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陵雪(校对)第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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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羽声音凄楚,尉迟玄等人俱各恻然。
  柴岳明道:“当今之世,只怕惟有赵归真一人会此移魂大法。”云天镜道:“就把赵归真一并捉来不就是了!”柴岳明道:“即便捉了他来,也要他心甘情愿施法呀,他若是暗中捣点鬼,只怕奇祸难测!”尉迟玄道:“赵归真不是日本人,原用不着为邪马台国卖命,想必是吉备真备有恩于他,我们若动之以利,畏之以死,赵归真未必不能为我等所用。”
  顾师言起身道:“一息尚存,绝不放弃!赵归真若要钱,我给他黄金万两,若要命,我与他同归于尽!我这就去见源薰君,将此事原原本本对他说知,看他有何话说?”
  顾师言再次来到南梢门大宅,阍者却道源薰君殿下与藤原大人东游华山去了。顾师言问:“藤原小姐可在府中?”阍者道:“都去了。”顾师言又问:“吉备大师也去华山了?”阍者摇头道:“这个小人却是不知,吉备在师已有多日未曾露面。”
  顾师言回到杜府与杜瀚章等人商议。尉迟玄道:“华山奇拔劲秀,我等何妨也去一游!”杜瀚章道:“南诏酋龙前些日子也去了华山,一直未归。”众人议定明日便赶去华阴县,邀柴岳明同行,柴岳明欣然应允。衣羽得知,也要跟着顾师言去,顾师言不放心她,自然要带她一块去。于是尉迟玄、云天镜、柴岳明、温庭筠、杜瀚章、戚山堂、卞虎、顾师言、萦尘、衣羽、玉鬘、泉儿共十二人,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一齐前往华阴县,华山就在华阴县南麓。
  顾师言去问山萝要不要一起去?山萝摇摇头,道:“朱邪赤心腿伤未好,我要留下来陪他。”这些日子顾师言一直未见过朱邪赤心,便问:“赤心大哥腿伤怎么样了?”山萝道:“好多了,云师傅的伤药很好,夹板已去掉了,不过还不能行走。”顾师言点点头,正欲出门。山萝送出来,欲言又止。
  顾师言道:“山萝妹子,你我兄妹一般,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山萝道:“顾大哥,若是有一天我和朱邪赤心不辞而别,你可不要怪我们。”顾师言一听这话,忙道:“山萝,你一定要等我从华山回来再走,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我就会赶回来的。”山萝低着头,轻声道:“顾大哥,我不瞒你,朱邪赤心他很害怕,虽然他没说,但我知道,他害怕时间拖长了,我那颉啜哥哥会来到长安,所以我想这两日便雇车离开这里。”顾师言道:“那颉啜大哥军务繁忙,不会这么快便到的,你们等我回来再走,我给你们筹谋一下。”山萝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顾师言、尉迟玄等人当日晚边赶到了华阴县,这日天气异常晴朗,南望华山诸峰,壁立千仞,东、西、南、北、中,五座山峰宛如一朵高擎在苍穹下的巨大无比的睡莲,晚霞夕照,云遮雾绕,令人心飞神越。
  戚山堂去各处客店一打听,未见南诏酋龙踪迹,源薰君的行踪倒是打听到了,说前日上北峰去了。
  柴岳明道:“北峰又名五云峰,其巅有宝济禅院,主持僧苦茶上人是我故交,据说日本王子好佛,想必是上宝济禅院去了,我们明日一早上山吧。”
  顾师言去雇了六个脚夫,明日用绳轿抬衣羽、萦尘和玉鬘这三位女子上山。萦尘道:“公子,我自己会走,只须两副绳轿就行了。”云天镜笑道:“萦尘姑娘,你还不知道这北峰山路之险,尤以千尺幢一段,山路陡峭,直似竖着的,身侧就是万丈悬崖,需手足并用,方敢向上。”萦尘“啊”的一声,不敢逞强了。
  次日,众人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带上干粮及水袋,六个脚夫用绳索编的软轿抬着衣羽等三人,一起往北峰攀去。
  山路难行,怪石迫人,山行六、七里,泉儿就累倒了,坐到山石上流汗喘气,嚷嚷要歇一歇。卞虎笑道:“泉儿,叫声卞叔,卞叔驮你一程。”坐在绳轿上的玉鬘脆声道:“早知这样,应该给泉儿也叫一副轿子。”泉儿嘴一撅,道:“我可是男子汉,况且哪有主人走路下人坐轿的道理!”硬挣着又向上爬。
  山路越来越陡,抬轿的脚夫前面的一个躬腰屈背,几乎在爬行,后面的使劲伸直身子,但轿子还是上下相倾得厉害,真怕人会翻出轿外。玉鬘吓得死死抓住轿边绳索,小脸发青。
  将到千尺幢,忽见山道上有一矮胖子飞奔而下。峭壁悬崖,此人竟如履平地,显然武功不低。顾师言叫起来:“大繁树!这是大繁树。”卞虎与大繁树在成都时颇有交情,大叫道:“大繁树,哪里去?”
  大繁树眨眼来到众人跟前,硕大的脑袋一头的汗,奇道:“咦?怎么是你们?咦,你不是尉迟玄吗,你怎么也来了?奇怪!”尉迟玄在西川营山见过大繁树,还踢了他一脚,心知这是个浑人,一笑。
  杜瀚章问:“金锤将军,你这是赶去哪里?”大繁树道:“大事不妙,璎珞鬼妹走丢了。”杜瀚章忙问究竟。大繁树道:“昨夜在东峰朝阳台上,鬼妹不知何事又与我们殿下吵了起来,吵得凶,后来她就独个气冲冲说要下山,殿下叫我们不要拦她,说大热天毒蛇当道,林中更有凶猛的金钱豹,看她一个敢不敢走!鬼妹更气了,说什么我们殿下巴不得她死,好娶汉人狐狸精为妻。后来鬼妹就叫上鬼大将,两人摸黑下山去了。我们殿下想想不放心,又命我等去寻她回来,但夜里怎么找人呀,我喊破了嗓子也无人答应,只好等到天亮,我经苍龙岭一直寻到这里来也未见鬼妹踪影。杜公子,你们一早上山,可曾见到?”杜瀚章摇头说未曾见到,又道:“山路如此难行,璎珞鬼妹夜里绝无可能下山,而且自古华山一条路,她也不可能走其他路径,所以说璎珞鬼妹还在山上,只是躲着不肯见你们罢了。”
  大繁树最肯听人分析讲道理,大脑袋捣蒜般连点,道:“那就请杜公子帮我一起找找?”杜瀚章道:“好!北峰的宝济禅院你可曾去找过?”大繁树摇头道:“我急着下山呢,哪会想到鬼妹会去和尚庙呢!”
  大繁树便跟着一道上宝济禅院。前面就是千尺幢,山路直竖起来,前面人的脚就在后来者的脑门上。四个脚夫放下绳轿,道:“这一段路再不敢抬了,翻了轿可不是小事。”
  戚山堂对卞虎道:“卞兄弟,咱哥俩暂且充一回脚夫。”卞虎答应一声,抬起衣羽的绳轿。卞虎身材高大,在后将绳轿高高举着。戚山堂在前,垂手抬轿。两人攀援直上,眨眼过千尺幢。几个脚夫咋舌不已,其中一位说道:“这两位爷好腿力,若是来干这一行,小人的饭碗可就砸了。”杜瀚章等人大笑。
  不过一盏茶时间,戚、卞二人将三位女子尽数送过千尺幢。众人方才向上攀登,千尺幢陡峭奇险,泉儿双腿直打抖,趴着不敢挪步了,可怜巴巴地叫道:“卞叔!”卞虎哈哈大笑,一把拎起他,夹在胁下,捷如飞猿,如登天梯。泉儿只觉腾云驾雾般往上直升,心却往下直坠,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看山路一侧的深崖,过了一会,忽然身子一松,已脱开卞虎的臂弯,身子急往下坠,忍不住惊叫起来,以为卞虎不慎失手,小命休矣!哪知“砰”的一声,身子已然着地,睁眼一看,玉鬘正对着他笑。
  一过千尺幢,北峰山巅已然在望,阳光直射,山巅的宝济禅院金碧辉煌。温庭筠道:“当初建此禅院也不知费了多少人力财力,这世上只有帝王和佛家才有此移山倒海之力!”一个脚夫牢骚道:“我就不信佛祖能在这险峰凭空造出寺庙来!还不是我们这些脚夫一点点从山下抬上来的,摔死在悬崖下的只得二十两恤银,我佛慈悲,却不对我们慈悲!”杜瀚章叱道:“别胡说八道,等下多给你工钱便是。”
  一语甫歇,就听苍龙岭那边有人大叫起来:“摔死了摔死了!”众人吃了一惊,不知是谁摔死了?大繁树叫将起来:“是我师弟!师弟师弟,谁摔死了?”一边疾往苍龙岭奔去。众人一起跟上。听得杜存诚的声音叫道:“二师兄,快来,好像是鬼大将摔死在岭下!”
  苍龙岭是由北峰到其他诸峰的通道,最险处有一道长逾百米的山梁,宽不足三尺,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杜存诚就站在山梁上朝悬崖一侧探视,见到杜瀚章等人,草草见过一礼,便指着深谷石壁上那棵虬干斜出的苍松说道:“那里有具尸首挂在松根下,瞧那服饰象是鬼大将。”众人凝目细瞧,那株苍松距山梁三十余丈深,藤萝枝蔓,尸首脸朝下,身子被松根遮住,只露出黄布缠头的脑袋。而据杜存诚所言鬼大将就是以黄布缠头的。
  大繁树急得团团转,道:“鬼妹该不会也一起摔死了吧?那可如何是好!”杜存诚脸色惶急,道:“二师兄,你速去禀报殿下。”大繁树转身疾奔而去。
  杜瀚章道:“得想个法子下去看个究竟。”心里也颇不安,若璎珞鬼妹真的摔死在华山上,只怕西南边境又将不宁。
  酋龙等人来得快,杜瀚章他们还没说得两句话,就见酋龙领着十余个手下从山那边转出来,想必在半路就遇见大繁树了。酋龙黝黑的脸色发暗,朝深崖看了看,环视众手下,问:“你们谁下去把尸首驮上来?”那几个南诏人都看着苦楮、大繁树和杜存诚,随酋龙来唐的以他们师兄弟三人武功为高。大繁树探着大脑袋又朝下望了望,道:“太深,须得绳索方能下去。”顾师言忙道:“不知这轿子的绳索可用否?”大繁树抓过一副绳轿,试试绳索结不结实?大繁树力大,绳子在他手里一绷就断,扁扁嘴道:“这稻草绳哪行!”
  一头乱发的苦楮道:“我下去。”说罢解开衣衫,从腰间抽出一根细细的软鞭,抖开来竟长达三丈,黑黝黝也不知何物所制?
  众人还在看苦楮手里的软鞭呢,忽见苦楮纵身往崖下跳去,众人大惊,忙探头去看,却见软鞭一头飞荡上来,“啪”的一声响,竟已缠在山梁一侧的树根下。苦楮双足在峭壁上踩到稍可借力之处,手腕一抖,缠在树根上的鞭梢自然松开,“啪”的一声又缠在下面一棵树干上。这峭壁杂树众生,找借力之处倒也不难,就怕石壁无土,树根扎得不深,用力过大连根拔起那可糟糕,但看苦楮,似乎丝毫不惧,如此再三,已下到二十丈深。
  众人都舒了口气,杜瀚章对酋龙道:“苦楮将军真是好身手!”忽见苦楮凌空扑下,手里软鞭朝挂着尸首的那株苍松疾弹,正缠在松树虬干上,苦楮整个人便荡秋千般来回大幅晃悠,苍松虽是数百年的古物,但也吃力不起,根部摇动,泥石俱下。大繁树叫道:“师兄小心!”就见苦楮如猿猴一般迅速攀到崖壁上,在查看那具尸首,过了一会,仰头高叫道:“殿下,殿下,鬼大将后脑被棍棒重击,不是失足落崖的!”酋龙问道:“能带他尸首上来吗?”苦楮道:“不能。”酋龙眉头一皱,道:“那就让鬼大将长眠谷底吧!”说罢,双手合十。
  南诏诸人一齐合掌念诵《往生咒》。苦楮为鬼大将除去衣物,将其赤条条掷下深谷,好半晌才隐隐听到谷底回声。
  苦楮仗着手里的软鞭东勾西扯,攀援直上,虽也快捷,但明显比下去时费力,若要带鬼大将的尸首上来实在是太过危险。
  酋龙道:“鬼大将既然是被人杀死的,璎珞就极有可能还在人世,定是落在了杀死鬼大将的贼子之手!”大繁树连连点头道:“殿下此言有理!”杜存诚道:“我们自到长安,常觉有人暗地跟踪,是否就是此人下的毒手?”大繁树嚷道:“对,就是那个披发头陀。”
  顾师言一懔,心道:“又是披发头陀!前些日子也有个头陀两次跟踪我,不知与跟踪酋龙他们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下卷
廿八、地崩山摧壮士死
  已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热浪袭人。杜瀚章道:“且到宝济禅院再商量吧,问问寺僧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一行数十人攀上北峰之巅,见宝济寺三面凌空,雄伟险峻,有大殿三楹,僧舍十余间。顾师言等人正欲步入大殿,殿中走出一人,戴圆笠,挎双刀,拦住众人去路,生硬地道:“各位去别处游玩,宝济寺不纳游客。”
  大繁树正走得口干舌燥,想入庙讨一碗水喝,见这人如此无礼,登时暴跳如雷,吼道:“你又不是和尚,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就算削发作和尚,又怎敢挡老子的道!”拔出腰间金锤,就要动手。
  顾师言认得此人是日本武士佐佐木,就不知是大佐佐木还是中佐佐木?小佐佐木已随录事山田回国了。顾师言赶紧上前拦住大繁树,对佐佐木道:“佐佐木先生?还识得在下否?”佐佐木面无表情道:“不识。”
  顾师言就知这个是佐佐木三兄弟的老二,正要解释,大繁树冲上前喝道:“你不认得他,想必认得我的金锤。”挥锤便砸。佐佐木身子没怎么动,大繁树的一轮猛砸却尽数落空。
  云天镜看了师傅尉迟玄一眼。尉迟玄微微点头,道:“好身手!”
  大繁树舞动金锤,众人只觉金光耀眼,佐佐木在金光锤影中依旧身子直立,只是脚下忽进忽退,忽左忽右,每次只跨一小步,便即转向。大繁树的金锤虽然如影随形,却总是慢了半拍,追着打,却连人家衣角都碰不着。
  听到争斗声,大殿内走出两个人,一个五十余岁的灰袍和尚,另一个白衣如雪,长身玉面,正是源薰君。
  柴岳明赶紧招呼道:“苦茶大和尚,有故人来访。”苦茶一看,大喜,忙对身边的源薰君道:“殿下,这些人是老衲的朋友,请贵手下罢斗吧?”
  佐佐木闻言抽身疾退。大繁树砸了无数空锤,极是窝火,大吼一声,双锤脱手,往佐佐木前胸猛砸过来。佐佐木身后便是源薰君和苦茶,若是闪避,金锤来势奇猛,势必伤及他人。佐佐木瞬间拔刀,疾斩而下。
  戚山堂、卞虎等人明明看见佐佐木只劈了一刀,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大繁树的双锤竟被劈成四瓣!
  大繁树虽然鲁莽,也知远不是此人的敌手,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收场!
  温庭筠低声问尉迟玄:“尉迟先生,这日本人的刀怎的如此锋利?大繁树之锤金光灿灿的象是真金所铸,怎如瓜菜一般一劈四瓣?”
  尉迟玄瞳仁收缩,好比猛兽遇到强敌,浑身迸射出一股杀气,语气依然平淡,道:“刀锋虽利,刀速更快。”
  源薰君步下石阶,朝顾师言等人迎上来,含笑道:“原来是江南顾公子,南诏王子也在,有此雅兴来游华山?”顾师言施了一礼,道:“在下是专程来找殿下的。”源薰君“哦”了一声,道:“那就请到禅堂叙话。”好像他是这里的主持似的。
  苦茶上人招呼柴岳明等人入方丈室。酋龙见大繁树败给这日本武士,又感失了面子,且璎珞鬼妹生死不明,心情极是恶劣,道:“不必了,我等就在这大殿佛像前坐一下便是了,有水,就借几碗来喝。”说罢,跪倒在蒲团上,朝如来宝像参拜。
  顾师言正要随源薰君入禅堂,却听脚步声响,迎面走来一白衣女郎,容色娇美,清丽难言。走在顾师言身后的衣羽“啊”的一声,身子急剧颤抖,摇摇欲倒,玉鬘赶忙扶住,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惧不安地盯着面前这个白衣女郎。
  白衣女郎便是占据了衣羽形体的邪马台国女王鹎蜜,其容貌虽是纯美少女,内心却是阴毒老妇。
  顾师言叫道:“鹎蜜!”
  鹎蜜吃了一惊,随即定下神来,打量着顾师言和衣羽,却向源薰君道:“殿下,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源薰君脸色一冷,道:“顾公子,你几次三番骚扰羽姬,究竟有何居心?”
  顾师言大声道:“她既非羽姬也非衣羽,而是邪马台国女王鹎蜜,使用邪法占据了衣羽的身体,其实她是个八旬老妇!”
  鹎蜜眼有慌乱之色。源薰君却是声色不动,嘴角浮出冷笑,道:“顾公子,小王久闻你棋艺高超,为人慷慨,何以言语如此颠三倒四,好似痴人说梦,实在令小王失望!”
  顾师言问:“藤原大人可在这里?”源薰君道:“不在。这里只有小王、羽姬和佐佐木三人,顾公子人多势众,莫非想要逞强斗狠!”顾师言道:“不敢。这女子确是邪马台女王,藤原大人对此知之甚悉,殿下不会一概不知吧?”源薰君道:“众口铄金,谣言惑人,以曾母之贤,犹不能免之,何况羽姬一弱女子!”顾师言道:“此事的确离奇,也难怪殿下不信,殿下不妨请吉备真备和赵归真出来与在下对质,自然明白,要知此事不仅关系到在下和衣羽姑娘,于殿下也是至关重要,这是邪马台国的一个大阴谋!”
  源薰君看来真的是如藤原良房所言“癞蛤蟆吃秤砣——铁了心了”,根本无动于衷,冷冷道:“吉备大师云游去了,赵归真是何人,小王不得而知,至于此事对小王来说重要与否,那是小王之事,不劳顾公子费心。”
  源薰君不留半点回旋余地,顾师言也是气往上冲,大声道:“殿下既如此决绝,那就休怪在下无礼!”源薰君长眉一挑,森然道:“你待怎样!”顾师言道:“不敢怎样,但请殿下留下鹎蜜。”源薰君怒极反笑,道:“这便是中华礼仪之邦待远客之道!”
  一旁的杜瀚章道:“殿下身边的这位女子却不是什么远客!”
  鹎蜜缩在源薰君身后,显得很害怕的样子。
  苦茶上人见双方说僵了,正待上前相劝,源薰君身边的佐佐木已是先下手为强,陡然拔刀架在顾师言脖子上,扭头对源薰君道:“殿下,我们走。”
  源薰君牵着鹎蜜的手,大踏步出殿。佐佐木锋利的刀刃搭在顾师言脖颈大血管上,稍一用力就会血溅五步。顾师言感觉得到刀尖散发出的凛冽杀气,盛夏季节,也不禁毛骨悚然,被逼得一步步向山门走去。
  佐佐木出手之时,尉迟玄与顾师言之间隔着杜瀚章、衣羽等人,救之不及。佐佐木显然对尉迟玄等人极为忌惮,是以抢先下手,用刀逼着顾师言作人质,退到山门外。
  萦尘冲上去,叫道:“放开他!”
  尉迟玄趁佐佐木稍一分神之际,铁剑出鞘,势若奔雷,朝佐佐木眉心疾刺,此招攻敌之所必救,佐佐木若要杀死顾师言原不费吹灰之力,但就避不开尉迟玄奔雷一剑。
  佐佐木身上衣衫忽然飞扬起来,右手刀离开顾师言脖子,迎着尉迟玄铁剑劈去。
  杜瀚章等人心道不妙,这日本武士刀劈金锤如切菜,薄薄一把铁剑怎经得这凌厉一击。但听“铛”的一声金铁交鸣,刀剑无损,尉迟玄整个人已如苍鹫般腾起,以剑为刀,力斩而下。
  顾师言正欲脱身,岂料佐佐木左手拔出右腰长刀,指出他胸口。尉迟玄见顾师言又落到他手里,怕伤到顾师言,半空中一个倒翻,拦在源薰君面前,剑指源薰君咽喉,喝道:“叫你手下放了顾公子。”
  源薰君神色不动,突然身子一缩,迅捷无伦地后退七尺,身法之快,竟似不逊于望月研一。尉迟玄实未料到这日本王子竟有这等身手,大感惊诧,铁剑一回,架在了鹎蜜的粉颈上。鹎蜜身法原也极快,但尉迟玄此时已不敢掉以轻心,鹎蜜又岂能脱身!
  源薰君笑道:“尉迟先生一代剑客,竟欺侮一小女子,传出去只怕有损威名。”尉迟玄一愣,他与这日本王子素未谋面,日本王子为何识得他?
  佐佐木看着源薰君,脸现诧异之色。尉迟玄道:“这女子盗人形体,与杀人害命何异!源薰君殿下,尉迟玄要做的事,天下没有人拦得住。”说罢,还剑入鞘,放开鹎蜜,道:“放开顾公子,今日让你们走。”
  佐佐木微一迟疑。源薰君道:“尉迟大侠言出如山,不会食言的。”说罢走过来拉起鹎蜜的手。佐佐木缓缓收刀,跟在源薰君身后,下山去了。
  尉迟玄立在山门外,看着源薰君三人过了苍龙岭,往落雁峰而去。转身对云天镜道:“天镜,我们这就去吧?”云天镜答应一声。尉迟玄朝顾师言、杜瀚章等人拱拱手,道:“三日后,在华阴县相见。”也不多言,与云天镜下山追源薰君去了。
  顾师言自责道:“都怪我太没用,一招就被制住了,碍了尉迟先生手脚。”杜瀚章道:“这日本武士太厉害!就连源薰君也很厉害,真是出人意料。”衣羽忽然道:“源薰君的身法是忍术。”
  酋龙走过来道:“瀚章兄、顾老弟,你们先帮我一起找璎珞,然后我助你们对付这些日本人,怎么样?”杜瀚章道:“好,我们先吃点干粮,便即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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