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校对)第1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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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他这么一打岔,刘基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整整衣冠,正色说道:“大总管可知,国虽强,好战必亡!”
  “此语,出自《司马法》!”自打娶了个学霸之后,朱重九的古文造诣就竹子拔节般往上涨,想都不想,从容接口,“后一句是,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天下既平,天下大恺,春蒐秋狝,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
  “噗!”禄鲲笑了一声,迅速低下头去,慢慢品茶。自家老爷子眼光就是毒辣,这孙女婿挑得,简直准得没法比了。虽然平素看上去粗豪了一些,但认真起来,连名满江南的大才子刘基刘伯温遇上他,都缚手缚脚,根本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大总管有过目不忘之才,刘某佩服!”刘伯温接连两招都被倒着打了回来,心中不免有些吃惊。拱了拱手,苦笑着夸赞。
  “先生过誉了,朱某碰巧读过这句。所以听先生提起,就立刻想了起来!”朱重九摆摆手,做谦虚状。但是,接下来那句,他就尽显轻狂之态,“不过朱某一直以为,尽信书,不如无书,先生以为然否?”
  “亚圣的话,自然有其道理!”刘伯温又是微微一愣,有些艰难地回应。朱重九刚才那句话,出于孟子。而南宋后期,正是孟子之学被儒者大为推崇的时代。作为一代名士,他不能说自己没读过孟子,也不能信口开河说孟子的话有错。然而,“尽信书,不如无书”的下文,却是“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
  换句话说,孟子他老人家认为,以至仁讨伐不仁,即便战争打得很残酷,其正义性也无可置疑。刚好对应着刘基先前引用那句,“国虽大,好战必亡”的七寸儿,让他比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还要难受。
  但是,刘基如果这么容易就被说服,就不是帮助朱元璋开创大明的后诸葛了。深深吸了几口气,就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大声问道,“大总管可知,何以为仁?”
  朱重九没有直接回答,沉吟了片刻,笑着反问,“武王伐纣,礼否?”
  “大总管威武!”宋克用力一拍桌案,大声喝彩。孔夫子说过,‘克己复礼为仁’。从字面意思上讲,就是克制心中的私欲,遵从大周的礼节。因此按照这个标准,朱重九眼下处处都在利用人心中的私欲,显然违背了一个仁字。其战争,自然也就失去了正义性。而朱重九直接跳过这个问题,用武王伐纣的具体行为来回应,则相当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仁者要克己复礼,我效仿周武王去讨伐商纣,就是最大的遵守周礼啊,你又凭什么说我做得不对?!
  非但宋克一个人彻底倒向了朱重九,一直坐在旁边,试图借着刘伯温的发难,而仔细考察朱重九的章溢,此刻也是心潮澎湃,“这个朱佛子,到底是谁教出来?说他没读过书,却总能跟刘基针锋相对。说他是个读书人吧,他的言谈举止却甚为粗鄙。简直就是一半文人,一半粗胚,硬生生拼接起来的妖孽,全身上下处处透着古怪。”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又听见刘基语气猛地一变,大声说道:“大总管当下所为,仁否?”
  “伯温,非朱总管,扬州六十万父老,去冬尽为枯骨也!”章溢再也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主动替朱重九辩解。
  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实。你刘基即便再不认可淮扬的施政策略,却不能闭着眼睛说瞎话,给朱佛子栽一个残暴不仁的罪名。否则,非但扬州六十万百姓不答应,连章某人这个外来者都无法认同。
  然后朱重九,却不是非常领情。先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章溢坐下喝茶。然后又低低叹了口气,笑着回应,“三益兄不必生气。青田先生说得没错。朱某自起兵以来,亲手杀死的人数以百计。淮扬高邮三地,因朱某而死者,数以万计!因此,断然不敢以仁德自居!”
  稍微顿了顿,他的声音陡然转高,“而三地百姓,因朱某而生者,则数以十万计。朱某不知道自己所为仁否?然朱某却知道,当此末世,朱某必有所为,有所不为!”
  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刘基只看到了表象,看到了淮扬一带新兴工商业,像一个黑洞般,源源不断地吸引全天下的财富。朱重九却知道,这才是刚刚一个开始。当资本渡过了萌芽期后,它对财富的吸纳,将更主动,更为疯狂。
  的确,这一切,的确带着掠夺性质。因为资本来到时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淌着血腥和肮脏。
  不列颠的财富,来自对海外殖民地的血腥征服和搜刮。
  美利坚,后世某些人眼里的道德标杆。更是直接奠基于印第安人和黑人的尸骨之上。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朱大鹏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她的每一次对外战争,都带着明显的经济目的。要么为了倾销商品,要么为了掠夺资源。
  但是,他们都是掠夺别人,而不是掠夺自己的同族。
  朱重九没有“虎躯一阵,天下英雄纳头便拜”的领袖魅力,也没有“眼珠一转,方圆二十里内所有人都自动变成白痴”的智慧光环,所以,他只能采用最简单,最笨拙的方式。
  借鉴历史上已经有人走过的,并且已经成功的道路。哪怕这条路两旁布满荆棘。
第291章
天算(下五)
  “啪啪,啪啪,啪啪!”刘基的抚掌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地刺耳。
  施耐庵红着脸,看向朱重九的目光里充满了歉意。禄鲲和其他人等,则对刘基怒目而视。即便看不上淮扬这座小庙,姓刘的也不该做得如此过分。哪有当着若干下属的面,逼迫自家主公承认“不仁”的道理?这也就是在扬州,换个别人家的地盘,你刘基哪有机会活着走出门去?!
  而那刘基刘伯温,却丝毫没有适可而止的觉悟。低头喝了几口水之后,又振振有词地说道,“大总管勿怪,刘某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这一路行来,看到淮扬三地的百姓丰衣足食,而其他各地的百姓,却日渐穷困。义军害民,更甚于蒙元官府!所以有些话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且住!师弟,周边义军苛待百姓,与我家大总管何干?!”这下,连施耐庵都忍无可忍了,站起身,大声打断。
  “大总管先前说这壶里的水,可源源不断!”刘基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补充,“可刘某只看到,群雄为了从大总管这里买炮,一个个恨不能刮地三尺。大总管这里,一门铜炮,售价千贯,一幅铁甲,售价百六。而周遭各地,上上之田,农夫精耕细作,亩产也不过三石。即便是年年风调雨顺,一路之产,能有几何?”
  这就又绕回了他先前的论点,扬州的快速复苏,是建立在朱重九依靠武力和商道手段,对周边其他红巾控制地区掠夺的基础上的。短时间内可以创造奇迹,却绝对不可能复制,更不可能推广到全国。
  “这……”施耐庵学问不错,去不是个辩才。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更无法否认,眼下扬州的繁华,跟周围各地的贫困,已经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不远处这段运河,就像一块磁铁般,将全天下的财富,源源不断地吸引过来,让富裕者愈发富裕,穷苦者愈发穷困。
  罗本不愿让自家师父孤军奋战,想了想,非常自信地插嘴,“那是群雄本事不济罢了,如果换成我淮扬大总管府来治理,未必是同样的后果!至少眼下我淮扬大总管府的地盘内,老百姓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将来随着我家主公地盘的扩大,周围百姓自然能过上和扬州同样的日子!”
  “能如此当然是好,但是,不知道罗知府有几分把握?”刘基立刻将目光转向了罗本,撇着嘴追问。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罗本被问得微微一愣,然后咬着牙回应。
  这话说得有些过于武断,刘基立刻摇了摇头,冷笑着道,“知府莫非真的以为,你主公能点石成金么?”
  “点石成金的本事,未必没有。且天下之大,也远非先生所能想象!”罗本也大声冷笑,站起身来,从上向下,看着刘基回应。
  跟对方斗了这么长时间嘴,他终于明白了,自家师叔刘基,根本不是来开什么书院,传承师门绝学的。而是特地借着开书院的由头,跑来给大总管府添堵的。并且他添堵的借口还不怎么高明,只是固执地认为,淮扬三地的繁荣,掠夺了其他各地财富。对脚下这片土地上日新月异的变化,统统视而不见。
  如果罗本没亲自跟着黄老歪、焦玉等人一道,在江湾里建设一座座工坊。如果罗本依旧像传统文职官吏那般,坐在衙门里头,只管和同僚勾心斗角,将公务全丢给胥吏,他还真会像施耐庵一样,被刘伯温给辩倒。而在亲眼目睹了以往一文不值的石英砂如何变成了“华丽名贵”的玻璃器皿,亲眼看过了精钢板甲和百炼宝刀像烂菜叶子一样,整车整车从工坊里往外推之后,刘基所说的那些话,在他眼里立刻变得幼稚无比。
  石头不能变成金子,但人们却可以通过各种办法,将石头变成比金子更值钱的东西。沙土不能变成粮食,但有了工坊和大炮,却能用一船沙土,换回别国的十船粮食。这,是他亲眼看到的事实,胜过任何语言的雄辩!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绝非闭门造车的书呆子所能理解。这,是一个无比广博的领域,甚至任何古圣先贤的著述,都没涉及到其皮毛。而罗本,则非常自豪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新世界的大门口,自家号称博学多才的师叔,却还远在数十里之外,连进入院子的道路都没找到!
  所以,此时此刻,罗本脸上的傲慢,清晰可见。
坐在他对面的刘基,立刻察觉到了这种傲慢,拱了下手,非常僵硬地说道,“刘某孤陋,愿闻其详!”
  “算了!”扬州知府罗本忽然失去了辩论的兴趣,叹了口气,缓缓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师叔难得来扬州一趟,先吃饭吧!估计厨房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有些东西,涉及到淮扬系的安危。既然刘基不打算留下,他就不能随便透漏给对方知晓。有些东西,却绝非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你让一只到了秋天就会立刻死去的昆虫,去理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世界,最后的结果,要么是把自己活活累死,要么是把自己活活气死,根本没第三种可能!
  “故弄玄虚!”刘基被罗本俯视的目光弄得非常受伤,皱了皱眉头,低声冷笑。“红巾那套,煽动愚夫愚妇起来造反可以,却绝非治国之道!”
  “师弟错了!”施耐庵跟刘基之间的关系毕竟更近了一层。不忍看着他平白错过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想了想,放缓了语气说道,“清源不是故弄虚玄,而是有些事情,他知道,你我不知道而已?”
  “师兄身居高位,居然也有不知道的秘密?”刘基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不解追问。
  他倒不是在蓄意挑拨,而是凭着以往的经验,认定像施耐庵这种掌握着一地学政大权的官员,早已走入大总管府的核心。怎么可能,还有一些秘密的东西,让他也没机会看到?!
  “愚兄来扬州时间尚短,最近又忙于筹备科考,所以很多地方,都来得及去看!”施耐庵笑了笑,很坦然地承认。“不过……”
  稍稍斟酌了一下,他决定拿一件不涉及任何机密的事情点醒对方,“师弟可否告诉愚兄,这几日在集贤馆所食白米,味道如何?”
  “硬且糙,味如嚼蜡。除了能疗饥之外,无任何可取之处!”刘基不知道施耐庵的目的,想了想,很不高兴地回应。
  “此乃占城那边所产的稻米,一年两到三熟。当然味道不会太好!”施耐庵笑了笑,主动解释。
  “占城?”刘伯温身体猛地一僵,如遭雷击。(注1)
  对于博闻强记的他来说,占城不算是什么新鲜的地理概念。但扬州人吃占城稻米,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想到先前朱重九那个水壶的比方,这占城稻米,岂不又应了源源不断的活水么?而占城周遭,还有安南(今越南)、真腊国(今柬埔寨)、暹罗……
  刹那间,刘基就觉得自己脑门上被劈开了一个窟窿,无数新鲜热辣的东西拼命朝里头灌。而施耐庵却唯恐他头疼的不够厉害,继续蛊惑般说道,“但那占城稻米,在当地售价却不到三十文。而师弟你手中的白瓷茶盏,在当地一只就要三百文。从海门港那边去占城,逆风不过一个多月。若是顺风顺水,十五日足矣!想换稻米,何须火炮。一船瓷器过去,二十船稻米也能换回来了!”
  瓷器,水泥,玻璃,还有各种各样价格昂贵的奇技淫巧之物,满载于货船之上,顺着大海源源不断开往南方。然后,则是稻米、金银,还有各国奇珍,源源不断由海船运往扬州路海门港。而凭着相隔三十步远,就能将对方乱炮轰沉的本事,哪个海盗,敢打扬州船队的主意?长此以往,天下谁人还能与朱重九争锋?恐怕刚一照面,就被淮安革命军用钱给活活砸死了,哪有机会沙场争雄?
  虽然是管中窥豹,刘基刘伯温却窥得不寒而栗。钱粮方面,根本难不住朱重九。道义方面,自己先前的指责也非常勉强。而武力方面,朱重九只会将其他人越甩越远,绝对不可能被别人追上,朱重八在滁州做得再努力,再谨守圣贤之道,恐怕到头来,也是个安乐公的结局,不可能好得更多!
  不比较则已,越是比较,刘基越觉得滁州那边前途暗淡无光。而三代之治,等级伦常,又像金科铁律一般,在他脑子里神圣不可颠覆。让他脑海里天人交战,两眼发直,身体僵硬,手中茶水哆哆嗦嗦,哆哆嗦嗦,全泼在了前大襟上。
  注1:明代立国之初,群臣根本没有海贸概念。立国初期,为了防范海盗就开始了海禁政策。即便是郑和下西洋,主要目的也是宣扬国威。没能拿回足够的利益,导致郑和死后,下西洋的壮举立刻成为绝响。
第292章
国策(上)
  “啊!”茶盏里的水很烫,一沾身,就痛得刘基彻底清醒了过来。赶紧抖动袍袖,将衣服上的水渍拂了下去,然后讪笑着向众人拱手,“刘某刚才走神,让诸位见笑了!失礼,失礼!”
  “师叔烫得厉害么,要不要去换一件衣服?”看了一眼刘伯温发红的手背,罗本关心地询问。
  “不必,不必!天已经热起来了,这点儿水渍,片刻就能干掉!”刘基心中尴尬异常,脸上却依旧装作云淡风轻模样,笑着摇头拒绝。
  心神失守,刚才绝对是心神失守。想自己刘某人枉读了半辈子圣贤书,还在宦海沉浮了那么多年,居然被自家师兄的几句话,就差一点儿破去心防!这怎么可以忍受?!刘某肩上承担的,可是天下士绅百年命运。而施耐庵和罗本等人,所图不过一己之私!
  想到这儿,刘伯温脸上迅速又露出了几分坚毅之色,想里想,摇着头道,“刘某孤陋,竟不知道占城之米价如此便宜!惭愧,惭愧!”
  “伯温不必自谦,我等也是刚刚知道,天下居然还有能种三季稻米的地方!”不忍看到自家师弟太过难堪,施耐庵笑着回应,“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今天先吃饭,等改天有了时间,师兄再带你到四下转转。届时你就知道,咱们淮扬,到底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了。”
  说着话,他一边用目光不停地向朱重九请求。希望大总管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计较刘基刚才的无礼。再给自己留一些时间,以便将刘基招入淮安军旗下。
  朱重九心里虽然也对刘伯温的表现非常失望,但想到此人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上,毕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纵使于经济方面能力有所欠缺,其他方面却未必太差。便笑了笑,轻轻点头。
  “吃饭,吃饭。说了这么久,老夫也有些饿了!”禄鲲最为清楚淮扬这边人才匮乏的现状,笑呵呵地转换话题。
  “听您老这么说,我等的确觉得肚子里空得紧!想必是茶水喝得太多,洗去了肠胃中的油脂!”宋克、章溢二人也松了口气,笑着帮腔。
  徐洪三给楼梯上警戒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跑去厨房通知上菜。须臾之后,厨师最拿手的菜肴便流水般端了上来。着实是色香味俱全,不负盛名。
  然而此时此刻,刘基哪里还有心情品味淮扬菜的好坏?心中不停地盘算着,如何才能再寻找到一个新的切入点,好将先前的话题继续下去。进而说服朱重九,让他放弃目前在淮扬各地所推行的那种“摊赋入亩”和“士绅一体化纳粮”等诸多“苛政”。将淮安军彻底引领到正途上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成魔”的邪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不是刘基有多冥顽不灵,而是他看问题的目光,远比施耐庵、罗本等人深邃。后者只看到了淮扬大总管府所表现出来勃勃生机,但是他,却看到了淮扬三地目前所推行的这一套,彻底违反了几千年来“君王与士绅共治天下”的秩序伦常。
  那可是连蒙古人都不敢打碎的东西,哪怕是伯颜当年南征,杀得江左伏尸百万。到最后,依旧要承认坞主、堡主们的特权,才终于能够让南方平静下来。而朱重九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就倒行逆施,真正的有识之士怎能忍得?作为士绅中的菁华,刘基发自本能地就要站出来去阻止这一变化的发生,并且自认为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虽千万人吾往矣!
  “师弟,多吃些鱼。这淮白鱼,过了江之后,可是很难见到!”看出来刘基心事重重,施耐庵替他夹了块鱼肉,殷切相劝。
  他家里原本也有一些田产,但是因为写书犯了忌,需要上下打点,这些年下来,早就“糟蹋”得差不多了。所以丝毫感觉不到刘基的切肤之痛,反倒认为自家师弟今天的做派实在过于鲁莽古怪,有点儿对不起往日所负的盛名,更对不起自家主公的折节相待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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