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精校)第2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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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国忠急忙蹲下来,心痛地抚摩儿子的脸,“儿啊!这可是安禄山那狗贼干地?”
  “安禄山本人很客气,他说没有什么保证书。可是我刚离开,街巷里便冲出许多蒙面人,用木棍狠打我们!”说到此,杨晓的目光变得刻毒起来,他咬牙切齿道:“为首的那个人声音很响亮,我听得出,他就是安禄山之子,安庆宗。”
  “安庆宗?”杨国忠慢慢站起身,他仍不相信地再一次问家人,“你们可听清他的声音?”
  “老爷,确实是安庆宗。”一名额头被打破的家人躬身道:“不仅是声音,老奴还看见他摘下面巾。老奴觉得他就象、就象……”
  “就象什么?说!”杨国忠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他就象故意让我们知道他是谁。”
  杨国忠忽然明白了,这是安禄山在警告他,如果不照约定的事情去办,他就将下手无情,昨天是李清打伤了他和长子、次子,今天又是安禄山打伤他的三子,下手更加狠毒。杨国忠只觉义愤填膺,自己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上之上宰相吗?谁都可以收拾他,这帮混蛋不就依仗着手上有几个兵吗?
  “李清、安禄山。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想到此,杨国忠的腰忽然挺了起来,回头对管家道:“可以开始了,就在大堂里,每次放三个人来见我!”
  排在杨国忠府前的队伍终于慢慢地动了,几十名家丁出来维护秩序,每次被放进三人。这时,对面李清的府门忽然开了,数十骑甲士簇拥着一辆马车从大门冲出,靠路中的一些马车下意识地向边上靠去。众人目光复杂地盯着马车从自己眼前驶过,这就是当年的户部侍郎,被贬黜出京,曾落为京中笑柄。但只事隔几年他又成了一方诸侯,位更高权更重,一回京便对当朝最红的权臣大打出手,让众人对他生出一种莫名的畏惧感,甚至包括队伍中几个李清的老下属。
  和安禄山骨子里瞧不起杨国忠相反,李清心中对于自己这个老伙计的飞黄腾达却充满了警惕,这不是因为他是个多厉害的角色,恰恰相反,不管从权谋手段还是心机狠毒,他都远不能和李林甫相比。李清担心是他行事的偏激和卑鄙,当年他为谋自己的店竟不惜牺牲老婆的色相,以小见大,这种人一旦掌握大权,他极可能会罔顾大局,为一己之私而损害大唐的根本利益。事实也如此,历史上安禄山造反,从某种角度上说就是因为杨国忠的一再逼迫。
  说起安禄山,李清又想起昨晚高力士对自己的劝告,“你们这些领兵打仗的可要当心一些,在京城要尽量低调,莫让御史参了你们,象那个安禄山,拉拢朝臣、贿赂王公,行事恣意妄为,陛下已经对他不满。”
  虽然高力士说得含糊,但李清却敏感地意识到,李隆基已经对安禄山起疑心了。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抓住这次机会,彻底剥夺安禄山的军权。
  李清的马车驶出宣义坊大门,向北行了约一刻钟,最后停在李林甫府前。和杨国忠门庭若市形成鲜明对比,李林甫的门前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来拜年的官员,大门紧闭,挂了几盏死气沉沉的大灯笼。不过,这倒并非是因李林甫罢相而形成这种凄凉的气氛,天尚未大亮时,李林甫的子侄们便在长子李岫的率领下前去位于城外的祠堂祭祖,整个府宅里只剩下女人和孩子,而李林甫则因身体原因留在府中,李清来得也是正巧。
  片刻,管家将李清引进府内,穿过了一条回廊,便见李林甫拄着拐杖,在两个侍女地扶持下已等候他多时。李清急上前躬身施礼道:“李清特来给相国拜年!”
  “李清,我们好久没见了。”李林甫推开侍女,上前挽住李清的手,又捏捏他的膀子,微微笑道:“还是年轻好啊!强壮有力,不仅让女我这等老人也感觉到了安全,我正要去后花园,你陪我走走吧!”
  李清点了点头,扶持着李林甫向后花园走去。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新年,寒冬已过,后花园池塘里的冰已经开始解冻,几株腊梅含苞欲放,一些性急的已绽放出嫩黄色的花蕊,空气中洋溢着清新的芳香。
  “坐一坐吧!”李林甫吃力在一条长凳上坐下。花园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林甫双手拄在拐杖上,目光注视着枝头的一簇腊梅,半天他才慢慢笑道:“我踏上仕途四十余年,今天才发现我其实错过了生命中许多美妙的事物,小小的一朵腊梅便蕴涵了天地万物的至理,吸引人的永远是它绽开的瞬间,当它枯萎和凋谢后,它便将一种生命留给后代。”
  说到此,李林甫转过头凝视李清。徐徐笑道:“假如有一天我的儿女也似章仇家人那般困苦,你能否赏他们一碗饭吃?”
  李清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相国说笑了,相国家大业大,可泽被百代子孙,若真有那一天,恐怕李清早已化为尘土。”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操那个闲心做甚。”
  话虽这样说,李林甫依旧有些不甘心,他话题一转又笑道:“说起来也是好笑,当年我们俩斗得你死我活,时移事易,谁又能想到我李林甫下野,唯一来看望我的,竟然是我的劲敌李侍郎。”
  他轻轻拍了拍李清的肩膀,诚恳地笑道:“阳明不妨说说看,今天你专程而来,可仅仅是看我那么简单?”
  李清抚掌而笑,“不愧是老相国,眼光毒辣,一眼便将李清的肠子看穿了。”
  说到此,他脸色微肃,沉吟片刻道:“不错,我今天来,确实是有大事和相国商量。”
  “大事?”李林甫冷笑一声,他吃力地拄拐杖站起来,慢慢走到腊梅前赏玩半天,这才徐徐道:“从昨夜起,我李林甫再不问什么大事。”
  李清不为所动,继续道:“如果这大事关系到李相的家族存亡呢?”
  “什么!”李林甫浑身一震,他慢慢回过身,盯了李清半天,忽然长叹一声道:“若我李林甫是栽在你的手上,我无话可说,但偏偏被杨国忠那草包取代,让我如何心甘!”
  他恨恨地摇了摇头,又重新坐下,抬起头望着李清道:“说吧!什么大事。”
  “当年张九龄曾多次预言,日后安禄山必反,但相国却一力担保。”李清慢慢蹲下,仰视着李林甫道:“假如有一天安禄山真的反了,相国以为皇上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吗?”
  李林甫怔怔望着李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年安禄山败于契丹,张九龄力主杀之,并断言安禄山日后必反,不如早除祸患。当时李隆基也很犹豫,但自己一力担保安禄山不反,事隔多年,他竟将此事忘了。
  今天李清重提此事,他忽然想起了一件让他担心的事。事实上他心中很清楚,从去年起,庞大的宫廷开支使朝廷再无力向各边关拨付一文军费,而是以减免地方租庸、让利盐税等方式让各节度使自己解决,虽然可以减轻朝廷负担。可这样一来,边关的军队就等于成了各节度使的私军,其中以安禄山三镇二十余万军队最为庞大。他知道,这样一把悬在朝廷头顶上的剑,若不早日解除,自己必受其害,正当他准备以安禄山按兵不援,使李献忠大败为由夺了他的军权,不料自己反深陷其中。
  李清说得对,假如安禄山真反了,李隆基必然将这笔烂帐算在自己头上,灭满门以谢天下,自己与他共事几十年,他的那点心思怎会不知。
  “李清,你的意思是想除掉安禄山吗?”不等李清回答,李林甫自己就摇了摇头,且不说安禄山带了近千亲卫,一步不离,想暗杀他是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李隆基对他恩宠有加,去年赐他铁券,还封他为东平郡王,这可是大唐的第一个异姓王,如此眷爱,还让李隆基去除掉他,更无疑于痴人说梦。
  这时李清也摇摇头,道:“我也知道,除掉他并不现实,我只希望有什么办法,能将安禄山调进京为官、明升暗降以剥夺其军权。”
  这件事李清考虑了整整一夜,历史上的安史之乱爆发是在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安禄山羽翼丰满、粮草筹备充足后起兵,现在是天宝十一年初,相差还有近四年,如果削除安禄山兵权成功了固然好,但如果失败了,那还不如早一点将其逼反,将其造反的烈度降到最低。
  “明升暗降以剥夺军权的办法?”李林甫紧闭上双眼、仰头冥思苦想,关键是在李隆基,只要让他明白安禄山造反的可能性,他才肯动安禄山。
  李林甫瞥了一眼李清,这时,他才忽然明白了他今天来的目的,安禄山是他李林甫一手保举上去了,也只有他才能说服李隆基。好狡猾的家伙,李林甫心中暗暗冷笑一声,却并不说破。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对李清笑道:“你做事一贯是先做后说,你自己若没有腹案,岂会来问我?你先说出来,让我替你参考、参考!”
  李清微微一笑,李林甫已经看出了自己利用他的企图,但李清并不在意,他知道李林甫必然会去找李隆基,以撇清他自己与安禄山的关系,他不是想为子孙后代留福泽吗?
  想到此,李清便附在在李林甫耳边低低声道:“此事还需李相国的协助,我想请相国进宫一趟。”
  
  第十二卷
返京述职
第326章
多管闲事
  
  按照每年的惯例,各镇、州节度使、观察使、安抚使的述职一般会在骊山华清宫举行。但今年因秦国夫人病故,使李隆基提前返京,再加上入朝觐见的胡国使臣颇多,从新年初二起李隆基便开始忙碌起来,兴庆宫只是私宅别,摆不开皇家仪仗,也体现不出大唐的恢宏博大的气势,今年万邦朝觐仪式放在传统的太极宫承天门,这是李隆基煞费苦心挑选之地,当年太宗李世民便是传播万里,将天可汗的威名传播万里。
  一早,长安城内各大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虽然鸿胪寺有馆舍提供住宿,但这一回有二百多小国的部从、家人,少说也有三千余人,鸿胪寺馆舍哪里住得下,大多散居在各坊,也是为了图个游玩方便。天尚未大亮,散居在各坊的纷向朱雀门方向赶路。至于后世外事活动中常有,诸如车辆禁行、国人止步、警车开道之类的仪式一概没有,在大唐人眼里,他们不过是小国寡民,让其来长安朝拜已是恩典,岂能再让他们打扰自己的生活。
  今天是正月初二,也是各家各户祭祀完祖先后开始寻亲访友的开始,以朱雀、春明两条大街最市一带,客栈、酒肆、青楼最为密集,这里也是外来人口最集中之处。怛罗斯之战后,东西商路被扫通,来长安经商的西域胡商明显的多了起来,除此外,春闺备考的士子、进京寻路的地方小吏也大多集中在这一带。
  东市千金一醉酒楼,也就是李白失意醉酒的那座酒楼,依旧古老陈旧。但随着时间推移。它的翠涛酒愈加醇厚悠长,也让越来越多的酒客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李虎枪就是其中之一。李虎枪也就是李惊雁的二哥,李琳的次子,原来在东宫做侍卫。李亨被废后,他们一帮子权贵子弟因得罪人太多,也随之解散。李虎枪的父亲李琳是盐铁监令,手握税赋大权,妹夫是安西节度使,一镇诸侯。他不愁前程,但也无意为官,整日里和一帮狐朋狗友混迹于长安,是长安有名的游侠儿。
  大年初二,来给李琳拜年的官员也是排了长队,李虎枪厌烦装腔作势的应付寒暄,一大早便跑出来,邀几个兄弟躲在此喝酒,半酣后去青楼快活一圈,一觉睡到天黑后再回府。
  今天酒楼里人稀稀寥寥,伙计们也大多跑出去送外卖了,掌柜的忙着核算去年的老帐,无暇抬头。三楼被李虎枪和几个弟兄们占满,划拳吼叫声连一楼都听得见,二楼零星坐了几桌客人,吃力地对着话,不时向三楼投去一道怨恨的目光。
  在靠窗一张小桌前面对面坐有两人。一老一少,两人长相颇似,异常宽广的额头、长而准直的鼻子,不仅长相,神态也一样。皆愁眉紧锁,不时长嘘短叹,从相貌和年纪可以推断这二人应是父子。事实上他们确实也是父子,年纪大的叫颜杲卿,任范阳仓曹参军事,年纪轻的是他儿子颜季明。
  颜杲卿是五天前弃职回到京中,他只是个从七品小吏。他的弃职在长安吏部不起一丝涟漪,但在范阳却引发了掀然大波,原因是他将记录范阳近三年的粮草储存状况的帐本带走了,这些帐本的记录和范阳报与京城的数据完全不同,若帐本泄露,也就意味着安禄山的野心彰显无遗。
  颜杲卿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几日他一直在京中活动,他想告发安禄山欲谋反,但始终是人微言轻,高层官员见不到,低层官员要么嘲笑他自不量力、要么也爱莫能助,各衙门更是因临近新年而找不到人,即使找到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只在黑匦里投了一封告发信。
  几天来的碰壁使他心情愈加沉重,安禄山如此明显的扩军备战,朝廷却视若无睹。认识的朋友和家人纷纷劝他们收手,安禄山得皇上和贵妃的信任有加,将他们视同疯子不理会已是幸运,若用一根绳捆了送与安禄山,还不是象猪羊一样待宰吗?
  颜杲卿本是长安人,但昨天上午,在他家附近忽然发现有一些形迹可疑之人,不用说,这一定是安禄山派来找他麻烦的人,颜杲卿不敢在家中过夜,当天下午便搬到了位于平康坊内的亲戚家。
  “父亲,你后悔了吗?”颜杲卿的叹息让儿子季明感到一丝不安,他低低声道:“要不然我们全家迁到蜀中去,避过此祸再回来。”
  “避到蜀中去又如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颜杲卿盯着儿子,语气渐渐地严厉起来,“我平日是怎么教你,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若人人都象你缩头不出,那任凭奸佞横行,任凭国祸将起吗?”
  见父亲发怒,季明心中默然,但他也是个倔性子,心下一横,挺着脖子硬道:“朝廷恍若聋哑、权贵醉生梦死,难道这些天我们看得还不够吗?我们心忧江山社稷,可他们却将我们当成了什么,搬弄是非的小人、见利忘义的告密者,这样的朝廷索性就让它乱去,痛了它就知道我们并非胡言。”
  “砰!”的一声巨响,将酒楼里的人都吓一大跳,掌柜手一哆嗦,笔下涂了一团墨,将刚刚写下的数字也弄花了,正下楼去小解的李虎枪也吓得一脚踩滑,险些滚下楼去,他心中恼火,向拍案之人看去,只见那个年老的站起身指着儿子怒斥道:“孽障!你竟敢话,我颜杲卿为国为民,心忧天下苍生,岂是为了保全那帮权贵的性命,若我置之不理,一任那贼造反,那天下苍生如何?天下百姓如何?”
  “为天下苍生?”李虎枪‘嗤!’的一声笑出声。他打了个饱嗝,斜靠在楼梯扶手上,嘴里喷出一股股酒气笑道:“那汉子,你是说谁要造反?这朗朗乾坤。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家里娘子要造反吧!”
  说到这,他又对众食客调侃道:“各位,此人他为天下苍生,那我们也是苍生一员,不如今天的酒钱就由他付了吧!”
  “就是!就是!”各食客被颜杲卿那一掌扰了酒兴,纷纷跟着应和,甚至有厚颜者向掌柜招手,指着颜卿道:“我的帐单交给他去!”
  颜杲卿脸色阴沉,他一语不发。摸出一把钱拍在桌上拉了儿子转身便走。可刚走到楼梯口,却见下面冲上来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安禄山的心腹刘骆谷,他紧紧盯着颜卿,眼中闪烁着凶光。
  颜杲卿大骇,一把将儿子推开,转身便逃。可惜店堂桌椅密集,他连撞翻几张椅子后,自己也被绊倒在地。他闷哼一声,额头被锐利的桌角撞破,鲜血长流。
  “不要杀他,捉活的!”刘骆谷一声大喊,止住两名要拔刀的手下,两人上前摁住颜杲卿,另两人则扑倒了季明。店堂里的食客开始都坐着不动,可见人亮了刀子,不由一阵大乱,纷纷向两边逃散。楼梯上的李虎枪也收起调笑,惊讶地望着发生的一切,他认得刘骆谷。此人曾两次来拜访他的父亲,这是安禄山在长安的代言人。他忽然想起刚才颜杲卿之言,心中暗暗震惊,“难道他说的造反之人是……”
  李虎枪见刘骆谷在打量四周的情况,急微微向后一闪,借着楼梯的下檐挡住了脸。
  刘骆谷没有看见李虎枪,他见四周食客都是些寻常人,又见掌柜已经躲进桌肚里,这才放下心来。他慢慢走到颜杲卿头边,蹲下来对他冷笑道:“哼!颜参军,你以为你是长安人就能逃过我的手心吗?识相的,把帐簿交出来,我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给大帅说一个情,否则……”
  说到此,刘骆谷阴阴一笑,低头在他耳边道:“将你父子的人头悬在幽州城楼上,看谁还敢背叛大帅!”
  “呸!”颜卿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扭头不再理他。
  刘骆谷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唾沫,恼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脚,喝道:“把他们带走!”
  “且慢!”李虎枪一撑楼梯扶手轻飘飘跃过栏杆落地。李虎枪虽然混迹于长安,但他毕竟当过东宫侍卫的首领,又是宁王嫡孙,在大事大非问题上他并不含糊。从刘骆谷与颜卿的对话中,他听出一些端倪,这个颜参军想必是安禄山的手下,掌握了什么谋反证据才被安禄山追杀。此事事关重大,李虎枪虽不想惹事上身,可他又不能作视不管,在两难的境地下犹豫了半天,眼看对方要走了,才跳出来制止。他一指颜杲卿恶狠狠道:“此人欠我五百贯钱,我在此等他家人送钱来,你莫非是他请的同伙,想唬弄我一下便将他带走吗?”
  这时,十几名李虎枪的狐朋狗友从楼上走下,皆站在他身后,冷冷地望着刘骆谷。
  “你们是……”刘骆谷见对方有十几条汉子,个个身材魁梧、目光冷漠,领头的人甚至要比自己高出一头。刘骆谷在长安结交广泛,见过的人何止千千万,只觉李虎枪有些面熟,却想不起他是谁?
  “你休管我们是谁,我只给你说一句话,将颜家父子留下,你们各自滚蛋!”
  李虎枪发现刘骆谷并不认识他。他不禁更加胆大,也不屑和他罗嗦,李虎枪一回头使了个眼色,低声命道:“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给我将人抢回来。”
  十几人一涌而上,连推带攘便将颜卿父子给抢回来。刘骆谷又气又急,‘什么五百贯?分明是干涉此事的借口!’可对方人多势众,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卿被人背上了楼,刘骆谷回头盯着李虎枪看了半天,脑海里拼命搜索此人的资料,忽然他想起了此人是谁,盐铁监令李琳的次子,他冷冷一笑,拱拱手道:“既然你想管安帅之事,那也由得你去,只要你别后悔便是!”
  刘骆谷一挥手,大吼一声道:“我们走!”几个人跑下楼便迅速离开,他要赶回去调集兵马,看能不能把他们堵住,将颜杲卿父子重新抢回来。
  “大哥,这下该怎么办?”李虎枪的几个兄弟听见此事与安禄山有关,心中都害怕起来,纷纷找借口告辞而去。剩下的几人也是忧心忡忡,皆望着李虎枪发呆,只盼他能拿个主意。
  李虎枪望着因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的颜杲卿,心中着实矛盾,到底是管还是不管?若是一般小事他或许就扬长而去,但此事涉及到安禄山谋反,和他李氏江山有紧密关系,自己也身为其中一员,岂能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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