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精校)第2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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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就只剩杨国忠一人,他颓然地坐了下来,假传圣旨之事暴露了,大祸即将临头。可这个李琮还将事情越闹越大,竟然将李亨杀了,这和杀安庆宗完全是两码事,他不知道吗?
  ‘说得轻松,把鱼朝恩干掉,真的就能高枕无忧吗?鱼朝恩就那么傻吗?他必然留有后手,此事根本就瞒不过李隆基。’杨国忠拼命撕扯头发,李琮动不动就拿他的签名来威胁他,他心中为自己当初的轻率悔恨不已。
  “这可怎么办啊?”他抱着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地喃喃自语,“不行,我不能被他害死!”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对啊!我只是效忠他,并没有写要随他造反,我与他的关系皇上早已经知道,如此,我还害怕什么呢?”
  想通了这一节,杨国忠心中轰然狂喜,“我只要否认一切,又没有我参与的证据,再请贵妃替我说情,这一关也未必过不了。”
  他就象火烧了屁股一样,再也坐不住,跳起来便向杨花花的府第跑去。
  ……
  杨花花今年三十六岁了,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衰老的痕迹已经悄然露头,皮肤松弛、鱼尾纹爬上额头,白发增多,杨花花也不例外。此刻,她完全可以被称为大唐第一富婆,几年来的疯狂敛财,已经使她忘了自己究竟有多少财富,她家的库房是有限的,可她对钱的欲望却是无限。“男人是靠不住地,只有钱才能保护自己”,因此,年纪越大,她对钱看得越重。
  只可惜李隆基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了,没有皇上的恩宠,主动送上门的钱也少了很多,她不得不花心思去置办产业,去谋取商业利益。
  她现在还剩一个特权,就是可以随时进宫找杨玉环,可就是这个特权使她今天又飞来一笔大大的横财,杨国忠向她哭述了自己的愚蠢,并求她进宫让杨玉环救自己。
  “罪名若坐实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三妹也会被牵连的。”杨国忠已不顾相国的身份,蹲在杨花花面前嚎啕大哭。
  杨花花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害怕,什么抄家灭族,难道皇上会杀玉环吗?但她不说,现在在她眼里,已经看不见杨国忠的泪水,她只看见杨国忠库房里那一堆堆黄灿灿的金子。
  “三哥,这两年我做生意亏了本,手中拮据你是知道的,既然要我帮你,那你为何不先帮三妹一把呢?”
  对杨国忠,杨花花是没有什么必要含蓄了,她已经说白,‘要我帮你可以,拿钱来换。’
  杨国忠擦去那多余的眼泪,暗暗骂自己糊涂,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哭什么呀!“三妹开个价吧!多少钱?”
  杨花花微微一笑,用手在自己的水桶腰上比了一圈,道:“我前日听徽儿学到一句俗语,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我就想知道,这十万贯到底是什么样子?”
  “十万贯!”杨国忠险些咬住了舌头,她的胃口也太大了。
  “三妹!”他刚要讨价还价,杨花花却伸手止住了他,“看来事情并不象你说的那样严重,又何必来求我呢?三哥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起身便向外面走去,杨国忠狠狠一跺脚,“十万贯就十万贯,对自己兄妹还这么黑,也只有你了!”
  杨花花回眸一笑,脸上百媚倒没有生,只生出一棵摇钱树,“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我现在就进宫!”
  
  第十二卷
返京述职
第348章
后手
  
  人生七十古来稀。天宝十二年,高力士也近七十岁,正如李隆基离不开他,他同样也离不开李隆基。如果说侍侯皇上是一项事业,高力士无疑是这项事业的成功者,李隆基的帝王史也就是高力士的人生史。在四十余年的时间里,他深居宫中,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也默默无闻的影响着大唐的行进轨迹。
  李隆基从十一月赴华清宫后高力士便侍侯在旁,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也委实累了。当李隆基回京后,他也可以喘一口气,这天傍晚,他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了。
  此刻,高力士身着一袭宽袖禅衣,用一方平巾束发,斜靠在一张罗汉床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围炉夜谈,说说长安的新年,说说街坊里哪家生了小子、哪家娶了新妇,虽然都是琐碎小事,但高力士却觉得异常温馨,老妻的唠叨和爱孙的痴缠都足以烫平他的日渐衰老的内心。
  “老爷!”管家一脚踏进房门,见到房内的情景,吓得立刻退了回去,高力士看了看他,不悦地道:“既然有事为何不说?”
  管家只得苦着脸再次进门应道:“老爷,嗣宁王来,说有要事求见。”
  高力士眉头皱了皱,“嗣宁王?”在他印象中,似乎嗣宁王李琳从来没有来过他的府第。
  “他来做什么?”高力士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舍不得与家人团聚的这种氛围。但嗣宁王是让皇帝嫡子,他不能怠慢,也来不及换衣,高力士戴了一顶帽子便向客堂走去。
  李琳是受李清的托付而来,既然明白了李隆基的真实用意。李清当夜便赶回陇州,庆王李琮之事虽未解决,但那已经不碍大局,使李豫顺利立储,不能节外生枝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但临行前,他还是将那封密旨留给了李琳,让他交给高力士。
  “呵呵!让王爷久等了。”高力士在进门的一瞬间,忽然明白了李琳所来的缘故,他是为李清而来。
  李琳慌忙转身向他施了一礼。“李琳来得唐突,打扰高翁休息了。”
  高力士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不妨!不妨!躺也是闲、坐也是闲。倒是王爷第一次来我府上,稀客啊!”
  他请李琳坐了,丫鬟上了两杯茶,慢慢地退了下去。高力士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吮了一口笑道:“给王爷透露一点消息,皇上已初步定你为国子监祭酒。”
  李琳大喜,这是意外的收获。他原以为自己将成为闲官,碌碌晚年,没想到皇上还是封了他实缺,国子监祭酒,也就意味着他将桃李满天下。
  他已经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起身长躬一礼,“高翁,今晚李琳要睡不着觉了!”
  高力士仰天一笑,“想不到王爷还是个趣人,国子监虽是实职,但哪能和你那盐铁监相比。”
  李琳摇了摇头,“在盐铁监呆久了,连我身上都充满了铜臭,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书本的墨香。”
  说到此,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从怀里掏出那封密旨,慢慢向高力士推去,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端茶杯细细地品茶,李清告诉他什么也不用说,高力士自然会明白他的深意。果然,高力士没有拾起它,只是注视着它的封皮,默然无语,编册第三十三号,这就是自己一直在查的那封手谕,原来它真的存在啊!
  半晌,他轻轻拿起它,却抽了个空,信封里面什么也没有,高力士一怔,不解地向李琳望去,李琳眼中露出一丝遗憾,感伤地道:“李清受广平王之托,将里面的密旨交给其父李亨,想请他向皇上辨认真假,没想到李亨竟由此遭遇不幸。”
  高力士已经听出一些端倪,李亨之死果然和其子有关系,他沉声问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听李清说,内容是责令广平王西使大秦,谋求与大秦共击大食。”
  “不可能!”高力士果断地摇了摇头。皇上已经有意立李豫为储,不可能再命其再出使大秦,应是召他回来才是,这必然是鱼朝恩做的好事。忽然间,他猛然明白了李清的意思,李清竟是在帮助自己对付鱼朝恩,这只信皮一出,鱼朝恩就将卷入李亨的案件。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李清是几时来的长安,为何不来见我?”
  “他前日晚上来,今天一早就走了,广平王在陇州感恙,他颇不放心。”
  高力士此时已经坐不住了,李豫已经到了陇州,李隆基居然不知道,此事再不能耽误。他立刻起身对李琳歉然道:“王爷,我要进宫一趟,就不能久陪了。”
  “高翁请便!”
  ……
  一辆马车从高力士府里驶出,飞快地向兴庆宫驰去,车窗外的光线一道道射入,将高力士的脸衬得阴晴不定。他在考虑此时将李清说出来是否妥当,今天晚上李隆基将亲自召见哥舒翰,最后完成他的削藩计划,当然,下一个还有李清。不过安西离长安太遥远,对长安构成不了实质性的威胁,李隆基现在还不会动他,还要利用他向西扩张,至少在解决安禄山造反威胁之前,他应该是安全的。
  不过他和李豫卷在一起,恐怕事情又多了变数。人是很复杂的,虽然李隆基对李清的安排是辅佐将来的新帝,但他又设了许多框框,不能领军,只能在朝中为官,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在新帝即位以后,才能施展才华,而决不应是现在。
  高力士心里掠过一道阴影,他已经隐隐觉察到了李清和李隆基之间潜伏着一种冲突的趋势,他心里深深感到了忧虑,恐怕这个新储君的东宫之路也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想着,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兴庆宫到了,高力士下了马车。早有小宦官跑来禀报,皇上正在召见哥舒翰。
  高力士快步走进李隆基的外书房,这里坐有几个待召的宦官,最上首一人赫然便是鱼朝恩,见高力士进来,大家纷纷起身行礼,只有鱼朝恩坐着不动,闭着眼,似乎在打盹儿。
  ……
  高力士冷笑一声,也不理他,回头问道:“皇上身边谁在伺候?”
  “回禀阿翁,皇上在单独接见哥舒翰,没有人在身旁。”
  高力士点点头,指挥几个宦官道:“你们也别闲着。再去升几个火盆备用,皇上召见完哥舒翰,立刻就要换了。”见几个宦官要跑,高力士又叫住他们。“记住,放八根碳,燃过六分便要换根新的。”
  说罢,他斜睨一眼鱼朝恩,轻轻哼了一下,意思是说,‘凭你就能取代我吗?差得远呢!’
  鱼朝恩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他依然闭目不语。
  片刻,门开了,“微臣告退!”哥舒翰躬着腰慢慢退了出来,眼里闪烁着得意之色,左相兼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得到了最大地彩头,这可比他礼部尚书的底线高了不止一筹。
  鱼朝恩一下子睁开眼,他刚要起身,高力士却一步抢先进去。紧接着,几个宦官抬着火盆跟进去,将鱼朝恩阻挡在外。
  房间里,李隆基仿佛大病初愈一般,头仰靠在椅背上,眼皮轻轻耷拉着,显得疲惫不堪,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终于解决了哥舒翰的问题,这也使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新的陇右节度使他也不准备再派大将,就采用河西和朔方的模式,由亲王遥领节度使,节度府长史掌权,由几个节度副使各自领兵、互相节制,这样就去除了藩镇独大的局面。
  接下来,就该向安禄山摊牌了,李隆基嘴角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陛下,老奴替你松松筋骨!”
  是高力士!李隆基微微睁开眼,嘉许地笑了笑,老人就是老人,知道今天晚上不同寻常,还从家里特地赶回来。
  高力士轻轻地给他揉着太阳穴,不轻不重,力道恰到好处,他明显的感觉到,李隆基的肌肉在慢慢松弛。
  “陛下年纪也大了,不能再象刚即位的那会儿熬更守夜的处理朝政,需要多休息!”
  高力士语气轻柔地向李隆基讲述四十几年前的往事,“我还记得陛下做临郡王那会儿,雄姿英发,连则天皇帝都连连赞叹,此乃吾孙第一人,先帝更是逢见年轻人便嘲笑,差我家三郎太远,陛下还记得吗?”
  “真难为你了,这些琐碎小事还记得!”李隆基有些感动道:“一晃已经过了五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不!陛下不老,奴才才老了。”
  李隆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表示理解他的善意。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内侍,你说朕让哥舒翰作左相、户部尚书是不是太高了?”
  高力士微微一惊,左相是陈希烈,户部尚书是张筠,现在都在位,难道皇上要动他们了吗?他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李隆基要动的人其实是庆王李琮。李豫即将进京,李琮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不仅如此,凡这一年来和他交往甚密的人,李隆基都要一一收拾,在他那份名单中,陈希烈和张氏兄弟都是排在前面的人。
  但李隆基现在在等他的回答,不容他细想。高力士微微一笑便道:“陇右的哥舒翰虽小,但他是一只随时会袭人的野狼,而现在哥舒相国虽大,却是笼中病虎,掌握在陛下手中,就算让他做右相又有何妨?”
  听了高力士的回答,李隆基满意地点点头,“内侍深知朕的心,朕就是这样想的。不过安禄山虎视眈眈在旁,朝廷布局的步伐不能迈得太大,所以右相朕暂时不想动,等平息了安禄山再说,还有李清,希望他能好自为之。”
  “陛下,李清昨日来长安了。”引导李隆基的思路。
  “哦!”李隆基一下子坐了起来,眼中疑狐不定,“他来长安做什么?”
  “老奴是听嗣宁王所言,他护送广平王进京,但疑惑陛下的圣旨,便来找李亨,请他和陛下确认圣旨的内容是否真实。”
  “他现在人呢?豫儿现在在哪里?”李隆基的松弛状态已经完全消失,此事和李亨之死必然有关系,他的腰挺得笔直,目光炯炯地盯着高力士道:“广平王接到的密旨是什么内容?”
  “陛下,听嗣宁王说,广平王接到的旨意是皇上命他出使大秦,相约共击大食。他与李清都认为这不可能,便进京求证,现在他们都在陇州,听说广平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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