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68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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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阿郎可知道洛阳宫到底有多少家底?我是说,就牛羊马骡这些牲口。”
  “我跟窦诞打问过,这个数。”
  张叔叔伸出了一只手掌。
  “……”
  呆若木鸡的琅琊公主顿时大叫:“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会有恁多!如果有恁多,逢年过节,何至于连牛肉都……”
  说到这里,李蔻忽地一愣:“皇帝有意如此?”
  “否则你以为我作甚愿意来洛阳做个安逸国公?”张公谨笑了笑,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放心好了,皇帝不是杨广,不会拿你我开刀。”
  “李靖连睡觉都是开着门的,你当年是李靖副手,怎敢如此保证?”
  “皇帝真要是不顾一切,还会等到现在?给你设琅琊定胡碑的时候,你回来就该问罪。再者,你我夫妇二人,真是没必要忧心忡忡。轮不到我们,魏徵、房乔、长孙无忌才应该急。”
  话题聊着聊着,就有了偏差,李蔻心理面还是不爽,于是问张公谨:“阿郎,你说皇帝内帑,得有多少金银?去年迁都,居然打赏都是马蹄金,给李泰五百金,黄金。东海当真有运黄金白银的船?”
  “有。”
  张公谨点点头,“船队是大郎的人,做这件事情的,是杜如晦的儿子杜构。黑水靺鞨那里,眼下大概有一个团的‘飞骑’,眼下是羽林军。除此之外,还有徐州民团,打头的叫张松海,跟崔弘道和王氏有不少干系,总之,牵扯还是相当广的。”
  “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黄金到手?”
  “不然如何?难不成靺鞨人是猪,平白把黄金上贡过来?总要有怕处吧,高句丽还没死绝呢,不依赖东海水手,难不成让人走辽东幽州?当李客师是吃素的?”
  “那银子呢?”
  “我估算了一下,内帑现银,少说有三百万两。”
  “这不可能!”
  李蔻更是尖叫起来,“这怎可能?!要是有三百万两,怎会、怎会……”
  怎会了半天,也怎会不出一个结果,张公谨反而倒过来安抚老婆,一边拍着李蔻的手背一边道:“蔻娘你怎么如此惊诧?这三百万两,是往少了说。丰州银矿且不去说它,你可知道东海这几年在扶桑,难不成真就只是贩卖倭奴?金银铜才是真正要紧的,扶桑有两个银矿,比丰州银矿采挖起来,不知道便当多少。”
  “这……我只是……阿郎,我只是,从未听说过,有这般富庶之辈。便是石崇复生,怕是连皮毛都沾不上吧。”
  “皮毛?嘿。”
  张公谨不屑地笑了笑,“适才说的牛羊马骡金银铜铁,为夫当真只是往少了说。待寻个日子,你同我一起去见一见窦诞,让他给你看看入库的珍珠有多少壶。你可知道皇后现在连吃个茶,都要碾碎一颗恁般大的珍珠?”
  说着,张公谨比划了一个鹌鹑蛋,惊的李蔻更是眼皮直跳。
  她以前只是觉得皇帝弟弟厉害,现在想来,还是太年轻,太幼稚……
第七十章
分析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热风把磨面的风车吹的转动,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声响。
  碛西的天气依然炎热,野火扑灭之后,敦煌听从了程处弼的建议,设立了专门防火救火的马队。给了一个流外官的缺额,是博陵崔氏的子弟从程处弼这里拿一个崔氏女换来的。
  而这一次,这个不过流外四等的“治安监察史”,却因为一个不经意的上报,引来了一场让博陵崔氏子弟,如何都忘不了的血腥杀戮。
  当时那位名叫崔懂的“治安监察史”,只是发现草场以南,似乎有人迹的样子。为了防止有人纵火,他便带着队员,四处寻找。因为“治安监察史”有五十个人的配额,其中除了唐人,还有突厥人和疏勒人,当地人对地形相当熟悉,很快就找到了痕迹。
  这是一支突骑施人的小部落,发现这片已经乌漆嘛黑的草场没了人烟,便想着在这里驻扎逗留。这是突骑施人的自来习惯,风俗和突厥人无二,往常来说,并没有不妥之处。
  但是,崔懂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和和气气跟突骑施人说小心生火,收到消息的程处弼,却直接命安菩率领骑军,将这一支小部落团团包围。
  “这里是唐朝。”
  天气依然炎热,人们通过面具的孔洞,依然能够看到安菩眉眼周围的汗水。然而,他的话却充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突骑施人解释这是一贯的习性,但安菩只有一句话:“这里是唐朝。”
  恐慌蔓延开来,崔懂同样脸色发白,他本能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根本等不到他说话,甚至跟他同来只是想要看看热闹的族内兄弟,都完全想不到,为什么安菩会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杀戮持续了一刻钟都不到,除女子儿童,尽数杀死……
  “这、这是为什么?!这是……这是为什么?!”
  “兴不义之兵,这是自取灭亡之道啊——”
  崔氏完全不理解,他们的思维,跟程处弼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很快,让他们更加不理解的事情又发生了。数百枚骷髅头,垒砌起来,而旁边,则是竖起了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的,不是宣扬唐军的武功,也不是吹嘘大唐的富庶,而是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地把进入唐境之后应该做什么的条款,一一列出。
  向什么衙门报备,找什么部门盖章,要签什么字,按几个手印,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荒原之上,就这么一块碑,一堆骷髅头,再也没有多余的文字去叙述这里发生的故事,以及故事的过程。其中没有自吹自擂,也没有恐吓威胁。
  然而,越是如此一板一眼地讲条款道理,越是让博陵崔氏的子弟感觉如在冰窖。
  半个月后,疏勒王城,如今的碛西州城,操着各种口音语言,前来州城报备的大小部族首领,数量逾千。
  哪怕是在州城脚下种地的疏勒人,想要在外放牧牛羊,也会本能地先去衙门报备,衙门会给他一张纸,上面会写着,某年某月某日,碛西州城某某氏,于某某地放牧。
  然后上面会有两级单位负责人的签字,还有两级单位的印章,至于碛西州城某某氏摁的手印,那就不必多说。
  至于最早的故事,被人传扬出去,编排成多少个传奇故事,那是后话。但是自此时起,崔懂作为“治安监察史”,很清楚草原上除了“孤狼”,大小部落,只要是迁徙,都会规规矩矩地前来报备。
  没人会选择冒险,用自己的全族性命,去赌唐军的横刀会不会落下。
  至于唐军所能触及的范围内,同样没人愿意拿本族的习性,去碰撞唐朝的“法度”。因为唐军不会听你的解释,也不会和你争辩,只会像安菩一样,扔出一句不带感情的话,然后再扔出一块石碑。
  该镇的镇,该压的压,如果有本领挣脱唐军的镇压,那也是本事。当然,前提是要有这样的本事。
  “让本督说个甚么雅文雅语,老子说不出。本督当年在务本小学都没正经听先生讲课,甚么‘仁义’,至今也不曾弄明白。但有一个,本督兄长说过,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法。对特殊的人,用特殊的法。”
  程处弼大马金刀坐在上首,办公的地方是个透气的屋棚,四周都是大树,哪怕是白天,也能阴凉不少。倘使咬咬牙,再弄点冰块,那自然是更好。
  冰块自然是没有的,不过穿的简单利落点,倒是可以。别说程处弼自己,就是跟着办公做事的博陵崔氏子弟,同样短袖短裤一双木屐。倘使要出去,至多就是罩的素色斗篷,也有省钱的,用麻衣披着,远远看去,仿佛家里死了亲人……
  “现在那些个算学先生,讲甚么分析。老子也分析,也将算学,只不过,本督的账,算起来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兄长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那末,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便说说,对碛西,对西军,甚么又是问题,又该如何分析呢?”
  看着博陵崔氏,以及和博陵崔氏一个性质被流放至此的年轻人,程处弼看到他们一脸复杂的表情,直接道:“你们眼里的问题,便不是为西军琢磨,甚至连给朝廷琢磨,都没有。至于分析,更是谈不上了。本督的兄长便不愿意和你们来去,你们是劳心者,劳心者只要去治劳力者,便成了好事,还要甚么分析?对不对?”
  这话听着极为刺耳,然而不管是博陵崔氏还是别家,都没有开口争辩,哪怕心中不爽,也只是低着头,任由程处弼说话。
  “形势比人强,你们也有低头的一天,还是在本督这个莽夫面前,唯唯诺诺伏低做小,俨然是妻妾,着实可怜。可见,也有说话不算的时候,也有听别人说话的时候。而我,在这碛西,偏又不用你们的故智,你们肯定是不痛快的,然而,不痛快憋着!”
  程处弼嘲弄地扫了一眼:“唐朝法度,西域规章,你们家传的道德文章是做不了主的。在这地界,能做主的是本督,还有西军的刀,西军的箭。”
  “眼见着突骑施人死了,你们心生怜悯,这个老子懂,君子远庖厨么。可你们给老子听着,将来不但有突骑施人死,还有疏勒人要死,甚至还有唐人也要死。你们哪怕无比不忍,也要忍着。因为,这就是本督的办法,也是本督的分析。”
  啪,将茶碗随手丢在桌板上,程处弼环视众人,“你们可以不听不问不痛快,但是,谁敢不做,老子就分析谁!”
第七十一章
靠山吃山
  “韩五!有个女郎寻你,说是甚么慕斯部的。慕斯部是哪支胡人?”
  “去去去,一边去,打听俺的私事作甚?滚滚滚,再看俺回来扒你裤子戳你腚眼!”
  “好龟孙,老子站班给你带个口信,入娘的好心没好报,呸,滚你的鳖孙!”
  “俺日你的亲妹,下旬轮休,俺请你吃葡萄酿,这总好了吧。老子这光景得攒钱,得省着话。”
  “骡子弄的东西,你比我还多拿二贯贴补,吃个葡萄酿还恁般抠搜,去你娘的!”
  两个大兵互相对喷着垃圾话,却都是没个正形,换岗下来的大兵随便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只片刻,就在大通铺上鼾声大作。
  天气虽然热,但兵营和别处不同,休整的干干净净,又是通风,还专门垒砌了遮荫的高墙,虽然是夯土的,却也有用。加上兵营下方还有“井渠”通过,倘使绕着台阶,从“地下室”走过,便能发现,这“井渠”俨然就是地底的街市一般,只是没有人罢了。
  “井渠”主要是为了灌溉,又避免了太阳直射让水份蒸发的太快太过,同时还降低了附近的温度,使得西军子弟,多少日子要好过一些。
  那些原本哭哭泣泣的“崔氏女”,嫁给某些西军大兵之后,才三天光景,就再也不哭了。至于自家丈夫是不是能吟诗作赋,还是说能仪表堂堂,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能在碛西有一套“冬暖夏凉”的房子,有公务员或者国家编制,有国家干部补贴和福利,还要啥人文情怀?
  贞观十七年依法“卸甲归田”的西军人员虽然不多,但总归还是有的,其中还有校尉、旅帅一级的军官。
  通常情况下,这种人都是要去京城找“太尉”送个礼啥的,然后送礼不成,就到街上卖个祖传宝刀,再然后碰上牛二牛三牛四牛五啥的,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西军中下层大多数都没什么江湖地位,家门要么不幸要么破落要么压根就不存在破落的机会,总之,和“万骑”不一样,边军底层是真·屌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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