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尽处(校对)第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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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自己先“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碗。赵天龙和周黑炭两人也不再客气,各自端起面前的奶茶,鲸吞虹吸。唯有张松龄,被浓郁的奶味儿熏得无法张嘴,对着面前的木碗直皱眉头。
  “怎么?喝不惯这东西?!”红胡子敏锐地看到张松龄的表情,大声询问。
  “以前,以前没怎么喝过!”张松龄不愿意让此间的主人难堪,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抿。奶香、茶香、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顺舌头滚过喉咙,让他干渴的肠胃和紧皱的眉头同时慢慢舒展。红胡子在旁边看得有趣,眨了眨眼睛,促狭地说道:“你大点整几口,这东西和酒一样,口越大,味道越好!”
  “对,跟酒一样,不信你试试!”周黑炭笑呵呵地在一旁帮腔。
  张松龄将信将疑地看了两个人一眼,又偷偷扫了一眼赵天龙。在三者脸上,没看出任何问题。深吸了一口气,将碗中的奶茶直接倒进了嗓子!
  热、滑、腻、咸,四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令他肚子里边立刻一阵翻江倒海。闭紧嘴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口中的剩余部分咽下去。瞪起眼睛,冲着赵天龙和周黑炭大声咆哮,“你们两个没义气的家伙!明知道他是在捉弄我,居然也不提醒一声!”
  “嘿嘿,嘿嘿!”赵天龙和周黑炭得意洋洋的大笑,“我们不是怕你渴坏了么?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再配上点儿奶豆腐就更地道了!”
  “滚!”张松龄将木碗摔在桌案上,瞪圆了眼睛冲着两个同伴喘粗气。几个呼吸之后,却有一股独特的幽香甘甜味道从嗓子眼处慢慢涌起,慢慢窜遍了整个口腔。他诧异地皱了下眉头,伸手取过一片刚端上来的奶豆腐,轻轻咬了一小口。起初只品尝到了酸和膻,但慢慢地,酸和膻就化在了嘴里,变成了奶制品特有的浓香。
  先前跟赵天龙一起仓皇逃命时,奶豆腐可是吃不出这种味道来!张松龄诧异地又拿了一片,放在眼前细细研究。很白,很软,很细,与干燥后的奶豆腐简直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食物。如果光凭着先前的印象,令人很容易就失去品尝的兴趣,当然,也就此错过了一份难得的美味。
  “其实草原上好吃的东西很多,就看你有没有耐心一点点去发现!”看着张松龄堆满诧异的面孔,红胡子笑着说道,“蘑菇、金针、红花、地皮,狍子、兔子、獾子、沙半斤儿,这几天咱们反正没事儿,我带着你挨着样去尝个遍,保证你吃过一次之后,就永远忘不掉它们!”(注1)注1:地皮,一种类似于木耳的菌类,雨后在林间空地上生长,味道非常鲜美。但生命期很短,不采集晒干的话,很快就会消失。
  
  第五章
人情(六中)
  
  “是啊,你那么着急回口里干什么?”周黑炭本已经放弃了拉张松龄入伙的念头,但刚刚听说此人的中校军衔不过是追赠,未必能到当得了真。心思便立刻又活络了起来,接过红胡子的话茬,大力挽留,“那些狍子啊、鹿啊什么的,吃了整整一夏天的青草,到了秋天,身上长满了肥膘儿。放在火上烤一烤,香得你能把舌头吞下去!”
  “呵呵,反正那些野牲口也打不绝,等赶走了鬼子,我一定回来跟大伙好好聚聚!”张松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着摇头。
  “那得儿到什么时候啊?!你们蒋总裁连都跑路了,你一个兵头将尾能干点儿什么?!”周黑炭撇撇嘴,不屑地说道。“留下来,咱们兄弟天不收,地不管。想吃什么拿枪去打,没事儿再找找小鬼子麻烦,多逍遥快活!”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张松龄又笑了笑,将头转向红胡子,“洪爷在路上说,您这里有一些战报曾经提到过我们二十六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借给我看看!”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红胡子点点头,非常爽快地答应,“你先坐着喝茶,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周,替我招呼客人!”
  “嗯!”机枪手大周闷闷答应一声,拎起铜壶给大伙的木碗里续奶茶。红胡子则起身走了出去,径直奔向后院专门用来存放资料和文件的屋子。
  喇嘛沟地处偏僻,所有文件,无论是八路军内部下发的资料还是油印后转发的国民政府文件,都是通过秘密渠道辗转运送而来,每一份都相当珍贵。因此,红胡子也不能一股脑地将整个文件柜搬给张松龄,而是自己先仔细挑拣一番,将那些需要对外保密的和那些与战事无关的部分挑出来,以免违反游击队的纪律或浪费客人的时间。
  正忙碌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胡子惊诧地扭过头去,恰看见副队长吕风那满是沧桑的面孔。
  “在门口堵到老哈斯了?”他放下手中文件,笑着询问。
  “嗯!”吕风点点头,低声回答,“堵到了。四把椅子折了一头羊钱。另外一头,他也不要满洲卷,让我给他打一个水渠柳的三节柜子,留着明年给他小儿子说媳妇用!”
  “这老东西,可真是个人精!”红胡子低声骂了一句,把头再度转向文件柜。又挑出了几份可能对张松龄有用的文件,正准备拿去交差。猛回头,却发觉吕风还在自己背后喘粗气。愣了愣,笑着问道:“怎么,你找我还有别的事情?!”
  “派到山后牛家营子的工作组昨天送回信来,他们那边遇到了点儿麻烦!”吕风沉吟了一下,小声汇报。
  “有伤亡没有?!你怎么处理的?!”闻听此言,红胡子再也顾不上去给小胖子送文件,转过身来,急切地追问。
  “没!牛家营子的人没有动手。只是请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王老善人出面,给了工作组四十块大洋。让他们拿着钱赶紧离开!”
  “这些混球,敢情真把咱们当土匪了!”红胡子皱着眉头大骂,随即又无奈地苦笑,“也不奇怪,咱们这边情况,与口里那边不太一样。村民们几乎全是开荒汉出身,每家多少都有几亩地。虽然日子过得很辛苦,可受剥削的情况也不像口里那么严重。而小鬼子这两年都忙着跟蒙古贵族打交道,暂时也没顾得上把黑手伸向农村,老百姓的利益没受到太多直接损害!!”
  “可不是么,太复杂的道理,你就是跟他们说,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理解不了。比较直观的减租减息,暂时又派不上用场!而那些所谓的善人,平时又非常会收买人心。婚丧嫁娶,盖房子起坟头,凡是需要组织人力的,就没有他们不插手的地方!”吕风咧了一下嘴,苦着脸抱怨。
  “也不算收买人心了!”红胡子笑着摇头,“自打辛亥革命起来,草原上就一直处于半无政府状态。那些汉人聚居区的豪绅,需要普通村民们的支持,才有胆量跟蒙古贵族们讨价还价。而那些普通村民们,也只有跟地方豪绅团结在一起,才能不受蒙古贵族们的欺负。双方谁都离不开谁,天长地久,一种简单的依附关系就慢慢形成了!”
  “那怎么办,命令工作组先撤回来?!”吕风听得似懂非懂,想了想,试探着询问。
  红胡子摇头沉吟,“嗯,你让我再想想。嗯,这样,你通知工作组先别忙着往回撤!有游击队在,那些豪绅轻易不敢动武。让工作组不要急于求成,静下心来,慢慢想办法。不要老想着照搬口里那边的经验,既然情况不一样,工作方式方法,也得跟着做一些改变!”
  “知道了!”吕风答应着,抬腿向屋外走。一只脚已经迈过了门槛儿,却又迟疑着转过头来,望向红胡子,欲言又止。
  “还有别的事情?!赶紧说,别跟个大姑娘似的!客人都在会议室等着我呢!”红胡子瞪了他一眼,大声命令。
  “那我可就说了!”吕风咬了下牙,快速收回已经迈出屋外的那一条腿,“王队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把入云龙、黑胡子和那个姓张的小胖子给领了回来?!能出手救他们脱离险境,咱们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没必要……”
  “不是领他们回来!”红胡子王洪笑着打断,“是请他们帮我做一件事情。斯琴女士不是希望咱们帮她摆脱白音的纠缠么?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这种蒙古贵族之间的纠纷,咱们游击队目前还不适宜介入太深。而入云龙他们三个出面就不同了,他们可以算做斯琴女士重金礼聘来的帮手,即便有些事情做得出格了些,也能让其他蒙古贵族找不到发难的借口!”
  “可他们一个是独行大盗,一个是马贼头子,还有一个是军统特务!”见队长王洪根本没把自己的想法当一回事儿,副队长吕风提高了声音,怒气冲冲地抗议。
  “你小点儿声,怕外人听不见么!”王洪收起笑容,低声呵斥。快步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然后又转过身来,看着吕风的眼睛说道,“你啊,能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儿,但看问题不能浮于表面。我刚才跟你说过,这边的情况,与口里那边不一样。独行侠也好,马贼头目也好,在这边未必都是坏人。他们本质上其实都是苦哈哈,无产者,旧秩序的自发反抗者。只是他们并不清楚打碎了眼前的旧世界之后,需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秩序而已。如同能拉他们一把,给他们指一条明路,他们就极可能成为一个真正革命者,成为最勇敢最真诚的革命战士。你就拿那个入云龙来说吧,他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专门跟小鬼子和蒙古贵族做对,却从不欺负普通百姓和过往商贩。在黑石寨这一带的名气和影响力,丝毫不亚于我这个游击队长。如果我们能把他留下,帮助他,教育他,让他明白怎样做才能彻底改变这个世界,明白为什么要革命。日后他回报给我们的,必将远远超过我们在帮助他时所付出的十倍,甚至百倍!”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那个入云龙的确也非常受百姓们的推崇!”吕风心中的困惑被解开了一大半儿,但另外一小半儿却始终无法消退,“您如果只把他一个人领回来,我根本不会提反对意见。我刚才的意见,主要是针对黑胡子和那个姓张的小胖子。特别是小胖子,虽然目前国民党跟咱们共产党是合作关系,可把一个军统特务主动领到家中,也不是什么妥当举动。稍不留神,就可能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红胡子笑得直揉眼泪,“我说老吕啊,你别先忙着下结论好不好?他是军统特务,你见过哪个特务的眼睛,能象他的那么单纯?!”
  “那可不一定,特务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一举一动,都受过专门指导!”吕风被笑得有些尴尬,却坚持不肯认输。小胖子的确看上去更像一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学生娃,可人不可貌相。如果他是军统从学生中招募的爪牙呢?游击队好不容易才在草原上立住脚跟,怎能对潜在的破坏分子掉以轻心?!
  “我拿脑袋担保,他不特务!”红胡子收起笑容,正色解释,“军统今年春天才仓促成立,而他去年秋天,已经在娘子关跟小鬼子拼命了。你仔细闻闻,他那一身硝烟味儿,可不是找个屋子随便练练就能练出来的。那是在枪林弹雨里打滚打出来的味道,绝对假不了。我已经让小贾把他自己说的个人履历给偷偷记录下来了,你如果还不放心,可以请娘子关附近的同志们帮忙核实,结果绝对不会跟他自己说的有什么太大出入!”
  “一来一去,需要很长时间!”吕风还是不服气,板着脸低声嘟囔。“等身份核实了,损失早就造成了!”
  “我的老吕啊,现在情况不是人家找上门来祸害咱们,而是我想把人家留下,人家却未必肯留下,好不?!”红胡子长叹一声,连连摇头,“即便他是军统特务,又能怎样呢?把他留在咱们眼皮底下看着,也总比让他在草原上到处游荡好,至少我们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在做什么!能在第一时间补救!这个道理,你说是不?”
  
  第五章
人情(六下)
  
  “那倒也是!”吕风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紧板着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如果小黑胖子真的是一名军统特务的话,放任他在黑石寨附近游荡,等同于放任不可预知的危险四下蔓延。还不如把他留在游击队里,至少能把他的一举一动看个清楚。
  万一小黑胖子像王队长判断的那样,根本与军统没有任何关系,对喇嘛沟游击队来说,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这年头读书人金贵,非但国民党嫡系和共产党八路军两家在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年青学生入伍,就连阎锡山、宋哲元这些地方军阀,也都把众学子们视若珍宝。青年学子脑子灵,接受新鲜事物快,在重武器应用和战斗指挥方面,具备其他人无法相比的优势。作为一个整体,他们身上唯一的缺点就是思维活跃,不容易被上司控制,但共产党人最不怕的就是思维活跃,当今中国,也最需要这种活跃!
  “他是二十六路特务团的人,那个特务团也称教导团,培养的不是特务,是整个二十六路的军官种子!”见吕风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游击队长王洪继续低声补充,“老二十六路在新兵训练、军官培养和以弱抗强方面,都很有一套。而咱们喇嘛沟游击队,眼下最缺的就是这些经验。况且你和我年龄都不小了,体力和精力都会越来越差。以眼下晋察冀军区的情况,短时间内又不可能给咱们派一些年青的骨干过来。所以咱们只能一边努力发掘培养游击队内部的优秀种子,一边敞开大门,接纳各方英才。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把革命的火种一代代传承下去,才能保住晋察冀军区北上草原的这个前哨不丢!”
  “那个入云龙看上去是个很直爽的人,又没有什么特殊背景,应该能留得住!可那个张小胖子,我看有点儿悬!”副队长吕风一边说,一边轻轻摇头。
  “刚才也不是谁,恨不得立刻赶人家走!”王洪看了他一眼,笑着数落,“行了,能不能留住他,以后再说。先跟我一起出去招呼客人去,跟你掰扯了这么久,估计奶茶早就凉了!”
  “我帮你拿!我帮你拿!”带着几分歉意,吕风伸手抢过王洪搜捡出来的资料,“这是,你既然想把他留下,怎么还替他找二十六的消息!”
  “我答应过他的!”王洪一把抢回资料,迈动双腿,大步流星,“江湖上讲究言而有信,咱们共产党游击队,不能连江湖好汉都不如!”
  “我差点忘了你是红胡子!”吕风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他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的确如王洪先前所说得那样,体力和精力都在大幅度退步。从后院的资料室到前院的会议室,不过是百十来米的距离,居然走得气喘吁吁。进了屋,重新跟客人们打过了招呼,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喝茶。一碗奶茶刚刚落肚,就闻见一股浓郁的油脂香味随风荡漾。
  “羊肉已经烤上了,我出去给老胡打个下手!”轻轻放下喝空了的木碗,吕风又起身向外走。
  “我去吧,你歇一会儿!”机枪手大周尊敬老人,主动站起来替吕风分担工作。
  “我去吧,你跑了好几天了!”吕风心疼下属,摇头拒绝。
  “要我说啊,咱们不如一起过去。就在院子头吃!找个树荫坐下,保准比屋子里头凉快!”听见两人的争执,游击队长王洪缓缓站起身,手扶着桌案大声提议。
  “好啊!”赵天龙和周黑炭两人大声响应。作为江湖汉子,他们也不喜欢坐在桌案边文绉绉地细嚼慢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更附和他们的身份。
  只有张松龄没有回应,双手捧着王洪刚刚找来的资料,物我两忘。资料上有关二十六路的内容所占篇幅其实非常小,有时甚至只用短短几行字便一笔带过。但就这几行字,也让他感觉到激动不已。比起报纸和传言中的扑风捉影,军队内部传阅的资料虽然简略,却胜在真实。只是寥寥数篇,就将二十六路最近半年来的动向,在张松龄脑海里面绘制了个清清楚楚。
  打完了娘子关,二十六路又参加了太原保卫战。太原保卫战结束之后,紧跟着就参加了台儿庄战役。然后是峰县追敌,然后是泥沟庄阻击战,然后是徐州断后,这支部队还是象去年时一样英勇,还是象去年一样,取得了一个又一个局部胜利,却无法扭转整个国民革命军的颓势,眼睁睁地看着战机一个接一个流失,眼睁睁地看着日本鬼子将弟兄们用性命堆下来的阵地,一个又一个重新抢了回去……
  “一会儿有时间再慢慢看吧,开饭了,大伙都等着你呢!”赵天龙不愿看着好朋友失礼,走过去,轻轻推了下张松龄的肩膀。
  “呃!”张松龄本能地用胳膊将资料死死压住,然后愕然抬头。看到他那魂不守舍模样,游击队长王洪摆了摆手,大度地说道:“不用紧张,这些资料都送给你了!你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送给我?”张松龄好像没听懂对方的话般,将资料按在胸口处,两眼一片茫然。
  除了有关二十六路的内容,资料中涉及更多的是八路军晋察冀军区自己的动向。眼下虽然是国共合作时期,可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拿一堆八路军的文件走。
  “送你了!”王洪大声肯定,“都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用不着再保密。况且我也没必要跟你保密!”
  “谢,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我一会儿找几张纸,把有关二十六的内容总结一下就行。不会带着这些文件下山!”张松龄感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站起来,大声向对方表态。
  “走啦,走啦,吃肉去了。再不去,肉就烤老了!”王洪和蔼地笑了笑,带头走出了会议室。从小黑胖子的表现上看,留下此人的难度的确不小。可越是这样,王洪对此人越感兴趣。革命者大公无私,但革命者并非无情无义。越是有情有义的汉子,成为革命者之后,信仰越是坚定。相反,那些表面上为了共产主义理想可以牺牲一切,甚至骨肉亲情的人,往往都是投机者,骗子。一旦遇到危险,他们心中的自私和冷血立刻曝露无遗!
  奶茶有很好的消食化脂作用,在会议室里坐了这么久,大伙也的确有些饿了。跟在王洪和吕风两个身后,快步走向游击队的伙房。两只收拾干净了全羊,就架在伙房门前的碳堆正上方。幽兰色的火苗tian着羊脂,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刚刚结束了训练的游击队员们都被羊肉的香味给吸引了过来,在烤架旁边围了满满一大圈儿。每个人都轻轻地抽动鼻翼,嘴角的涎水光泽隐约可见!
  “你们这些馋鬼,就知道吃!”大概是觉得战士们的表现实在有点儿给游击队丢人,副队长吕风快步走过去,伸手给了两名小队长每人一个脖搂,“带几个人去摘点儿新鲜蔬菜来,荤素搭配!然后再去地窖里把咱们去年自己酿的野果子酒搬十坛子出来,大伙都可以整一点儿!”
  “好嘞!”听闻还有酒可以喝,游击队员们欢声雷动。吕风见状,赶紧大声补充,“每人只能喝一碗,别耽误了下午的训练。还有,今天值日的都不准喝,我会让人把酒给你们留着,等换完了岗后下来再过瘾!”
  “谢谢副队!”“谢谢副队!”只要有酒可喝,大伙也不在乎晚上几个小时。一边道着谢,一边匆匆跑去采摘蔬菜。吕风冲着大伙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走进伙房内,用力搬出一张大圆桌,“谁能过来搭一把手,这桌子是榆木打的,死沉死沉!”
  赵天龙和周黑碳两个抢上去,从吕风手中接过桌子。然后按照此老的指挥,将桌子抬到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下摆开。机枪手大周带着另外几名游击队战士搬出了数张长条凳,围着大圆桌拼成了一个圈。游击队长王洪一手拉住赵天龙,一手拉住周黑炭,将他们两个硬拉到上风口位置就坐。随即又拉起张松龄,笑呵呵地询问,“小伙子,你能陪我整两盅不?!”
  “能,能喝一点点!”张松龄无法拒绝一个长者的邀请,略作犹豫,笑着点头。
  “那咱们四个就挨着坐,老吕酒量不行,让他去招呼别人!”王洪笑呵呵地挨着赵天龙坐好,然后示意大周给客人倒酒,“周队长,你从伙房把白酒拎一坛子出来。咱们这桌先整点儿白的。”
  “嗯!”大周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从伙房里拎出一个大酒坛子,给本桌上每个人满了一木碗。
  高粱酒的味道立刻压住了烤肉香,不断地刺激着人的鼻孔。游击队长王洪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火堆,大声招呼,“老胡,捡烤好的先切几块过来,让客人尝尝你的手艺!”
  “唉,这就来,这就来!”炊事员老胡擦了把脸上的油汗,举起刀,从正在烤着的羊背部片下两块最肥最嫩肥的长条,每一条都有三、四两重,一面颜色金黄,另外一面却呈淡淡的粉色,摆在一个长条形木头盘子上,与酱料一道端上了桌。
  “来,尝尝老胡的手艺!山里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硬菜,大伙凑合着吃!”游击队长王洪也拿起一把游击队自己打造的小短刀,将大木盘上的肉条切成一两左右的小块,热情地布到客人们面前的小木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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