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文魁(校对)第307部分在线阅读
高句丽也正是趁着这一地理特点而侵山东二县的,因为从襄平逾山来救,道路实在是太难走啦。
是勋说我暂时驻在襄平,不往前走了——当初向天子也是如此承诺的——趁机征民以修道路,加强千山东西的勾通,子丹你率军攻伐高句丽,起码得割下点儿土地,用以充实千山以东地区,咱们好多划个郡出来。
曹真听了这话就皱眉头:“敌情不明,不宜深入也。况天子之命,要在止句丽侵凌,不在夺其土地……”
第二十二章、军泛马訾
是勋要曹真率军直入高句丽,然而曹子丹尚且心生犹疑。是勋劝慰他说:“地理、敌情之事,可问董公道。至于天子之命,欲止侵凌而必入句丽也。”
家门口常年蹲一匪徒,三不五时地撞门进来打劫,你光把他赶出去有用吗?只怕咱们甫一退兵,高句丽又将前来侵扰,就算你延边修筑堡垒甚至长城来防堵,又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怎么也得冲出门外,打折丫一条腿,让他轻易不敢再来捣乱才是啊。
同时是勋还摆出了都督权威:“节旄在此,东北之事,吾可自制也,子丹肯从命否?”
曹真赶紧躬身施礼:“愿听太尉之命。”
其实曹子丹也不是不想攻入高句丽境内,只是他从前虽曾跟过曹操南征北战,却从来也没有担当过方面重任,心里多少有点儿没底。在原本的历史上,曹真也算一时名将了,但独当一面要到汉中之战前期,他“以偏将军将兵击刘备别将于下辩,破之”,而在这条时间线上,今番出师,还是新媳妇儿上轿——头一遭啊。
于是是勋召集将吏,首先请董蒙介绍相关高句丽的情况,以及对方国内山水形势,然后再商议进兵之策。
因为是勋久有征伐高句丽之心,故此听闻自家故吏董公道出任辽东太守,当即写信过去,要董蒙着重搜集相关情报,以备不时之需——若非如此,前番高句丽大举来侵,董蒙不会预先便得警讯,多少有点儿准备,估计辽东所遭受的损失还会更大。
董蒙说了,如今高句丽的国王名叫位宫……
倘若从头说起,位宫的祖爷爷名字叫宫,宫传伯固,曾经跟公孙氏见过仗,差点儿连都城国内都给丢了,被迫遣使求和——在原本历史上,去打高句丽的是公孙康,而不是这条时间线上的公孙度,时间拖后,辽东军力更强,直接就把国内城给平端了。
拉回来说,伯固生二子,长为拔奇,次为伊夷模,据说因为拔奇“不肖”,所以伯固死后,国人乃共戴伊夷模为王。拔奇怨愤之下,率三万户降于辽东——那时候董蒙还并没有履任——伊夷模害怕大哥领着辽东兵前来讨伐,被迫在国内城附近的丸都山上兴建一座要塞,定名丸都山城,把宫阙和朝廷官署全都迁移了过去。
所以说,这时候高句丽的都城其实该是两座——国内和丸都山——互为犄角之势,是罕见的双城系统。
拔奇虽然逃至辽东,但当时的汉朝并没有意思出兵高句丽,帮他复位——况且伊夷模那时候的态度也挺恭顺哪。于是和平维持了四五年的时间,董蒙按照是勋的授意,把降人拆分开来,安置在西安平和番汗两县之间,尝试彻底吸纳和消化,把他们变成中国子民。然后没过多久,拔奇就挂掉了——至于死因,那就不必深究啦,反正是勋早就知道,董蒙的心肠有多么狡猾和毒辣了……
拔奇死后数年,伊夷模也咽了气,传位给儿子位宫。这个位宫据说并非正妻所生,而是野合所得的私生子,他是睁着俩大眼睛从娘胎里产下来的。传说他祖爷爷宫同样开目而生,因此才起名为“位宫”——在高句丽土语中,“位”是相似的意思。
位宫年纪轻轻,野心勃勃,自从继位以后,便多次制造边界冲突,这回更干脆大举来侵。西安平县因此残破,中国人被杀、被掳的数千人,另有万余当年跟随拔奇来降的高句丽旧民,也被他给抢了回去。
董蒙讲到这里,是勋环视众人,缓缓地说道:“中国人岂容飘零异域,必夺归也。而其句丽人……有民户斯能耕殖,今即不能破灭彼国,亦必多掳其民,以实平州。”
众皆领命,再问董蒙地理情况。董蒙早就画成了地图,当下展开来,一边指点,一边介绍道:“句丽之国,方可八百里,北拒辽山与夫余交错,南隔浿水与乐浪相邻,西依盖马大山与沃沮对峙……”
所谓夫余、沃沮,那都不是国家,而是古老的通古斯部族群。高句丽的主体民族就是夫余,而在夫余、沃沮之北,当时尚有挹娄各部,再加上从草原上过来的部分东部鲜卑,这些部族中很可能存在着后世契丹、勃海、女真、满族人的祖先。
“句丽国内多山林,道险且狭,户口逾十万,多居丸都山及其旧都纥升骨城周野……”
是勋插了一句嘴:“辽东今户数如何?玄菟、乐浪又如何?”
董蒙禀报说:“辽东今有户七万七千,乐浪亦六万余,玄菟止万户耳。”
是勋说你们都听见了吗?“今辽东、玄菟、乐浪三郡,户口与句丽相侔,独出一郡,皆无以敌之也。如此大寇在侧,三郡焉能安靖?吾必当破灭之!”
介绍完地理状况,董蒙最后提醒说:“句丽兵不甚强,然尽搜国内,亦可得三四万众。且其地九月间即入冬,滴水成冰,寒彻骨髓,中国人不能居也。若伐句丽,请于翌月止。”咱们也就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发兵攻打啦,要是错过了这段时间,那就必须得退回来,干等到明年开春以后。
至于进军途径,董蒙说入其国、至其都,只有一条大路,就是从玄菟郡治高句骊指向东南方向,经过纥升骨城,逾浑水,可到丸都山下。可是名虽大路,其实都在山岭间穿行,军行不易,倘若敌军层层堵截,估计前进速度将会非常缓慢。
好在辽东还有不少高句丽旧民,可以召来当做向导。
是勋皱着眉头,盯着地图瞧了老半天,然后开口问道:“吾知昔句丽屡侵玄菟,必经此途而来也。然前此破西安平,所径何道?”
董蒙说他们是沿着马訾水北岸而来,其实这条道儿更难走,但从丸都山到西安平,七成领土都掌控在高句丽手中,他们当然比咱们熟悉得多啦,途中也不虞有它。咱们如今若经此道前往,距离倒是近便了许多,就怕沿途遇伏啊,比北路更不安全。
众将议论纷纷,曹真建议还是从大路走,以正兵临之,只要于路小心,又加上有高句丽人做向导,便不怕遭逢重挫。倘若因为敌军层层设备,进展缓慢,等天气实在寒冷了,想要原路退回也并不困难。总之,这是持重之计。
平州刺史夏侯兰屡经战阵,想法比较花哨一点儿,他提出了一条新路,就是从玄菟郡北上,先进入夫余境内,然后到辽山转道而南,这样就可以绕过纥升骨城,直取丸都山——距离虽然远了一倍还不止,但前半截地势都相对平缓,便于大军行进和展开。
曹真当即提出异议:“使君之策,有三不便也。道路纡长,费时耗力,而恐冬之已至,我师尚未能入句丽界也,将无功而返……”起码咱们得杀进敌境,跟敌军见上一两仗,才好向朝廷交代不是吗?“其次入于夫余,若彼不肯借道,又多阻碍……”
夏侯兰一撇嘴,说夫余人要是不肯借道,咱就灭了他们,左右都是蛮夷,打谁不是打啊?
曹真暂且不加反驳,又提出第三点不便来:“若往丸都山,而纥升骨出兵断我后路,奈何?”
这倒是一个值得担忧的问题,夏侯兰咬咬牙关,不再多说什么了。曹真正打算就此按照中路直取的方针来制定作战计划,旁边魏延突然开口:“延以为,寇既可来,吾亦可往,当循马訾水而上也。延之水师,可资补益。”
魏文昇挺郁闷,本来受命去助攻交、广,结果走半道上就遭遇狂风暴雨,被迫退归东治,自己还差点儿死在海外。此番又接诏命,北上增援辽东,可我不能光跑这儿来帮忙运送兵员和物资啊,我也得上阵去博取功劳哪。你要真从中道而行,那就没我水师啥事儿啦,难道我们就跟辽东湾这儿干等着吗?
天幸地图上画着有一条大河,名叫马訾水,也就是后世的鸭绿江,溯江而上,直接便可抵达丸都山南,不必要先打纥升骨城。而且纥升骨和马訾水之间还有二百多里山地,敌方想来断我后路,难度系数并不算小。
再说了,我用水师掩护陆师经过,然后即将水师在马訾水中一横,把强弩“烈风”朝岸上一瞄,你敢过来就是个死啊,根本站不住脚跟。
郭淮、郝昭对魏延此议颇感兴趣,纷纷表示可以考虑,邓艾、石苞品秩太低,基本上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是勋正在沉吟,旁边儿子是复倒先开口询问了:“未知马訾水能行海舟否?”
是勋瞥了儿子一眼,暗暗点头。董蒙回答说,马訾水从海口直到两国边界,在辽东境内段是可以航行大船的,应该没有问题——因为那年月的海舟其实比江舟也大不了太多,吃水并不深——但在高句丽境内的水文情报就比较缺乏,只是——“今正当盛水期也,每常泛滥……”
魏延说泛滥好啊,这说明岸边还有不少平地,方便陆军行进。要是实在泛滥得厉害,干脆,陆师就乘坐我的舟船直奔丸都山好了。
曹真说了:“若陆师沿水而上,水师自后遮护,必乃可行。然若水泛,陆师但乘舟上,颠簸疲乏,即遇敌,恐难遽阵而战也。”理论上坐船比走路轻松,但你别忘了,我麾下可有将近半数的旱鸭子哪,未经训练,恐怕上了船就再走不动道了,倘若仓促遇敌,哪儿还有战斗力呀?
众将议论纷纷,最终必须要请是勋决断。是勋倒是早就有了腹案了,当即一拍几案:“乃可两道并发,无虞也。”
第二十三章、两道并发
从辽东发兵,往攻高句丽,有北、中、南三条道路可走。提出北路计划的夏侯兰,在议事诸人当中,论资历、品位都仅在是勋之下,可问题曹真是钦命的主帅,而且夏侯兰这个夏侯属于疏族远亲,跟夏侯渊、夏侯惇等人的关系,比曹操跟曹宏、曹豹兄弟的关系还要远——这支夏侯多少代之前便迁居常山了,反倒跟赵云是同乡——所以曹真一表明反对态度,夏侯兰当场便闭口不言。
剩下两路,一走直道,一沿马訾水东上,相互之间争论不休。最后是勋一言以决,说你们都别吵了,咱们干脆两路并发吧。
曹真当场就慌了,急忙摆手:“太尉三思!”咱们的总兵力还不足两万,而据董蒙所言,高句丽倘若全师来敌,能够凑出三四万兵马来,本来就是以寡击众,你再分道而前,恐怕哪一路都很难取胜啊。
分则力弱,合则力强,两万人分成两个一万,除非相距不远,随时可以犄角策应,否则每部的实力并不仅仅二除二得一那么简单,恐怕还到不了零点八。这在军事上是个常识,是勋虽然二把刀,当然也不会不明白。
那么是勋又是怎么考虑的呢?首先,他比较倾向于魏延的建议,沿马訾水直取丸都山。一则此道最为近便,倘若进展顺利,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剩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若走中道,很可能最终到不了丸都山下,就被迫要因为严冬降临而打道回府。他不可能在平州再呆一年啊,那这趟不就白来了吗?
二则,他也理解魏延的心思,希望文昇可得立功。否则你出海一趟,寸功未立,结果倒因为“诈死”而得封侯拜将之赏,曹操是不会把赏赐再收回去的啦,但必遭旁人忌妒,对于魏延的前途大有阻碍。
只是倘若把宝全都押在南路上,却亦无必胜之道,因为对于马訾水的水文情况,情报相当有限,说不定走半道上就因为水浅或者江窄而过不去了呢?况且正如曹真所言,魏军接近半数并不习惯乘船,真要是仓促遇敌,很可能失去战斗力,吃一个大败仗。
故此两相权衡,是勋最终决定,你们还是分道走吧——“但规划得法,分而未必即弱也。”
他任命夏侯兰为南路陆军主将,遴选不怎么太晕船的半数步卒,即日前赴平郭乘舟,绕过辽东半岛,前往西安平附近的马訾水口,趁便即于海船上严加训练。同时让董蒙派遣归化的高句丽人沿马訾水而上,沿途探测水文状况,随时准备给舟师做向导。
他关照夏侯兰和魏延,说你们这路关键要快,能坐船就坐船,不能坐船再步行,争取在位宫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先抢至丸都山下。水、陆两军必须严密配合,倘若遭遇敌方大军阻道,或者船只无法继续前进,那就赶紧撤回来,千万不可侥幸恋战也。
剩下的步卒和乌丸、魏骑则由曹真统率,走大路前指纥升骨城。是勋关照了,说你们这路要在稳健,不必追求速度——当然啦,也不能故意的逡巡不进——途中遭遇高句丽居民,全都给我掳回来,遭遇敌军,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若战则追求保全自己且极大杀伤敌军,不必强行突破。
至于是勋本人,就按照他事先跟曹操承诺的,坐镇襄平,不往前线去了。
儿子是复,是勋让他与弟子田彭祖一起跟随曹真行动,因为觉得这一路或许难建大功,但是比较安全。曹子丹打一开始就并不主张深入敌境,主帅既然如此谨慎,那么错失战机的可能性是有的,遭逢惨败的可能性却不大,儿子跟着他会比较放心。
邓艾和石苞则跟着夏侯兰、魏延一路,是勋要他们遇战多向宿将请益,不要自恃宠遇,贪功冒进。不过话说那俩虽然算是门弟子,倒还真“自恃”不起来,魏延、夏侯兰都乃是勋昔日所简拔之将,跟是勋关系铁着呢,必然能够镇服之。
战略方针制定完毕,具体怎么行进,怎么用兵,是勋就不管啦,由得前线将领自行决断。话说一千七百多年以后,有了电报、电话,甚至还有了飞机,希魔、常公之流遥控指挥,还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恶果呢,何况这年月通讯水平如此低下,真要是管得太宽,不必交战,败局已定。
且说诸将领命退去,各自准备物资,点集兵马,杀向高句丽。首先进入敌境的当然是曹真,他再如何谨慎,在出境之前的行动速度是不可能太慢的——夏侯兰、魏延可还得登船绕过整个辽东半岛呢——这也在是勋计划之中。他希望能够在中路吸引住高句丽的主力,则南路便可轻松直前。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北路就是正兵,南路乃为奇兵。可是“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真要是南路顺利抵达丸都山下,那这就变成主力了,变成正兵了,北路牵制敌军的曹真反倒成了奇兵。
是勋计议虽定,但心里也并不是很踏实,终究他这回远征高句丽没带来足够强悍的谋士——倘若孔明能够成行,还用他自己跟那儿绞尽脑汁吗?两道出兵,一开始曹真是坚决反对的,而等是勋具体谋划以毕,他仔细想想,貌似也并非不可行,于是闭嘴。是勋再询问其他人的意见,众皆唯唯。这连曹子丹、郭伯济、邓士载都认同的策略,就算没有胜算,应该不致大败吧——那仨加起来,绝对能比孔明都强喽。
问题在于,曹子丹还是首次担当方面重任,邓士载更是头回上战场……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名将啊,基本数值再高,等级为1,估计也跟废人相差无几。好在郭淮、郝昭、魏延算是名将,夏侯兰勉强算是宿将,有他们在,或许不会捅太大篓子吧。
军不发则罢,大军既去,是勋呆在襄平城内,难免整天的坐立不安。他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以免越是悠闲则越是担忧,于是便使董蒙下令,待秋收后即召集民夫,修缮从襄平到西安平之间的山道。在此之前,堂堂是太尉先带着部曲亲往千山,去勘测道路。
——老荆不在身边,是勋让他带着多数部曲去保护儿子是复了。
好在是复乃管巳所生,要说儿子上战场,老娘不担心那是假话,可管巳本人比是复年岁还小的时候就上阵搏杀啦,对战争的残酷性越是了解,心里反倒越是踏实——数万兵马征讨蛮夷,又有老爹坐镇,有宿将统领,吃亏的可能性真不是太大。而且管巳一直觉得儿子既然喜欢武事,迟早都是要上战场的,他又不比老爹能写诗,窝在洛阳只能靠老爹余荫苟活,那还能叫男子汉吗?
倘若换了曹淼甚至甘玉,估计就没有管巳那么大气量啦,说不定哭天抹泪的不肯让儿子上阵。可是管巳也有烦人的地方,她偏要提枪上马,亲自保护儿子来辽东打仗,是勋好说歹说,才终于给劝住了。
且说是勋进入千山,有董蒙派来的乡民带路,又有部曲卫护,倒也一路太平。名为勘测道路,其实也就顺着走一遍而已——是勋在工程方面根本就没加技能点啊——近五百里山路,十来天也就走完了,顺利进入西安平城。西安平城此前被高句丽攻破,城内居民泰半被掳,如今是一片萧条景象,新任县令正在招募人手修缮城防。
是勋入城之前,魏延的水军便已然抵达了马訾水口,在对陆师进行最后的强化训练。夏侯兰和魏延向是勋禀报,说他们又找了不少高句丽人咨询,据说进入敌境后,马訾水中段三百多里地河岔纵横,加之正当丰水期,军行不便,估计只能乘船而行了。好在敌军也无法在河滩上展开大部队,估计打不起来。再往上游,直至丸都山城,又二百里,水面比较狭窄,两岸山岭逐渐升高,须防敌军埋伏。据说从丸都山再往上游二百多里,坡陡流疾,基本上就不可能行船啦。
也就是说,理论上船只可以直放丸都山城下,就连舰队中规模最大的海船也即魏延的坐舰,起码能够走完五分之三的路程,一直航行到纥升骨城的东南方去。
是勋亲自设宴款待夏侯兰、魏延等,泼酒洒地,以壮行色。大军去后第三天,就在是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部曲突然来报:“乐浪太守求见。”是勋一撇嘴,心说柳子刚你还真有脸来啊,摆摆手:“使其报门而入。”
其实是勋还没有抵达辽东,就派人乘船去乐浪通知柳毅了,要他越境前来拜谒。按照是勋的想法,倘若柳毅不肯来或者不敢来,那这人真不能要了,且待打完高句丽以后,我就顺道挥师南下,平灭乐浪,再从乐浪放船返回山东半岛去。要是他来了,那就好生敲打一番,暂且留用,以观后效。
他此次巴巴地从襄平跑西安平来,也有威慑柳毅之意,没想到消息才刚放出去,柳毅终于跑来觐见——计算时日,估计自己还没有进入西安平城,柳子刚就从朝鲜动身了,嗯,态度勉强还算端正。
当下即命柳毅报门而入,随即便听柳子刚扬声道:“牛马走、乐浪郡守柳毅,拜见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