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校对)第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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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恭喜了是峻,又再打问陈登、曹氏兄弟和麋氏兄弟等人的情况。是峻说都挺好的,曹操表了他们几个做太守的做太守,做国相的做国相,一跃成为二千石,都满意得不得了。是纡没他那么天真,也多少了解一些徐州的内情,就说瞧起来麋竺是认命了,他如今被赶离了刺史身边,影响力大减,再也无法跟曹家抗衡啦,老三为此还曾经悄悄地口出过怨言呢。
  是勋吃了一惊,赶紧说这种心态要不得,你最好写信回去跟大伯父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劝劝老三,跟着陶家没前途,跟麋家太贴近也危险,咱们只有抱紧了曹老板的大腿,是家才能安泰,将来也才有机会飞黄腾达。是纡说你放心,我爹明白着呢,这不就把我们哥儿俩给派到兖州来了吗?不过——
  “可能得官否?”
  是勋说没问题啊,三哥你擅长钱粮统筹,要是贪图安逸呢,就到荀文若麾下为吏,要是不怕吃苦呢,可以跟着任伯达搞屯田,这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包在小弟身上。说着又斜着瞟了一眼是峻:“至于八弟么……”
  是峻说哥哥你别小看了人,兄弟我这几年踏下心来读了点儿书,不再是小时候那付纨绔德性啦(是勋心说你小时候我也没见到过,光两年前你还纨绔着哪)我也只求在州内为吏,能够有个历练的机会,不求有多高的职务,也不求有太多的俸禄。
  兄弟三个谈谈说说,话题就逐渐转移到了陶商身上。是峻说陶孟章自从老头子死了以后,整天置酒高会,把政务全都推给了曹宏和吕虔,州内士庶对他都颇为轻视。是纡带了几分酒意,一边摇头一边说:“休要看轻了此人,仅前日与许耽联姻之事,便可见彼胸中自有丘壑。”
  是勋询问他详细情况,是纡就说:“故陶牧有一外侄女姓甘,前月陶孟章做主,将她嫁于许耽为继室,此专为拉拢丹扬兵也……”
  是勋当即就觉得跟吞了只苍蝇似的,那么难受……我靠甘氏是多润泽的一朵鲜花啊,到了还是插在了牛粪上,而且还是坨极端丑怪的牛粪!他眼前就不禁浮现出了甘氏那如花的面庞、似玉的肌肤,以及行走时扭动的臀部……然后又浮现出了许耽那张丑脸……
  啊呀可惜啊,即便按照原本的历史把甘氏嫁给刘备为妾,都比嫁给许耽做正室要配衬得多呀!陶商那小子究竟想干嘛?他是怕曹操过河拆桥,所以打算自保呢?还是存有别的心思?
  第二天是勋前往州署,跟曹操推荐是纡兄弟,曹操说既然是宏辅你的亲眷,你跟文若商量一下,随便安排就好了。随即是勋就跟曹操说起陶商和许耽联姻之事,曹操捋着胡子说,前几天吕子恪写信来也提了此事,不过没关系,只要二位叔父(曹宏、曹豹)在徐州,咱们再好生安抚住了臧霸,光许耽和那几千丹扬兵,闹不翻天去。
  是勋提醒曹操:“切勿大意,以免为小人所趁。”曹操点头,说丹扬兵也不能老窝在刺史身边儿啊,陶商有啥可保护的了,得找空把他们拉上战场去打袁术,趁机分化、收编可也。
  是勋退下来跟荀彧商量,按照是家兄弟的愿望,荀彧就任命是纡为典农校尉,做任峻的属官,任命是峻为东郡的典郡书佐,在州署里坐办公室。
  既然确定了在兖州出仕,是纡年前就把妻子接了过来,是峻则跟父亲和准丈人家商定,等翌年春夏之交即请假前去迎娶新妇。到了新年元旦,兄弟三人聚在一起,倒是颇为热闹——是纡老于世故,是峻天真好动,是勋跟这俩相处,可比跟书呆子是著和满肚子小花样却毫无大智慧的是宽相处,要舒心得多了。
  就这么着,迎来了兴平二年的春季,曹操又打算动兵去打袁术了,而是勋好死不死的,又接下了前往荆州游说刘表的重任——就此展开了一段曲折离奇而又惊心动魄的旅程……
第六章、平春豪强
  兴平二年春二月,曹操以曹仁为主将,太史慈、乐进为副将,薛悌为参谋,率军一万三千,渡过淮水,攻打扬州的庐江郡。袁术所署庐江太守刘勋率六千兵马前来抵御,结果在蓼县与安丰之间为太史慈所破。随即蓼和阳泉两县开城降曹,曹军继续南下,直取安丰。
  是勋就在蓼县开城后的第三天与大军分道,由一支百余人的小部队护送,沿着淮水一路向西,经过豫州的弋阳县,很快便进入了荆州的江夏郡内——第一站轪国,第二站是鄳县。
  鄳县县令姓邓,听说兖州来了一位从事,还带了不少的兵马,赶紧跑到传舍来拜见。是勋询问他前方道路宽狭、远近,县令就说了:“由此向西,百五十里可到平春,然而近日平春县与豫州朗陵之间,传有盗贼肆虐,阁下不可不防啊。”
  是勋皱皱眉头,心说朗陵在豫州的最西南角上,虽说曹家基本控制了豫州,但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一时照顾不到,出个把山贼,倒也在情理之中。自己身边儿有一百来个兵,照理说一般山贼是不敢招惹的,然而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当日自己从成阳押粮往前线去,就是因为太疏忽了,结果差点儿被孙策一戟给串烧啦——要是带上管亥父女,何至于此?
  不过再想一想,那管亥父女又如何是“小霸王”的对手了,恐怕到时候两个全都得被捅死,自己还只能眼巴巴地等太史子义来救……
  于是他问邓县令,有何良策?或者有啥小道可以绕路而行的吗?邓县令回答说:“阁下勿忧,某有一门姻亲适居平春县东,姓周名直字蓬生,广有田产,召聚乡民千余自保,以御盗贼——某写下一封书信,阁下前去访他,他定能指点安全的西行之路。”
  是勋说好,于是接了县令的书信,翌日离开鄳县,继续向西。按图索骥,一日后即进入平春县内,找到了周家的庄院。
  当初听县令一说,他就有了心理准备,想必这位周直周蓬生乃是地方上的大户豪族,在乱世当中筑坞自守,保卫地方。到了地头儿一瞧,果不其然,还离得庄院老远呢,就先迎面撞见了一队乡丁,虽然器械不全,衣衫倒还齐整。见到有兵过来,乡丁们个个如临大敌,摆开稀稀拉拉、松松垮垮的阵势,远远地就喊:“你们是江夏黄太守的兵马,还是章陵黄太守的兵马?”
  两个黄太守,是勋倒是都挺清楚,前一个指刘表的心腹黄祖,后一个为黄祖之子黄射。当下遣人过去打话,说我们从兖州而来,经此前去拜见刘使君,鄳县县令介绍来访周直先生。
  消息传回去不久,周直亲自带着三五名随从赶来相见,拆看了邓县令的信以后,就把是勋一行迎入庄内。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那已经不能叫庄了,是真正的坞堡,土垒四壁,就比县城矮不了多少,堡外重重鹿砦,堡内箭楼密布,足可驻进三五千兵马都不显得拥挤。
  当然啦,这些乡下坞堡,守兵的实力是很弱的,大多原本只是附近的乡农而已,才刚撂下锄头,真能打的就没几个,武器也都不全。坞堡好垒,哪儿都能挖得到土,伐得着木,但铁器就没那么富裕了,超过三成的乡兵只能光拿根木棍子,或者削尖了的竹枪来充数。
  周直表面上瞧着挺文雅,白面长须,高冠博带,但一张嘴就是土豪味儿。他进了坞堡就喊:“快宰一口猪,杀十只鸡,搬十坛酒来,某要款待兖州来的长官!”是勋进入正屋厅堂时候不大,果然大碗的燉猪肉、煮鸡腿就端了上来,他手下那些兵丁瞧着是两眼放光啊,他本人却多少有点儿腻味……如此粗食,也是某堂堂一州从事所能吃的么?
  周直亲自热了酒,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奉上。是勋瞧他这么谦卑,也不好太驳面子,微笑着伸手接过了,略饮一口——他喵的好酸,果然这就是所谓的“村醪”了吧。放下杯来,他就询问对方周边形势:“都哪里来的盗贼,有多少人?”
  周直闻言,略略皱了皱眉头,回复道:“长官容禀,咱们这儿是江夏、汝南、章陵三个郡的交界处,谁都懒得管,三郡的盗贼就都往这附近聚拢。有一个黄巾余党叫吴霸,领着一千来人流蹿,还有本县两个无赖,诡称保家安民,实则啸聚山林,官兵来了就是良绅,官兵走了就当强盗。”
  是勋正想问他从哪条路继续往西走会比较安全,突然间那周直推金山、倒玉柱,一个响头就磕了下去。是勋赶紧双手搀扶:“周先生何必如此啊?有话请讲。”周直挺起腰来,凑近一些,央告道:“便是那两个无赖,前日下书来要请小人吃酒,说是共商讨贼之策。然而宴无好宴,我恐怕他们是想趁机并吞了小人的队伍,蹂躏这平春县东一带。天幸长官到来,恳请长官带了兵随小人前往,料以长官的威势,他们定然不敢胡来的。”
  是勋心中冷笑,原来鄳县县令特意指点自己到周家庄上来,是这个用意啊,想让自己给他姻亲撑腰。他抬头朝堂下望望,只见自己带来的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围坐着喝酒吃肉,还有大群乡丁夹杂其间,敬酒布菜,倒是颇有点儿“军民鱼水情”的意思了。然而这只是表象而已,自己就这一百来兵,庄内少说七八百人,要是自己一板脸不肯答应周直的请求,说不定立刻就要火并起来。终究自己只是一个外州的从事,路过此处,周直要是狠狠心把这一百多兵全都宰了,挖个坑埋掉,那真是天不知、地不管啊。自己,有拒绝的可能吗?有拒绝的胆量吗?
  罢了罢了,左右帮他这一回,事毕敲上一笔竹杠走路,也耽搁不了多久。于是他故意捋捋短须,假作沉吟之态:“某奉曹使君之命,往见贵州的刘牧,耽搁不得呀——未知何日为会期?”周直赶紧说:“明日便是,必不会误了长官的行程。事后,小人有厚礼相谢,并亲身送长官往平春县城去。”
  是勋微微点头:“如此,叨扰了。”
  当晚就在周家庄院中寄宿,周直倒挺知趣,还送了两名婢女过来暖床……嗯,暖席。是勋就在灯下打量这两个女人,虽说是乡下地方,终究周直控制了附近好几个村庄,据说老幼都加上就有小一万人,从里面挑几个周正的出来倒也不难。倘若是勋真的土生土长是这时代的官僚,没有来自两千年后的灵魂,说睡也就睡了——送婢妾暖床乃是士人优雅的待客风俗嘛——问题是这他喵的其实就是腐败呀!前一世自己最恨腐败的官员了,在网络上也见天儿跟着别人骂,难道穿越过来,自己也要堕落得跟那些混蛋一样吗?
  可是再想一想,要搁后世,自己正妻之外还收了妾,那就相当于包二奶啊,都已经这样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再说了,自己不是一妻一妾之外,还时不时地妄想着徐州那朵可怜插牛粪的鲜花吗?
  可是这一想到甘氏,他就觉得眼前这俩村妞实在不够瞧,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就此色心稍退,再加上走了一整天的道儿确实挺累了……罢了罢了,老子今晚就不做啥运动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于是也没给个理由,就把那俩村妞给轰了出去。他这儿刚打算脱衣服睡下呢,忽然听到屋外似乎有低低的人声。是勋是八卦惯了的,不管是否跟自己有关,先趴墙上侧耳听听再说——
  说话那人声音挺熟,貌似是庄里的管家啥的,断断续续地只听他说:“你要不肯去……庄主杀你全家也并不为难……祖上再如何……如今不过一个平头百姓罢了,杀你还能惊动官府吗?你娘的命……州中从事,岂可得罪?”
  说着话,竟然逐渐走近了门边。是勋赶紧离开墙壁,坐回褥子上去,就听管家叩门问道:“长官睡下了么?小人有事禀报。”是勋痰咳一声:“进来吧。”随即房门打开,就见那管家搡进一个人来,轻声笑道:“适才送错了,这个……长官请早早安歇。”
  是勋心想哦,难道是见我把那俩村妞赶出去,所以给送了个更好的来?这我倒要瞧瞧,要是真的天姿国色,千娇百媚,那老子腐败就腐……话说这种乡下地方,就真能够找得着美女吗?真有美女周直自己就用了,还能留给我?
  管家带上门就离开了,他搡进来那人一进屋中,便缩在角落的暗影里,一动不动。是勋朝那人招了招手,不见回应,有些奇怪,也便站起身来,端起蜡烛来走过去照一照——其实这时候,他倒并没有什么色心,全都被好奇心给盖住了。
  烛光照处,是勋才略略一瞧,便不禁大吃一惊。随即那人突然间直蹿过来,左手扣住了是勋持烛的胳膊,右手将一柄硬物顶住了他的咽喉,低声道:“休出声,出声你便死了!”
第七章、吾无此癖
  是勋是真后悔啊——刚才把那俩村妞给轰出去,为啥不明白说自己累了,要赶紧睡了,不需要人服侍呢?那就不会闹误会啊。结果那可恶的周直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他喵的老子可是真真正正的一枚直男哪!
  结果吧,你瞧,姑娘出去,他又给送了一个小子进来……而且送小子就送小子吧,大不了自己再轰,可是这小子就真是太不寻常啦,上来就拿柄匕首瞄着我的脖子,这叫什么事儿!
  他刚才拿蜡烛一照,就知道这小子不普通,但是没料到对方会暴起发难。估计这少年也就十三四岁年纪,身高一米五出头,脸长得挺俊——不俊也不会派来侍寝啊——可就不是是勋想象中的伪娘模样,反倒是箭眉朗目,直鼻方口,就从骨子里透出那么一股勃勃英气来。他一见这少年,脑中瞬间闪回刚才隔着墙壁听到的那些话——估计这孩子是被逼的,周直拿他一家尤其是他老娘的性命来要挟他。
  没关系,孩子,老子没有那方面的嗜好,直接赶你出去就是了。可是……你这又是做啥了,干嘛拿匕首顶着我?我难道看上去象是个GAY吗?!
  哦,也不见得,这年月士人当中就没多少GAY,更多的是双性恋,男的女的一起上,比方说汉哀帝,董贤兄妹、夫妇,全都是他的入幕之宾,那叫一个乱啊……啊呦老子当此紧要关头,又在胡思乱想些啥了?!
  匕首就在喉结上顶着,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半大孩子,是勋也不禁两腿有点儿哆嗦。他瞪着那孩子,那孩子也瞪着他,他从对方的目光中瞧出了种种复杂的情绪——愤怒、哀伤、决绝,似乎还有点儿惊惶和无助……
  嗯嗯,这小子既不是跟我有仇,也非刺客,他只是不想献身,所以一时惶急,铤而走险罢了。那只要自己不那什么,不就没事儿了吗?别害怕,也别刺激他,这么大孩子最容易走极端了,来,来,我来好好安慰安慰你,咱们不必这样嘛……总不能就这么着对峙一整个晚上!
  于是是勋大着胆子,理顺了呼吸,缓缓地开口道:“是周直要汝来服侍于某吗?”对方依然瞪着他,不动,也不回答。是勋垂眼瞟一瞟匕首:“汝力气颇大,不欲做的事,某又如何用强?况且吾也并无此癖——适才赶那二女出去,只为行路疲累,欲早早安歇罢了。某并无龙阳之好。”
  说着话,又望向那少年的双眼:“放下匕首,你出去吧。告诉周直,某不需要旁人伺候。”
  少年皱眉瞪着他,是勋赶紧挤出副人畜牲无害的天真笑容来,并且重复道:“出去吧,某不需要旁人伺候。”“果、果真吗……”
  是勋心说好了,你肯开口这问题就好解决了——“汝在周家为奴吗?可是周直逼你前来的?你若不从,他要害你的家人?”少年狠狠地一咬牙关:“我不是周家奴!那恶贼以家慈为挟,故不得不来尔。但某又怎能行此苟且之事,坏了祖宗清名!”说着话,一边警惕地盯着是勋,一边缓缓地松开了左手,并且慢慢地把右手紧握的匕首也收了回来。
  啊呦,这说话就不俗啊,是勋好奇心更是大盛,问他:“听汝的言辞,莫非读过书么?”少年答道:“我魏延虽非世家大户,亦为县内显姓,若非闹黄巾使家严辞世,又何至于此!”
  虾米?是勋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追问道:“你可有字么?”“未冠如何有字?”“你是哪里人氏?”“本县义阳乡。”
  我靠这神转折!是勋就觉得双膝一软,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去了。
  “魏延字文长,义阳人也,以部曲随先主入蜀,数有战功,迁牙门将军……”《三国志?蜀书》里这段魏延的传记,是勋就基本上都能背得下来,无他,他后世最佩服的三国武将里面,魏延就排位前十。想当初刘备让魏延守汉中的时候,那话说得可有多豪迈:“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
  是同名同姓吗?眼前这半大孩子,真就是后来那个蜀汉大将魏延吗?没人告诉我魏文长也算一个美男子哪。算算岁数,魏延跟诸葛亮是同年死的,那是公元234年,距离今时大概有将近四十年,那他这时候十三四岁,完全说得通啊。而且史书上说魏延是“义阳人”,这时候还没有义阳县,估计是后来置的,可能就是这小子嘴里说的“义阳乡”。
  没错了,自己记得义阳县就在江夏和南郡的交界处,在两千年后的河南省信阳市境内,那不就差不离是眼前这地儿吗?
  不会吧,堂堂魏文长差点卖屁股给自己……老天爷啊,你这是恶趣味呢还是恶趣味呢还是恶趣味呢?你这回可耍大发了呀!
  他这儿坐在地上发愣,魏延瞅着就奇怪啊,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然后一咬牙,重新举起匕首来指着是勋的胸口:“你快喊一声,就说不需要人伺候,我便出去了。”
  是勋这才回过味儿来,赶紧把手上拿的蜡烛摆回几案上去——好几滴蜡油滴到了他的手上,这会儿才感觉出疼来。他问魏延:“汝力气颇大,可习过武么?”魏延随口答道:“也曾拜师学过几日……叵耐那周直势大,我双拳难敌四手,又顾虑家慈,不敢与他相抗。”
  是勋又问:“周直在县内名声可好么?”
  魏延嗤之以鼻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哪有什么名声!”
  是勋脑筋一转,突然开口说道:“我不喊了,你便留下陪我一晚吧。”“什么?”魏延大惊,当下挺着匕首就要再扑过来。是勋赶紧双手连摆:“我没有别的意思——周直今日将你送来,异日还会送与旁人。不如你假作陪我,明日我好向他讨了你去,你与令堂便可随我离开这恶贼了,岂不是好?”
  魏延犹豫了一下,双眉一轩,轻喝道:“不成,如此虽无实也有名,未免坏了魏家的名声!”
  是勋笑道:“怕坏名声你还进来?”魏延道:“我本欲绑起你来,然后潜出屋去,趁夜带了母亲逃往他乡。”是勋问:“你待逃往哪里去?”魏延回答道:“往南去投黄太守,靠我的力气,在他军中当兵吃粮也好。”
  是勋心说不管你是不是那个魏延,老子既然碰上了,那就不容你轻易逃走,而非要拢在手里不成。他脑筋一转,当下诱惑魏延:“某在兖州有一好友,复姓太史,单名一个慈字,有万夫不挡之勇。你何不随我回兖州去,我让太史慈收你为徒,传授武艺,如何?”就见魏延眼中一亮:“难道是战败过吕布的太史子义么?!”
  是勋心说这消息传得还挺快哪,子义果然就此名满天下啦,这就有一大半儿是老子的功劳啊。当下轻轻点头:“正是。”魏延沉吟少顷,突然问道:“我听说长官要往襄阳去见刘荆州?”是勋说不错。魏延点头说道:“那我连夜接了母亲,往西路上去等你便是——你赶紧喊一声不要旁人伺候!”
  是勋心说好吧,我估计也留不下你来,而且真要把你留下了,不仅仅是你这小子,老子的脸上也未必有多好看哪——虽说这年月士人也并不歧视断袖分桃……当即低声说道:“我明日要随周直去赴宴,最晚两日后便动身,你去路上等我。”随即提高嗓门:“滚出去!某行路疲累,这便要睡了,无须旁人伺候!”
  魏延闻言,收起匕首,朝是勋深深地一揖,然后就风一般冲出门去了。是勋仍然坐在地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心说今晚这遭遇还真是离奇啊,竟然在这种情境下碰上了少年魏文长……嗯,自己刚才也跟他说了不少的话了,这点儿时间,啊呦,够不够来一发的啊!不会仍然被人误会吧!
  第二天早晨起身,周直忙不迭地跑来请安,问长官昨晚睡得可好,未能遣人服侍,实在抱歉。是勋说我走路太累,没有这份儿体力,话说咱们啥时候动身哪?公务在身,赶紧完事儿了我好上路。
  周直说且等长官梳洗毕了,咱就动身,赴宴地点就在淮水以北某处,不到二十里地,须臾便到。是勋问他那两个敌对无赖的姓名,周直回答说:“一名陈恭,一名万亿。”是勋心说这都啥大俗名啊,就跟你这周直有得一拼。也懒得跟他多废话,当下收拾停当了,就点起兵来,跟着周直,渡过淮水,很快便来到了目的地。
  周直身边带了两百多庄丁,都是孔武有力,器械相对精良的。目的地在个小小的村庄当中,周直派人先前去通报了,时候不大,就见两条大汉带着百余随从出来,见了是勋便拜倒在地,口称:“小人陈恭、李通,拜见长官。”
  是勋摆一摆手,示意二人站起身来,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周蓬生曾说有个叫万亿的……”一条大汉急忙躬身:“小人便是万亿,此小字也,大名为李通,草字文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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