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尽处(校对)第2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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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张松龄刚才说的话,无疑让他们看到了另外一种活法。把中国当做自己的祖国,把草原当成自己的家,保卫她,为她战斗。
  她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接受你,把你当成不折不扣的中国人。因为你的血,曾经在她最艰难时刻,为她而流!
  
  第二章
横流(三下)
  
  在漫漫长夜中,哪怕是眼前出现一点萤火虫的微光,也会令人心中感到温暖。
  这群白俄人已经流浪太久了,二十余年来,眼睁睁地看着当初一起逃离故国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老去,眼睁睁地看着当年蹒跚学步的孩子一个个长成少年,却和自己一样四处漂泊,灵魂之中对安宁的渴望已经无法遏制。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主动发出邀请,承诺给他们一个家,一间可以安安静静养老,安安静静延续血脉的屋子,他们怎么可能不怦然心动?
  更关键是,在张松龄做出承诺之前,红胡子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优待。已经用事实充分地证明了,游击队言而有信。两者效果如今叠加在一起,他们又怎么可能再继续陪着尤拉朝早已证明了的绝路上越走越远?
  当即,有几名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白俄老兵果断迈动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宿营地门外走去。他们的举动立刻起到了示范效应,一些原本心存观望之态的年青士兵,也乱哄哄地再度迈动双腿,向潮水般向营地大门涌。先前被推出来当枪使唤的络腮胡子等人见状,互相看了看,也偷偷地跟在了人流之后。谁也不肯再回头朝尤拉营副那边多看一眼,唯恐被对方盯上,再度被骗着去当替他吸引火力!
  尤拉营副也的确在这样做,从人群刚刚重新恢复移动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声嘶力竭地点将,“鲍尔沙克,站住,你忘了昨天晚上自己说过的话了?!阿廖沙,你这蠢货,游击队子弹都得从日本人手里买,怎么可能打得过关东军?维克多,你给我站住。你忘了你哥哥是死在谁手里么?!彼得,彼得,我的好兄弟,你……”
  没有人回应他,凡是被叫到名字的都尽量低下头,加快脚步缩进大队,以免被周围的人猜到尤拉营副点的是自己。反正鲍尔沙克、阿廖沙、维克多和彼得都是像张三、李四一样最普通的名字,重复的概率高得惊人,只要自己不主动往外跳,谁也无法对号入座。
  “站住,再不站住。我真的扔手榴弹了,真的扔了!把大伙都炸死,地狱里头也好有个伴儿!”接连叫了十几个人名,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尤拉营副知道大势已去,咬了咬牙,哆哆嗦嗦去拉手榴弹弦。
  “行了!”张松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隔着老远,冷笑着向他摆手,“你就别演戏了,天这么冷了,演得再卖力气也没几个人看!说罢,你到底想干什么?需要我答应什么条件,才能把列昂营长放开。别勉强拉扯别人壮声势了,那样没用!就咱们俩,面对面地谈。记得别提那些根本不现实的条件,你自己聪明,别人也不是傻子!”
  “我,我不是为了自己!”尤拉营副拉在引火弦上的手指立刻松开了,气急败坏地强调。他还想再度声明自己今晚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给弟兄们找一条活路,然而看到走得越来越快的人群,这句到处都是破绽的谎话便再也说不出口。想了想,又梗着脖子补充,“我不想跟着游击队干了,就这么简单!跟着游击队干没什么希望,我们要带着全体国际营的弟兄离开这里,带着他们闯出一条活路来!”
  “这不可能!”张松龄想都不想,断然拒绝。“想走,可以。但只限于你和你身边这几个人!只要你把列昂放开,我保证不追究今晚的事情,并且让你们带着各自的枪支和马匹下山。如果你们肯发誓今后不去给小鬼子当狗的话,子弹可干粮,我也可以酌情考虑给你们提供一些!”
  “我们要五十,不每人一百发子弹!每人两匹马,外加三个月的口粮!”
  “对,我们可以发誓不招惹游击队,但你过后也不能追杀我们!”
  “从此以后,大伙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没等尤拉营副说话,他的几个死党已经跳了起来,大声跟张松龄漫天要价。对他们来说,今晚的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能平安离开,已经是最大的心愿。实在不敢要求更高,以免激怒了张胖子,最后什么也捞不到。
  “都给我闭嘴!”尤拉气得狠狠砸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党羽一手榴弹,大声咆哮,“他让咱们走,咱们就走?他凭什么?咱们给游击队卖了一年的命,他拿出几袋子粮食就把咱们遣散了?!凭什么?!国际营又不是他的,他有什么资格打发咱们离开?!”
  众党羽被骂得晕头转向,愣愣地看着尤拉营副,谁也不知道此人心中的欲壑到底有多深。后者则是满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瞪圆了眼睛,再度重申:“一群蠢猪!蠢得无可救药的蠢猪!你们几个只管看好列昂!我跟他谈!我没让你们说话,你们谁也不准再多嘴!”
  “嗯!那就你自己谈吧!”众党羽们无可奈何地答应,手中拉紧另外一端拴在列昂腰间的绳索,意兴阑珊。
  张松龄倒是不介意对方出尔反尔,安安静静地冷眼旁观,待尤拉营副先和其他人统一了口径,然后才笑了笑,低声说道:“国际营的确不是我的,但同样也不是你尤拉的。你最好别再拿国际营说事儿,我不可能答应你带更多的人走!”
  “谁说我要走,如果大伙都不走,我也不走了!”尤拉很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大声说道。
  “你想留,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张松龄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摇头。“你据说也当过军人,知道军纪对一支队伍的重要性……”
  “你说不准留就不留,凭什么啊?老子是国际营的副营长!老子走不走,不由你来说得算!”尤拉故意将声音陡然提高,试图吸引正在离开的人群回头。
  “凭我是游击队的代理大队长!”张松龄实在没兴趣再陪着对方绕弯子了,皱了下眉头,大声回应,“别用这些废话耽搁时间!没用!外边没有人接应你,即便有,天这么黑,他也没本事杀上山来!还是赶紧说出你的条件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这个代理大队长,我们不承认!”尤拉费了这么半天劲儿,终于把话头引到了自己需要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大叫。在他看来,今晚的事情注定已经无法善了。与其拿着张松龄施舍的粮食和弹药灰溜溜地被赶下山去,倒不如全力拼一拼,利用大队长王胡子新丧,整个游击队军心未稳的机会,把水彻底搅浑。
  只有把水彻底搅浑了,自己才能从中获利。只有把水彻底搅浑了,自己今晚的行为,才彻底不会受到追究。在白胡子匪帮里头混了这么多年,尤拉心中有无数先例可供参考。趁着所有人都被他喊得一愣神的功夫,尤拉继续发出声嘶力竭地咆哮。“我们不承认你这个大队长!你才多大年纪,连胡子都没长齐呢,凭什么指挥我们这些些人?我现在说大伙在游击队看不到希望,就是因为你做了大队长。我们不服!我们需要重新选举,选举一个新的大队长出来!”
  没想到,自己为了保全列昂一再迁就对方,居然迁就出这么一个结果。张松龄被气得脸色发黑,紧握成拳的手指慢慢发白。年纪青青,资历浅,威望亦不足以服众,这是他目前执掌游击队的三个致命短板。有红胡子在背后撑腰的时候,由三个短板所带来的麻烦还不算明显。如今红胡子不在了,问题就一点点浮出水面来了。
  这些天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令自己的工作越来越困难,张松龄不是一点儿也没想到。只是他不愿意将问题过早地摆在明面上,以免影响游击队的内部团结。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来证明自己,证明红胡子的选择没有错。让怀疑者心服口服。谁料,尤拉营副的突然嚷嚷了一嗓子,就令他一个月来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弟兄们,你们再听我说一句话。这个胖子,不配做游击队的大队长。即便你们大伙都准备跟着游击队干,也得选一个更有本事的人来带头!否则,你们早晚有后悔的那一天!”见张松龄第一次被自己气得变了脸色,尤拉营副愈发得意。张开嘴巴,猩红色舌头内外翻卷,“我提议,让郑队长来当大队长。他年龄大,经验丰富,资格也足够。由他来当队长,我心服口服!”
  这下,营地门口的游击队员们无法再保持冷静了,纷纷站出来,大声斥责尤拉居心叵测。无意中被推上风尖浪口的一中队老郑,则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用机枪指着尤拉,哆嗦着呵斥,“你,你该死!张队长是红队亲自提名的接班人,也,也得到了全体干部的一致通过。你,你把国际营搅得一片大乱还,还嫌不够。居,居然还想让整个游击大队都乱,乱起来!”
  “全体干部?那我算不算干部?我当时怎么不在场?”毒蛇尤拉立刻抓住老郑话语里的漏洞,一口咬了上去。“红胡子既然说过,拿我们国际营当自己人看。为什么选大队长时,我这个营副连列席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弟兄们,你们听听,你们想想,游击队真的拿咱们当了自己人么?!”
  “你,你给我闭嘴!”老郑没想到自己愤怒之下说出的话,居然成了对方眼里送上门的把柄,气得端起轻机枪,朝着天空狠狠扫了一梭子,“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周围的白俄士兵都被机枪声镇住了,一个回过头来,瞅着几个当事者,满脸迷茫。尤拉营副心中暗喜,脸上立刻装出一幅悲愤莫名状,“你就是拿机枪扫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张胖子当大队长,没考虑过我们国际营的意见。我们不服,就是不服!”
  “不是没有考虑,而是你尤拉的意见,没有资格被划在考虑范围之内!”张松龄愤怒至极,头脑反而迅速恢复了冷静。上前半步,居高临下看着尤拉的眼睛,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强调。“想要自己的意见被考虑,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实实在在为游击队立过功,能够成为游击队的骨干。第二,必须没有私心,肚子里没光顾着自己的私利谋划。而你尤拉,能符合其中哪一条?”
  “我……”尤拉虽然脸皮足够厚,也被问得迟疑了起来。目光闪烁着,死活不愿与张松龄的目光想接。
  但是他却绝对不肯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才获得的翻盘机会,将脸孔侧到一边,继续大声说道:“那你自己又符合哪一条?你到底比别人强在什么地方,让红胡子那么照顾你!”
  “张队长到底立过多少功,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一中队长老郑也终于缓了口气来,放下轻机枪,主动替张松龄分担压力。“另外……”四下看了看,他挺直胸口,将声音拔到最高,“张松龄当大队长,我老郑心服口服!不需要你来替我出头!”
  “我们也支持张松龄同志来做游击队的领头人!”黑暗中,紧跟着又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被先前张松龄留在山顶营地维持秩序的一中队副老侯也到了,身边还带着三十几名武装整齐的战斗骨干。
  形势瞬间完全倒向了张松龄这边,有一个中队的战斗骨干在,足以镇住局面。况且连老郑自己都不愿意跟张松龄竞争,尤拉的挑拨还能有什么收获?!
  周围的白俄士兵们长长出了口气,摇着头开始在营门口整队。在门口附近目睹了今晚全部事态发展过程的游击队员们,则冷笑着看向尤拉,看这厮把事情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一步,今晚到底该怎么收场。
  尤拉营副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四周的敌意,全身上下的汗毛都乍了起来,像头发了疯的野狗般继续咆哮,“我不服,就是不服。除了你们两个,还有马队副、杨队副,还有赵天龙!他们几个,谁不比张胖子强?!”
  “够了!”张松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打断,“不要再胡搅蛮缠了,你就是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拉出来,大伙也会跟老郑做一样的选择。至于你自己,说吧,到底怎样你才肯放开列昂?别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越这样闹下去,你们几个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尤拉营副下意识地向后退,身体却顶在了墙上,无路可退。看着周围充满敌意的目光,又看看身边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随时都有可能倒戈的同伙,突然把心一横,大声回应,“我跟你决斗,如果我输了,随你处置。如果我赢了,你就主动让贤!”
  “好!”张松龄毫不犹豫地答应。“放开列昂,步枪、手枪,我任你挑。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必担心我会反悔!”
  “我,我和你比马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尤拉营副大声回应。一双三角形的眼睛里头,充满了恶毒!
  
  第二章
横流(四上)
  
  “不要脸!”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愤怒地斥骂。先逼着张松龄给他决斗,然后又放着人家答应的步枪和手枪不选,偏偏选择了马刀!整个游击队上下有谁不知道,骑术和刀术是张胖子的弱项?特别是马刀,他与赵天龙结识之后才开始向后者学艺,哪怕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练习,全部用刀时间加在一起也不到两年。而尤拉营副,却曾经是不折不扣的哥萨克骑兵出身,自打会走路时就跟马刀为伴,浸yin在骑术上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张胖子的年龄!
  尤拉营副对周围斥骂声充耳不闻,屁股顶着木墙向前挤了挤,挺直腰,撇着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怎么,张代理队长不敢答应么?既然你刚才接受了我的挑战,就应该想到,我不会傻到拿你最擅长的来比!”
  “有什么不敢的?!”张松龄摇摇头,冷笑着回应。“你现在就可以让你的人把列昂放开,我派人回去取战马!”
  说着话,将目光向营门外转了转,冲着满脸惶急的小巴图喊道:“巴图兄弟,麻烦去回山顶营地一趟,把我的大白马牵过来!”
  “大队长……!”小巴图本能地大声劝阻,目光与张松龄的目光想接,却从后者眼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然。只好咬了咬牙,转身朝山顶跑去。
  张松龄目送他离开,又迅速将头转向其他弟兄,“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大伙要是不想看热闹,就尽管回山上睡觉。要是想看热闹的话,麻烦帮忙清理一下场地,顺道点一些火头起来!”
  怎么有人肯这个节骨眼儿上转身离去?众人呼啦啦一股脑涌回国际营的驻地,七手八脚开始清场。趁着这个功夫,张松龄向前快走了几步,将尤拉的几名党羽推开,动手去解列昂身上的绳索。众闹事者不情愿失去列昂这个最后的人质,赶紧用目光向主心骨尤拉请示。却发现后者已经解下了腰间的所有手榴弹,开始慢慢活动手脚,熟悉地形,根本没功夫再管列昂的死活。
  “行了,别给他使眼神了!”张松龄冲着几名闹事者笑了笑,大声嘲弄,“有什么话,直接问不就行了么?何必这么费劲?”
  “把列昂放了!张代大队长是个有信誉的人,想必不会把说过的话再吞回去!”也许是因为胜券在握,尤拉营副此刻倒也显出了几分枭雄之色。狠狠地瞪了麾下的死党一眼,大声命令。
  “吞回去有怎么样,你根本就是在耍赖!”小列昂手上的绳子还没完全解开,嘴巴刚刚恢复了自由,就大声叫嚷,“胖子,你别比跟他比马刀。我来!今晚上的事情,全是因为我一时疏忽而起。我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来弥补!”
  “比枪法,你还有机会赢。比马刀,你不是我的对手!”尤拉营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傲然说道。“想必你也不愿意自己一错再错,拖累得张胖子不得不兑现辞职的诺言吧!还是老老实实地坐旁边歇一歇,别再胡乱给自己揽事情做,给别人添麻烦了!”
  “你——!”小列昂被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没一头栽倒。论枪法,在整个游击队里头他只佩服张松龄和赵天龙两个,但是论马刀,周围比他强的人就太多了。光是在一个国际营,恐怕就能拉出十五六人来。而在这十五六人当中,尤拉营副肯定是稳居前三,远远甩了他不知道多少条街。
  “行了,你先活动活动筋骨,别让绳子勒伤了血脉!”张松龄手疾眼快,一把搀住小列昂的腋窝,另外一只手加速扯断最后几条绳索。“他今天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找到机会对付我!你要是替我上场,即便打赢了,他也会另有一套说辞!”
  小列昂刚才虽然嘴巴被堵着无法开口说话,却亲眼目睹了张松龄和尤拉的整个交涉过程。想了想,重重地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看着,看你如何收拾他!”
  张松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推到一边,不再说话。双脚也开始慢慢在雪地上挪动,仔细检测场地的具体情况。周围正在忙碌着的中俄士兵见状,都主动让开道路,以便自家年青的大队长能够做充分准备。当遇到尤拉踱到身边,则故意来回晃动身体,尽可能地给此人制造麻烦。
  然而这里毕竟是国际营的日常驻地,作为营副的尤拉早就对周围的一草一木了然于胸。之所以迈动双腿走来走去,只是为了活动筋骨,顺便将周围的情况和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互相印证而已。因此根本不在乎战士们刻意制造的那些小麻烦,甚至还有几分洋洋自得,把这些当作了大伙对张松龄没有信心的具体表现。
  待到双方都把场地熟悉完毕,张松龄的白龙驹也被小巴图牵了过来。老郑指挥着大伙在刚刚清理出来的场地周围点起了十几堆篝火,将整个营地照得一片通明。被推举为裁判的一中队副老侯则站在靠近场地中段偏右侧位置的一个最大的火堆旁,拎着一把信号枪,满脸迟疑。
  被战士们滚成团推到周围堆起来的积雪将火光反射回去,照在人脸上,照出每个人眼睛里的担忧。这场笔试太不公平了,张胖子简直是以自己之短,击尤拉之长。而尤拉营副素来又以心黑手狠而闻名,万一被他找到机会……
  正忐忑不安间,却又听见尤拉营副大声喊道:“我有个要求,必须得说在前头!”
  “请!”正在轻拍着白龙驹脖子与坐骑交流感情的张松龄抬头看了他一眼,用一个字来回答。
  “马背上挥刀,难免会出现误伤。如果不小心伤到了你,其他人不能找借口报复!”尤拉心中大喜,抢在众人出言劝阻之前,迅速提出条件。
  “好!”张松龄依旧只用一个字作答,单脚踩住马镫,开始做最后的调整适应。
  “我们不用训练用刀,用真家伙!”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慢慢浮上尤拉的嘴角。转身抽出一边哥萨克军刀,他背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周围立刻又响起一阵喝骂,无论中国籍战士,还是白俄战士,个个义愤填膺。“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脸!有本事你跟张队长比枪法!”“比枪法,隔着两百米对着开火,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不敢,他只敢占胖队的便宜!”
  “懦夫,不折不扣的懦夫!”
  一片斥骂声中,就连尤拉营副的几个死党,也撑不住了,都下意识地将身体朝旁边挪了挪,仿佛怕被他给传染了一般。
  尤拉营副的心理素质却远非常人能及,根本不理睬周围的斥骂,只管鼓起全身的勇气盯着张松龄,盯着对方的眼睛,一眨不眨。
  张松龄好像有点吃惊,但很快神情就恢复了正常,目光在尤拉营副的全身上下扫了一圈,仿佛第一次认识此人般,笑着点了点头,第三次用一个字来回答所有问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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