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科波菲尔(校对)第1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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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她们待我都很好,”朵拉说,“我也非常快乐。”
“哦!可是,我最爱的命根子!”我说道,“要她们按常理那样对待你,你照样也可以很快乐呀!”
朵拉娇嗔地看了我一眼——最迷人的一眼!——接着便开始呜咽起来,还说,要是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还一味缠着她要跟她订婚?要是我受不了她,为什么我现在还不走开?
这样一来,我除了吻干她的眼泪,告诉她我是多么爱她之外,还能做点什么呢?
“我相信自己是很重感情的,”朵拉说,“你不该对我这样狠心,多迪!”
“狠心?我的心肝宝贝!好像我不管怎样,都会对你——都能对你——狠心似的!”
“那你就别找我的岔子了,”朵拉把嘴努得像朵含苞的玫瑰花,说,“我会很乖的。”
跟着,她主动提出,要我把以前提过的那本烹饪书给她,还要我教她记账,因为我说过要教她的,她的话使我听了大为高兴。于是下一次去时,我就带去了那本烹饪书(我先精心为它加了封套,使它看上去不那么枯燥,比较吸引人)。当我们在公地上散步时,我给她看我姨婆的一本旧家政书,还给了她一叠便笺簿,一个漂亮的小铅笔盒,一盒铅笔芯,用来实习家政。
可是,那本烹饪书看了使她头痛,那些数字都把她给弄哭了。她说,它们不肯加在一起。于是她就把它们擦掉,在本子上画满了小束的花朵,还有我和吉卜的像。
在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当我们一起散步时,我开玩笑似的试着口头教她怎么做家务时。例如,有时我们经过一家肉店时,我就说:
“我的宝贝,假定现在我们已经结了婚,你要去买一块羊肩肉来做晚饭的菜时,你知道怎么买吗?”
我漂亮的小朵拉把脸一沉,小嘴儿又努得像个花苞,好像她很想用亲吻把我的嘴封住似的。
“你想知道怎么买吗,我亲爱的?”要是我不肯罢休,也许还会重复问道。
朵拉想了想,然后也许还会大为得意地回答说:
“哦,卖肉的当然知道怎么卖,还用我知道干吗呀?嗨,你这个傻孩子!”
就这样,有一次我试图要朵拉学学烹饪学,就问她说,要是我们结了婚,我说,我想吃可口的洋葱土豆煨羊肉,那她该怎么办。她说,她会吩咐仆人去做;说完就用两只手抓住我的一只胳臂,迷人地笑着,再也没有比那可爱的笑了。
结果,那本烹饪书主要的用途变成放在墙角,供吉卜在上面站立。当朵拉把吉卜训练得站在书上不想下来,嘴里还能叼住那个铅笔盒时,她开心极了,因此,我也很高兴我买了这本书。
于是我们就又回到弹吉他、画花卉,唱起那永不停止跳舞的、嗒啦啦的歌儿来!我们的快乐不亚于那悠长的一个星期。我有时想,最好冒昧地向拉芬妮娅小姐暗示一下,她待我的心上人太像待一个玩物了。可有时,我也像大梦初醒似的,发现自己也犯了跟大家一样的过错,对待朵拉,也像对待一个玩物似的——只不过并不是经常那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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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第三十八章。
[2].流行于十七、十八世纪的一种缓慢而庄重的小步舞。
第四十二章 搬



即使这部稿子,除了我自己,并不打算给旁人看,我也觉得,好像不应该连篇累牍地尽写为了要对得起朵拉和她的那两位姑妈,自己如何苦学艰难的速记,以及取得与之有关的一切进展。我已经写了我一生中这一时期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当时已开始在我内心渐渐成熟的坚忍不拔、锲而不舍的精神,而且我知道,这成了我性格中的一大长处;如果可以说它是力量的话,我只补充一点,那就是,回顾起来,我发现这就是我成功的源泉。在世路上,我是很幸运的;许多人工作比我努力艰苦得多,可是取得的成就还不及我的一半。不过,如果我当年没有养成认真细心、有条不紊、勤奋努力的习惯,以及不管接踵而来的另一件事如何急迫,每次必定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的决心,那我绝对不可能做出我已取得的成就。老天爷可以作证,我写下这一点,决没有自吹自擂的意思。一个人,在回顾自己的生平,像我这样一页一页地追忆往事时,要是能免于深切地感到悔疚之痛,认为过去并未浪费掉许多才能,错过了许多机会,也没有受到邪思恶念不断在他心中交战之苦,直至把他打败,那他这个人,一定得真正是个好人才行。我得说,我的天赋,没有一种是没有滥用过的。我的意思无非是,我生平无论做什么,总是一心要做好;不管专心做哪件事,总是全身心投入;凡事不分巨细,我都一贯认真对待。我从来不相信,只靠先天生来或后来学到的才能,没有坚持不懈、老老实实、埋头苦干的品质,一个人指望能够获得成功,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美满的事。某种可喜的才能和幸运的机遇,虽然可以成为某些人借以往上爬的梯子的两侧立柱,但是梯子的横档还得用耐磨和耐拉的材料做成才行。彻底、热情、真诚的认真,是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代替的。凡是能用全身心去做的事,决不只用一只手;不管做什么工作,决不妄自菲薄;我现在发现,这已成了我的金科玉律了。
刚才我把我的实践经验,归纳成我的座右铭了。这当中,有多少得归功于爱格妮斯,我就不必在这儿重提了。我的叙述,全都是怀着对爱格妮斯的感激敬爱进行的。
爱格妮斯要来博士家逗留两个星期。威克菲尔先生是博士的老朋友,博士希望跟他谈谈,对他会有益处。上次爱格妮斯来伦敦时,曾谈到这件事,这次来拜访,就是上次谈话的结果。她是跟她父亲一起来的。她说,她来这儿是要给希普太太在附近找个寓所,因为希普太太的风湿病需要易地疗养,她来后能有这些人跟她做伴,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听了这话,并没有感到很惊奇。第二天,乌利亚就像个孝顺儿子似的,把他那位宝贝妈妈带来,住进了伦敦的寓所。对这我也没有感到意外。
“你知道,科波菲尔少爷,”当他硬要我陪他在博士的花园里走一圈时,他说道,“在恋爱的人,总有一点忌妒——至少是,老是担心地盯着他爱的那个人。”
“现在你还忌妒谁呀?”我问道。
“得感谢你,科波菲尔少爷,”他回答说,“眼下还没有特别要忌妒的人——至少还没有男人。”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忌妒一个女人啦?”
他用他那充满恶意的红眼睛,朝我斜瞥了一眼,接着笑了起来。
“真的,科波菲尔少爷,”他说,“——我本该称呼你先生,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已经养成的习惯的——你的本领真大,像开瓶钻拔瓶塞似的,把我的话都给拔出来了!好吧,告诉你也无所谓,”他把那鱼一般的手放在我的手上,“一般来说,我不是个喜欢讨好女人的男人,少爷,在斯特朗太太看来,我决不是那种人。”
当他用他那下流狡诈的神色看着我时,他的眼中充满妒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呃,科波菲尔少爷,我虽然是个律师,”他冷笑着回答说,“可这会儿,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意思,嘴上说的也就是什么意思。”
“那么你摆出这种神色,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我的神色?哎呀,科波菲尔,这太厉害了!我摆出这种神色,是什么意思?”
“是呀,”我说,“你摆出这种神色,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觉得这事很有趣,开怀大笑起来,仿佛他生来就爱笑似的。他用手把下巴抓搔了一会后,眼睛朝下望着,继续说——依旧慢慢地搔着下巴:
“当年我只是个卑微的小文书时,斯特朗太太老是看不起我。她一直叫我的爱格妮斯来来往往地到她家里去,对你也一直很好,科波菲尔少爷;可是我跟她比起来,就太卑下了,她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是吗?”我说,“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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