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精校)第123部分在线阅读
说是求情,文戈涛的神情依旧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求人的觉悟,反而更像是要挟,如此不会做人,难怪多年还是百户之身。
“你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只要不是作恶多端,本督自然可以招安。”对于有个性的战将,刘子光丝毫也不介怀,反而很欣赏。这样的人往往都有大本事。
“回大人,卑职的兄弟就是人称镇南海的杨南镇杨大当家。”
文戈涛这话一出口,满座哗然,杨南镇可是相当有名的大海盗,专门劫掠外国商船,案子做的极大,各国商人都向上海道提出强烈抗议,要求派兵剿灭这股海盗,可是水师剿了无数次都是无功而返,没想到这个大匪首居然是文戈涛的好兄弟,军官们交头接耳的议论以来,文戈涛目不斜视,脸色平常,似乎胸有成竹。
对于海盗这种职业,刘子光并不怎么了解,仅有的认识还存在于以前看的《加勒比海盗》盗版VCD的水平,所以并不觉得当海盗有什么不好,反而认为很浪漫,很拉风。
“好,本督答应你了,不过你要先完成一项任务,带兵沿长江北上,追击旅宋军船队,等你凯旋而归时,本督就给你一道将令,招安杨南镇。”
“谢大人!卑职这就领兵出发,不破敌军提头来见。”文戈涛对刘子光的信任很感动,单膝点地信誓旦旦的说。
由文戈涛带领的水师降军乘坐蒸汽快船迅速沿长江北上追击文隽所部,同时根据水师降军的报告,刘子光得知上海卫的禁军已经逃到了崇明岛,这几千人已经被程良珏抛弃,成为无主之军,几千人呆在崇明岛上连吃饭都成问题,别说反攻上海了,就连离开崇明都办不到,因为接应他们的水师战船已经全军覆灭了。
上海卫的禁军不足挂齿,刘子光只是派出一名信使,拿着加盖总督关防的赦免文书前去招降他们,这些禁军的战斗力本来就不高,现在又没有了支援,再加上家人亲眷都还留在上海,哪还有心思对抗朝廷,相信一纸文书就能降伏他们。
解决掉一个心头大患,刘子光的注意力继续转到文隽那支消失的部队身上,根据南厂调查的情报显示,当晚正好有一支运输粮食和生猪到上海的扬州船队从苏州河经过,足有三十只漕船,载重量足有运载三千士兵,彻查这支船队幕后的老板,绕来绕去居然是一个旅宋籍的商人,再查当日的商船通关文凭,恰好有三十只扬州漕船北上反响,事情查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肯定是文隽带兵千里奔袭京城!
文戈涛带了一千经过挑选的水师降兵沿长江北上了,但刘子光并不完全放心,因为文隽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旅宋国的科技水平也令人担忧,所以刘子光亲自带领飞艇部队赶去增援,各种先进的火器装满了飞艇,浩浩荡荡的漂浮在长江上空,马达驱动的螺旋桨驱动飞艇前行,蜿蜒的长江远远望下去如同一条闪亮的缎带,江上无数的商船货船来来往往,一派繁忙景象。
先前出发的南厂番子发来电报,说发现长江水道江阴段发生阻塞,已经堵了三天三夜了,按照这个时间推算,文隽的部队很有可能也堵在这里。
“赞美长江水师。”刘子光说,长江水师在某种程度上是属于交通警察性质,长江是大明的运输大动脉,能把宽阔的长江堵塞这么久,这帮酒囊饭袋的水平可真够高的,正好把文隽所部堵在江阴,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第五卷
江南
第三十七章
收费站.青军会
长江沿岸的江阴县是一座军事要地,城外的君山、黄山都是要塞。君山在城北澄江门外,是江阴的镇山,山顶有松风亭,眺望颇佳。江南通志谓:君山一名瞰江山,突起平野,俯临大江,宋南渡后复置营寨于山麓,为战守要地,今山下有箭台;至于那座黄山,亦面临大江,在居山之北五里,与君山皆以春申君名,产煤颇多。黄山北靠长江、南连江阴县城,浩浩荡荡的长江到了这里突然变得狭窄起来,有“江尾海头”“长江锁钥”之说,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浩荡长江一泻千里,奔腾入海,自京口以下,雄峙江心的山峦唯江阴独有,这里的山并不高,但是在一马平川的锦绣江南,已经是最好的制高点,江阴和对岸的靖江之间的江面只有四里宽,凭借安装在黄山上的巨型蒸汽连弩,可以北控江流,长江水师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关卡,铁索横江,硬是把水道拦阻住,收取来往船只的过路费,这个举措是新近上任的要塞守将孙仁实施的,来往船只如同过江之鲫,而且都装载了货物,即使每船收取一两银子的过路费,一天下来也能有个数千两之巨,这个巨大的诱惑力导致视钱财如命的孙仁毅然决定锁江收费!
江中停了一艘战船,左右两边分为东西两个方向的水道,铁索封江,每次只能容许一艘船通过,根据所装载货物的不同收取一定的费用,长江水师不是漕运衙门,没有收税的职能,他们借用的名义只能是稽查水匪,维护江面治安,别出心裁的孙仁还想出一个点子,那就是治理超载,凡是货物装的多,水线压到船舷的货船,他都要加以罚款,这样一来,货船们就受不了啦,水上运输赚的就是个辛苦钱,好不容易赚的银子要拿来支付这莫名其妙的超载罚款,实在是不能容忍。
一个船老大手下有一艘蒸汽船,后面拖着十八艘拉着松江布的平底货船,到了收费的战船这里,负责收钱的水师军官随便数了一下,就让他交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可是笔巨款,船老大走这一趟买卖就算白跑了,赚的银子全搭进去也不够赔的,于是他陪着笑脸和军官讨价还价,哪知道不还价还好,一张嘴就惹了军官的不高兴,立刻将罚款提了一倍,二十两变四十两了,再争辩,四十两变八十两,再这样下去,连船带货赔进去都不够,船老大的火气上来,干脆一两银子也不交了,把船一横,咱们都别过去。
水师的官兵也很厉害,你不交是吧,那就扣船拿人!两下起了争端,推推搡搡之后就动了手,这样一来可就乱了套。被扣押的船只堵在江上,东边来的,西边来的船只堵成了一片,其他的船老大们发挥中华民族的本色,看见空子就钻,也不顾顺序了,几千条船堵成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无法通行了,而后续的船只还在不断的加入进来,导致堵塞更加严重。
就是这样,孙仁也不愿意放开封江的锁链,在他看来,这几千条船在他看来不是船,都是水上浮动的银子,堵塞了不怕,反正亏得是你们船家的钱,孙仁下令:继续收费、罚款,凡是敢于逃避罚款,擅闯铁索的船只,一律用巨弩击沉。
文隽已经在这里堵了三天三夜了,他的突袭南京计划也快泡汤了,本来带的干粮就不多,那些土人士兵蹲在黑暗的船舱里吃喝拉撒,时间久了也受不了,文隽那么足智多谋的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也只能束手无策,他不怕交什么罚款和过路费,可是总得能轮到他排队交费啊,现在前面的成千船只都开始抗议水师的举动而集体拒绝交费了,这样一来堵塞的更严重了,用武力打开一条通道?更不可能,两岸可是装备了利国铁厂产蒸汽连弩的要塞,打你几条小船简直太小儿科了,德,没到京城门口呢就得全军覆灭,而且现在后退也来不及了,后边陆续到达的船越来越多,整个长江水道在江阴段这里形成了一个死结。
无法前进,无法后退,无法登岸。只能在这里干等着,文隽不免担忧起来,南厂的番子不是吃素的,时间一久必定被他们发现,那时候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赵靖的混江龙号潜水艇也被困在江里进退不得,此时赵少校正一筹莫展的站在文隽旁边探讨着当前的形势。
“隽哥,现在咱们怎么办?这么多人憋在舱里,再不出来透透风就要出乱子了。”赵靖对于三千蕃军的忍耐力很担忧。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文隽深知此刻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的慌乱,否则军心就乱了,自从发动暴动以来,一切都不顺心,程良珏和上海道的军队不争气,纠集的那些武装水手也是不堪一击,国内也不支持他,文隽的计划是西进袭击南京,他并不奢望靠着三千蕃军就占领南京,只是想闹出一个大乱子,引起大明和旅宋的敌对,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文隽手下都是一些激进的旅宋国青年军官,这些人秘密组织了一个叫做“大宋青年军人复国联合会”的党派,简称“青军会”,会长就是文天祥的子孙文隽阁下。
年轻的陆海军军官们为文隽马首是瞻,把恢复大宋的统治为目标而努力,此时遇到困难,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文大哥脸上,听候他的调遣。
“如果还堵在这里的话,咱们就杀出去,夺取江阴要塞,把长江水道彻底截断,长江是明国的大动脉,运输量远超铁路,咱们弄些沉船把它堵住,定然会引起明廷震动,咱们再趁势杀入江南丰腴之地,搅他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明国一定把账算在旅宋国身上,国内那帮懦夫就再也不能装傻了,战争定然爆发!”文隽的想法是不能打到南京,那就闹出别的乱子,只要能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就可以。
众军官纷纷表示支持,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这些人都是旅宋军界的精华,具有丰富的海战陆战经验,正在他们摊开地图,商量具体方案的时候,桅杆上的观察哨发现了敌情,迅速报了下来:发现东方天空有飞艇接近。
对于红衫团的作战能力,青军会有详细的情报,飞艇,飞天神翼,火箭筒,无线电,乃至铁甲车,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奉天殿大战的时候,作为旅宋观礼团成员的文隽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些新锐武器的利害,听说飞艇来到,他的心不免紧缩起来,难道这次行动要功亏一篑?不行,绝对不行!文隽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赵婧倒转短剑刺入胸膛的瞬间,为了理想他已经牺牲了太多,现在已经没有后退的道路了,只能向前,再向前!
“弟兄们,强敌就在眼前,咱们怎么办?”文隽严肃地问道。
“杀!”青军会的弟兄们毫不含糊地回答,热切的眼神看不出一丝胆怯。
“好,趁着船舷相接,咱们这就杀出去占领两岸要塞!”
青军会的青年军官们带领蕃兵从船舱中冒出来,踏着相邻船只的甲板向着前方猛冲,土人士兵都不穿鞋,赤脚走在摇晃不定的甲板上如履平地,猛然出现大批拿着明晃晃大刀的土人兵,那些长江船工们吓得大惊失色,有的抱头投降,有的跳水逃生,幸运的是土人兵们并不为难他们,只是直冲向要塞守将所在的收费战船,孙仁每天都亲自监督收费,他的座驾战船成了专业的收费站,一面写着“江阴守备孙”的将旗高高在收费站桅杆上飘扬,为土人兵们指引了方向。
南洋土人兵们擅长的是热带丛林作战和水战,这种在甲板上的肉搏战最适合他们的胃口,在船舱里憋了好几天的士兵们脸上涂着黑油,用土人话大声喊叫着直冲向收费站,前几天在上海巷战失利的他们要洗雪前耻!
士兵们为了水战的方便都没有穿盔甲,只在赤膊外面罩了一层软木做的救生衣,橙红色的救生衣既能保证落水后浮于水面,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刀枪箭矢。青军会的军官们穿着犀牛皮甲,戴着宋军标志性的红缨范阳帽,手持弯刀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一队蕃兵窜蹦跳跃踏着连绵不断的槽船冲过去,船老板子等当兵的冲过去才敢抬眼看看,抹了把汗说道:“我的妈呀,终于有人被堵急了。”
孙仁也发现了江面上的骚动,数千黑不溜秋橙红色的身影迅速越过堵塞江面的船只杀过来,把他吓得不轻,长江上的水匪不是剿得差不多了吗,怎么又冒出来这么大一股,他急忙传令用旗语招呼要塞上的连弩射击。
第五卷
江南
第三十八章
赤色要塞
旅宋蕃军们的目的是擒拿江阴守备孙仁,然后夺取以之作为人质夺取江阴要塞,继而切断长江水道,引起明廷和旅宋的对立,此刻他们正踏着一条条漕船奔向孙仁所在的战船,而战船被困在江心,根本无法动弹,孙仁一面命令要塞上的连弩射击掩护,一面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命。
江阴要塞是长江上几座重要江防要塞之一,装备有从利国铁厂购置的大型蒸汽连弩数十具,这种连弩是江防专用,所用的弩箭铁杆锐锋,还带有引火之物,是打击舰船的利器,可是连弩需要蒸汽驱动,这会炉子根本没烧开呢,上哪来的蒸汽,就是有了充足的蒸汽他们也不敢开火,如今满江都是漕船,要塞上的士兵不敢随意施放连弩,这样一波箭雨下去,得有多少船沉底啊,小老百姓的船沉了也就沉了,可是沉船把水道堵塞了这个罪责谁敢担当,谁又能担当。
稍一犹豫,蕃兵们就杀了过来,截断了孙仁撤回要塞的去路,副将看到孙守备被困,赶忙让士兵拿寻常弓弩射击掩护,长江水道那么宽,寻常的人力弓箭难以威胁到蕃兵们,眼看他们就要将孙仁擒获了,突然有几艘不起眼的漕船突然掀起了苫布,从里面跳出武装士兵,打了蕃兵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船是后来才到的,仗着船只体形小巧像泥鳅一样乱钻,不知不觉已经渗透到了各处,现在藏在船舱中的士兵杀将出来,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这些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们正是文戈涛带领的上海水师官兵,虽然战斗力不算很强,但毕竟是一支生力军,比那些在船舱里憋了三天三夜的蕃兵们体力强了不少,抵消了一部分人数上的劣势,两下战做一团,顿时血肉横飞,蕃兵们是绝处求生,水师官兵们是戴罪立功,刀枪交击,杀声震天,长江水面顿时成了修罗地狱。
文戈涛挥舞一把锯齿刀冲在最前面,这把钢刀的刀刃上带着一排交错的锯齿,砍起人来连砍带锯,比寻常的钢刀还要锋利几分,那些瘦小的蕃兵在他面前不过一合就被拦腰斩成两段,污血横飞,人头乱滚,一时间明军气势大盛。
旅宋青军会的战斗意志确实令人敬佩,青年军官们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仗着人数优势逐渐把水师官兵们压制住,漕船运输的货物繁杂。也成了交战的武器,成包的黄豆被撒在船板上,穿鞋的明军频频滑倒,反倒是赤脚的蕃兵不受影响,趁机杀伤大量明军。运输的生猪窜出笼子满船乱跑,搅得一团糟。
孙仁身边只有三十多个士兵,没有一刻就被旅宋兵砍了个精光,守备大人束手就擒,蕃兵们拿他作为人质威逼明军放下武器,哪知道这支明军不是江阴要塞的兵,根本不管孙仁的死活,依旧拼杀不止。关键时刻文隽亲自上阵,带领一支精锐的亲兵队抵挡住文戈涛,其余的蕃兵趁机一鼓作气将明军杀退。
文戈涛虽然悍勇,但是一己之力终难挽回败局,左冲右突之后,身边已经一兵不剩,他也身中数刀,血流不止。面对十几个高手的围攻,文戈涛不支之下返身跳入了水中,消失在漕船之间狭窄的缝隙中。
文戈涛带来的一千人马没剩下多少了,这些人只能打顺风仗,先前的一股锐气被消耗掉以后就再无士气了,他们逃命的机会远比打仗的本事强,刺溜刺溜的钻进长江水遁了。长江上堵塞的船只这会也散开了,不管是东来的还是西往的船都吓得原路返回,困在江心紧密地漕船们之间闪开了硕大的缝隙,江阴要塞的蒸汽锅炉这会子已经升起了火,要塞守军眼看蕃兵们就要向他们发动进攻,不得不动用了蒸汽连弩,强劲的弩箭把穿着救生衣的蕃兵撕成橙红色的碎片,好几艘漕船中箭漏水,向江底沉去,蕃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快速向要塞冲去,毫不理会迎面射来的弩箭,一个军官举着佩剑高喊:“青军会,冲锋!”转眼就被巨弩射穿,人都成了碎肉,手中的剑依然指着江阴要塞。
青军会的狂热和蕃兵的愚昧,构成最佳的战斗组合,他们迅速组成战斗小组踏着漕船冲到江边,直接攀爬起要塞的陡壁,这些土人攀爬的功夫了得,徒手攀岩如履平地,根本不需要绳索云梯,要塞上的兵武备荒废久矣,弓箭的准头很差,再加上水面上蕃兵们的掩护仰射,根本形不成像样的战斗力,饶是如此,给蕃兵们造成的伤亡依旧巨大,江崖下已经染成了血色,红浪拍击着岸边,蕃兵的尸体浮在水上刹是惊人,文隽亲临一线,躲在射击的死角中指挥作战,在他的督战下,蕃兵们终于登上了要塞城头,短暂的交战以后,城头失陷,蕃兵们陆续攀上要塞,无数软梯抛下去,更多的旅宋军队登上要塞,终于明字大旗落下,一面蓝色的旅宋军旗稳稳插在要塞最高点。
文隽在众部将的簇拥下也登上了江阴要塞,他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击沉所有江船,堵塞长江水道,没来得及逃掉的弩手们在刀剑的威逼下向江里无主的船只射击火箭,那些船主被杀无人驾驶的船只成了最好的靶子,装载的布匹,粮食都是容易点燃的东西,在火箭的打击下长江中顿时燃起一团团烈火,看着那些逐渐沉入水底的船只,青军会的军官们欢呼起来,文隽却轻轻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最难对付的敌人即将到来了。
刘子光亲自率领飞艇部队前来,站在飞艇舱里眺望大地,只见江南大地,佳山秀水,美田沃土,斥堠相望,村墟相接,岸柳交辉,这里的人民长期以来没有遭到战争的荼毒,才形成丰腴肥美的江南鱼米之乡,这里是大明的根基,汉人的粮仓,文隽企图把战火烧到江南,这是刘子光万万不能容忍的。
飞艇沿长江西进,距离江阴还有几十里远就看见一股股腾空而起的浓烟,“文戈涛他们已经败了。”刘子光放下千里镜说。
“是。”旁边驾驶飞艇的是阔日杜布,这个罗刹汉子的话不多,只喜欢说是或者不是,刘子光见没人接他的话便不再多说,其实大家都明白,文戈涛所部只是炮灰而已,如果他们能缠住文隽的人马最好,如果缠不住被他们歼灭了那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反正都不是可信赖的部队,打光就打光。
“准备战斗吧。江阴要塞也陷落了。”刘子光通过千里镜已经看到要塞城头飘扬的旅宋蓝旗,没想到文隽的部队战斗力如此强悍,和几天前上海街头的表现截然不同,分明就是两支部队。
飞艇上的动力翼伞率先被放出去执行第一轮打击任务,两刻钟之后,远处的江阴要塞也腾起了滚滚浓烟,根据投完炸弹返航的翼伞回报,江阴要塞确实已经被旅宋军队占领,现在他们正用要塞的连弩封锁长江呢。
仅仅凭着翼伞上的小型炸弹不能给要塞的造成严重的伤害,刘子光决定让飞艇开过去,用重型炸弹轰击要塞。
江阴要塞面临崩溃,刚刚占领了要塞就遭到了十几架动力翼伞的炸弹袭击,虽然小型炸弹并没有炸死几个人,但是引燃了一些木质的建筑物,并且给土人士兵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打击,这些南洋丛林里长大的士兵不怕死也不怕流血,但是对于超出他们心理承受能力的事物则非常畏惧,以至于丧失了战斗力,一个个吓得抱着头乱窜。
当巨大的飞艇来到江阴要塞上空的时候,蕃兵们的恐惧达到了顶峰,跪伏在地上膜拜,口中还念念有词,任凭军官们打骂也不起来了.
青军会的军官用弓弩朝高高在上的飞艇射击,可是仰射的箭矢根本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要塞的蒸汽连弩倒是有这个射程,可是连弩都是固定在城堡里面,面向长江一侧,根本不能对空射击,稀稀拉拉的箭矢连飞艇的毛都沾不上,仿佛为了回应似的,飞艇下面的炸弹挂架开始运动起来,一枚枚重型炸弹拉着长长的哨音落在土人士兵当中,铁皮铆接的圆筒形炸弹里面塞的全是满满当当的炸药和铁钉,巨大的杀伤力令人震撼,先是炸弹落到地上把人砸得血肉横飞,然后是爆炸的气浪把士兵们掀到空中,铁皮外壳的碎片和里面的铁钉把空中的人体打得千疮百孔,整个要塞瞬间变成了恐怖的人家地狱。
一轮打击过后,江阴要塞已经变成了一座赤色的要塞,被蕃兵的血肉染成赤色的要塞。
第五卷
江南
第三十九章
惨胜
炸弹攻击过后,江阴要塞的城墙上一片狼藉,蓝色的旅宋旗被炸断了,没死的士兵仓皇逃窜,他们以为天上那些巨大的家伙是天神派来的使者,哪还有胆量作战。
单单是炸弹的攻击也就罢了,可巧炸弹还引爆了蒸汽连弩的锅炉,高温高压的锅炉爆炸开来,威力相当惊人,整个沿山修建的城墙都塌了半边,无数士兵被压死在下面,爆炸的气浪把无数尸体和墙砖抛向空中,不少飞艇都受到了影响。
要塞的城墙上光秃秃的没有掩护的东西,劫后余生的蕃兵们纷纷逃向城墙向山下跑去,结果被飞艇上的气动机关枪拦腰截断,发射尖头铅丸的机关枪杀伤力不是很猛,但是射速甚高,对付只穿着软木救生衣的土人士兵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机关枪吞噬着地面上的生命,文隽无奈,只好在手下的护卫下向江里撤退,那里有赵靖的混江龙号潜艇,飞艇再厉害也伤不到水下的潜艇,蕃兵已经失控,残存的青军会军官们集结在一起,用铁盾掩护着文隽撤离,潜艇容积小,盛不下那么多人,他们将会冒着飞艇的炮火冲出要塞,从陆路撤退。
“你们是大宋复国的火种!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咱们后会有期!”文隽冲着青年军官们一抱拳,含泪而走,通过绳索速降到水面上,潜水艇已经准备好了,等文隽和两个亲兵已进入舱门,就紧急下潜,消失在烟波浩淼的江水中。
文隽逃了,其他人可就惨了,对于来自空中的打击他们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幸亏飞艇携带的炸弹数量不足,一轮过后就只能依靠气动机关枪和小型炸弹发动攻击了,机关枪的射速太高,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小型的铁壳手榴弹杀伤力不足,那些旅宋人逃进山林里就失去了效用,江南的深秋,树木还都是绿色,善于从林作战的旅宋人丢下一地的尸体,放弃了江阴要塞,遁入山林而逃,千把人化整为零四散奔逃。
飞艇上的士兵滑降到要塞城墙上,重新竖起大明的旗帜,派出士兵收罗被打散的明军士兵,要塞守军,水师士兵逐渐被收拢过来,要塞守备孙仁已经被旅宋人砍了脑袋,水师的头目文戈涛也不知去向,刘子光只好临时委派红衫团的人做他们的军官,把要塞库房里的刀枪兵器拿出来将这些败兵重新武装,分成一支支小部队撒出去追捕旅宋人。
此时江阴县派来差役打探消息,刘子光亮出身份要求江阴县紧闭城门,派员协助军队搜捕敌军,另外派人通知附近府县戒严,官兵尽出搜捕身量矮小,肤色黝黑的南洋人。
长江水道上依旧浓烟滚滚,不少船只沉入江底,还有不少船只带着熊熊火焰顺流而下,江面上的死尸一具连着一具,这么一闹腾,长江航运起码要停上三五天,造成的经济损失难以估量。
沉船和尸体的打捞,还有伤兵的救助,要塞的修理,逃敌的追击工作,牵扯到漕运衙门,长江水师,江阴县等衙门,这地方属于无锡府的地界,无锡府又是南直隶总督下辖,一时间千头万绪,刘子光没有精神协调这些事情,他只管追击旅宋残敌。
南洋土人们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就是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他们都能活得很滋润,何况是鱼米之乡的江南了,小河里有的是鱼,地里有庄稼,园子里有果子,小村子里有的是鸡鸭猪狗。就是旷野里也有不少野兔,田鼠,蛇之类的东西能果腹,所以土人兵们并不担心吃饭的问题,他们惧怕的是寒冷!
江南的冬天虽然温柔,但也不是这些生长在热带地区的土人们能受得了的,何况他们为了水战方便,身上只有一条夏布单裤,上身赤裸,就罩了一件毫不保暖的软木救生衣,脚上更是光溜溜的,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上下牙拼命磕击着,话都说不出来。
一伙蕃兵从要塞上逃下来之后,惶惶然来到一座小村庄,沿着小河农家栉比,屋瓦参差,稻堆瓜棚,这伙蕃兵持刀直入村庄,大肆杀戮劫掠,抢了不少衣服吃食再次仓皇而去,等到红衫团的追击部队到达的时候,只看见满地的尸体和几所被点燃的房子,谷仓。村里残存的百姓自告奋勇牵出猎犬帮着军队追杀这伙强盗,并且四处鸣锣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