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共同的朋友(校对)第1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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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杯忆当初。
原为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Robert
Burns,1759—1796)著名的抒情诗《忆当初》(又译《往昔的时光》)中的第五首,是从荷兰民歌《饮宴歌》改写的。这里又经过狄更斯模拟改写。原文的大意是:“君将饮满腹,/我亦饮满腹,/共饮良宵酒,/举杯忆当初。”
魏格如此不停地又是引用诗句,又是大献殷勤,表示他已经看出,维纳斯今天有点儿小脾气了。
“嘿,说起友好行动来,”这位上句话里提到的先生一边说,一边气呼呼地搓着膝盖,“我反对它的理由之一,就是它一点儿也没有动。”
“罗马,战友呀,”魏格回答说,“它(也许不是人人都知道这座城市呢)从一对双胞胎和一只狼开始,相传,古代罗慕洛兄弟出生后,母亲被仇杀,两人被装在篮筐内抛入台伯河中,漂到一处岸边,被一只母狼衔去,喂以狼奶。后来又被一个猎人领去抚养成人,练就一身本领,终于为母复仇。他们在台伯河边建造城堡,取名‘罗慕洛’,即‘罗马’。到最后成为一座富丽堂皇的大理石城市,也非一日之功呀。”
“我说过是一日之功吗?”维纳斯问道。
“没有,您没有说过,战友?你问得很好。”
“可是我要说,”维纳斯继续讲下去,“这是把我从我的辉煌的解剖学成就里拖出来,让我用各种各样人类的骨骼只换得一堆各式各样的煤渣儿,而一无所获。我想我非放弃它不可了。”
“别这样,先生,”魏格热情洋溢地规劝他,“别这样?先生!”
冲呀,切斯特,冲呀,向前冲,维纳斯先生,向前冲!这是引自瓦尔特·司各特(Walter
Scott,1771-1832)的一首题为《玛密恩》(1808)的诗句。原文是:“冲呀,切斯特,冲呀,向前冲,斯坦利,向前冲!”
“可别气馁呀,先生!像您这样一位显要的人物!”
“我反对的不是说,”维纳斯先生回答他,“而是做,不管怎么吧,既然做上手了,我可不能浪费时间在煤渣堆里瞎摸索而一无所获。”
“可是,归根到底,请您想想看,您在这项行动上所花的时间是多么少呀,先生,”魏格急切地争辩说,“把用在这件事情上的所有几个晚上加在一块儿算算,您看一共能有多少时间呢?而您,先生,一位在意见、观点和感情方面都跟我完全和谐一致的人,您这位有耐心用铜丝儿把整个社会的结构——我指的是人骨头架子——连在一块儿的人,会这样快就撒手不干了吗!”
“我不喜欢这件事,”维纳斯先生情绪不佳地回答说,他把自己的头夹在自己的膝盖中间,满是灰尘的头发一根根向上竖起,“没有什么东西能鼓舞我继续干下去。”
“难道那些垃圾堆不能鼓舞您吗?”魏格先生伸出右手来,用一副庄严的议论的神情说道,“难道那些正在低头俯视着我们的垃圾堆就不鼓舞您吗?”
“它们太大啦,”维纳斯抱怨说,“东扒一扒,西扒一扒,这儿戳一下,那儿挖一下,能拿它们怎么样?再说,我们找到过什么呢?”
“我们找到过什么吗?”魏格大声说,他因为能够找到个别一致的地方而高兴。“啊!就算您对,同伴。什么也没有找到。可是从相反方面说,同伴,我们有可能找到什么呢?那您就要说我对了。不管找到什么吧。”
“我不喜欢这件事,”维纳斯回答说,他还像刚才一样脾气不好,“我没有考虑好就参加了。再说,还是那句话。难道您的鲍芬先生就不熟悉这些垃圾堆吗?难道他不熟悉那个死掉的人跟他的为人吗?那么他什么时候表现过有希望找到点什么东西吗?”
恰当此时,门外传来车轮的响声。
“哎,我真不情愿把他想得那么坏,”魏格先生面带忍辱负重的神情说,“认为他竟会在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刻上这儿来。可是声音像他呢。”
院子里铃声响了。
“是他?”魏格先生说,“他是会这样干的。真遗憾,因为我本来还希望对他保持一星半点儿的尊重。”
这时只听见鲍芬先生在大门口一个劲儿地喊着,“喂!魏格!喂!”
“您坐着别动,维纳斯先生,”魏格说,“他可能不会停在这儿。”然后他大声应着:“喂,先生!喂!我这就来,先生!尽我一条腿的力气赶忙来,先生!”然后做出一副欣然从命的样子一颠一颠地提着一盏灯向大门口走去,在那儿,透过马车的窗户,他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鲍芬先生,身子四周尽堆着书。
“您瞧!帮我一把,魏格,”鲍芬先生兴高采烈地说,“不清出一条路来我就没法儿下车了。这是一部《分类年鉴》,魏格,本头多得能装满一马车。您知道这部书吗?”“您问我知道《牲类年鉴》吗,先生?”这个骗子回答说,书名他没有听清楚。“咱们打个小赌吧?我想,蒙上我的眼睛,我也能随便把哪个畜生从这部书里找出来,鲍芬先生。”
“这儿还有科贝的《珍奇博物馆》,”鲍芬先生说,“和考尔菲的《人物传》,还有威尔逊的。科贝(R.S.Kirby)《珍奇科学博物馆》,又名杰出人物杂志,共三卷,1803年至1820年出版。亨利·威尔逊(Henry
Wilson)和詹姆斯·考尔菲(James
Caulfield)《奇异人物传——世界各国各种年龄的最杰出人物的传闻轶事》,共三卷,1821年出版。后面这部书中有关于守财奴唐赛和爱尔维斯的记载。多好的传记哟,魏格,多好的传记哟!今天晚上我非得听上一两个最好的不可。真有趣,他们一向把金币藏在什么地方,裹在破布里呀。您把那堆书抱好,魏格,要不然就会从中间鼓出来,崩进烂泥里。左近还有人没有,来帮个忙?”
“有我一个朋友在,先生,他愿意陪我消磨一个黄昏,我不指望您——真不情愿啊——以为您今儿晚上不来啦。”
“喊他出来,”鲍芬先生手忙脚乱地说,“让他来帮一把。别把你胳膊底下那本落掉了。那是讲唐赛的。他跟他妹妹两人去散步,发现一只死羊,拿回家做饼吃。你的朋友在哪儿?噢!您的朋友来了。劳您驾帮魏格跟我搬搬这些书好吗?可是您别拿南瓦尔克的杰米·泰勒,也别拿格劳赛斯特的杰米·伍德。就是这两个杰米。我自己来拿他们。”
鲍芬先生一边滔滔不绝,手忙脚乱,心情极为兴奋,一边指挥他们搬运和安排这些书籍,直到它们全都搬进屋里放在地板上,马车也打发走了之后,他才不像那样地如癫似狂。
“瞧!”鲍芬先生心满意足地注视着这些书说道,“瞧他们,就像二十四位提琴手似的——排成一长行。当时一首儿歌里唱到过二十四个提琴手的事,这首儿歌据说名叫《老姑娘科丽》。把您的眼镜戴上吧,魏格;我知道哪一本里有最好的故事,咱们马上来品味品味面前的这些个东西。您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魏格先生介绍他的朋友,说他是维纳斯先生。
“嗯?”鲍芬先生一听这姓名马上大声说,“是克拉肯威尔的那个吗?”
“是克拉肯威尔的那个,先生。”维纳斯先生说。
“啊,我听说过您,”鲍芬先生大声说,“从前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我听说过您。您认识他的。您买过他的什么东西吗?”他眼睛盯着他,恨不能立刻得到回答。
“没有,先生。”维纳斯回答说。
“可是他拿东西给您看过的,不是吗?”
维纳斯先生冲他朋友瞟了一眼,做了肯定的回答。
“他拿什么给您看过?”鲍芬先生问道,两只手背在身后,急切地探过头来。“他给您看小盒子、小箱子、笔记本儿、小包儿,锁住的或者是封住的什么、捆住的什么,是吗?”
维纳斯先生摇摇头。
“您会鉴别瓷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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