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争鼎(精校)第2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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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士族的数量虽然颇为不少,却缺一个足以领导大家的大士族。
  所谓蛇无头不行,没有一个挑头的领导者,要想对抗王权是绝无可能的,各大世家的名望倒是足够,不过他们根本不愿意挑头联络广大士族去对抗王权,最终士族的反对没能形成统一的声音,自然也不足以阻止新法的推行。
  在朝野的争议声中,楚国的第一次国考拉开了帷幄。
  对于国考,世家子弟根本不屑参与,士族子弟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报了名,而广大寒门子弟却是踊跃报名,自各郡各县各乡各亭张贴出榜文之后,便纷纷有读过书、识得字的寒门子弟赶赴吴中参与大楚国的第一次国考。
  与此同时,楚国令尹项他下发文告,征发会稽治下各县的宗族壮丁约十万人服瑶役,前往具区泽沿岸、乌江两岸开垦荒地,不过此时举国上下都沉浸在对国考的激烈讨议之中,因而这事根本就没有引起朝野的注意。
  ※※※
  吴中北郊,已经临时搭起了一排排的茅舍。
  这些茅舍是给参加国考的考生准备的宿舍,其中不少茅舍已经入住了考生,当然,入住这些茅舍的考生大多都是家境贫寒的寒门子弟,那些家境殷实的士族、商人子弟是绝对不会住这种茅舍的,这能省得了几个钱,是吧?
  在整个“宿舍区”的北边,还有一排更加狭小、更加拥挤,却整齐得多的茅舍,这些茅舍那就是国考的考场了。
  百里贤作为主考官,正带着几十个小吏在整理考生的藉贯资料。
  正忙得昏天黑地时,项庄忽然在晋襄、呼延正德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百里贤和几十个小吏赶紧起身见礼时,项庄摆了摆手,示意几十个小吏继续做事,然后问百里贤道:“子良,参加国考的考生好像还挺不少啊?”
  百里贤喜气洋洋地道:“臣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应考。”
  项庄点了点头,问道:“截止到今天为止,已经有多少考生了?”
  百里贤翻了翻名册,答道:“截止现在,已经有四千多人报名应考,臣估计,未来五天还会有考生陆续赶过来,最后的考生数量应该不会少于六千人!”
  项庄闻言轻轻颔首,心里却略略有些失望,像后世的科举,光是一个省的应试生员就有好几万人,全国更是多达好几十万人,楚国的几千考生与之相比实在不值一提,而且这几千考生的素质也是良莠不齐,其中绝大多数只怕是滥竽充数之辈。
  顿了顿,项庄又问道:“子良,各科的考题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回禀大王,都已经准备好了。”百里贤说罢回头一招手,早有四个门下小吏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四人连开了四重铜锁打开了一个柜子,百里贤遂即从柜子里摆放的几叠试卷中各取了一张,又返身递给了项庄。
  首先是法家的考试试卷,前面是一道默写题,要求考生默写《编户齐民律》全文,中间则是两个具体的民事案件,让考生根据律法断案,后面却是好大一个命题《论秦法》,由考生自由发挥,评论秦法的功过得失。
  项庄不禁连连点头,心忖这试卷出得挺有水平,如果有考生能答得出来,基本上就能出任任何一个县的法官了。
  然后是兵家的考试试卷,前面也是一道默写题,要求考生默写《尉缭子四十二卷》中的第十卷,中间则是两个具体的战斗范例,让考生根据自己所学的兵法知识,帮助战例中的楚军寻求取胜之道,后面则仍是一个大命题《论楚军》。
  项庄看了不禁莞尔失笑,这兵家的考题就有些过了。
  默写《尉缭子》第十卷也就罢了,六千多考生中说不定还真有人通读过《尉缭子》,需知现在的江东,《尉缭子》、《孙子》、《论语》、《尚书》等典藉早就已经“泛滥成灾”了,纵然是寒门子弟,也只需花几枚五铢钱就能买一本来读。
  不过,让考生根据自己所学的兵法知识帮助试卷战例中的楚这寻求取胜之道,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如果真有考生能答上来,哪怕是纸上谈兵之辈,至少也是可造之材了,项庄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之纳入帐下。
  至于《论楚军》,那应该是大楚国上将军项佗的考题,若真有人能够答好这道题,那他岂不是就能直接当大楚国的上将军了!而且,这题既便让项佗来答,只怕也是答不好,至少不可能让项庄这个穿越众满意。
  当下项庄也懒得翻看后面各科的试卷了,一边将试卷还给百里贤,一边又走进了隔壁的一间茅舍,直到左右再无旁人,项庄才笑道:“子良,试卷的题目出得有点大啊,你这不是选拔佐官,分明是打算替寡人选拔国士哪,呵呵。”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微笑道:“大王,试试总是无妨,没准还真有国士呢?”
  “子良说笑了,哪来这么多国士?”项庄摆了摆手,又道,“这次国考,只要能够选拔出两三百个可用之材,寡人也就心满意足了。”老实说,对这第一次国考,项庄委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在他看来,这次国考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
  彭城,淮南王宫正门。
  马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白衣秀士,白衣秀士年约三旬上下,白面无须,身上的白色深衣虽然洗得很是干净,却分明是袭麻衣,而且还是补丁摞补丁,很是寒碜,不过手中所持那柄剑的剑把、剑鞘上却缀满了宝石,很是华丽。
  “姓甚名甚?求见大王所为何事?”马业微微扬头,冷然问道。
  白衣秀士皱了皱眉,不亢不卑地答道:“在下毕书,表字学剑。”
  “毕书毕学剑?”马业看了看白衣秀士手中所持宝剑,问道,“手中所持何物?”
  白衣秀士的脸上明显有了不豫之色,不过还是倒转手中之剑横于身前,答道:“此剑乃在下祖传,尝饮碧血而铸剑,故名碧血剑。”
  “碧血剑?”马业目露贪婪之色,道,“拿来本官瞧瞧。”
  “这个就不必了吧。”白衣秀士收了宝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在下不远千里前来彭城求见淮南王,只是想辅佐淮南王成就一番霸业,可不是为了献剑而来。”
  “辅佐大王成就霸业?”马业闻言哂然道,“就凭你?简直就是笑话。”
  白衣秀士蹙了蹙眉,耐着性子道:“在下意欲求见淮南王,还请代为通禀。”
  “那就不必。”马业冷然道,“我家大王国事繁忙,无暇见你这个山野村夫。”
  “如此,在下告辞。”白衣秀士哑然失笑,遂即转身扬长而去,目送白衣秀士的身影远去,马业眸子里掠过一丝狠厉之色,叫过守在宫门外的淮南卫兵道,“去,马上派个人跟住他,看他在哪个驿馆落脚,然后迅速回报。”
  “喏!”那淮南卫兵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再说那白衣秀士,刚转过街角,迎面就遇上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中年人冲白衣秀士揖了一揖,说道:“先生意欲出仕,何不去江东参与国考?”
  
  第262章
鬼谷子传人
  
  马业最终并未得到那柄碧血剑,不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在马业看来,一个落魄子弟的佩剑,再华丽又值得几钱?能得到固然是意外之喜,得不到那也没啥可惜的。
  三天后,蒯彻从鲁邑返回彭城,问及英布可有一个名叫毕书的年轻人曾来求见时,英布却是懵然不知,当下把马业叫了来。
  进了大殿,马业赶紧作揖见礼,英布摆了摆手,问道:“马业,这几天可有一个名叫毕书的年轻人曾经求见寡人?”
  马业呃了一声,讷讷地道:“的确有这么个年轻人。”
  英布皱了皱眉,不悦地道:“怎么不向寡人禀报?现在他人呢?”
  “这个……”马业闻言顿时窒了一窒,好半晌后才道,“大王,那就是个恃才傲物的狂徒,当场就让臣给打发走了,这会只怕早就离开彭城了吧?”
  “胡说!”蒯彻闻言大怒道,“什么恃才傲物的狂徒,那可是国之名士,是本相费尽了口舌才替大王招揽到的大才,马业,你竟敢阻他觐见大王?!”
  “啊?”马业惨然道,“这个,臣并不知道他是国相引荐的呀。”
  英布有些好奇地问道:“国相,这个毕书,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这个臣也是不知道,臣与他也只在鲁邑酒肆中偶然相遇。”蒯彻说此一顿,遂即又接着说道,“不过,仅仅几次长谈过后,臣却很吃惊地发现,此人知兵知法又知道,既谙熟儒家学说,又通晓墨家精义,更兼知晓天地阴阳学说,尤为难得的是,还有纵横家之辩才,单以才具而论,臣与之相比,犹如滴水之比汪洋、萤火之比皓月哪!”
  “啥,滴水之比汪洋、萤火之比皓月?”英布咋舌道,“国相,言重了吧?”
  “不重,一点都不重。”蒯彻摆了摆手,肃然道,“大王,臣怀疑此人很可能就是鬼谷子的当代传人!大王若能得此人相助,何愁霸业不成?”
  “哦,鬼谷子当代传人?!”英布闻言也是悚然动容。
  蒯彻却闷哼了一声,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马业,余怒未消道:“如此国士,竟被你个竖子拒之宫门之外,实在可恨!可恨!可恨!!!”
  蒯彻连续三个可恨让马业听得心惊肉跳,当下苦着脸对蒯彻说道:“国相,下官又哪里知道这些呀,下官委实不知情哪……”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是枉然。”蒯彻跺了跺脚,急道,“你只要告诉本相,那毕书可曾离开彭城,若离开了彭城,现在又在何处?”
  “这个……”马业讷讷地道,“好像,好像往广陵去了。”
  “大王,臣去追他回来。”蒯彻说罢转身便走,竟不及向英布辞行。
  目送蒯彻的身影匆匆远去,英布不禁悠然神往,低声说道:“能得国相如此盛赞,那人既便不是鬼谷子当代传人,只怕也真是个国士呢?”马业原本还想进几句馋言,可听到英布这么一说,立刻便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
  广陵县城,一辆马车正从南门缓缓驶出。
  马车厢里,怀抱碧血剑的毕书正在闭目养神,正如蒯彻所猜彻的那样,毕书的确就是鬼谷子当代传人,从五岁开始,他花了整整二十六年时间熟读师门海量典藉,又从师尊那里习得了一身本事,这次下山就是准备要建立一番功业的。
  在鲁邑跟蒯彻几次长谈,毕书对蒯彻还是颇为认可的,此人无论胸襟、气度、才具都是不错的,就是有些倨傲,于是连带的也对淮南王英布产生了兴趣,不过彭城之行却让毕书大失所望,门下遏者如此,淮南王本人只怕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然后就遇到了一个自称屈不才的江东富商,非要请他去江东见识所谓的国考。
  不过凭心而论,对于楚国的国考毕书还是很好奇的,因为楚王能够对士、农、工、商子弟一视同仁,这让毕书有些纳罕,毕书也正是寒门出身,因而对楚王的这个举措从骨子里就感到亲切、认同,所以想来江东亲眼见识见识。
  ※※※
  城门内,一名手下正向屈不才抱怨:“总管,这家伙什么人哪?穿得这么寒碜,偏生还牛气得不行,从彭城到广陵县,这一路上咱们管吃管喝还管睡,临出广陵还得安排一艘大船送他过乌江,少说也花费了数万之巨,这值得么?”
  “你懂个屁。”屈不才骂道,“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手下瓮声瓮气地道:“需知咱们的钱也不大风刮来的。”
  屈不才没好气地道:“哼,你知道此人是什么来头吗?”
  “小人哪里知道?”手下摇头道,“总管知道此人来头?”
  “本总管也不知道。”屈不才摇了摇头,遂即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在鲁邑一家酒肆里,我曾亲眼看到淮南国相蒯彻跟此人言谈甚欢,而且对他恭敬有加,后来,本总管又花不少钱买通了蒯彻的随从,结果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一个惊人的消息?”手下道,“总管,什么消息?”
  屈不才见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那个随从说,蒯彻有一次喝多了,无意中提及此人有大才,很可能就是鬼谷子的当代传人,而且蒯彻有意将他引荐给淮南王,你想,如此大才,若是让他投入淮南王帐下,对大楚来说岂不是个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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