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884部分在线阅读
“……”
“没听到予的话?”
“卑下这就去办。”
男装宫婢出得门去,俏脸有些复杂,来了个看管内侍的大令,皱眉捏嗓小声问道:“殿下可是有甚旨意?”
“崇贤坊那些腊月未曾前来送礼的,大令知道甚么跟脚?”
“崇贤坊?那能是甚么跟脚?多是北都老乡,太原王氏旁支,多在此间。”
“有个大庙,叫甚来着?”
“觉明寺。”
“公主命我去拆了它。”
“啊?”
老阉货一脸震惊,“使不得使不得,北都礼佛的人家,多在这里寄托忧思。法事也是寺内高僧主持,若是强拆,怕不是惹了大事出来,不成不成,倒不是怕了他们,只是给公主添乱,俺却不能干看着。”
“大令难道忘了来时张梁丰的叮嘱?”
听到这句反问,老阉货脸皮顿时抖了一下,来的时候,张德笑呵呵地给一群小黄门还有内监的老江湖派红包。金条银元都是不缺,绫罗绸缎几大车的拉,不怕你不收,只要肯办事。
贞观朝的阉人,忠于伟大光明正确的皇帝陛下肯定是没错的,可要是来点职权便利,那也不要紧。
张德派红包,收了也就是收了,又没说让阉人们去砍死李董,只是让他们由着长乐公主殿下撒欢而已。
本想着,长乐公主殿下,多么温柔心善的一个公主,她亲妈还叫“观音婢”,怎么看都不像是跟佛门有过节的。
可现在说什么?拆了?觉明寺是能随便拆的吗?
这个大庙以“性觉必明,妄为明觉,本觉明妙,觉明为咎”四句得名,跟“清静无为”也是沾点光,老李家也没怎么着它,反正就是挺好的一个庙。
现在跑去拆了,善男信女保不齐能折腾出万儿八千出来。
再说了,坊内还有个法明尼寺,倒霉女人一般都是在这儿出家。拆了觉明寺,这法明尼寺还拆不拆?这庙里可还有能跟太皇、皇帝说得上话的娘们儿。
“这不成,这不成啊!”
老阉货有些急了,这要是事情闹大了,公主是没事儿,他们这些人,到时候不就是背黑锅的犟驴,祖宗八辈倒了霉?
“大令莫急,不若你我同去问问观察使府来的,若是有个说道,听听也无妨。”
“你这婢子不晓得事体,俺们来这里,身上担的是甚差事,你不知道?”
“大令,张梁丰何尝不知道?可不还是由得我们走动?”
“这……”
一时有些语塞,老阉货小声道:“要说张公,那当真是爽快。旧年俺在史大监那里当差,没少受过关照。只是,到底还是有别……”
“大令,这光景就算去寻了公主,怕不是会惹恼了她。殿下不是个任性的,却也不是真个温柔如水的。”
“……”
以前可能是真正温柔如水的,可现在哪儿敢这样说?去了武汉,不管说鬼迷心窍还是口水吃多了,总之,公主还是那个公主,可办事利落可真是不一样。当然了,以前也谈不上办事不办事,刚到武汉的时候,也就是个安安静静在一旁看人忙活的美娇娘。
现如今,甚么武汉机关幼儿园园长,这是个甚?!
一咬牙,老阉货点点头:“走,去问问那些吴楚蛮子。”
公主府自有护卫,开府也有幕僚的住处,更何况长乐公主府不比寻常公主家,产业繁多不说,资源也是丰富,没有大量的专业人才,怎么可能把家财打理好?
而且家大业大了,以前还好,但江湖上行走,脏活累活肯定是要有人办的。以前么,公主府派个人出来,寻了哪个军府,最不济找个亲王兄弟,脏活累活,自然有门路外包。
现如今则是大不一样,脏活累活那都是“自己人”。
车马行的管事厢房,处在一个偏院,院子不大,但也种了几棵树,院墙不高,踮脚就能看到里边的光景。
此时一棵光秃的柿子树下面,正有个汉子擦拭着横刀,棉球小心翼翼地点着刀刃,也不知道是油还是什么,涂的满满当当。
“五郎,有个事体,寻你打问一下。”
“大令客气了,有甚事体,只管吩咐。”
见老阉货进来,保养横刀的汉子立刻将刀阁下,起身迎接。
老阉货也没废话,直接就把长乐公主的要求,跟人说了一通。
半晌,五郎微微点头,道:“大令,殿下所言甚是,长安城内,有名有姓的都来拜访,偏这聚集粟特商人的地界,竟然狗胆包天。要说觉明寺的秃驴不知道,这话大令信么?”
“这……”
“能在长安厮混的浮屠,岂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怕不是粟特商人和一干秃驴,都是自以为聪明,拿公主殿下心善当好骗,兴许这光景,还嘲弄别家前来送礼的。这等自以为得计的小聪明,便是不把殿下放在眼中。”
“可……不教而诛……”
“教要是有用,还要横刀作甚?再者,大令,既然它自称‘觉明’,觉明为咎,既然是咎,那不是咎由自取?怪只怪,它取错了名字。”
言罢,五郎手指轻弹横刀,“本以为来了长安,无甚意思,没曾想,却是刀出鞘、马配鞍,合该要做上一场。”
呛!
横刀入鞘,五郎挂刀在腰,将散发束成一束,出门当口折了一截树枝,将盘好的头髻就用个树枝穿住,随即大马金刀推门而去。
第五十七章
何来不妥
冬季能寻的乐子不多,但这几年长安的熊孩子入冬之后也能快活。连拉带拽的爬犁拖出去能接十七八个的熊孩子长龙,在冰河上滑过,跟人体蜈蚣似的。
“又落了雪。”
戴着皮手套,翻毛的料子,针线极为考究,是安利号的一等针工,哪怕是皇后,也用这样的手艺。
旧年护手更流行,到如今,却是大不一样,流行的元素越来越丰富。八十多的老董事长甚至在禁苑里还能蹬个三轮,三轮后台还能塞几个老太妃,要是再搭个棚子,弄个狗皮帽,老董事长跑朱雀大街吆喝一声卖馄饨,画面太美不敢看……
“殿下,有点起风,不若坐炉子边上。”
仪仗散开,帷幔架起,柳树成排的大坝之上,李丽质饶有兴致地看着雪景。结冰的槽渠中,船只早就被封冻起来,偶有队伍凿冰,也是开“冰室”的行家先采冰屯着。
“事情办得如何了?”
“钵息德、瑟底痕二地胡商指认觉明寺窝藏叛逆……”
“长安令怎么做的?”
“勾了几个不识相的,有自治迦底真来的,自号甚‘治迦底真雄鹰’,便是要去洛阳告状。眼下首恶伏诛,剩下的,长安令判了流放,正月就去剑南。”
李丽质满意地点点头:“崇贤坊中办学,岂能收留杂胡?”
以粟特为典型的“杂胡”是具有特殊性的,因为明面上,大唐朝廷是严格控制域内汉人经商,所以旧时代在长安的主要贸易商,其实就是粟特人。
因为政治需要的特殊性,导致尽管粟特商人多是“白手套”形式,可“白手套”一旦脱离了主人的掌控范围,自然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于是粟特商人一面在长安以“白手套”的形式扩展商路壮大人脉,一面又借着大唐权贵的力量,在西域或者天竺等地“狐假虎威”。
要不是某条土狗大吼一声“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整个大唐的画风还是很和谐美满的,广大人民群众依然过着“男耕女织”的美好生活。“诗书传家”依然是广大社会主流所追捧的模范家庭,怎可能追逐铜臭?
可以这么说,贞观朝的某年某月某日,某条江南来的土狗把一群本该养“白手套”的权贵,直接带阴沟里去了。
权贵的总体数量少了,粟特商人争着做“白手套”的行情,也就更加激烈。
僧多粥少么,正常规律。
但事物发展是带有惯性的,唐军直接干趴西突厥,镇压西域的时候,以粟特人为代表的胡商,还处于一种“自由散漫”的状态中。
即便有聪明人想要联合起来,但也只能团结在安菩这种“近亲”底下。
可安菩是什么人?
哪怕是旧帝国时期的权力结构,也不会给予胡商什么空子钻,除非出现帝国权力真空,全国环境大崩溃,那么,作为有钱龟孙的一员,倒是可以拿钱动员出相当不错的一股地方势力。
否则,只是靠着“天命”“正统”,就足够震慑四方百几十年。
只是大唐帝国一路跑偏,对上了车的胡商而言,这他妈不是去幼儿园的车,这是个黑车。非常黑,黑的彻头彻尾。
连帝国皇帝都是个黑金黑装备的毛会会长,更不要说那些臭不要脸的国公郡公,即便是X二代,那也是吃相糟糕手段诡异。
原本想着皇帝迁都之后,长安作者丝路西行第一站,怎么地也能消停消停,可万万没想到没消停几年呢,来了一个据说是温柔如水慈悲心肠的公主殿下。
然后,公主就来搞强拆。
强拆的理由据说是要办学……
只听说过开发房地产拆学校的,没听说过盖学校拆富豪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