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精校)第4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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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崇训是麟州杨家之主,他的安危重过一切,军中将领见事已不可为,立即命令全线退军,后有夏州铁骑,杨崇训残部护着主帅逃之夭夭,哪里还想得到派一名信使去通知折御勋,兵败如山倒,骆驼岭在苦战三日之后终于易手。
  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李继筠大步登上骆驼岭,豹目环眼,头顶光光,穿着一袭皮袍,腰间挎着那柄硕大的弯刀,他向逃向远处的杨崇训部看了一眼,脑袋一晃,两个大金耳环摇动着,沉声吩咐道:“把马匹都牵上来。”
  李继筠部陆陆续续登上了山岭,残破的兵甲、染血的战袍、一个个彪形大汉,面上都带着几分疲态。
  “马上统计一下,咱们还有多少人能随军做战!”
  李继筠大声吩咐着,李光睿的计划,其实他是最清楚的一个,当李光睿中计之后面临必退的困境,却突然陡生险计,决心力挽败局的时候,计划一定,立即便通知了他的儿子。李继筠当时正在分兵袭击府州和麟州,意图迫使两州兵马回援,打破三家联盟,一时来不及赶回,同时如果他仓促撤兵,恐怕打草惊蛇,整个计划都要被杨浩一方看破。
  所以李光睿将计划告知儿子之后,令他攻击骆驼驼,使得自己移师绥州显得更加可信,掩护他的大军运动,同时牵制住杨崇训的人马,如果能打败杨崇训夺下骆驼岭,便迅速移师,见机行事。
  李继筠本想收拢残部,迅速赶去与父亲汇合,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有个重大发现,于是这位杀气汹汹的夏州少主异想天开,竟然也玩了一出奇兵之计,使得整个战局更加扑朔迷离、胜负难料。
  有时候,运气是真的存在的。
  ※※※
  “折帅,你我两家同抗夏州李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光睿消灭了我家官人的人马之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将军您。或者,将军还想合麟州两州之力,还能回复当初两蕃共抗一藩的僵持局面?
  折帅,夏州李家以前对你们用兵,恫吓迫服的目的更多一些,实际上他们也想有你们做为他与中原的缓冲,所以并未出尽全力。而今,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李光睿一旦恢复元气,绝不会再放过你们。救我官人,何尝不是救麟府两州?夏州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只要我们两家携起手来,李光睿临死反噬之举必然失败,他想逃回夏州重整旧部的计划也必然失败。”
  冬儿心急如火,却仍耐着性子向折御勋仔细分析得失利弊,折御勋瞟了默然不语的小妹一眼,说道:“杨夫人,折某与尊夫不只是盟友,而且是兄弟,就算没有这些得失利害,我又岂能见死不救?可是,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李光睿的六万大军如今下落不明。
  虽说这草原广袤无力,藏上十万、百万大军也不为难,可是六万大军一路西向,尤其是要经过唯一的通行关隘石州,他们急于逃命,粮草辎重又有限,总不会绕一个天大的圈子吧?有心去查,多多少少总会有些珠丝马迹的,可是……没有,什么线索都没有。李光睿手上那六万大军在哪里?没有他的下落,如今我虽找到了杨太尉的受困地点,却也绝对不能贸然往赴,内中关键所在,就在这里。”
  冬儿蛾眉微微一挑,问道:“折帅的意思是说,李光睿费尽心机,故布疑阵,摆出一副移往绥州的大阵仗,牺牲过万的士兵,其中还包括他的儿子,如此种种,竟然不是为了给他的大军制造逃回夏州的机会,相反,倒是施展了一个计中计,等着我们识破、等着我们追赶,然后以我官人为‘银州’,再来一次围‘城’打援?”
  拆御勋听出她微带讥讽,却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找不到他的主力所在,折某不能不做此想,我担心……那条毒蛇正隐藏在暗处,就等着我们赶去赴援,等我大军一到,双方缠战难解难分之际,我们的末日……就到了……”
  唐焰焰急道:“李光睿若有如此心机,又岂会中了我家官人之计丢了银州?折帅,我家官人危在旦夕,他那些人马,怎么可能抵抗得住两万大军的团团围困?那座什么古城废墟,你也说过无险可守的不是么?”
  她看看一旁肃立的折子渝,抢过去低声下气地道:“子渝姐姐,焰焰年轻气盛不懂事,以前对姐姐多有得罪,唐焰焰向姐姐请罪,要打要杀都由得姐姐,只要姐姐劝得折帅出兵救我官人……”
  说到这儿她已泪水涟涟,忽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折子渝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沉默半晌,才低声道:“你以为……我是对你怀有恨意,还是对他怀有恨意,所以从中作梗?唐大小姐,你太小看了我折子渝。没有掌握李光睿主力所在的确切消息之前,我们不能出兵。否则,我们就不是赴援,而是陪死。杨浩现在也许还撑得住,可是如果我们中了计,那么我们中计出兵的时候,就是他的大限之期,那反而是我们害死了他了。”
  唐焰焰一拭眼泪,怒声道:“如果、可能、或许、大概……,到底有什么是你能确定的?你总以为自己智计无双,女中诸葛,可你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如果、如果、如果你的猜测是错的,我家官人苦守待援,却是矢尽粮绝,等不来一个援兵,以至战死……战死……”
  她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下来,哽咽道:“那时,你又怎么说?”
  
  第477章
大帅疯了
  
  “那时……我赔他一命便是!”
  折子渝也冒了火气,但是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她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地望向帐外,淡淡说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既然走上这条路,自然就得有置生死于度外的觉悟。”
  “你!”唐焰焰杏目喷火,怒视着她。
  折子渝视若不见,又道:“如果我错了……,那也没有甚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世上哪有百战不败的将军?只要我们没有中计,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唐焰焰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笑着点头:“折子渝,你好狠毒的心肠,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睚眦必报、蛇蝎心肠、利欲熏心的女人。折子渝,你小心机关算尽,到时候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让你这恶毒无耻的女人不得好死……”
  听她这番责骂,折御勋登时变色,冬儿急急喝住唐焰焰,向折御勋抱拳道:“折帅所虑,乃稳妥之道。兵者凶器,不可不慎,若是换了罗冬儿,盟友或麾下战将陷入这些诡谲的困境,冬儿也是要三思而行的。如今受困的是我家官人,关心则乱,冬儿的确有些冒失了。这样吧,还请折帅时刻关注战局,一俟掌握李光睿的准确消息,能够出兵相助的话,还要拜托将军……”
  折御勋抢着道:“杨夫人放心,我正在四下打探李光睿的消息,一俟掌握准确消息,必为三弟解围。”
  “多谢折帅,如此,冬儿告辞。”
  罗冬儿一把扣住唐焰焰的手臂,返身便走,折御勋想要举步相送都来不及。出得帐外,翻身上马,直至驰出折御勋的中军,罗冬儿才猛地勒住战马,唐焰焰按捺不住道:“姐姐,他折家的人见死不救,咱们不能坐视官人受困啊。李一德的大军就驻扎于侧,尚有六千兵马,咱们带着他们杀过去。”
  罗冬儿沉默摇头:“官人不知还剩下几许人马,以我们这六千人要救他脱困,不过是以肉饲虎,恐难冲破敌军的防线。”
  唐焰焰激动的浑身发抖:“姐姐,那……我们就坐视官人全军尽没不成?”
  罗冬儿咬紧牙关,沉默半晌,说道:“无定河北,如今只有李继筠一部,正被杨崇训将军压制在骆驼岭下,银州无虞。焰焰,我银州城中筹措有原准备弃城突围的战马,留守军队也尚余七千。咱们马上回去,调出五千人来,留两千兵卒,再叫娃娃将已放还回家的青壮也集中起来协助守城,你我带那五千人马与李一德的人马合兵一处,凭咱们自己,也能冲破敌军,救出官人。”
  她提着马缰兜了半圈,遥望远处,幽幽说道:“至于折大小姐所虑,未尝没有道理,可是……我又怎能坐视官人赴死?如果要确认李光睿主力之所在,那就以我为饵,来引他出来吧。大不了,与官人死作一处便是!”
  ※※※
  帐内,折子渝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前方,罗冬儿和唐焰焰一走,折子渝努力保持的平静就全部消失了,她紧紧咬着嘴唇,眼珠渐渐晕起一抹红色,脸颊苍白如雪,眸中血贯瞳仁,娇躯也禁不住地发起颤来。折御勋见势不妙,一个箭步跃过去,伸掌在她后背一拍,大喝道:“子渝,清醒一些。”
  折子渝陡然一震,清醒过来,只觉喉头发甜,眼前发黑,双腿突突打颤,折御勋赶紧把她扶到椅上坐下,为她倒了杯水,折子渝摇摇头,只觉手脚冰凉。
  他们已经找到了杨浩的下落,可是与此同时“随风”传来的消息,又不能不让他们提高警惕,折子渝一面牵挂着心上人的生死,一面用了绝大毅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情感左右了自己的理智,结果却被唐焰焰骂的那么不堪。
  她看得出,冬儿虽然隐忍不发,可她是锦里藏针的性子,只怕她心中的恼怒绝不在唐焰焰之下,只不过现在绝不是和折家翻脸的时候,她也在用绝大毅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折子渝唇边露出一丝惨笑:“杨家的人,银州的人,全都被我得罪遍了,就算杨浩,如果他幸而不死,恐怕也要恨极了我吧?可是,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如果我的判断无误,现在出兵,我军中伏之时,必是杨浩丧命之际。结果不过是让我大哥和折家这支军队全部殉葬,这是战争、这是战争啊!”
  委曲的泪水夺眶而出,折御勋看得心痛,在一旁急急挫手,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劝。
  折子渝哭泣半晌,抬起发红的眼睛看了很尴尬地站在身旁的“关二爷”一眼,吸了吸鼻子道:“大哥,有没有这一带的山川地理图?”
  “关二爷”揪着及腹的长须道:“没有,不过这一带我昔年曾经来过,还算比较熟悉,小妹想知道甚么?”
  折子渝拿袖子擦擦眼泪,跟个受气孩子似的,看得“关二爷”好生可怜,折子渝走到帐中间蹲下,说道:“哥,我们如今在观鱼崖,距杨浩受困的那座古城废墟,并不是沿河岸一直下去的,中间还要绕过些礁石山岭,你把详细路线画给我看,尤其是那座古城废墟周围的情形。”
  这一带折御勋年轻时的确来过,做为折家未来的家主,他每到一处,有意识地要掌握熟悉那里的山川地理和族群部落,现在凭着记忆,用石子木棍摆放为山川河流,划定路线,向折子渝详细解说了一遍。
  折子渝听完了,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先假设李光睿那支突然失踪的主力过河之后就立即择地隐遁了起来,不曾继续西行。那么,他既然让两万诱敌的大军守在河边,杨浩主力一过河,尤其是杨浩一过了河,立即放水冲毁浮桥,对他实施攻击,而又不堵死他的所有退路,意欲把我们诱过来一口口吃掉,他的主力一定不会隐藏的太远,否则就失去了作用。”
  折御勋点头道:“不错,可是现在这几处兵,最少的也是上万人,一打起来,绝不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能解决的战斗,一旦被缠住,更没有可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骑兵行动快捷,避得稍远一些,我们就不易找出他们的所在,他们却能随时杀将出来。
  你看,北岸多是草原,从这里直到长城沿线的山峦之下,宽达一二百里地的地带都是平原,南北更不用说了,绵延千里,都是平原。内中也有山川,但是距此并不近,我们所在的地方,往上游下游去,都有比较大的山川,李光睿事先并不能确定杨浩往哪个方向转移,如果他真的没有走,而是埋伏在这儿,那么当时他的军队应该就在那两万兵马后面,等到杨浩向上游逃去,并以古城废墟作为落脚之地后,他的大军必然也要随之而去,就地安置。”
  折子渝点了点那片山峦,说道:“如果是那样,那么他的主力必然藏在这片群山之中。”
  折御勋苦笑道:“而那两万敌军,就在山脚下,南北扼住要隘,困住了杨浩。我们想察明他的动向,就要钻到那两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可要是钻到了那里,知道他们在不在那里还有必要么?他们已经然杀出来与我们决一死战了。
  子渝,如果李光睿真的没有走,如果他真的就埋伏在这儿,那么咱们赴援固然是死,不赴援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浩被吃掉,然后逃之夭夭,正如唐姑娘所言,逃回夏州,加强防备。我们还屯兵与此,寻找他的主力所在有什么意义呢?那样的话倒不如赌上一赌,赌李光睿已经奔赴夏州,全军杀去解救杨浩,依我想来,如果李光睿真的在那儿,咱们已有了防备,见机不妙早些脱身便是,他也未必就能把我这条老命留在那儿。”
  他有些肉疼地咬了咬:“只是……那样一来,哥这两万精兵,一大半都得交待在那儿了。”
  折子渝忽然破啼为笑:“哥,你素来看重自己的本钱,舍不得消耗一点半点,任卿书替你掌财,背后都说你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如今怎么舍得这么冒险了。”
  折御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折子渝忽然挽住了他的胳膊,柔声道:“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这是打仗,不能感情用事。六万大军,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消失的,可它偏偏就消失了,所以……我更加笃定,它们根本没有西行,也唯有如此,才能隐藏起来,叫我们找不到。”
  她点了点地上的图形,说道:“李光睿设了一盘解不开的死局,逼着我们要么自投罗网,要么弃杨浩而去,三藩联盟就此瓦解,他则趁吃掉杨浩士气大振之机要么返夏州,要么夺银州,进可攻、退可守,两相得宜了。既然这是一盘死局,大哥也说要赌一赌,那咱就赌一赌,不过就算要赌,咱也不能让李光睿牵着咱们的鼻子走。”
  她的目光明亮起来,问道:“大哥,摩云岭的具体位置在哪,距此有多远。”
  折御勋在地上又摆了一块棋子:“在这里,李光睿的军粮队伍得知夏州失陷,银州退兵的消息后就近上山屯集粮草的所在,这里险虽够险,可是只有一座孤岭,不可久恃。”
  折子渝沉思片刻,又道:“从咱们这儿,赶去摩云岭,需时多久?”
  折御勋道:“快马驰骋,一天时间。”
  折子渝断然道:“好!他打他的,咱打咱的。他困古城,咱烧粮草,看谁耗得过谁。”
  折御勋吃惊地道:“奇袭摩云岭?”
  “不错,李光睿必然也在注意咱们的一举一动,咱们调轻骑佯攻古城,半路转道,奔袭摩云岭,他们一定来不及反应的,等他们发觉咱们的真正意图,摩云岭已化作一团火海了。”
  折子渝站起身,眉宇之间焕发出一团英气:“李光睿夏州已失,军队怎么可能稳如泰山,居然还能有条不紊地设下一团团迷局?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如今看来,李光睿一定是果断地封锁了消息,所以他才能依然使得三军号令如一,士气不倒,从容布局,设下这个圈套。
  可是,大军撤离银州,佯去绥州,突然过无定河,又在此处设伏,这是行险之计,如果我们不上当,他围攻银州之举就要彻底瓦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开始士兵们不会去想,到了这一步他们不可能不想,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听不到。夏州失陷的消息,现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晓谕三军了。”
  折子渝挺起胸膛,沉声道:“如果我是李光睿,我这时就会对三军将士说,我们的粮草足以支撑我们返回夏州,虽然夏州失陷,但是我们已经困住了杨浩,很快,他的援军也会被我们一支支吃掉,我们一定能够反败为胜,以此来稳定军心。如果这时摩云岭粮草被毁,他最后一点凭仗都消失了,军心再不可收拾,他的六万大军将成为一群失魂落魄的绵羊,哪怕对着只有五千敌军,唯一的想法也只有逃跑,不断地逃跑!”
  她看了折御勋一眼,做最后总结道:“当然,这一切分析,都是建立在李光睿正在此处设局的前提下,如果他真的往夏州逃了,那就万事休提。”
  看看大哥怪异的眼神,折子渝奇道:“哥,你怎么了?”
  折御勋轻轻叹了口气,捏着下巴道:“哥忽然觉得,如果把你嫁出去,将是我折家最大的损失。入赘,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
  围住古城废墟的两万夏州兵没有进攻。
  雨停了,天晴了,太阳升起来了。
  从早晨,到中午,黄泥巴被太阳晒着、又被风吹着,外面一层已经有些发硬,勉强能让人站上去了,敌营还是没有发动攻击。他们居然在挖战壕、堆掩体,好象他们才是防守的一方,杨浩至此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巨大的陷阱,正在以他为中心挖开,他就是诱饵,银州、府州、麟州的兵马就是猎物,李光睿轻敌大意,倾巢而出,在夏州失陷后没有仓惶后退,他居然将计就计,设下了这么一个局,张开了獠牙大口,等着猎物们一只只跳进来,他不但想夺回夏州,而且不想以败军之姿狼狈而去,他要一举铲除三藩联军,将银州夺回来,再招摇而去。
  那时。夏州陷落的消息将不再能打击他的军民士气,他将挟一天风雷而去,许多部族闻听三藩尽殁的消息,将不攻而克,纷纷归附,李光睿回到夏州城时,一路不会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他将像成功逃离厄尔巴岛的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一样,兵不血刃地回到他的王都。
  西北王,果然有西北王的豪气和傲气。
  “无论如何,一定要通知援军万万不可赴援!”
  杨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急于把自己的判断告诉他正试图援救的部下,告诉他的盟友,可他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飞,如何才能把消息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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