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786部分在线阅读
“我龙昊一向是讲道理的,哥哥能响应帮衬,这是情分,不敢不铭记在心。”
龙五郎大名龙昊,年纪虽轻,可脸皮也是磨砺过的,捡好话不要钱也似的往外秃噜,又不费什么本钱,哄着人开心,自己做事也要便当些。
正说着,忽地来了个甲士,到了龙昊跟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龙昊顿时来了精神,一脸大喜:“这阿头部合该去死。”
说罢,摩拳擦掌的龙昊冲在场的十几个头人道:“哥哥们,鲁望山的阿头部说我们是乌合之众,果然么,还是要打上一场,桌面上谈不拢的,还是要杀赢了才算数。”
“大哥有甚么章程?”
“昊大哥是要开打?”
“铜市做起来,是好事啊,怎么阿头不愿意?”
“他怎么会愿意?鲁望山上做大王,不知道多快活,现在昊大哥来了,怕是以为过得不安生。”
“井底之蛙……”
也就是剑南各部的头人还能说长安方言或者成都方言,否则龙昊还真不一定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些个部族,五百年前是一家,可要互相联系,反倒是要用成都官话才能沟通,头人之间,也是用汉字。不过举凡头人、长老,都是贵族,贱民倒是说的蕃语,鲜有贱民能说成都官话。
“阿头部既然有意争个高下,我龙昊也不会怕了他,便约上时辰,斗上一斗!”
龙五郎话音刚落,就听几个头人七嘴八舌在那里吵闹。
“大哥万万不可亲自赴险啊。”
“刀剑无眼,阿头部多是下贱阴毒之辈,我看昊大哥还是坐镇铜市就是,我等前去厮杀即可。”
乍一听,仿佛是一群头人在那里担忧着龙五郎的安危。
然而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铜市”一开,官帽子他们这些个蕃地蛮族头人,那是半点兴趣都没有。除非皇帝赐下鼓纛,那还能兴奋无比。这光景,最要紧的还是抢了奴隶卖给“官府”,当然了,不是卖给地方“官府”,地方山的县衙,那特么都是土官,卖屁股也卖不出去。
逮来的奴隶,只有卖给“铜市”,才算是有好处紧张。绢布在这苦哈哈的崇山峻岭之间,实在是太“金贵”了。
两匹半的绢布,折算五贯,这价钱要是放长安,商家能被打成残废。
唐朝驻军在这里是不参合各部争斗的,只有达到一定规模,出现极个别有希望“统一”剑南各部的大族,才会出来“斡旋”。治安事件,往往也都是各县土官自行解决。
像龙五郎这种和山头寨主约战的情况,就是典型的“治安事件”,而不是“战争事件”。
唐军不出手,原本最厉害的肯定是各部头人的亲兵,可哪里想到龙五郎从武汉带过来的七八十号人,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别说七八十号人,有二十个这样的核心力量,足够占据一处山头,收拢一二千人的部族。
所以龙五郎要是“出征”,基本上战果中很大一块,就要被龙五郎自己吃去。
一个下贱奴隶五贯,阿头部也不是什么一二千人的小寨,而是占据一大块山区的大部,小一万人规模的大部族。
战而胜之,算有五千个奴隶,那就是两万多贯,足够换一万多匹绢布。这么多绢布,足够把自己部族内的反对者全部干成渣滓。
扩充实力的好机会,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龙五郎捡“大便宜”?
这也是为什么各头人纷纷劝说的缘故,但龙昊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反而像一个打了鸡血的后生仔,用不服气的语调大声道:“我龙五只要有这虎头枪在手,就没有人可以杀了我!”
“……”
“……”
众头人一看龙五郎热血“上头”了,心中不由得暗恨中二少年屁事多,但还是连忙几近跪舔地求道:“大哥万万不可啊,大哥是我等主心骨,若是大哥亲身事险有个万一,我等罪该万死啊!”
“昊大哥乃是中国俊才,怎可和阿头部这等贱种一般见识?昊大哥,此次做事,我等必斩阿头贼首!以泄大哥心头之恨!”
一众头人继续哀求劝说,低眉顺眼到了极点。
“中二少年”顿时面露感动,然后一副顺了众议的模样,叹了口气:“既然哥哥们都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龙五也不是铁做的心肠,岂能寒了众位哥哥的好心?也罢,倒也不是我龙五怕了他阿头,只是为了兄弟义气,手足感情……”
“昊大哥义气!”
“昊大哥威武!”
“大哥好气魄!”
“大哥真汉子!”
“铁血纯爷们!”
“臂上能跑马!”
“……”
待散了场,龙五郎这才招呼了亲随护卫,道:“阿头部如今约战,正是个机缘,待去鲁望山交手时,但见纷乱,冷箭杀几个今日聒噪的蛮帅。”
“是。”
亲随护卫都不觉有异,很是平静地应下了这个差事。
第十四章
优势碾压
“大哥,这是甚么物事?”
看着山头上的一处工地,众多头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看不出汉人到底要修什么,原本还担心是要修烽火台,唐朝驻军在山区沟通,烽火台戍堡数量虽然不多,但效果非常好。
曲州、协州、靖州、骋州这些地方之所以变成“熟蛮”,唐军能够迅速镇压就是根本原因。而这些地区,就是千几百年后的金沙江南岸滇东北组成,是滇地三个人口稠密之一。
唐军在这里不但设有“石门镇”这个关隘,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剑南盐市。前者发展起来,就是大关县,后者就是盐津县。此二地饶是千百年后,也是相当的“民风淳朴”,和镇雄、彝良、永善,组成了西南三省让有活力社会团体都感觉蛋疼菊紧的“勇于私斗”频发区。
金沙江以南,横断山脉东麓,唐军占据此处,就等于掐断了剑南道各部南北守望的可能,算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是祭坛。”
看着建好的信号机,龙昊一本正经地看着蛮帅们如是说道。
三乘三的阵列,剑南至武汉的信号密码本也早就设计好,只要天气情况不是太恶劣,没有猪刚鬣或者黄风怪出没,每天给武汉作报告也没问题。
线路规划走的不是山南道,然后再东进,却没有选择黔中,实在是黔中和剑南的交界处,环境有点糟糕。不仅仅是道路艰难修建不易的原因,黔中沟壑比剑南还残酷,集聚水汽自然更加厉害,云海翻滚固然好看,可对信号机来说,就是灾难性的问题了。
“祭坛?”
“这是求‘太昊天子’指引的祭坛。我龙五今受皇命,自当忠心任事,‘太昊天子’在上,必见我龙五拳拳之心。”
“大哥忠义,小的佩服!”
“若人人都似大哥,蕃地何须再有纷争?”
“阿头不知死活违逆上意,如今身死族灭,自然是遭了天谴。”
龙五郎看蛮帅拍马屁的样子,顿时觉得有趣,心中暗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们还真信了。
修建信号机是一举多得的事情,通讯只是基本,这年头信息差带来的优势简直恐怖。别说领先一个月的消息,就是领先三五天,就足够改变一连串的历史。西军之所以能够气定神闲地安排军事打击,其中并非全部都是战力碾压的缘故。
一个“粮秣已至”的消息,就足够让粮草见底的西军再出去干一波,而不用担心老子出去浪一圈回来就饿肚子。
探子发现有人联络旧部准备作反,敦煌方面收到消息立刻就会增兵,南北并进钳制围剿。伤亡可以控制到极低,西军如果全套装备在手,“零伤亡”已然是家常便饭。
龙五郎要建功立业,是怀有志气的青年,怎么可能就琢磨一个县令?他背靠武汉,有老师襄助,就算做不到程碛西,努力混个蕃地都督府都督,有生之年做到,也不算什么妄想吧?
武汉为了保障黔中的铜矿,对人力的需求自然不可能从中国抽取,能打的主意,也就只能是黔中、剑南各地部族。
不管诸部有没有仇杀,这一切的推行,都是市场需要,哪怕老张说要叫停,武汉官商集团中,肯定也会有人偷偷摸摸自己干。
利润太大了,连房玄龄都控制不住“欲望”,何况底下那些普通人?
随着跨江信号机的修建,第一批的奴工,除用作土工作业的截留部分,剩下的,都会尽数发往黔中。
接受这批奴工的,除了武汉方面,还有山南土豪,这是修建信号机的买路钱,武汉也不愿意和山南土豪过多纠缠,要是折腾太久,饶是长孙无忌在中枢,也要露底。至于山南土豪拿奴工做什么,武汉方面不去纠缠,横竖也是新式缫丝厂缺人之类的缘故。
因为道路艰险的缘故,真正考验武汉工程队的地方就在这里,大量的铁索桥出现在了这一地区,但是因为铁索桥材料的特殊性,每修一座桥,就必须要有人驻扎。否则,当地部族必然会“偷铁”,熔融重铸成兵器农具之类。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修栈道都是考究木工技艺,却又连颗钉子都不会用。因为西南地区,铁也是能当钱用的。
不过显然武汉官商集团没有耐心去“怀柔”路过的部族,所以龙五郎跟鲁望山阿头部火并的时候,顺手把几个占据“关隘”的蛮帅给干了。
火并时候乱战,死几个人在西南地区都是家常便饭,跟是不是头人没有半点关系。哪怕是龙五郎现在身旁的几十个蛮帅,也大多都是满身伤疤,残疾之辈更是过半。光“独眼龙”就有三个,断了手指胳膊的也有好几个,西南民风之“淳朴”,可见一斑。
蛮帅身死,龙五郎下手也不慢,扶持几个长老,又默许剩下的蛮帅们瓜分寨子人口,但只有一个要求,旧有的寨子尽数毁灭,丁口全部迁徙到各自的地盘。
如此一来,修建铁索桥的风险就大大降低,也不用担心一个寨子的全家老少都来“偷铁”。
实在是道路艰难,望山跑死马的地方,真要是几十里外出动去“偷铁”,也足够龙五郎反应过来。
有了铁索桥,奴工就不必渡江绕道山南,而是可以沿江进入黔中,至南州、溱州,就算是安全了。此处虽然也算黔中,却和别处不一样,武德朝南州刺史庞孝泰因为降而复叛,叛而复降的缘故,到庞孝泰重归唐朝后,南州就彻底为中国吸收。
原本唐朝只是清除庞孝泰的势力,只是顺带清理了一下南州的土族,到后来中央财政改善,此地就成为了建制州县,而不是羁縻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