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精校)第3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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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君璠大惊,正要找个理由推托,“夏侯樱”已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便快乐地向前奔去。
  柔荑在握,柔柔腻腻,说不出的舒坦,这少女高贵的家世,富可敌国的财富,百媚千娇的容颜,使她在柳君璠眼中,更增添了无穷的诱惑,他为了攀附豪门,不惜在姚夫人面前狗一般作践自己,哪敢惹得这样的美人儿不快。
  晕晕陶陶间,他就被“夏侯樱”拉着,不由自主地奔向球场。
  ……
  楚狂歌把球传来,杨帆见球到了面前,不能不出杖,不想一杖击出,那球就飞了,一直飞到场外,险些打中围观的人,引得对方一阵讪笑。
  但是当杨帆一方的球员第二次被围追堵截,迫于无奈把球传给他时,杨帆又是一杖击出,这一次却球化流光,倏然穿过敌我双方几名队员,准确地落在了楚天歌的马前。
  这个球传位非常准确,更难得的是,他选择的人恰恰是正急急回返,以致遥遥落在敌后的楚天歌,楚天歌接球在手,趁着敌队后方空虚,球应声入门,比分变成了五比二。
  几乎每个人都以为杨帆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因此当第三个球再次被迫传到他脚下时,没有人会想到他能再度打出一个好球,然而他一杖挥出,这个球又一次选准了空当、选对了人,比分由此变成了五比三。
  这一下,每一个人都相信他是扮猪吃虎,所谓的不会打马球是故意作态了。
  其实,杨帆真的不会打马球,也真的不会骑马。
  但是,他会打“色帕克”。
  杨帆自幼流落南洋,“色帕克”是流行于南洋诸国的一种球类游戏。
  世界各国各个民族,都曾经发明过球类游戏,只是玩法各有不同,规则各有不同,球也各有不同。南洋“色帕克”,是用藤枝编成的一种空心藤球,玩法极为随意,可以用手击打,用脚踢,也可以用木棍击打。
  这种球戏竞争性并不高,而注重于技巧性,根本就是南洋百姓闲极无聊用来消磨时光的一种游戏。但是由于这种球很轻,所以想要把球运用自如,就需要相当高的控球技巧。而杨帆恰恰是一个“色帕克”高手。
  第一个球打飞了,是因为杨帆还不了解马球的重量和硬度,可是这个球打出去,他心里就有谱了,第二次再得到球时,他就能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力度和击球的角度。
  马球也是一种运动,是运动就离不了身体的灵活性、柔韧性、协调性的运用和对力量的支配、对反应速度的要求以及对分析判断能力的要求。这些方面,杨帆不管是作为一个“色帕克”高手,还是一个武术高手,都已达到了一个马球手的最高标准。
  他所欠缺的,是不会骑马和对球杖的生疏。可是就像一个八卦掌宗师调过头来去学劈挂掌,以他对武学的领悟力和已经达到的身体素质,现学现卖打出一掌,一个已经学了三年劈挂掌的学徒照样望尘莫及。
  杨帆只消稍稍掌握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就远远超越了这些非专业球员,虽然他的马术无法立即提高,不能策马驰骋,抢球、带球,进攻,但是以他的眼力,只要飞快地扫一眼,就能准确地判断出全场形势,找出对方的薄弱点,球到了他的杖下,就一定能又准又稳又快地传给他想传的人。
  楚天歌改变了打法,他们以驻马中场,一动不动的杨帆为核心展开了反扑,进攻途中,任何球员受到拦截,都会立即传球给杨帆,杨帆只要得球,球就能准确地越过对手,传到最应该控球的球员马前,却不管那人是远是近,在什么位置。
  一时间,整个赛场形势陡转,比分被迅速追上,紧跟着开始拉开,姚夫人那边十个人被楚天歌一方的六个人压着打,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杨帆立马中场,既不前进也不后退,马鞍上横一球杖,球不传到他面前,任你杀得天翻地覆他也一动不动,但是那枚红球只要传到他的马前,甚至从他头顶飞过,他都只是把球杖一挥。
  只要他一挥杖,你想断他的球、裁他的球,抢他的球,那都不太可能了,因为他不会让球在手中多停一秒钟,就会立即传到应该控球的队员手中,到后来,对方球员只要看见他一挥杖,就会立即条件反射般地往己方球门跑,以便及时进行拦截。
  而杨帆,一杖挥出,便又像没事人儿似的,横杖于马鞍桥上,冷眼旁观地看热闹。
  谁人横刀跃马,唯我杨大将军也。
  杨帆虽然不争不抢,完全没有融入到马球激烈的竞赛氛围当中去,却已抢尽了全场的风头,每个人都希望看到他那神乎其神的传球技术,以至于他一方的人得了球,观众马上就放声高呼:“传给他!传给他!”
  杨帆得了球,一杖挥出,便是一阵狂热的欢呼,所有观众都被他这种神乎其神的传球技术给征服了。
  唐人酷爱马球运动,杨帆现在已变成了观众心中的球神,这场比赛发展到后来,双方争抢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他彗星一闪般的神技做铺垫,狂热的粉丝们只为杨帆一人喝彩。
  “围住他,围住他,逼他带球!”
  王如风站在赛场边上,双手拢成喇叭,气急败坏地向场上的人大喊,又是一个球传到了杨帆脚下,对方几名球员在球传出的刹那,就已拨马赶来,呼啦一下将杨帆围在中央。
  对方其他的成员正紧盯着杨帆的同伴,由于这几名对方球员的严密包围,杨帆视线受阻,很难准确地把球传到己方队员脚下,他不带球突围,就只能挥杖将球从对方球员头顶打出去,这样的话,很难保证这个球到底传到谁的脚下。
  观众们的呐喊声停下了,所有的人都想看看,他们心目中的球神准备如何应对这个场面,他的“奇迹之杖”是否会再度诞生奇迹。
  他们希望“杨帆不会骑马”和他不会打球一样也是一个伪装,如果这时杨帆突然策马狂奔,带球疾冲,过五关斩六将直接杀向对方的球门,他们绝不会意外,更不会唾骂,只会为他狂吼、欢呼。
  众目睽睽之下,杨帆动了!
第五十二章
公主中的公主
  杨帆没有踹镫策马带球前冲,他依旧是一挥杖,居然依旧是只一挥杖。
  杨帆一杖挥出,马球便从包围他的对方队员头顶掠过,化成了一道虹光,划着一道弧线,仿佛一颗彗星般横亘于长空之中。
  所有人都仰起头,向空中看去,目光追随着那道红光移动着,从这颗球一飞出去,人们就从角度上知道,它不是传给任何一人的。难道是杨帆自知这一球无法准确地传出,所以存心破坏,想要让球出界?
  随即,他们就目瞪口呆地发现,那团化作红色流光的虚影,竟然径直飞向了对方的球门……
  站在中场,直接射门?
  这个打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不错,他们在沙滩上随意划定的这个球场不太规范,比标准球场的确小了一些,可也不是站在中场,就能直接掷球入门的啊!
  须知,这时的击鞠用球都是实心坚木制成的,弹性有限,又比较重,站在中线位置挥杖,根本不可能把球打进对方球门,哪怕你是大力士也不可能,因为你的力道太大的话,只能使球杖的弦月形顶端折断,或者那实心木球受力不住,一击粉碎。
  但是,杨帆做到了!
  他一杖挥出,球化流光,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直接射进了对方的大门。
  这不是力大无穷就能办到的,臂力要大,更要使得一手巧力,那球不是被击出去的,是被球杖抄起来旋到一个最易发力的角度时抛出去的,唯其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球杖好端端的,球也没有碎,却能打出这么远的距离。
  可是抄球时要柔,抛球时要刚,力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可不是懂得它的道理就一定能够办得到的。
  球飞进对方的球门,落在地上弹动几下,一路滚出去,沿着沙滩滚向一直在另一侧观看他们击鞠的那几个女人的帐围子。
  围观的人群疯狂地欢呼起来,杨帆挥杖击球,球化流光,球杖定格于空的刹那英姿,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在杨帆一方的赛场边缘,每进一球,便会插上一面红旗,那个负责“唱筹”(裁判)的人正插下一面新的红旗,楚狂歌一方的旗已成林。
  对方球员继续比赛的勇气被杨帆这一杖彻底击溃了,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他们无奈地承认:“我们输了!”
  “二郎,真是好样的!”
  楚狂歌大笑着向杨帆挑起了大指。
  杨帆笑了笑,翻身下马,快步去追那颗红球,自打上场就压根没跑过一步的那匹骏马打了个很响亮的鼻儿,摇头摆尾地走到一边,自顾啃草去了。
  穿着大红牡丹锦彩衣裳的艳媚少妇斜卧在软榻上面,一手托着香腮,另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上,正轻轻托着那枚红球。
  她的五指修长,涂着豆蔻的指甲很长,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此刻,那枚红色的球静静地停在她玉一样的手掌中,球被阳光照着,红光似乎能映透她的掌背。
  她轻轻旋转着马球,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眸中不禁露出讶色,那就是一枚普通的硬木马球,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那个站在中场的少年,一杖就把这样一枚实木马球射进了球门?美少妇诧异地扬了扬眉,凝睇看向那个朝她们走来的少年。
  杨帆刚刚赶到帐围子前面,几个锦袍大汉就倏地闪出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是下人身份,但是一个个都是身着襕袍,锦带缠腰,头上戴着丝织的幞头,透着一股不凡的贵气。
  再看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目中精芒隐隐,显然都不是好相与。由仆知主,几个家仆已是如此做派,主人身份可想而知。杨帆晓得这些游人必定是极尊贵的权贵人家,忙站定身子,长揖道:“在下失手,把球打进帐来,惊扰了贵人,还请恕罪。”
  斜卧的红衫美妇淡淡一笑,托着那红球的手掌轻轻地摇了摇,拦住杨帆的几个锦袍汉子立即退后几步,让开了道路。杨帆举步上前,隔着两丈多远,再度躬身揖礼道:“请贵人赐还马球。”
  美妇人淡淡地笑道:“你的马术可不精啊。”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低哑,带着些微的磁性,说话时节奏矜持而舒缓,清丽如云。
  杨帆笑道:“不瞒贵人,在下从未学过骑马。”
  美妇目中异彩一闪,诧异地道:“不曾学过骑马?那么,你的击鞠是怎么练的?”
  杨帆道:“击鞠么,在下这也是头一回。”
  美妇目中微微露出一丝讶色,回首对那素罗衫子的女子笑道:“婉儿,初次击鞠,便有这般身手的,你见过么。”
  素衫女子莞尔道:“从不曾见过。如果这位小郎君没有说谎的话,当真是一位击鞠奇才了!”
  美妇微微一笑,肯定地道:“他没有说谎。”
  说着,她转回头来,一双精亮的眸子往杨帆身上一照,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现执何业?”
  杨帆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在这个美妇人面前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美丽的女人一双眼睛似乎有洞彻人心的魔力,杨帆直觉地感到一种威胁感。
  对方本没有必要问他的名姓,既然问了,必有目的,如果他随便编个名姓,一旦对方使人去查,反而坏了他的事情。而对她直言却也无妨,因为姚氏夫人的手下人都不在这里。
  杨帆道:“在下姓杨名帆,乃是修文坊中一个坊丁。”
  红衣美妇微笑道:“喔!原来是邻居,某姓李,住在尚善坊。”
  尚善坊就在修文坊前面,紧挨着天津桥,距离皇城正门最近,许多第一等的权贵豪门都住在这个坊里。
  当然,这么大的一个坊,也不尽是达官贵人,依旧是以平民百姓居多,然则看她这副排场,又是住在尚善坊的,那就必然是极富贵的人家了。杨帆心中微微一凛,暗暗又提了几分小心。
  红衣美妇轻轻转动手中的红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红球在她掌中轻轻转动了一圈,她的剪水双眸才轻轻扬起,微笑道:“你虽是初次接触击鞠,却极有这方面的天分,一个小小坊丁,着实委屈了你。某有心召你入我府中,以后专心习练马球,如何?”
  杨帆飞快地扫了眼坐着的这三个女人,暗暗揣测着她们的身份,谨慎地答道:“小可是个懒散惯了的人,不习惯到贵人府上当差做事。”
  红衣美妇蛾眉一挑,尚未再言,旁边那素衫女子已嫣然道:“小郎君,先别忙着拒绝。这位贵人可是真正的贵人,贵不可言的贵人,呵呵,你若能得她的青睐,与你可是一场莫大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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