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7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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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遗爱一听,好奇问道:“长孙公之意,冉氏可比岭南冯氏、冼氏?”
  “不可等量。冯盎乃是奇才英杰,冼夫人更是女中豪雄,冉氏旧年行径,较之冯、冼,何止千里万里。”
  从宰相的角度来看,冉氏顶多就是二次投机,眼界狭窄不说,先后依附隋唐,都只为一亩三分地。从他们只敢在蛮子地头瞎转悠,就足以说明问题。哪怕冉仁才还有个叫李安的老丈人,而且不是导演是王爷……
  冯、冼和冉氏相比,那是境界上的问题,当然了,冯氏到底祖上也出了“皇帝”的,自然格局不一样。冯氏不单单是稳定南疆的问题,更是开拓了生存空间,缓和了荆楚南部地区的民族矛盾。
  可以说不管有没有工科狗乱入唐朝,长此以往,因为岭南整饬联合的缘故,能够给予一条释放荆楚地区民族矛盾的途径。
  当然了,这条途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冯氏做的更加气概万千。
  至于还会不会形成庞大的“客家人”居住区,这就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冉氏说到底,也就是个地区“军阀”的政治投机,不管是隋朝还是唐朝,都可以接受。
  冯氏、冼氏虽然也是投机,但器量显然是更大,谋的不是一族一隅一楞半瓦。
  “既不如冯氏,我理会他作甚。”
  房遗爱说罢,更是爽直道,“既是个服软求饶的人儿,我看不如再狠狠地刮他一笔。攥着恁多蜀锦,不多刮几层肥油下来,实在是对不住良心。”
  “……”
  太直白,太直白了。
  儿子说完这话,房玄龄就老脸一红,只觉得丢人到了极点。
  都是张开了嘴敞开了肚皮吃,可也要注意形象不是?像房二郎这样放肆狂狷,以后容易吓到人,再想悄悄地进村,难度系数变大不少。
  “我看二郎说的倒是有理。”
  张德面带微笑,捧着茶杯,悠哉哉道,“这光景请了恁多说客,怕是冉氏这次亏的不少。咱们线报传来的行情,大概是把冉氏的脚力都打了个干净,如今冉氏在西南的马队、脚力、苦工,都被蕃人、武陵蛮瓜分了个干净。‘土团’新成,就有这等缴获,朝廷还要表彰几句才是。”
  办公室内老中青听了,都是笑了起来。
  张德做了个“捉狭鬼”,拿冉氏“开涮”,但却是直指核心。
  开矿把运力、劳力都亏了个干净,还玩个屁,就算手里攥着金山银海,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人去做工啊。
  劳力又不是地里面刨下来就能出来的物事,得男女配合深耕呵护,十三四五六年之后,才能养活这么一个不仅能吃还能干活的“牲口”。
  老张在武汉尚且是“坑蒙拐骗偷”外加“人多力量大”“多产就是好”,何况冉氏偷偷摸摸经营多年的地方?
  以为有皇后当靠山当后盾,就能呲牙咧嘴,然后煽动獠人干它一炮,哪里晓得武汉方面何尝不是早早地等冉氏出招,才好理所当然地一网打尽。
  皇后只要敢声张,皇后她哥就不介意公开在朝堂上表扬一下蕃人、武陵蛮,反正最终灰头土脸的,肯定不会是他长孙无忌。
  斗这么一场,试探一下斤两,也就点到为止。当然过程很扯淡很血腥,只是对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而言,血腥又看不见,死多少“西南夷”关他们屁事。
  一场低配的“八王之乱”导致的逆向“五胡乱华”,就这么在西南地区悄无声息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
  事情结束之后,天使欧文就会跑去业州地区宣读一下任命,兴许就多出来好几个招抚使也说不定呢。
  “听操之的意思,莫非是要收纳冉氏?”
  众人笑罢,长孙无忌才看着喝茶的张德,显然是询问用意。
  在老阴货看来,他就是要“除恶务尽”“斩草除根”的,横竖武汉方面从中央到地方,从朝堂到江湖,有的是资本,碾过去就是,管你是什么来路,挡我者死。
  只是老张却不能这么想,他又不是做一锤子买卖,长孙无忌的那种想法,在北方还好,干了就干了,割一茬人头就跟割韭菜似的,来年反正还会长出新鲜的人头。
  但在西南地区却是万万不行的,地理环境太特殊了,人口过度消耗,恢复时间比中原那是慢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西南地区民族众多部族千万,交流既频繁又死板,频繁是因为西南诸族和中原一直恩怨情仇。有的部族跟汉人一个祖先,有的部族跟汉人打了几百年,有的部族跟汉人长期通婚,而有的部族一直近亲繁殖……
  仅仅是沟通交流,就要先来一个乞丐版的“书同文”,“车同轨”是不用想了,压根就用不上车。
  当年冉氏把蜀锦的出口权扔到了武汉,其中一个重要的影响,就是冉氏很早就收到了曹老爷子的影响。
  《音训初本》在巴西、黔东北,眼下是有相当的影响力,只是这影响力,局限性相当的大。人口稠密区,相对的文明地域,泰半跟冉氏有交情。
  当然了,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都是人,蛮子也不是傻逼,卖队友根本就不需要有人教。
  如今冉氏被出卖,武陵蛮一炮入魂,也算是在冉氏身上玩了一套“凌虐.avi”,梁子大了去了。
  老张琢磨的,是既要让西南各部,或者说主要的人口聚集区,实现“官方语言”定准,也要让“武陵蛮”等等兴起的“土团”不能做大。
  以冉氏在獠人中的“威望”,抱团反杀是不可能了,但要恶心的“武陵蛮”、蕃人一年吃不下饭,倒是轻轻松松。
  天天杀人做不到,天天炸屎又有什么难的?
  都是对当地熟门熟路的,你前脚种粮食我后脚赶野猪帮忙“犁地”总行吧。都不要说几年,一年下来,绝对又是一场“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说到底,冉氏的根基,如今也不再是獠人獠寨。诸君可以看不起他,说冉氏是愚昧蛮子,但我等都清楚,这不过是贬低之言。要说识文断字,怕是冉茂实比我要强得多。”
  张德整理了一下语句,看着办公室内的同僚,“冉氏的基业,如今都在中国,都在朝廷,这是更改不了的。我们是愿意和文明之辈打交道,还是和夷狄打交道?圣贤说夷狄禽兽,不是说夷狄真的就是禽兽牲口,而是夷狄没有礼制,用我中国言语道理讲不通,所以只能用兵甲上的道理,一眼便知嘛。”
  听得张德的话,年纪轻的掩嘴窃笑,但长孙无忌却是微微沉思。
  “现在冉氏是‘惊弓之鸟’,舍不得西南夷那里的那点家当,但要是真个把他在蛮疆的那点家当打了个干净。反倒是让冉氏没了顾虑,都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还有什么不能干的?舍得一身剐……咳嗯!”
  老张差点秃噜嘴,连忙咳嗽一声掩饰,然后接着道,“给冉氏希望,便是冉氏彻底有求于我们,用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正相反,因为担惊受怕,反而要比那些亲善的蛮部要更加信得过,也不必担心他们和蛮部一样,一言不合就作反。”
  “言之有理。”
  听完张德的话,房玄龄连连点头,“西南夷诸部皆不可信,所谓‘夷狄畏威而不怀德’,诸部非是斛薛部之流,能轻易逼迫教化移风易俗。有冉氏这等手下败将,反而能搅动西南,驱使其同蛮夷相斗。”
  “说到底,我等不是要开边寻衅,学军将斩首领功,要的就是金银铜钱,行市稳定为上,四树死敌委实不妥。”
  众人顿时理解过来,其中道理并没有多少复杂,只是作为“官”,职业上下意识地从“官”的角度出发。
  但西南铜矿这件事情,本质上就四个字:在商言商。
第五章
人事流动
  黔中道虽说也称“道”,但实际上两朝江南道黜置大使,都有资格去遴查。只是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往黔中走一遭。
  故而黔中道的“道”,这年头主要意思还是“羌塘道”“茶马道”的意思,是荆楚地区进入西南的门户关隘,也是扼守缓和“剑南”的要冲之地。
  但这种厉害,主要还是在军事,经济回报之低,还不如契丹等辽西河北部落。这不是一州一县,而是整个黔中拿出来比。
  想要看一个人到底能穷到什么地步,去黔中走一遭就可以了。这个地区是既简单又复杂,说简单,那是因为这里物质贫乏到连豪帅、洞主之辈,也就是能多吃两口野猪肉。说复杂,那是因为这里几乎囊括了唐朝之前的所有社会制度。
  在这里能找到活人殉葬,也能看到“分封建制”,还能看到“洞主共和”,当然也少不了原始社团,其中不少社团,还是母系氏族……
  可想而知,这地方对唐朝官僚们的三观冲击,是相当给力的。
  家世只要还算清白的,宁肯跑六诏喂蟒蛇,也不愿意在这里“悟道”。又不是谁都能跟王守仁似的,被贬还能来个精神升华。这年头,跑矩州,也就是老张非法穿越之前的贵阳市,那就是个死。
  搞不好还是饿死的。
  若非这几年对抗“瘴痢”的能力得到加强,运输损耗也大大降低,加上荆楚巴蜀大量养马,驮乘类大牲口的保有量,在巴蜀荆楚地区的规模,还是相当可观的。
  因为川马、滇马极为适合山地运输,高原地区又有驯化牦牛、骨力干黑牛等特殊耐寒牛种,唐朝驻军在这些地方的压力,还算可以接受。
  朝廷可以饿死跑去当官做天使的,但唐军是万万不能饿死的。
  假如实在是运不过去,朝廷也会派出使者,跟驻军说“某某地方有叛乱”,然后就可以去平叛,于是军队又不用挨饿了……
  尽管是“饮鸩止渴”的法子,但南朝以来,一直用得都还好。
  当然了,这也是让黔中人口居然还不如六诏的一个重要原因。
  黔中的恶劣状况得到彻底改善,还要从张德赴任沔州长史开始算起。因为那时候,张德无意中推广的“陵稻”,可以说救了不少黔东北诸族的一条命。至于荆楚武汉大规模开始“围圩造田”“垒砌梯田”的时候,黔东北已经算是缓了一口气,诸族之间还能玩火并争夺坡地,开荒垦田,对老张来说,这简直就是冷幽默。
  不过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黔中大规模自请内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穷怕了的地方,一旦抓住了救命稻草,哪会愿意继续在水里泡着。毕竟,黔中总体人口就少,更不要说还分了几百个上千个洞寨,互相攻打之余,哪还有力量去组织人口开辟田地?
  至于修建塘坝乃至修建水库,这更加就是做梦一般的妄想。
  正是因为种种原因,“武陵蛮”才会接受武汉方面开出的条件,各部豪帅、洞主、寨主,也都纷纷愿意“罢战休兵”,将军事指挥权,彻底移交给了唐军。
  然而唐军并不会去作战,这一点各部并不清楚朝廷的状况,所以最终实际上掌握刀兵的决定性力量,是从外地过来聚集而成的“民团”。
  以业州为例,无水之畔渭溪、夜郎二县,都是设“土官”治理,并没有汉人文官在这里折腾。只是“县尉”之流,是唐军担着责任。但唐军并不会真的说去维持一下治安,缉拿一下盗匪,他们的主要责任,就是盯着是不是有叛乱。
  所以,当夜郎县的畲种土官说这样不行,本官要招点人手组成一支联防队,于是突然就冒出来一票“膘厚三指”的壮汉,跑过来说县太爷我们是外地来的志愿人员……不要钱!
  一般情况下,畲种土官肯定说“杂痞子,你嚯老子嗦”,但看了一眼壮汉身上纹的“皮皮虾打篮球”,顿时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
  事情当然是不简单了,畲种大户都收了上好的丝绢,还有大量的美酒,这一通下来,别说联防队,你组篮球队都没问题,爱咋咋。
  而且此地有别他处,是因为畲种是“游耕”,所以夜郎县的治所,特么的是移动的,得跟着畲种“游耕”田地的变化而变化。
  这对武汉方面来说,简直就是扯淡,老子派个快递,结果到了地头,你特么跟我说整个“县城”刚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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