门打开,轻轻溜了进去。这间卧室和客厅相通,门是半开着的,这样两间屋子可以空气流通。卧室的门还有一道很方便的缝隙,这样他不仅能听到客厅的说话,还能看到里面的动静(他常常从缝里窥探,还用小刀把缝口刮大一点)。
奎尔普就把眼睛凑到很方便的缝口,就见到布拉斯先生坐在桌旁。桌子上不仅有笔、有墨水、有纸张,还有随手可拿的一方瓶朗姆酒——那可是他自己用的方瓶、自己专用的“牙买加”啊;还有呢,热气腾腾的水,香喷喷的柠檬,方块白糖,一切用品应有尽有;这些食品都很精美,桑普森绝不可能失去知觉,就见他已经调和了一大杯,那混合酒还在冒热气呢;就在这个时候,他用汤匙在搅拌,那种表情一方面像是心事重重,装得有点伤感,另一方面又微露出满意而又舒坦的喜悦。金尼温太太也坐在桌子旁,胳膊肘撑了起来;她不像往常那样偷酒喝,喝得像没命一样,而是痛饮,就用她自己的大杯咕咚咕咚地喝;她的女儿呢,并没有为死者披麻戴孝,但毕竟在表情上流露出悲哀,那是一种适可而止的悲哀。她在安乐椅上靠着,小口呷着相同的可口饮料,以使自己的悲哀情绪缓和下来。在场的还有两个在河滨工作的人,他们中间摆着一种器械,称作拖尸网。连这两个家伙也都在喝着烈性酒。他们都是天生红鼻子,脸上长着粉刺,样子乐呵呵的,再加上喝酒喝得很有兴致,因此有他们在场,给这个富有欢乐特色的宴会不是削弱了而是增加了愉快的气氛。
“我要是把毒药放到那个可亲的老太婆的酒杯里,就是死了也高兴。”奎尔普喃喃自语。
“啊!”布拉斯先生打破了沉默,抬头朝天花板看看,吁了一口气,说道,“说不定他此刻正在盯着我们,谁知道呢!说不定他藏在什么地方在监视我们,瞪着滴溜溜的眼睛,在注视我们的行动,谁能想到呢!啊,上帝呀!”
布拉斯先生说到这儿停住,一杯酒喝了一半,又把杯子端起,说话时盯着那半杯酒,苦笑着。
“我差不多能想象到,”律师边说边摇头,“我这酒杯底下就有他那双眼睛在闪闪发光。他这样的人我们何时才能看到?永远看不到了,永远看不到了!这会儿我们都待在这儿,”他把酒杯端在眼前,“下一会儿我们就到了那边,”他把酒一饮而尽,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在静静的坟墓里。而我此刻喝的正是他的朗姆酒,真是想不到的事啊!真像在梦境里一般!”
布拉斯先生毫无疑问是要验证他此刻所处位置的真实性,说话时还把酒杯递到金尼温太太那一边,目的是要再给他斟酒。接着他面对着两个在场的水手。
“这么说打捞是没有一点结果了?”
“完全没指望了,先生。不过,说不定他会漂到水面上,靠到岸边,或许就在泰晤士河的格林尼治一带靠岸。这要到退潮的时候,是不是,伙计?”
另一位绅士同意这个意见,还说,他有可能被送到有抚恤金的格林尼治医院。无论什么时候送到,拿抚恤金的人总会随时出来接待他。
“这么说来,我们只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布拉斯先生说,“只好听从命运安排,只好等待,否则一筹莫展了。就是把他的尸体找到也是一种安慰呀,也是一种不幸之中的安慰呀。”
“啊,说得真是实实在在,”金尼温太太赶快表示同感,“我们一旦看见了尸体,也算定下心来了。”
“还有那张布告,对他形状的形容,”桑普森·布拉斯拿起了笔,说道,“回想起他的形貌特点,真叫人对他觉得又愉快又悲伤。关于他的腿,现在该写——”
“罗圈腿,这是明摆着的呀。”金尼温太太说。
“你以为他那双腿真的是罗圈形吗?”布拉斯问的口气比较委婉,“我想,我现在就好像看到他走在大街上,那双腿像是撇到外面,外撇得还很宽。他穿的是南京棉布裤
①,衣服有点皱巴巴,没系皮带。啊,我们生活的地方简直就是泪海啊。那么,就把罗圈腿写在布告上了?”
“我看是有点罗圈。”奎尔普太太抽噎着说。
“罗圈腿,”布拉斯一边说话一边写,“大头,身材短小,罗圈腿——”
“罗圈腿很厉害。”金尼温太太建议修改。
“太太,说罗圈腿很厉害,这就不必了吧,”布拉斯心地虔诚,说道,“死者的缺陷我们还是不要过于渲染。太太,他已经死了,谁也不会再提到他罗圈腿的事。就写罗圈腿好了,金尼温太太。”
“我以为,你是想写得实事求是,”老太婆回答说,“就那么写罢。”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真是疼爱你哟!”奎尔普叽叽咕叽地说,“看,她又来了,只是一个劲地喝!”
“这叫什么差事呀,”律师放下了笔,把酒一饮而空,说道,“我眼前晃动的好像是哈姆莱特父亲的鬼影
①,穿的还是他日常工作的衣服。他的外衣、马甲、靴子和袜子、裤子、帽子、智慧和风趣、感情和雨伞——这些如同我年轻时所幻想的那样,一股脑儿完全呈现在我的眼前。还有他穿的麻布衣服!”布拉斯先生面壁傻笑,接着说,“他的麻布衣服色彩总是与众不同,因为那是他平生所好——那麻布衣服我现在看得多么清清楚楚啊!”
“先生,你最好接着说。”金尼温太太迫不及待。
“是实话,太太,是实话,”布拉斯先生叫着,“悲哀不应该使我们的官能冻结起来。太太,关于广告的事还要烦你再多说一点。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有关他鼻子的情况。”
“扁平形状。”金尼温太太说。
“是鹰钩鼻子,”奎尔普一声大叫就探进头来,对着鼻子用拳头猛击,“你这个老妖婆,是鹰钩鼻,你瞎了眼吗?这鼻子你能叫扁平呀,能叫吗?唔?”
“了不起呀,啊,了不起!”布拉斯完全出自一种习惯力量大声高叫,“真是精彩呀!他真是大好人!真是出类拔萃——足智多谋呀!他有惊人的本领,攻其不备!”
律师无论说些什么恭维话,那面孔渐渐泛起疑惧,老婆和丈母娘大喊大叫,丈母娘从室内逃走,老婆昏倒——所有这些,奎尔普毫不在意。他只把目光紧紧盯着桑普森·布拉斯,往桌子那儿走,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就绕桌子很有规则地打转转,等到把另两杯酒喝完以后,这才把方瓶揣在杯里,对他虎起可怕的眼睛。
“桑普森,喝得不够,”奎尔普说,“喝得不够!”
“啊,真是太好了!”布拉斯稍稍恢复了精神,叫着,“哈,哈,哈!啊呀,真是奇妙极了!活人中找不到第二个能像你这么应付裕如。处在这种艰难的境地,做到这样是谈何容易。可是他兴致好,总是如此,真是令人惊叹的好兴致啊!”
“再见吧!”侏儒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
“再见,阁下,再见了,”律师边说边往门口退,“这样的场面真叫人高兴,特别高兴。哈,哈,哈!啊,真有意思,极有意思,太——太有意思了。”
奎尔普一直等到布拉斯先生的怪叫声在远处消失以后(因为布拉斯在下楼梯时叫个不停),这才走到那两个人面前,他们还待在那儿,傻乎乎地直发愣。
“先生们,你们一整天都在河上打捞,是不是?”侏儒说着就彬彬有礼地把门打开。
“老板,昨天也在打捞。”
“天哪,你们真是太辛苦了。要是打捞到——打捞到尸体,请想想吧,那身子的一切都归你们了。再见!”
两个河滨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对这个问题无意争辩下去,拖拽着步子出了门。奎尔普迅速把其他人这么打发走了以后,就把各个门都锁了起来。他耸着肩,双臂交叠,怀里仍然抱着那个方瓶,就像临空而降的恶魔站在那里,盯着不省人事的老婆。
一般说来,夫妻之间的分歧由双方一起说理加以解决,太太至少有一半的权利充分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是,奎尔普夫妇并非一般情况,而是个例外。只有丈夫一个人滔滔不绝,妻子只能偶尔说句求饶的话,而且只能等丈夫数落半天以后,才能间或说出一两个字眼,说话时还战战兢兢,低三下四。而目前这个局面,奎尔普太太连低三下四哼一声都不敢。她从昏迷中恢复过来就默默坐在那里,对于至高无上的老爷叱骂,她只有含着眼泪,乖乖地洗耳恭听了。
奎尔普先生格外精神抖擞,叫骂起来口若悬河,手脚和身子怪模怪样。往日奎尔普太太对他的举动怪癖已经习以为常,可是现在她也感到忍无可忍,惊恐万状。但是奎尔普先生毕竟喝了牙买加朗姆酒,又有造成极大失望后的欢乐,因此他的义愤也逐渐淡了下来,从蛮横无理逐渐变成揶揄嘲弄,没完没了地在说三道四。
“你原来指望我死了,完了,是不是?”奎尔普数落着,“你指望你成个寡妇,啊?哈,哈,哈,你这个荡妇!”
“的确是,奎尔普,”妻子答道,“我很难过——”
“那谁会怀疑?”侏儒叫嚷着,“你难过,这倒一点不假。你非常难过,谁会怀疑?”
“我并不是因为你平平安安活着回来而感到难过,”妻子说,“我是因为当时竟然有了那么一种信念而感到难过。奎尔普,看到你我很高兴,的确非常高兴。”
奎尔普太太见到老爷,的确似乎很高兴,比人们估计的还要高兴得多,她相当牵挂他的安全。从各方面考虑,她这种态度颇为令人费解。可是奎尔普对此谈不上什么印象,反而在妻子的眼皮底下指手画脚,趾高气扬,大加讽刺。
“你出门那么长时间,怎么不说一声,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弄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小妇人可怜巴巴的,哭着说,“奎尔普,你的心怎么那么狠呢?”
“我怎么那样心狠!心狠!”侏儒叫嚷着,“因为我高兴那样,现在我还是高兴那样。我想心狠就心狠,我还打算出远门呢。”
“别那么做了!”
“不,偏要那么做,马上我就要走。即刻就动身。我是说,我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想住什么地方就住什么地方,码头上或是办公室,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光棍。你就指望当个寡妇,混账东西,”侏儒大喊大叫,“我要当光棍,一点不假。”
“你别那么认真了,奎尔普。”妻子哭哭啼啼。
“你听我说,”侏儒对自己的神机妙算扬扬得意,说道,“我就要当光棍,鬼都不管的光棍,光棍大堂就设在办公室里,担保这样的时刻即将到来。你还得注意,在不近情理的时间里,我不会胡乱往你这儿瞎闯,而是在暗处窥测你的动静,就像鼹鼠或鼬鼠一样神出鬼没。汤姆·斯考特——汤姆·斯考特在什么地方?”
“老板,在这儿呢。”奎尔普把窗子掀开,小伙计的回话声就传了过来。
“就等在那儿,狗东西,”侏儒说,“等着提光棍的皮包。奎尔普太太,把皮包打好。那个宝贝老太太,你去叫她帮帮你的忙。把她叫起来。喂,叫你啦,喂!”
奎尔普叫了几声以后,抓起拨火棍,急匆匆跑过去敲好心肠的老太婆的小卧室门,一直把她敲醒,弄得她心惊肉跳。她以为,她先前对他的两条腿说了难听的话,现在这位和蔼的女婿肯定来报复,想谋杀她。由于她心里有这种想法,因此一醒过来就大喊大叫,幸好女儿赶过去说明了真相,恳请她帮忙打好皮包,否则她就豁出老命从窗口往附近天窗里钻了。听女儿说要帮忙的事,金尼温太太这才穿上了法兰绒睡衣出了门。这时候已是深夜,母女俩不仅害怕,还冻得浑身哆嗦,但都不声不响,乖乖地听了奎尔普先生的话。这位阴阳怪气的绅士,为了让母女俩更舒服些,尽可能把打包的准备工作拖延下去,对她们的包装衣物工作亲自监视,把盘子、刀叉、汤匙、茶杯、托盘以及其他家用器具亲手放进皮包里,扎好以后就扛在肩上,竟然一声不吭迈步出了门,胳膊下面仍然紧紧挟着那只方瓶(他一直没有放下过酒瓶)。奎尔普一走到大街,那沉重的担子就转到汤姆·斯考特的肩上,自己则呷了一口酒,以便提提神,还对着小伙计的头上咚咚敲,取得一番小小的乐趣。接着,他不慌不忙在前面带路,往码头那儿走,早晨三四点左右就赶到了。
“好舒坦啊!”奎尔普摸索着来到了木头造的办公室,把随身携带的钥匙掏了出来,说道,“真是舒坦得美滋滋的啊!早上八点钟叫我,狗东西。”
他没有什么正经八百的告别,也没解释,抓起皮包,砰的一声就把随从关到门外,爬上了办公桌,身子缩成一团,就像一只刺猬,窝在船上穿的那件旧大衣里,呼呼入睡了。
到了指定时间,奎尔普被叫醒了。叫醒他还真不容易,因为近来他身子很疲倦。他吩咐汤姆·斯考特在院子里生火,就用几片旧木板来煮早餐用的咖啡。他还给斯考特零用钱,打发他买热面包、牛油、糖、亚茅斯熏鱼以及其他食品,好使这顿饭吃得更好些。因此,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好了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美餐。有这么多美味食品,侏儒吃得有滋有味,尽情享受了一番。这种自由自在的吉卜赛人的生活方式,他十分推崇(这也是他经常琢磨的事,每当适当时机,他就以此方式来摆脱夫妻之间的束缚,并且以此作为最佳手段,让奎尔普太太和她母亲惶惶不可终日),并且着手把这块隐居地加以改善,使他住起来舒适而又安逸。
抱着这个意图,他来到附近购买物品。他购买了一张旧吊床,以海员卧床的方式把吊床系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上。他还叫人在湿漉漉发霉的小办公室里安装旧船炉,装上通风管,使烟穿过屋梁冒出去。安装工作结束以后,他视察了一番,喜不自胜。
“我就像鲁滨孙一样
①有个乡间小屋,”侏儒对居室挺神气地打量着,说道,“这就像一个荒岛,孤单幽静。就我一个人,能干我要干的事,什么侦探,什么窃听,一概都排斥在外。我周围没有人靠近,只有老鼠,它们这些家伙行为诡秘,惯会偷偷摸摸。在它们中间,我就像蟋蟀一样活蹦乱跳的。我要找个人,模样像克里斯托弗,再把他毒死——哈,哈,哈!但是,别忘了正经事——正经事——处在高兴的时候,正经事一定要记在心上。真的,今天早上这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他向汤姆·斯考特下了命令,好好等他回来,这期间不得倒立,不准翻斤斗,更不准倒立行走,如果违令,就要给他没完没了的苦头尝尝。侏儒吩咐完毕,就纵身上了船,到了对岸。接着他加快步伐,赶到贝威斯村那家酒店,正是斯威夫勒先生经常消遣的地方。这时候,酒店那幽暗的餐厅里,就见到那位绅士孤孤单单地在吃午餐。
“狄克,”侏儒探进了头,说道,“我的宝贝,我的徒儿,我的掌上明珠,嘿,嘿!”
“啊,是你在那儿呀,是吗?”斯威夫勒先生答了腔,“你究竟还好不好呢?”
“狄克好吗?”奎尔普顶了一句嘴,“奶油的事儿办得如意不如意呢,呃?”
“阁下,别提了,已经有酸味了,”斯威夫勒先生回答说,“说实话吧,奶油快要成奶酪了。”
“怎么回事呀?”侏儒往前走,边走边说,“萨丽是不是对你无意呢?‘有多少金枝玉叶般女郎,有谁能比得上——’
②咦呀,狄克?”
“当然谁也比不上,”斯威夫勒先生回答说,一面很庄重地在吃饭,“谁都比不上她,萨丽的私生活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你的情绪很低落,”奎尔普把一把椅子端了过来,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适合干法律这差事,这里不够湿润,人都给限制死了。我一直在想着逃脱的办法。”
“呸!”侏儒啐了一声,“狄克,你要往哪儿跑?”
“我也心中无数,”斯威夫勒先生回答说,“也许就跑到海格特
①那儿去吧。说不定有朝一日,钟声会响着‘伦敦市长大人斯威夫勒,快回去吧’,惠廷顿
②的名字也是狄克,但愿猫儿越来越少。”
奎尔普挤眉弄眼地望着他这位伙伴,露出好奇而又滑稽的神态,耐着性子等着对方的下文。可是,斯威夫勒先生却并不着急,默默无声地吃他的午餐,这顿饭他吃了好半天,后来才推掉盘子,抱着双手在椅子上仰面躺着,闷闷不乐地凝视着炉火。炉子里的雪茄烟头自个儿在燃烧,散发出一股香气。
“你大概是想尝一片蛋糕吧,”狄克终于面对侏儒,开口说话了,“欢迎你尝一片,你也应该尝一尝才是。因为这种蛋糕是你制造出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